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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文 / 雲中岳

    次日一早,兩個青衣大漢出現在工場,看到已建好的四棟房屋。

    辛五並未將黑衣女郎的警告放在心上,也不想告訴虞允中,暗中準備一切。

    虞允中看到兩個不速之客光臨工地。以為鄰村的人,含笑上前打招呼,老遠便叫:「嗨!鄉親,來喝碗茶坐坐。」

    兩個青衣大漢臉崩得緊緊,擺出債主的面孔,氣洶洶地走近,為首的大漢冷笑一聲問:

    「誰是姓虞的?」

    虞允中已看出不對善,進門看臉色,債主面孔必定來意不善,陪笑道:「在下虞允中,兄台……」

    「你買了張家的地?」

    「是的,已經一個月了。」

    「你要在此地建農莊?」

    「是的,還請諸位鄉親多關照……」

    「我看你們是活膩了。」大漢惡狠狠地說。

    「你老兄的話未免……」

    大漢的手指頭,幾乎點在虞允中的鼻尖上,厲聲道:「太難聽,是不是?你給我趕快收工,從何處來,而回何處去,趕快夾尾巴滾蛋。不然……」

    聞聲而來的高誠怒火上衝,接口道:「不然又怎麼樣?你咬我鳥?地是咱們的,咱們高興在這兒建莊,干你屁事!」

    「混帳!你……」

    「啪!」一聲暴響,高誠不容氣地給了對方一耳光,又重又快,恍如電閃一般。

    大漢大叫一聲,顛出丈外。

    另一名大漢吃了一驚,忙向後退,咬牙切齒道:「好,咱們回頭見、你們將要後悔八輩子。」

    說完,扶了同伴急急溜走了。

    虞允中直搖頭、苦笑道:「這些人真難纏。」

    辛五向一名工人問:「老鄉,這兩個人是什麼人?」

    工人茫然地說:「不知道呀!從沒見過。」

    二十餘名工人,誰也不認識這兩個人。

    辛五心中一驚,臉色微變,向虞允中低聲道:「快打發工人走路,以免殃及無辜。他們是奈何天的人,今早我己接到他們的警告了。看來他們要提前發動啦。」

    「哈哈!奈何天會有這種膿包的男人麼?」高誠笑著說。

    辛五不知道奈何天的底細,自然不明白高誠話中的含義,問道:「你是說,奈何天每一個人,都是功參造化的高手?僕人也同樣高明?」

    虞允中神情不安地說:「親何天不豢養奴僕,白晝也不會出面興妖作怪。看來,便宜沒好貨,咱們確是買了一塊是非之地。好吧!把工人遣走,咱們也安心些。」

    炎陽高照,這一片荒原顯得死氣沉沉。

    四人坐在樹蔭下,漫長的等待不是滋味。

    到處都是木料,還有兩棟房屋尚未完工。

    不遠處的草從中,竄出一頭野兔。

    天空盤旋著蒼鷹,以流星似的速度向下俯衝,僅見巨爪翻騰,鐵翼滾轉兩次,便衝霄直上,爪下已刁著剛才的野兔。

    房明狠狠地一掌拍在樹幹上,枝葉搖搖,恨聲道:「見了鬼。往昔,咱們是鷂鷹;現在,咱們反成了那隻兔兒。」

    虞允中仰天長歎,澀澀地說:「表弟,平安快樂,是要付出代價的。」

    高誠下意識地咬著手中的草根、搖搖頭低低地說:「先是奈何天,再是來歷不明的人,為什麼。」

    辛五掃視烈日下的荒原,沉靜地說:「他們要趕我們走,迫咱們放棄這塊土地。」

    「但這是咱們的土地,是用自己的心血賺來的錢換來的土地啊!」虞允中憤憤不平地說。

    房明吁出一口氣,拍著自己的腦袋說:「咱們真不該來的。也許,咱們注定是個生於江湖死於江湖的人,也許咱們退得太早了。」

    「表弟,退出江湖的人,永遠不會嫌太早。陷得太深,想退也無能為力了。」虞允中語重心長地說。

    「誰也休想趕我走。」高誠神經質地大叫,捏起拳頭向萬里無雲晃動著又叫:「即使是你這不下雨的老天爺也不行。」

    「咱們盡量容忍,活不下去咱們就拼了。」虞允中挺起胸膛說。

    高誠臉一紅,訕訕地搓動著雙手道:「兄弟抱歉,我不應該先動手的。我最聽不得人家罵混帳。今後,我保證全力克制我自己。」

    「不要放在心上,高老弟,即使你不動手打他,他也會先動手打人的。」虞允中加以寬慰。

    「來了。」辛五突然說。

    東北角的丘陵地帶,三匹健馬出現在岡頂,向下一衝,便消失在岡下。

    「是從山北來的人。」虞允中說。

    房明精神一振,說:「真不是奈何天的人?」

    高誠頗為自信地說:「本來就不是。」

    辛五語氣沉重地說:「如果不是奈何天的人,咱們真的多了一處敵人了。豈不是受到兩面夾攻威脅麼?這叫禍不單行,一波未平二波又起。」

    人馬漸近,是三個彪形大漢,先繞著新建的房屋飛馳—周,方策馬停在四人站立的大樹跟前。

    虞允中與高誠警覺地點著木棍,向騎士們迎去。

    三騎士皆佩了劍,青勁裝將魁偉的身軀襯得更為雄偉,臉色顯得不友好,高踞雕鞍寶像莊嚴。

    不等兩人走近,中間那位為首的大漢沉聲問:「哪一位是虞允中?」

    「在下虞允中。」虞允中一面答話,一面走近。

    大漢惡狠狠地打量他片刻,冷冷地說:「果然是橫鞭斷流姓虞的,不是冒名頂替的混混。」

    虞允中抱拳陪笑道:「兄台既然知道在下的匪名,定是同道,請至舍下一敘以便請益…

    …」

    「不必了。」大漢傲慢地說。

    「請教兄台高名上姓……」

    「在下是來傳話的。」

    「請問……」

    「念你也是江湖同道,名震山東的橫鞭斷流,不是無名小卒,你該受到尊重,因此,給你一次機會,限你們在日落之前,離開這塊地,離開懷慶府地面,記住了麼?」那大漢冷冷地說。

    高誠淡淡一笑,插嘴道:「老兄,總該有個理由,是麼?」

    「你們已經得到警告了。」

    高誠心中火起,大笑道:「哈哈!就憑你老兄所傳的幾句話,咱們便乖乖走路麼?朋友,你以為咱們花了銀子所買的地……」

    大漢拘出一枚制錢,丟至高誠腳下說:「拿去吧!這文錢賠你們的損失,也是你們轉讓這塊地的價值。」

    說完,便待兜轉馬頭。

    簡直欺人太甚,連主張忍讓的虞允中也受不了,伸腳挑起制錢,接住一握,手一鬆,錢成了碎屑,撮口一吹,錢粉星散墜地。

    他冷笑道:「朋友。我橫鞭斷流並不想在此地揚名立萬,只希在此耕作,做一個平凡的無憂無慮的人。如果閣下……」

    「很好。」大漢說,探手入懷,冷笑一聲又道:「大概你非要理由不可了。看北面的方山,水峪山至方山一帶,不許任何人在此生根。

    咱們的主人一個時辰後便可返家,要讓他知道你們在此地建屋,後果不用在下多說。閣下在山東很有成就,但在河南你算哪根蔥?」

    手一揚,一枝八寸小黑旗飛插在虞允中腳下,又道:「憑賈某人的信號,請得動你閣下吧。」

    虞允中臉色一變,沉聲道,「原來是黑煞旗主大駕光臨。幸會幸會,哼!你明知道這柄黑煞旗唬不了人,何必亮出來自討沒趣?」

    黑煞旗主大怒,扳鞍下馬。

    右首的騎士伸手虛攔一下,沉聲道:「賈兄,時光不早了,咱們先去見主人,回頭再來。」

    三匹馬同時轉頭,向東北的方山狂奔而去。

    高誠頓腳道:「咱們的兵刃不該丟得太早。」

    房明苦笑道:「玩刀劍的,必定死在刀劍上,丟兵刃永遠不會嫌太早。」

    遠處的辛五說:「除非諳位早早地離開,不然手頭就得有兵刃。」

    眾人回到樹下,顯得無精打采。

    虞允中說:「黑煞旗主這個黑道惡賊.居然自稱有了主人,這個主人會是誰?會不會是奈何天的主人?」

    辛五獨自回屋,從床下拖出盛放行囊的大木箱,解開一隻長包裹,取出皮護腰和一把長劍。

    先穿上快靴,緊上皮護腰,外面披上青直裰,抓住長劍喃喃地說:「誰也休想趕我走,但願用不著它。」

    烈日當空,正午已過,仍無動靜。

    除了辛五懶散地在屋內休息外,虞允中三人眼巴巴地向北望,焦灼地在樹下踱來踱去,心情隨時光的逝去而逐漸緊張。

    不安的情緒在每個人的臉上鮮明地呈現出來。

    日落之前,日落之前……還有三個時辰。

    但黑煞旗主的同伴曾經說過,先去見主人,回頭再來,回頭不算是期限,誰知道他們何時回頭?

    申牌時分到了,遠處五六里外的山岡頂端,塵土大起,有大隊人馬向這兒接近。

    「來了,老天!他們來了大隊人馬。」虞允中驚惶地說。

    他們只有四個人,手中只有木棍。

    不久,前面的平野煙塵滾滾,四十餘匹健馬分為五列,蕩起滾滾黃塵,排山倒海似的急馳而來。

    兩里、一里……近了。

    三人一字排開,三根齊眉棍嚴陣以待。

    健馬馳勢漸緩,隊形徐變。左面十騎一列,騎士手中有撓鉤。右面十騎,騎士手中有火把。

    中間二十餘騎成兩列縱隊,都是些挎刀佩劍的人。

    「他們要來拆屋!」高誠咬牙切齒地說。

    近了,在三十步外駐馬。第一枝火把點燃,第二枝……剎那間,十枝火把點燃了,火焰熊熊。

    「要燒屋。」房明痛苦地說。

    辛五不知何時到了現場,站在三人的身後。低聲說:「虞兄,盡可能忍氣吞聲,說好話。」

    虛允中三個人,本來就沒打算把辛五也算上。辛五不是江湖人,年紀輕輕,怎能與江湖成名人物拚命?因此他並未回頭看。

    虞允中獨自上前迎去,並未帶上齊眉棍,這表示並不打算用武力解決。對方人多勢眾,武力解決是最愚蠢的辦法。

    先頭兩騎右面是個三角臉的中年人,佩一把古色斑瀾長劍。

    左面是黑煞旗主、臉色陰沉。

    塵埃未定,四十餘騎聲勢驚人、四十餘雙怪眼,輕蔑地注視著緩緩走近的虞允中。

    「你們還沒走?」黑煞旗主厲聲問。

    虞允中在十餘步外止步,抱手陪笑道:「虞某已在此落戶,不能走。賈兄,可否替在下引見貴主人。」

    三角臉中年人冷笑一聲,一字一吐地說:「你還不配見咱們的主人。現在,咱們先拆你的屋再放火。」

    「且慢……」

    「咱們不與你打交道。」

    虞允中忍無可忍,大聲道:「咱們以江湖道義說話。要求你們公平決鬥,咱們如果死在你們手中,田地是你們的了,你們敢是不敢?」

    「哈哈哈哈……」三角臉中年狂笑,笑完說:「咱們是奉命行事,哪有閒功夫與你們乾耗?

    姓虞的,告訴你,天下間沒有所謂公平。如果論公平,也不至於來殺你們,毀去你們的新居了,是麼?」

    黑煞旗主接口道:「沖江湖道義份上,咱們給你一次機會。在下叫數,自一數到十,你們必須以全速逃出百步外。不然你將是條死驢。」

    虞與驢音近似,罵得夠絕。這番話,更是令有自尊心的人受不了。

    「一!」黑煞旗主開始叫數。

    哪還有什麼機會?即使能逃出百步外。以後呢?對方會不會追擊?

    虞允中知道事不可為,急向後退。

    「哈哈哈……」騎士們踞鞍狂笑。

    「快跑呀!姓虞的。」有人大叫。

    黑煞旗主已經數到五。

    辛五冷然向前走,沉聲道:「虞兄,你們散開,殺那些拆屋放火的人,這裡就交給我好了。」

    虞允中回頭一看,這才看到他腰間佩著長劍,訝然叫道:「你……你會武?」

    黑煞旗主已叫出八數。辛五大踏步向前走,一步一頓,虎目中冷電四射,臉上湧出冷峻、陰沉、殘忍、冷酷等複雜的表情。

    「九!」黑煞旗主的得意叫聲,這次似乎並不得意,聲音小了許多。

    三角臉中年人高舉準備發動的右手,不由自主地忙下收了一些。

    「鏘!」長劍出鞘。劍嘯聲如龍吟。

    黑煞旗主還沒叫出十數,咽喉似乎被大拳頭塞住了。

    三角臉中年人高舉的右手,也無力地放下了。

    死一般的靜,空間裡似乎飄散著死亡的氣息。

    四十餘名騎士,皆被辛五那令人可怖的銳利眼神,以及臉上冷酷從容的神情所震懾,皆感到心中發虛。

    辛五站在十步外,光芒四射的長劍斜指,左手不捏劍訣。三把小刀尖映日生輝,面向著大隊人馬,以冷極陰極的嗓音沉靜地說:「誰是江湖道上的英雄好漢?給我出來,讓在下見識見識,免今天下豪傑失望。」

    久久,三角臉中年人似是極怒,沉喝道:「下去一個人,不要令他失望。」

    一名中年人騎士扳鞍下馬,大聲道:「兄弟去收拾他,砍下他的腦袋來做夜壺。以為狂妄者戒。」

    「小心了!」三角臉中年人說。

    中年騎士一躍兩丈、恰好到了辛五身前八尺左右,手按刀把厲聲問:「留名,好在你的骷髏頭上刻字。」

    「姓辛。你上!」

    「鏘!」鋼刀出鞘。

    辛五上舉的劍尖。徐徐下降,降下頂門……降下眉心……在眉心該停不停,仍徐徐下降。

    中年騎士看走了眼,竟以為他是外行,不會用劍,連立下的基本功架也荒腔走板呢,立即抓住機會,一聲狂笑,人刀俱進。

    僅見刀光一閃,招發「力劈華山」,勢如電閃雷擊,風聲驚心動魄,兇猛無畏地搶入,刀下絕情。

    劍嘯驟發,人影疾射。

    辛五人動劍不動,刀劈到,他急進從對方的身側一掠而過,像是貼在對方的刀口前面被刀推送出去一般。

    就在雙方交錯的剎那間,劍向前斜拂而出,衝進三尺倏然止住身形。

    人靜止,仍是剛才的起手劍式。

    劍尖前五寸,出現淡淡的血光。

    中年騎士一刀落空,竟止不住勢,踉蹌向前衝,腰腹間血如湧泉,迅速地濕透衣褲,然後向下滴。

    「哎呀!」騎士們發出驚呼。

    「砰!」中年騎士撲倒了,徐徐向上翻轉。

    人聲倏止,強存弱亡。

    辛五徐徐後退,退回原位,用毫無感情的聲音說道:「下—個。」

    三角臉中年人臉色大變,駭然向黑煞旗主問道:「他用的是刀法,這是那一門派的劍術?」

    黑煞旗主跳下坐騎,凜然地說:「不知道,我去會他。」

    「他的劍術詭秘霸道,千萬小心。」

    「我知道。」黑煞旗主說。

    他手一抄,一聲劍嘯,長劍出鞘,徐徐迫進。

    辛五屹立如山,劍尖徐降……

    兩丈,丈五,一丈……

    辛五臉上的複雜表情已經消退,只留下冷酷的表情,懾人心魄的目光,凌厲地盯住接近的黑煞旗主,握劍的手握得鬆鬆地,斜舉的劍穩定如山。

    黑煞旗主受不了他懾人心魄可怖的目光,心中狂跳,迴避他的眼神威脅,開始徐徐向右繞走、以便引誘他移位暴露空門。

    辛五並未跟隨黑煞旗主轉向而移位,甚至連目光也沒跟蹤,保持原姿勢說:「不要遊走爭取空門浪費工夫、我給你機會。」

    黑煞旗主已繞至他的右後方,受不了激、一聲沉叱、劍發如電,「靈蛇吐信」攻對方的右脅背,勢如狂咫,疾如電閃。

    辛五人化狂風,挫身左移,再右旋,急退,他的劍就是這麼一帶一拂,看來並不快,卻恰到好處。

    黑煞旗主一劍走空,竟未能及時收招化招,身形一頓,再跟艙邁步,走了兩步艱難地轉身,大叫一聲,挺劍瘋狂地衝進。

    辛五退出丈外,劍垂身側,屹立如山嶽,冷然注視著對方衝來、毫無反應。

    黑煞旗主的右脅下,內臟與鮮血向外冒。

    一步,兩步、三步……近身!

    「砰!」黑煞旗主衝倒在辛五腳下,劍伸至辛五腳尖前方墜落地上。

    連驚呼聲也沒有了,所有的騎士目瞪口呆。

    辛五跨越黑煞旗主的屍體。回到原處,冷冷地叫道:「下一個。」

    一名騎士突然拔刀出鞘、一聲怒喝,挺刀策馬瘋狂地衝來。

    辛五向右一閃,騎士轉身移刀,馬亦略偏。

    辛五的身影,卻神奇地換位,劍芒一閃,一條馬足應劍而折,健馬立即兇猛地衝倒於一旁。

    在砰然大震聲中,騎士被拋落地上,還來不及站穩也沒看到人影近身,等發覺眼前有人已來不及了。

    劍芒再閃,急射而出。

    「啊……」騎士厲叫,撲倒在辛五身上,背心後,尺餘劍身透出。

    辛五推劍,騎士向後倒,劍亦隨之脫離身軀,騎士砰然倒地。

    「下一個。」辛五冷酷地叫。

    人馬一陣騷動,死的恐怖撕裂著每個人的心。

    血腥觸鼻,傳出瀕死的最後一聲呻吟。

    三具屍體,一匹仍在掙扎的斷足馬。

    沒有人再出來,辛五斜移數步,一劍刺入傷馬的胸口,讓馬早些升天免受痛苦。

    「鏘!」劍已入鞘。

    他瞥了眾人一眼,轉身徐徐往回走。

    「踏!踏!踏……」快靴踏地聲穩定,令人平空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覺。

    三角臉中年人臉色蒼白,驚恐地說:「這是個沒有人味的人,上!」

    一聲叱喝,馬群前衝。

    事先未打招呼,倉促間發動衝鋒,有些人還未從震驚中甦醒,有些人害怕得根本不打算衝上送死。而且這位仁兄發令後自己不先上,因此凌亂之狀不可喻,根本就不成陣勢,不成陣就白白失運用馬踹的威力。

    第一匹衝出,第二匹……

    辛五一聲暴叱,大旋身左手一揮。

    白虹破空而出,三把飛刀連續飛出,快得令人目眩,迎面而來的騎士們,根本難以發現。

    柳葉飛刀形如柳葉,沒有刀鋒,刀身細而薄,迎面而來的人,很難發現小小的寒星,速度太快更是難辨。

    「砰!」第一名騎士倒了,健馬止蹄。

    「砰砰!」第二第三兩名騎士墜馬。

    「鏘!」長劍再次出鞘。

    第四名騎士在丈外勒住坐騎、如見鬼魅般慌忙策馬後退。

    其他已衝出一半的騎士,也紛紛勒住坐騎。

    虞允中三個人,三根齊眉棍向前迎來。

    辛五劍尖徐降,喝道:「我先上,那位三角臉仁兄是我的。」

    不等他們上,馬群像潮水般退去,蕩起滾滾黃塵,片刻間已遠出半里外。

    辛五在屍體上取回飛刀,收入皮護腰、說:「替我把屍體綁上坐騎。」

    虞允中臉色蒼白,仍在發抖,急聲問:「老弟,你……你要……」

    他牽過一匹坐騎平靜地說:「捉賊要在屋外捉,在屋內捉賊傢俱必定遭殃。在這裡等他們來,吃虧的是我們。」

    「可是……」

    「下一次來,這裡必定保不住。我的錢都花在這座農莊上了,我不願今後在外做伸手大將軍乞討為生。沒有人能趕我走,我要去找他們的主人說個明白。」

    連心豪氣壯的高誠也感到吃驚,惶然道:「這……這不是自……自投羅網麼?」

    「我寧可去找羅網,也不願羅網罩到我頭上來。你們可以不去,我非去不可。」

    「老弟,從長計議。」房明謹慎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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