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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七 章 文 / 雲中岳

    德安府,南北大官道所經的大埠。

    這裡,五年前曾經是名戰場,山東響馬在這裡,擊潰了從安陸趕來的興獻王府衛軍,但沒能把城攻破;響馬對攻堅破城興趣缺乏。

    交通要道上的大城市,通常人口眾多,市面繁榮,也是龍蛇混雜的獵食場。

    這裡,正是鬼面神藍天虹的窩巢所在地。

    出大西門半里地。過通濟橋不遠,一條大道向北伸,三里外便是江湖朋友耳熟能詳的藍家大院。

    通濟橋也叫西門大橋,是往來安陸荊門的要津,過往的江湖好漢,前往藍家大院投帖,認為是無上的光榮,能獲得大豪鬼面神恰好在家接見,更是榮上加榮。

    鬼面神藍天虹是不折不扣的黑道大豪,勢力範圍南抵大江,北達與河南交界的武陽三關,包娼,包賭,走私,甚至敲詐勒索,兼營殺手行業。總之,無所不為四個字,加在他身上錯不了。

    近來,鬼面神極少在家,藍家大院的守護神兼賓館管事大爺的哼哈二將,照例收拜帖但不留賓客。

    江湖朋友消息靈通,都知道藍大爺帶了大批得力的爪牙,以及花重金或憑交情請來的高手名宿,已經進入河南地境,僕僕風塵為擴張勢力範圍而全力以赴。

    吞併河南仁義大爺神拳電劍路武揚的地盤,進行得十分順利,殺戮在許州以南各地如火如荼進行中。

    這是說,他自己的地盤內,也就顯得空虛了些。

    北進的計劃經過多年的準備策劃,南吞的如意算盤也暗中積極進行。

    上次南北火並妙計落空,他不得不斷然改變計劃,暫時與南面的南毒結好,集中全力圖謀北進。

    所以,除了在大江北岸留置一些必要的人手,防備南毒不守信諾之外,能派用場的人,皆隨他呼嘯北進了。

    飛災九刀就在他後方略顯空虛時,光臨他的山門所在地德安。

    西門大橋雄偉壯觀,五個橋洞,東西橋頭建了石牌坊,車馬行人往來不絕。

    坐騎如果釘了蹄鐵,走在橋上蹄聲清脆悅耳,頗為引人注目。

    飛災九刀一身黑,坐騎也是雄駿的烏錐,鞍後的大馬包也是黑色,頭上的寬邊遮陽帽也是黑色的,連特製的兩尺長竹筋馬鞭也黑得發亮。

    佩刀也是黑的,黑得令人覺得他渾身散發出妖異氣氛。幸好他的臉不黑,而且臉上的神情安祥和氣,沖淡了懾人的不祥感覺。

    烏錐清脆的蹄聲,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小馳過橋西的牌坊,前面一乘暖轎速度比他慢,被他跟上了。

    兩名轎夫特別雄壯,而且佩了腰刀。

    前後各有一男一女護轎,佩了劍,分乘雄駿的棗騮,男的英俊,女的俏麗,年約二十上下。同穿孔雀藍綢勁裝。

    男的猿臂鳶肩,女的曲線玲瓏,臉上那不可一世的驕傲神情,他們的來頭必定不小。

    「不許超越!」轎後的男騎士神氣萬分伸馬鞭示意:「急什麼?哼!」

    男女兩騎士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他的刀上。這種沒有裝飾,黑漆漆的狹鋒短刀,造型不起眼,委實不登大雅之堂,既不能嚇人,更不可能提高主人的身份,但另有一種令行家心寒的氣勢流露。

    他居然不生氣,緩下坐騎乖乖跟在後面。

    一里,兩里,三岔路口在望。

    向北的路,是至藍家大院的私有便道,可容雙車並馳,已可算是大道了。

    路旁建了一座涼亭,附近古木修整得美觀整齊,像風水林。

    遠遠地,亭內的兩男兩女看到了暖轎和男女四騎士,徐徐出亭,站在亭口目迎漸來漸近的轎和馬。

    烏錐落後十餘步,亦步亦趨。

    四男女迎至路旁,為首的青面膛大漢抱拳行禮。

    「奉大總管所差,在此恭迎西門宮主。」大漢向尚未放下的暖轎恭敬地說:「在下客院管事曾日芳,敬候西門宮主差遣。」

    轎內傳出三聲輕拍,抬轎的兩大漢將橋放下了。

    烏錐也止蹄,飛災九刀掩藏在低簷寬邊遮陽帽下的面孔,看不見表情,但顯然對「西門宮主」的稱呼極感興趣。

    那年頭,膽敢無狀稱宮主的人,一定是不怕殺頭抄家的特殊人物。

    他不是感興趣,而是知道這位妄稱宮主的是何來路,他對天下名人,所知極為廣博。

    「有勞管事遠迎。」橋內傳出悅耳的嗓音:「相煩領路。」

    「在下遵命。」曾管事多禮地行禮。

    後面,那位男護轎又找上了飛災九刀。

    「看什麼?你還不走?」男護轎大聲說:「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你這混蛋真是豈有此理。」飛災九刀笑罵:「不讓走的人是你,趕人走的也是你,你可真會作威作福,你算老幾呀?」

    美麗的女騎士脾氣比男同伴暴躁,一聲怒叱,策馬衝近就是一馬鞭抽出,要抽破他的遮陽帽,魯莽得毫無淑女氣質。

    他的手比對方長,馬鞭也長些,速度更快得多,竹筋馬鞭電閃而出,讓對方的皮馬鞭搭住。

    這瞬間,轎門掀起,彩影飛出、上升、下撲,香風四逸,彩影依稀凌空斜搏而下。

    女騎士驚叫一聲,手中的皮馬鞭脫手、斜飛、翻騰,迎向下搏的美妙彩影。

    同一瞬間,管事曾日芳也飛撲而至。

    在鬼面神山門所在地的大門前,騷擾前來拜望的貴賓,那還了得?身為迎賓的主事人,當然有出現的責任。

    也許,曾管事想在貴賓面前露一手吧,撲上的半途,左手袖底已彈出一枚江湖朋友心驚膽跳的鐵翎袖箭。

    袖箭,應該是用機簧發射的弩,速度之快,目力難及。這位管事的綽號,叫穿心一箭曾日芳,綽號來自他這百發百中的鐵翎袖箭。

    箭射心坎,認位奇準無比。

    可是,飛災九刀的身形在同一剎那移動,不可能射中心坎要害了。

    四方面幾乎同時在動,變化萬千。

    兩個轎夫也在後一瞬間移動,而且是最先亮刀的人。

    接觸快,結束也快,飛快移動的人影,似乎在同一瞬間靜止下來。

    女騎士不但馬鞭被奪,人也被震落地面。

    凌空飛搏的彩影,接住了飛來的馬鞭,那可怕的震撼力震消了飛搏的衝勢勁道,人向下直墜,翩然落地用千斤墜穩下身形,搏勢也因之而半途而廢。

    袖箭落空,遠飛出六七丈外去了。

    飛災九刀與陡然而止的穿心一箭曾管事,面對面貼身而立,左手扣住了曾管事的右腕脈反扭,竹根馬鞭頂住了曾管事的咽喉。

    竹根馬鞭雖然不怎樣柔軟,但用來頂制咽喉實非所宜,用不上勁。可是,曾管事卻受不了,驚得心膽俱寒,不敢有任何抗拒的舉動表現。

    「你的袖箭好惡毒。」飛災九刀陰森森地說。

    他的遮陽帽已經掛在鞍上,露出面龐,虎目中神光似電,湧現陰森的殺氣,神情十分冷酷陰狠,與先前安祥平和的神情完全不同。

    「咦!」彩色衣裙,明艷照人的美女郎訝然輕呼,信手將接住的馬鞭丟還給女騎士,一雙亮晶晶水汪汪的明眸,不轉瞬地狠盯著飛災九刀,似乎仍難接受自己被一根馬鞭震落的事實。

    兩位轎夫,已在女郎身前形成護牆,兩把鋒利的單刀,有效地封鎖住飛災九刀接近的經路,明白地表示,飛災九刀如果想向綵衣女郎接近,必須從刀上硬闖。

    飛災九刀也心中暗懍,他這一記奪鞭飛鞭不僅技巧妙到顛毫,也暗中用上了神功奇勁。

    對付一個他已經知道底細,知道對方身懷驚世奇學的人,他用上神功奇勁是理所當然的事。

    但是,對方居然接住了他扔出的,注入神功奇勁的飛鞭,而且夷然無損,僅阻了對方一阻而已,難怪他心中暗懍,也大感佩服。

    他應該及時見好即收,沒有必要樹此強敵。

    但是他不能收手,他目標就在眼前,不能輕易放過這大好的機會,錯過將不會再來。

    而且,這位強敵是鬼面神的貴賓,反正總有一天,雙方要照面作生死一拼的,晚來不如早到,早一天解決以免牽纏不休,所以他不能中途放手。

    「你怎麼說?」他向曾管事逼問。

    「你……你你……」曾管事咽喉被頂住,手又被擒制,說話結結巴巴,膽寒心虛不知所措。

    「你用歹毒的袖箭要我的命,沒錯吧?」

    「你……」

    「我有權以牙還牙,沒錯吧?」

    「你……你知道我……我我……」

    「你是誰不關我的事,我只問你以牙還牙的事,說!」

    「你不……不該騷擾鬼面神藍大爺的貴賓……」

    「正相反,在下是被他們騷擾脅迫的人。」

    綵衣女郎揮手令兩轎夫退,冷然上前。

    「放了他。」女郎美麗的面龐充滿怒意,但另有一種令人心動的風華流露,美麗的女人發怒仍然是可愛的:「這是你我之間的事。」

    「你我之間的事,自然會解決的。而我與這位仁兄的事,先解決為妙,事有緩急,一件一件來好不好?姑娘該明白我有權這麼做,是嗎?」

    「我不管。」綵衣女郎橫蠻地、凶霸霸地說:「我要先解決我的事。」

    「好,先解決你我的事。」他同意,一腳挑在曾管事的丹田上,再兩馬鞭把曾管事抽得鬼叫連天,哀叫著砰然栽倒,起不來了。

    「是我騷擾了你嗎?小女孩。」他邪笑著說:「我這人是很講理的。」

    「閉嘴!我不是小女孩。」綵衣女郎火爆地叫:「你少給我嬉皮笑臉。你把曾管事怎麼了?」

    曾管事的一男兩女三位同伴,正將曾管事拖入涼亭施救,但解不開曾管事丹田的禁制。

    「小意思,制了他的精氣之源,以便你我解決之後,再和他講理。他的爪牙如果把他救走,他將是死人一個,誰也救不了他,除了我。」

    「我想,你是故意招惹我的。」綵衣女郎明艷的面龐神色變了,變得陰森、深沉:「江湖道上,敢大膽招惹碧落宮的人不是沒有,但決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的確知道碧落宮是怎麼一回事,也知道招惹碧落宮的人,會有些什麼結果。碧落宮雄踞九天黃泉殿威臨大地。」他的神色也變了,變得森嚴、冷酷、獰猛:「所以我不會主動招惹碧落黃泉兩大妖邪魁首的人,但也不甘受碧落黃泉的人欺凌。

    小女孩,今天是你脅迫我,這是比青天白日更明白的事。在此之前,我並不知道你是碧落宮的人。現在,兩個結果:你道歉,或者殺死我。」

    天下兩大妖邪的神聖山門:碧落宮、黃泉殿。

    所謂妖邪,意指非正道人士。

    正道人士令人尊敬,妖邪則令人害怕,就是這麼一回事,簡單明瞭。

    綵衣女郎為了表示碧落宮的聲威,不可能道歉。

    妖邪人士通常不向任何人道歉。

    飛災九刀理直氣壯,不在任何威脅下低頭。

    兩人開始戒備,氣氛一緊。

    綵衣女郎年僅十七八,但身材發育均勻完美無暇,像是從魔境中幻現到人間來的女妖,美麗非凡卻又邪惡凶狠,而且陰森莫測。

    飛災九刀也回復本來面目:威嚴、冷酷、獰猛、驃悍。像一頭唯我獨尊,君臨天下的猛獸,正在伸出摧毀一切的堅爪利牙。

    雙方的氣勢,皆凌厲無匹。

    一聲劍吟,綵衣女郎長劍出鞘,劍身瑩潔得有如一泓秋水,映著日光電芒四射。

    刀嘯殷殷,黑刀出鞘,也是晶光四射。

    武朋友很少使用這種短了八寸的狹鋒尖刀,造型與眾不同,可作匕首使用,也可當刺攻擊,卻不宜砍劈。

    它的優點是輕靈詭奇,缺點也多,幾乎已失去刀的基本優勢,只有真正的行家才能動用自如。

    「飛災九刀!」曾管事坐靠在亭柱下,渾身癱軟無法動彈,突然嘎聲狂叫,不愧稱行家。

    綵衣女郎一怔,神色略變。

    但她的六名男女隨從,卻不安地四面合圍,神色緊張地紛紛撤劍拔刀,如臨大敵,隨時準備上前策應,以便保護女主人。

    一聲沉叱,飛災九刀突然發起猛烈的攻擊,人刀俱至,似乎刀已經隱去,只留下依稀難辨的電芒,激烈地閃爍而至,風雷聲大作。

    綵衣女郎人劍急劇閃動,無儔的劍氣聲若午夜風濤,流轉的劍虹肉眼難以看清。

    雙方都掏出平生所學,在電光石火似的瞬間接觸中,各行神奧詭奇的攻擊,立即倏然向兩側分開。

    刀風劍氣高速劃空的震人心魄呼嘯,在人影中分時仍然隱隱入耳。

    好快速的搶攻,刀與劍皆不曾接觸。雙方皆未能有效地從空隙中鑽隙而入,鋒尖皆差分厘未能及體。

    「下一刀,有我無敵。」飛災九刀沉聲說,碎步欺進:「天斬刀!」

    他的豪勇,毋庸置疑,聲出刀到,氣勢如虹。

    面對如此猛烈狂悍的雷霆攻擊,綵衣女郎有點膽怯了,畢竟是不曾經過慘烈場面的女人,立即採取游鬥的快速閃掠守勢自保。

    彩影如流光,飄忽無常乍現乍隱,劍芒幻出一朵朵虛實難辨的繽紛花環,發出奇異的激盪呼嘯,連換十餘次方位,在如電刀光的追逐下有驚無險。

    這一記天斬刀威力萬鈞,但失去攻擊的對象。

    即使有舉世無匹的武功絕學,也奈何不了不接招八方遊走的人,何況遊走的身法快得令人目眩。

    刀光乍斂,停止追逐。

    「你的身法很了不起,詭奇難測虛實如幻,是在下所碰上的最高明對手。」飛災九刀抱刀而立,有如天神當關:「碧落宮絕學,果然名不虛傳。

    你走,小女孩,回去叫貴宮的主人來,叫敢與在下生死相搏的人來,在下在江湖上相候。」

    「你不配,你……」綵衣女郎怒聲說。

    「你也不配與在下拚搏。」

    「哼!本姑娘……」

    「你如果再挑釁。」飛災九刀虎目怒睜:「在下不再給你公平搏鬥的機會。」

    「你……」

    「在下要用第九刀殺你。」

    「什麼第九刀?」綵衣姑娘惑然問。

    「飛電刀。」他拍拍飛刀柄閃亮的皮護腰:「對付游鬥的人,發則必中,群毆尤其靈光,同一瞬間可以擊殺十名一等一的高手。所以,小女孩,千萬管牢你那些同伴,不要讓他們妄行加入,在下殺人決不手軟的。」

    四周的六男女,確是躍然若動。

    「我也要用彩虹針殺你。」綵衣女郎仍然頑強。

    「飛電對彩虹,那就各展所學吧!」飛災九刀硬梆梆地說,毫無對美麗女人讓步的風度。

    兩匹健馬從府城方向急馳而來,兩騎士老遠便看到了現場的景況,因此快馬加鞭急趕,猛地勒住了坐騎,騎術極為高明。

    「怎麼啦?西門姑娘。」為首的年輕英俊騎士嗓門大得很,虎目凶狠地落在飛災九刀身上:「這小子吃了豹子心老虎膽,向你挑釁找死嗎?交給我啦!」

    「貝如玉,你少管我的閒事。」綵衣女郎不悅地拒絕對方的好意:「我一而再警告過你,離開我遠一點,你是故意神氣給我看是不是?」

    飛災九刀一聽貝如玉三個字,眼神一變。

    真是無巧不成書,碧落官的人剛現身,黃泉殿的人便隨後到了。

    黃泉殿的殿主貝極泉,早年的綽號叫貝瘋子,瘋子是不可理喻的,所以名列天下兩妖邪之一,是人人聞之色變的魔道至尊。

    同時,他心中暗暗稱快,鬼面神居然能將兩大妖邪請來助拳,果然神通廣大,藏劍山莊的主人神拳電劍路武揚,這次栽定了,日子難過。

    看樣子,用不著他親自去收拾路莊主,報焚家的深仇大怨啦!

    碧落宮的宮主叫西門霍天鳳,她的丈夫西門英,是個不為世人所知,據說不會武功的平凡田莊主人。

    霍天鳳早年在江湖稱雄道霸時,綽號叫飛天夜叉,極為恐怖嚇人,有些不曾見過她的人,都以為她醜惡似夜叉。

    其實她美艷絕倫,可是心狠手辣殺孽奇重,上了年紀,依然惡性不改,甚且變本加厲從不饒人。

    夜叉是佛門弟子心目中妖神的一種,其實並不醜惡,有千百化身,美女就是化身之一。

    她的愛女西門小昭,外出遨遊天下,只是最近兩年來的事,還沒闖出自己的名號,江湖朋友稱她西門姑娘,或者碧落小宮主。

    貝如玉則早三年闖道,自然稱他為少殿主,或者黃泉少殿主。膽小的人怕觸他的忌諱,不提黃泉兩字,簡稱少殿主。

    碧落是天之上,黃泉是地之下。

    因此,有些人乾脆稱他們為天地二邪魔,誰也不敢招惹他們一宮一殿的人,寧可掩耳繞道而走,不與他們碰頭,大吉大利。

    西門小昭正在羞惱交加,貝如玉來得真不是時候,怒火轉移,轉落在貝如玉身上啦!

    貝如玉修養真到家,不以為逆,不但沒惱羞成怒,反而堆下一臉邪笑。

    「西門姑娘,別生氣好不好?」貝如玉色迷迷的靈活色眼,在西門小昭渾身上下移動:「千錯萬錯,為你分憂總不算錯吧?是不是?給我啦!」

    「你少給我嬉皮笑臉,我的事你最好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西門小昭毫不留情加以警告:「除非你準備接我的天風狂劍十三式,以及追魂奪命彩虹針。」

    「嘻嘻!姑娘未免太絕情吧……」

    「啐!皮厚。」

    「不管你怎麼說,我替你打發這驢一樣的小子……」

    飛災九刀用一聲狂笑,打斷貝如玉的信口雌黃。

    「你這說大話的小雜種,定然是什麼黃泉殿的混蛋了。」飛災九刀潑野地大罵:「看你還像個人模人樣,怎麼說起話來,卻像個白癡?更像一頭哼哼哈哈的豬……」

    一聲狂怒的長嘯,貝如玉飛躍而至,半途寶劍出鞘,身劍合一行致命的雷霆一擊。

    劍是可絕壁穿銅的神物,光華閃爍發電,所發的劍氣無堅不摧,這位少殿主用上了平生所學,絕招驟發志在必得,猛烈無匹驚心動魄。

    黑刀陡然吐出一道閃電,貼攻來的劍身鍥入,傳出劍氣刀風衝擊的風雷聲,以及刀劍錯滑所發的刺耳怪鳴,雙方對進全力一搏。

    刀光下沉、斜掠。

    「馭風刀!」沉叱聲同時傳出,震耳欲聾。

    人影急劇分張,風雷乍息。

    貝如玉斜衝出三丈外,踉蹌止步、轉身。英俊的面龐血色消退,眼中有駭絕的光芒。

    右胯裂了一條細縫,暗藍色的騎裝不易看出血色,但裂縫處有潤濕的痕跡正在緩緩擴大,毫無疑問挨了一刀。

    血是緩緩沁出的,可知僅傷了皮肉而已。

    貝如玉的同伴,是一個虯鬚中年壯漢,是個行家中的行家,高手中的高手,而且是貝如玉的親隨兼保鏢,一眼便看出大事不妙。

    「少殿主,傷勢如何?」虯鬚壯漢亮劍擋在主人面前,面對挺刀逼進勢如猛獸的飛災九刀升劍:「快退!」

    「我撐得住,讓開!」貝如玉乖戾地沉喝:「我要用黃泉三絕殺他。」

    西門小昭感到有點毛骨悚然,雙方狂野暴烈的剎那間拚搏,真有石破天驚的聲勢,生死決於須臾,凶險萬分令人心膽俱寒,這才是真正的高手決死,劍勢刀招猛烈得令人魂飛魄散,失去拚鬥的勇氣。

    她在想:剛才她如果不用游鬥,結果如何?

    她不想知道結果,她不是有勇氣玩命的人。

    虯鬚壯漢呼出一口長氣,默默地向側退。

    「不要硬拚,少殿主。」虯鬚壯漢神色不安地說:「他馭刀的內功勁道,比你強勁三成以上,剛才你的劍被震偏三寸,才暴露出被他所乘的空隙,請不要再冒險,我擔待不起。」

    飛災九刀已逼近至發刀位置,氣勢懾人心魄。

    「在下正打算把你的黃泉三絕逼出來。」他凶狠地說:「再廢了你這狂傲的白癡,免得你打出黃泉殿的死招牌來嚇人。」

    貝如玉這才感到情勢嚴重,在氣勢上自己弱得太多,更發現自己的內力修為確是不夠精純,馭劍先天不足,勝算有限。

    右胯所挨的一刀,更令信心和勇氣直線沉落。

    口氣強硬嚇不了人;勇氣與信心必須有真才實學作支撐。

    「你是誰?」貝如玉沉聲問,色厲內荏。

    「飛災九刀李大爺。」

    「你是飛災九刀。」貝如玉一驚。

    「如假包換。」

    「唔!聽說早些日子,藏劍山莊路莊主燒了你的家。」

    「這是事實。」

    「在下是應鬼面神藍前輩的邀請,準備前往許州對付路莊主的,你該感謝在下,為何故意向在下挑釁?」貝如玉找台階下。

    「你這傢伙不像個有擔當的英雄。」飛災九刀不許對方退縮。

    「混蛋!你說什麼?」貝如玉又冒火了。

    「我的恩怨,我會自己了斷。為何要讓你越俎代皰?你說我向你挑釁,當這麼多人面前,你居然有臉顛倒黑白,豈有此理!你這是什麼狗屁擔當?呸!」

    「我……」貝如玉心虛了。

    「我知道,你是想在女人面前表現英雄救美的氣概。」飛災九刀及時放鬆壓力,瞥了西門小昭一眼:「情急行兇,情有可原。好,飛災九刀今天心情好,破例原諒你一次,下不為例。」

    他收刀入鞘,張目四顧,氣勢懾人,然後昂然向亭口走去。

    「擋住他!擋住……他……」曾管事發狂般大叫。

    西門小昭略一遲疑,突然閃身搶出,劈面攔住了。

    「李大爺。」她訕訕地輕叫,紅雲上頰。

    「你要擋住我?」飛災九刀一怔,這目空一切的驕傲小女妖,怎麼態度不同了?

    「曾管事也是情急行兇。」她迴避對方凌厲的目光:「他是來迎接我的,保護賓客不算大錯,是嗎?」

    「有一點點道理。」

    「謝謝。」

    「但他下手太毒。」

    「大爺已經懲罰他了。」

    「這個……」

    「請放過他,要不,你懲罰我好了。」

    「我不懲罰你,我要你讓開。」

    「李大爺……」她真急了。

    「我要他傳話。」

    「這……」

    「讓開!」

    西門小昭嫣然一笑,順從地閃在一旁。

    三男女不敢阻攔,丟下曾管事讓在一旁戒備。

    「曾管事,我這次饒了你。」飛災九刀冷冷地說,踢了曾管事一腳。

    曾管事突然渾身一震,能夠活動了,但臉色泛灰,驚怖萬狀不敢站起來。

    「一月前,在南陽。」飛災九刀一字一吐:「鬼面神帶了眾多狐群狗黨,由一個什麼勾魂鬼手尹四海,藉故殺入紀郎中家中,殺盡所有男女,唯一逃得性命的人,是我在紀家求醫治病的飛災九刀李大爺李九。

    鬼面神下令滅口殺人,我那時重病在身無法反抗,只能任由宰割。你趕快用急足告訴他,我飛災九刀在這裡等他十天,向他討公道。

    並且在今天太陽下山之前,貴院必須把擄來的宗姑娘雷電手宗一方的女兒,帶到此地釋放。

    不然,天一黑,飛災九刀將殺入貴院救人,一切後果自負,你們好好準備。閣下,記住了沒有?」

    「曾某記……記住了。」曾管事直流冷汗。

    「記住就好,再見。」

    眾目睽睽之下,他跨上烏錐向府城走了。

    「我與他誓不兩立!」貝如玉衝他遠去的人馬背影狂吼:「貝剛。」

    「貝剛在。」虯鬚壯漢欠身答。

    「傳出黃泉令,召集八大鬼王火速前來報到。」

    「貝剛遵命。」

    「曾管事,帶在下至貴院安頓。」

    西門小昭不能一走了之,硬著頭皮上轎,隨曾管事動身赴藍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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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家大院緊張得男女老少全部動員,形如寨牆的高大院牆上,佈滿了劍在手刀出鞘的警衛,內部更像被戳了破洞的螞蟻窩。

    比起位於深山區的藏劍山莊,藍家大院脆弱十倍。

    在高手眼中看來,簡直不堪一擊,任何地方都可以出入自如,任何地方都防守不住,丈來高的院牆,連稍強健的鼠竊也可一躍而登。

    所以在兵亂期間,白衣軍血戰南陽平原,南下桐柏進出湖廣北部,藍家大院的人全部躲入府城,毫無自守自保的能力。

    而藏劍山莊卻深壁高壘,屯糧積械,不但可以自保,更可主動出擊,山區裡大名鼎鼎的伏牛山賊眾上千,也不敢向藏劍山莊挑釁。要想攻下那種地方,付出六成死傷代價得不償失,何必冒險攻掠?

    飛災九刀敢向藏劍山莊挑戰,要不是出了外人不明底細的意外,飛災九刀突然失蹤,藏劍山莊毀滅,可能已成定局。

    藍家大院能擋得住飛災九刀?

    即使鬼面神在家,也不敢說這種大話。

    鬼面神已經在河南主持吞併大局,藍家大院只是主要的招待站,從大江以南趕來助拳的人,在這裡按規矩接受暫時性的招待,隨即動身前往河南與鬼面神會合。

    嚴格地說,在這裡接受暫時招待的人,最多只能小留一宵,沒有留下來助主人拒敵的義務。

    除非這一宵恰好有強敵入侵,而不得不捲入這意外的是非中。

    眾所周知,許州路家所請來助拳的朋友,以白道、俠義道的所謂正道人士為主。神拳電劍路武揚本來就是白道人士,他的好友開封靈劍周元坤的振武鏢局,就是正正當當的白道久享盛名的行業。

    鬼面神藍天虹,卻是聲威顯赫的黑道大豪,所請來的助拳人,自然包羅萬象,妖魔鬼怪無所不包。

    這些人大多數與正道人上極不相容,而且積怨甚深,因此甘於接受優厚條件前來助拳,公私兩便。

    但飛災九刀以往是軍方的幹員,退休後是亦正亦邪的怪傑,這些來助拳的妖魔鬼怪,真不願與這種怪傑結怨積仇,飛災九刀也不是他們來助拳的對象,犯不著為了不相干的人而拼老命。

    飛災九刀真不夠聰明,他應該等兩大妖邪的人離開之後,再到藍家大院討公道的。

    但藍家大院裡的人,卻不認為他不夠聰明,而知道他有入侵的實力,沒把碧落宮黃泉殿的人放在心上,將會為藍家大院帶來可怕的飛災。

    客院的大廳中,大總管藍天壽藍七爺,率領大院重要執事人員,與貴賓商討應敵大計。

    各執事人員中,賓館管事是兩名巨人,禹德與熊威,號稱哼哈二將,混元氣功刀槍不入,可力制奔牛。

    他們是主戰派,堅決主張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飛災九刀沒有什麼好怕的。

    田莊管事羅雄,卻是力主妥協的人,建議將宗荷姑交出,以爭取時間,讓主人藍大爺趕回來再言其他。

    如果飛災九刀真的殺進來,把藍家大院變成屠場,藍大爺回來後,這裡的人如何向主人交代?

    今天只來了碧落宮與黃泉殿的兩批貴賓。黃泉殿少殿主是力主一拼的鷹派。

    碧落宮的西門小昭,卻是贊成先交人的鴿派。

    她表明自己是代表碧落宮的先遣人員,碧落宮只應允鬼面神的敦請,至河南對付路家請來助拳的八荒人龍蕭嘯天,其他的事她無權過問。

    當然,飛災九刀如果殺入大院,她不至於袖手,全力拒敵義不容辭。但明晨一早,她必須動身北上,大院的人,明天如何自保,她頗憂慮。

    八荒人龍蕭嘯天,是極受江湖朋友尊敬的俠義道名宿,據說與碧落宮有怨,所以碧落宮願意襄助,前往河南專門對付這條龍。

    其他的人,還不配碧落宮出面對付。

    客廳中氣氛沉重,各有主張委決不下。

    「請問貝少殿主,貴殿的八大鬼王是否能在天黑之前趕來敝院會合?」藍七爺滿懷希冀,寄望在威震天下的八大鬼王身上。

    「很難說。」保鏢貝剛代為回答:「他們是分開走的,現在何處,誰也不知道。緊急召集已將傳出,何時才能傳到八大鬼王手中,無法估計。七爺,就算有人趕來,一兩個也無濟於事。」

    貝剛高大魁梧,滿臉虯鬚,外表蠢笨粗豪,其實精明機警,武功與見識,皆比少殿主高明多多,江湖經驗更是豐富,所以才派作少殿主的保鏢兼親隨。

    在對付飛災九刀的事件上,他是鴿派,根本不希望捲入這場漩渦,可惜他的身份低,作不了主。

    「貝剛,你認為我們這許多人,就對付不了一個飛災九刀?」貝如玉不悅地問。

    「貝剛只是就事論事。」貝剛欠身說,他是站在一旁的,主人面前他沒有座位:「而且,誰也不敢保證飛災九刀只有一個人。」

    「他還有黨羽?」

    「很難說,少殿主。」貝剛始終保持恭順:「據貝剛所知,天下大亂期間,邊哨營內調執行任務,該營有官兵幹員六百餘名,分為四小隊。每一小隊有一百六十人左右,每一個都是勇敢果決,可獨當一面的幹員。

    如果貝剛所料不差,只要飛災九刀登高一呼,他那些功成身退,隱身天下各地的舊日袍澤,必定操刀而起。少殿主,不必為藍家大院操心了,該為黃泉殿擔心才是。」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貝剛的意思,是黃泉殿今後所要面對的,不是一個飛災九刀,而是無數個勇敢果決,敢在千軍萬馬中縱橫的無敵勇士。」

    「我的天!一個飛災九刀,已經令人心驚膽跳了,再來無數個,那還了得?」田莊管事羅雄驚惶地說:「上次我隨藍二爺在汝陽追逐他,親自在遠處山頭目擊他揮刀殺掉我們十一個一等一的高手。

    那簡直是一場可怖的大屠殺,一場令人做惡夢的血腥大屠殺,只看到可怖的刀光分裂人體,沒有人能擋得住他狂瀉而入的刀光。七爺,咱們大院裡這百十個人,只來一個飛災九刀就夠了。」

    這位鴿派的田莊管事,臉色已經變得泛青了,他是跟隨無雙秀士,前往汝陽看風色的眾爪牙之一。

    「七爺,我相信他一點也不在乎我的霸道暗器彩虹針。」西門小昭誠懇地說:「而我必須承認,一點也不瞭解他所稱的第九刀飛電刀。

    知己不知彼,我已經輸了一半;事實上我也已經輸了一半。他如果來了,我能否自保大成問題。」

    「你們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貝如玉火爆地叫:「我決不放過他。黃泉殿威震天下,黃泉令宇內同驚,他飛災九刀算老幾?等我的人趕到,哼!我與他沒完沒了。」

    「七爺,你們把一位姑娘擄來囚禁作人質,作法本來就錯了,在道義上就站不住腳。」西門小昭有點不悅:「我很難想像,碧落宮捲入這場擄人救人是非中,該如何向天下同道,解釋本宮的立場。七爺,不要再問我的意見,該怎辦,你該自己拿定主意。」

    「七爺。」田莊管事羅雄嗓音不穩定:「真該慎重拿定主意,大爺不在,千斤重擔落在七爺身上,一步錯,可能就萬劫不復了。」

    你一言我一語,正反意見莫衷一是,藍七爺心亂如麻,委決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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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即將吻上了西山頭,晚霞滿天。

    飛災九刀仍是一身黑,黑得令人望之心驚,似乎他真是飛災附身,令人一看便平空生出不祥的凶兆感覺,那股陰譎危急的氣氛懾人心魄。

    他倚在亭口的柱上,目光漫不經心地落在三岔路口,神色顯得悠閒,無聊。

    府城方向,一個穿灰長衫的瞎子,點著一根問路竹杖,正一步高一步低探索而行,逐漸接近了岔路口。

    他不言不動,視若未見。

    瞎子已到了十步外,並不知道亭子口有人。

    按情理,應該不知道有人。

    瞎子年紀半百左右,外貌一表非俗,雖則穿了不起眼的灰長衫,但掩不住堂堂一表的風華。那雙白果眼見白不見黑,確是瞎子。

    瞎子的聽覺再靈敏,也不可能發現十步外不言不動的人。

    飛災九刀眼神一動,像發現獵物的猛獸。

    「不要裝了,過來談談。」他突然挺身站得四平八穩:「希望閣下不要玩弄偷襲暗算的老把戲,這種伎倆已經過時了。」

    「是嗎?」瞎子站住了。

    「你說呢?」

    瞎子白果眼一翻,黑瞳仁出現,精光四射,明察秋毫。

    「你是等老夫的?」假瞎子問。

    「是,也可說不是。不管是任何人,在下一概接待。申明在先,刀下不留情。」

    「老大卻是不信邪,打!」

    聲未落人已近身,間路杖宛若靈蛇排空而至。

    看到杖勢,飛災九刀心中一震,他已感覺出杖身有一股渾雄無比的奇勁,本能地覺得這股奇勁可以洞金穿石,用刀劍封架如果勁道不足以抗衡,刀劍將震成碎屑,沾上人體後果將只有一個:洞穿人體。

    刀光一閃,錚一聲狂震,人影電射而分。

    假瞎子斜衝出兩丈外,臉色大變。

    飛災九刀也在丈外,手中刀仍傳出隱隱震鳴。

    「你是在下所碰上的最高明勁敵。」他豪氣飛揚地挺刀逼進沉聲說:「閣下杖上的神奇勁道,世所罕見,咱們正好放手一拼。」

    「太初大真力以神馭刀氣!」假瞎子駭然驚呼:「你如果用的是刀鋒……慢來……」

    飛災九刀已疾衝而上,刀光如雷電君臨。

    「六合刀……」叱聲似沉雷。

    這一刀真力澎湃,這是他第一次注入神功全力以赴,因為他已發覺對方杖上的神功極為強勁,非注入神功全力以赴不可,碰上最可怕的勁敵,雙方這一擊將石破天驚,功深者勝,生死存亡在此一擊決定。

    假瞎子凌空飛昇,險之又險地從刀光上方升騰,躍登亭頂脫出刀的威力圈。

    假使後退或左右閃,皆難逃過刀光的追擊。

    「小子,等一等,不要上來。」假瞎子在亭頂怪叫,阻止飛災九刀上亭追逐:「你是飛災九刀,對不對?」

    「哼!你應該知道我是飛災九刀。」他在下面沉聲說:「我不信他們敢欺騙你這種神功蓋世的高手,派你來而不將內情奉告。」

    「他們?他們指誰?」

    「藍家大院的人。」

    「你是見了鬼啦!藍家大院的人配派我?」

    「哼!你……」

    「你知道我老人是何許人也?」

    「你總不會是阿貓阿狗。」

    「小子無禮!」

    「你下來!」他指手輕蔑地叫:「好手難尋,咱們來一場公平決鬥,勝得了我手中刀,你藍家大院算是保住了,下來!我等你。」

    「小子,你聽我說……」

    「我不希望你這種絕頂高手,在嘴皮子上逞能。你不下來,我就上去。」

    「好小子,你真以為吃定我了?」假瞎子冒火啦:「真該好好教訓你,下來也!」

    假瞎子單手揮杖,一振之下,身形上升、翻騰、半空大迴旋、後滾翻、斜旋飄落,點塵不驚,身形之妙,令人大歎觀止,根本不像是人。

    亭頂高不足兩丈,加上先上升的高度,決不超過三丈。而假瞎子在這不算高的三丈高度,共變換了十餘種身法,竟然能中途連折三次方向。

    在假瞎子這種年紀的人說來,那根本是絕不可能的事,能跳落三丈高而無損,已經算一等一的高人了。

    「好啊!」飛災九刀大叫:「原來是你這浪得虛名的絕頂高手,我早就希望有機會,領教閣下的無雙絕學啦!接我的飛災九刀……」

    假瞎子哈哈狂笑,撒腿便跑。

    「好小子,原來你也想學那些三腳貓,打倒老夫這種成名人物,以便揚名立萬叫字號。」假瞎子一面跑一面怪叫怪笑:「哈哈!你好好等著吧!還沒到時候。」

    他不能追,紅日將西沉,他必須在亭子裡等候結果。目送假瞎子的背影去遠,他低頭沉思久久。

    「他是路莊主請來對付我的,哼!」他眼中湧起獰猛的獵食猛獸特有的光芒:「好,走著瞧,我要你們永遠後悔。」——

    無涯掃校,舊雨樓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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