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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文 / 雲中岳

    他並不同情斑成一群助紂為虐的惡徒,但卻不能見死不救,同時,他是和眾人一同入山的,在情在理,他也不能置身事外。&nbsp

    突圍開路困難,退出斷後不易,風險太大,但他兩者兼任,毅然甘冒風險,將生死置於度外,義無反顧。&nbsp

    有他斷後,追的人便有所顧忌,不敢追得大緊。他感到奇怪,那位會主為何不親自追趕,卻在後面大呼小叫命人窮追?自己不動手,似乎不像是會主哩!。&nbsp

    兩名白袍人追得最快,已接近逃得最慢的兩名師父身後了。兩名師父只顧提著單刀逃命,不知追兵已接近身後,發狂地前奔。&nbsp

    兩名白袍人迫近至四尺內,劍點出了。&nbsp

    中海巳讓至路旁,一聲大吼,左手疾揮,兩把飛刀破空電射而出。&nbsp

    第一名白袍人的劍已經遞出,白虹從左前方射到,雙方相迎,奇快絕倫。白袍人驟不及防,而中海的飛刀卻是百發百中的絕藝,飛刀一閃,貫脅而入。&nbsp

    「啊……」白袍人慘號一聲,遞出的劍失去準頭,一偏之下,劍擦一名師父的右腰側而過。那位師父驚出一身冷汗,出招自救,扭身來一記「迥風拂柳」,「喀」一聲,中飛刀的白袍人腦袋落地,見閻王去了。&nbsp

    同一瞬間,第二名白袍人向前仆倒,居然躲過襲來的飛刀,一髮之差,頸子幾乎裂口,驚叫一聲用打滾的方法滾出丈外,逃掉一死。&nbsp

    吶喊如雷,人潮像潮水般湧來。&nbsp

    中海一面撤走,一面不時回頭戒備。他身上平時只可帶廿把飛刀,而賊人卻有上百人之多,非必要不準備使用。一般說來,逃命的人腳程決不會太慢,武林朋友在生死關頭腳軟的人並不多見,剩下的廿餘名師父跑得比任何時候都快,倒不需中海耽心。&nbsp

    退至一座谷口輕功最高明的人已經追近了,共有七名白袍人,五個勁裝男女,其中就有迷魂門的離魂一劍公孫良夫婦。後面的人,落後了二三十丈,零零落落地,有些人已經不見了。&nbsp

    斑成一群人功力畢竟差勁,到了谷口,後面追兵已近,看樣子再也脫不了身啦!。&nbsp

    救人救到底,中海不忍心拋棄這些人獨自脫身遠走,看谷口不大寬澗,正好施展,可以在這兒將追兵阻上一阻。當下左手扣了三把飛刀,在谷口仗劍屹立,嚴陣以待,堵在谷口凜然宛若天神一般,追近的十二個人,仰天發出一陣震天長笑,笑完向前面迎去,沉聲大喝道:「諸位,誰先上送死?大地之龍恭候大駕。」&nbsp

    十二個人心存顧忌,不約而同地緩下腳步,兩面一分成弧形散開,八支劍三把刀,還有一個由袍人左手一把萬字奪,右手是枚三稜鋼刺。十二個人繼續迫進,形勢一緊。&nbsp

    右面的陡坡上,西山樵夫不知何時已經先到了,藏身在樹叢中向下眺望,似乎極感興趣。&nbsp

    中海機警絕倫,看了對方的態勢,便知他們想用中間的人牽制住他,由兩側的人越過,出谷追殺斑成一群人。他心中打定主意,將計就計先殺兩側的人再說。&nbsp

    雙方徐徐接近,中間兩名白袍人到了三丈內,兩側兩名白袍人已經到了中海的兩側,只消雙方接觸,兩側的人便可超越而出,出谷追殺斑成和四猛獸了。十二個人中,藝業皆與中海不相上下,中海想同時阻住十二個人,談何容易?&nbsp

    目下中海所把握住的有利形勢,一是他的名號已令對方心寒,再就是他的劍法太過狂野潑辣,而且動手時有敵無我的氣魄和冷靜沉著的修養,也令龍虎風雲會的人心驚,先聲奪人,因此十二個人仍遲遲不敢放膽進擊。&nbsp

    他的虎目中冷電四射,緊抓住對方十二個人的眼神,從對方的神色中,他已瞭然於胸,先一步判斷出對方的意向,決定搶制機先。&nbsp

    離魂一劍公孫良夫婦,在定遠客棧裡已和中海見過面。公孫大嫂將中悔恨入骨髓,她的眼神最為怨毒,在中海的左前方迫進,相距兩丈餘,她突然切齒道:「冀護法,可否讓愚夫婦先會他一會?」&nbsp

    中間的白袍人一步步迫進,沉聲道:「公孫大嫂,你個人的私仇,也就是本會的仇恨,千萬不可因此而自亂章法,貽誤大局。」&nbsp

    離魂一劍,接口道:「人多反而礙手礙腳,何不讓愚夫婦兩人擒下他?」&nbsp

    冀護法固執地搖頭拒絕,說:「這小輩藝業超人,膽氣尤為不凡,賢夫婦的迷魂絕學,在定力過人修為精純的人來說,功效不大,不必耽誤時辰了,準備上!。」&nbsp

    冀護法的話,不啻暗中點醒中海,要他留意公孫良夫婦的迷魂術,和提醒防範的秘訣。中海心中一動,忖道:「這位姓冀的既然榮任會主的白袍護法,武林名望自不會低,由他的眼神看來,他的年歲約在花甲上下,會不會是川中的名武師追風劍客冀亮?如果是他,我倒得留心些,同時也得手下留情,據說他是被迫入會的。」&nbsp

    這念頭在他心中一閃而過,機會已至,該發動了,冀護法的語音剛落,他突起發難,一聲豪笑,向前踏進一步,誘中間的人撲出,人突然向右飛射,左手卻向左揚,喝聲「打!。」劍氣厲嘯,人影似電,惡鬥乍起。&nbsp

    丙然不出中海所料,兩側的人向前急掠,想從兩側超越,去迫已逃出谷口的四猛獸等人。&nbsp

    左側的人作夢也未料到,中海已看破他們的計謀,毫未防備,飛刀卻快得令人肉眼難辨,等發覺不對時,想閃避巳來不及了,兩名白袍人「啊」一聲厲號,重重地衝倒在三丈外。另一名大漢起步稍晚,百忙中旋身躲避,「嗤」一聲厲嘯,飛刀擦左肩背下方而過,衣破出血,幸而逃過一刀之厄。&nbsp

    幾乎在同一瞬間,右面人影乍合。&nbsp

    中海知道形勢危急,後面追來的人快到了,如果不能及時將這些人擊退,必被纏住脫不了身,因此,他毅然使用追電劍神奇的鋒刃,注入了渾雄的內力,劍鋒一轉,大喝一聲,招出絕學「金蛇亂舞這是電劍心訣中極為可怕的殺著,身劍合一飛旋騰撲,銳不可當,但見人劍合而為一,捲入了從右面越出的三名白袍人中間,霎時風吼雷嗚,劍氣澈骨,旁觀的人只見紫虹連閃,奇快絕倫,甚至連人也不易分清,慘變已生。」嗤嗤嗤嗤!。」奇怪的響聲刺耳,急劇旋轉閃動的人影倏然靜止,紫虹再次飛射而回,恰好回到原地。&nbsp

    他及時回到原地,冷然屹立,速度之快,令人吐舌,一去一回,為時極短。&nbsp

    他人影突現,屹如淵停嶽峙,手中血跡斑斑的追電劍斜指,劍尖指向駭然呆立的冀護法,虎目中神光炯炯,陰森森地向前注視,似乎剛才並未發生任何事。&nbsp

    右面,慘象怵目驚心。&nbsp

    「砰」第一名白袍人雙手早已斷落,胸前劃開了一道斜形裂縫,搖搖晃晃地仰面倒下了。&nbsp

    第二名白袍人腦袋已經失蹤,身子仍然挺劍衝掠,直衝出丈外方砰然倒地。&nbsp

    第三名白袍人的劍齊鍔而折,胸前七坎穴上挨了一劍,血染胸襟,白袍上沾滿血跡,看上去極為恐怖。他以左手掩住胸口,艱難而茫然地向前走。走著走著,突然發出一聲令人心弦震動的絕望呻吟聲,丟掉斷劍把扭曲著倒地,手腳略一抽搐,聲息漸止。&nbsp

    後到的人追到了,在十丈外便驚怖的止步,被眼前可怕的景象鎮住了,目瞪口呆腳下發軟。&nbsp

    十二個人在電光石人似的剎那間,便死掉五個,傷了一個,實力去了一半,如不親自目擊事情的發生和結果,委實難以置信這是真實性的。&nbsp

    冀護法眼神中泛出恐怖的神色,情不自禁地退了三步。&nbsp

    中海冷靜地跨出兩步,泠冷地說:「誰不要命,說吧。」&nbsp

    隱身在山坡上樹叢中的西山樵夫,突向伏在一堆草中的一個灰影說:「老弟,這小伙子比我年輕時還狂。我承認,我在他這種年紀時,藝業比他差得多,難怪他狂了,電劍童婆婆何時收了這麼一位出眾的弟子。」&nbsp

    伏在草中的人是隱叟,他的白頭罩和白袍捲成一團挾在脅下,抬頭從草隙中向下瞧,答非所問地說:「盂老,說實在話,能不能替我找到解毒的藥?」&nbsp

    西山樵夫搖頭苦笑道:「老弟,你這醫道名家,郎中的聖手,連你都找不到解藥,我更是一竅不通,愛莫能助了。想當年,我被山東道的白道群雄圍攻,身受重傷性命在呼吸之間,在客店中等死,有幸碰上你這位神醫,鬼使神差……」&nbsp

    「盂老,過去的事別提了。」&nbsp

    「但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只要在世一天,你的事我決不袖手旁觀。可是,這事委實令我為難,你既不允許我找那些狗東西討索解藥,怕他加害你的家小,而我卻無法找到解藥,你叫我怎麼辨?」&nbsp

    「那就算了,我另外設法。今晚會主要去找你,要我逼你替他們賣命,你還是早些走吧。」&nbsp

    西山樵夫目中凶光暴射,咬於道:「讓他們來好了。」&nbsp

    「但……但你如果不允,他們定然放我不過的。他們用玉麒麟老匹夫將我擄來,便是知道我與你之間的交情。你知道,我只會些不登大雅之堂的拳腳,想反抗亦力不從心,又服下了他們的龍虎金丹丸,妻子復被監視……」&nbsp

    「老弟,你該知道,割肉補瘡決非解決之道,你愈害怕他們就愈狂……哎!。真令人為難。這樣吧我破例跑一趟湖廣,去找令兄隱叟鄧公明,看他……」&nbsp

    「看來,也只好借重孟老的鼎力了。」&nbsp

    原來這人是隱叟的堂弟鄧公皓,兄弟兩雖不是親兄弟,但相貌極為相似,中海只看到鄧公皓的頭部而誤會是隱叟鄧公明,一瞥之下,委責難以分辨。&nbsp

    「老弟,剛才那老傢伙真是你們的會主?」&nbsp

    「我也莫名其妙,這人我從未見過。」&nbsp

    「你不認識?」西山樵夫訝然問。&nbsp

    「聲音相似,但我從未見過會主的真面目。不但我沒見過,會中除了幾個親信之外,見過會主的人少之又少。」&nbsp

    「那麼,你們怎知他是會主?又為何聽他的?」&nbsp

    「他那襲金邊白袍,和繡龍虎的頭罩,就是會主的服式,任何人也……」&nbsp

    「但頭罩與白袍皆可仿製嘛!。」&nbsp

    「誰敢仿製?真是匪夷所思。」&nbsp

    「唔!前谷有人來了。」西山樵夫向外注視說。&nbsp

    「我該走了。孟老,你何時動身?」&nbsp

    「等會兒就走,但我得助這位少年人一臂之力,惺惺相惜,我很欣賞他。」&nbsp

    「但是孟老,你千萬……」&nbsp

    「請放心,我不會出面的。哦!。我該如何對令兄說?今後你的行蹤……」&nbsp

    「這樣吧,今晚我會與會主到府上促請你的大駕出山,我會將今後的去處用小紙畫出,塞在你的床腳下,你最好明晨再下湖廣。」&nbsp

    「好,一言為定。」&nbsp

    「還有,此行如果遇上一個叫做天玄劍施鈴的人,請告訴他龍虎風雲會的內主壇秘窟所在地。」&nbsp

    「放心,我會轉告的。我雖不屑和白道人打交道,但為了你,我會做任何事。」&nbsp

    「謝謝你,孟者。小弟告辭,珍重。」&nbsp

    送走了鄧公皓,西山樵夫向左梢然移動,藉草木掩身,移至山脊前方隱身起來,注視著下面的變化。&nbsp

    山谷的前端,共分兩條谷道,中間隔了一座小山。左面的谷道通向縣城,右面的谷道通向閻君祥在西山下的另一座別墅。別墅設有柵牆,有各種防盜設備,那兒留置著一批得力師父防守。斑成機警過人,他知道中海是英雄豪傑,做事有始有終,既然掩護他們逃生,必定盡力而為,雖不能完全將追兵擋住,至少可以阻止追兵的行動。既然逃出視線外,必須用機智擺脫追來的人。他算定惡賊們必定估料他們逃回縣城,向左面的小徑狂追,所以毅然選擇右面的山谷小徑,奔出西山下閻府的別墅,便到了村落星羅棋怖的平原,惡賊們決不敢公然追殺了。&nbsp

    他們從右面山谷脫身,無意中逃掉了一場大劫,卻不管中海的死活了,自己的性命要緊。&nbsp

    左面山各小徑中,大群龍虎風雲會從湖廣趕來的人,正從小徑中趕來,要到西山天狐谷會合,正好趕上了。&nbsp

    中海在一瞬間力斃五名高手,嚇住了所有的人,為首的冀護法心膽俱寒,既然不敢挺身而鬥。&nbsp

    離魂一劍夫婦居然比冀護法沉著冷靜,不愧是迷魂門下的弟子,夫妻倆互相一打眼色,從左欺近雙劍一震,劍身突然發出一陣奇異的震嗚。&nbsp

    中海感到腦門一震,吃了一驚,定神看去,恰與公孫大嫂地一雙怨毒眸子接觸。他又是一驚,懍然地說:「怪!。這女人的眼神,為何如此怨毒?」&nbsp

    心念一動,他似乎感到有點意念不能集中。接著,兩把劍在他左右慢慢晃動,耀目的晶芒看上去似乎不是劍影,而是一種奇形怪狀的朦朧光圈。奇異的劍嘯在耳中形成一種沉凝而簡單的聲浪,不疾不徐,若有若無,將人的意念引向虛無縹緲之中。&nbsp

    他的劍尖徐徐向下,有點魂不守舍。&nbsp

    離魂一劍夫婦逐漸迫進,丈餘、一丈、八尺了。&nbsp

    他似乎視若未見,凝聚的先天真氣逐漸散去。&nbsp

    六尺了,巳到了最佳出劍時機。&nbsp

    離魂一劍夫婦突然急衝而上,劍吐出了。&nbsp

    山坡上的山脊密林中,西山樵夫正向谷外左面小徑掠來的人群注視,並未注意到這邊光景。&nbsp

    「要活的!。」公孫大嫂低喝。&nbsp

    這一喝喝糟了,中海的追電劍失手墜地,「錚」一聲暴響,中海如被雷擊,倏然清醒。&nbsp

    這瞬間,他看到左右肩劍虹耀目,相距一髮之差,劍尖前透出的澈骨劍氣,已經先傳至左右肩井穴,危極險極。&nbsp

    他不該精神太過專注,更不該盯住鮑孫大嫂眼神胡思亂想,中了對方的迷魂術,如果不是追電劍墜地發聲,後果不堪設想。&nbsp

    超人的反應本能救了他,用不著思索,他向後急退,仰身避劍。「嗤」一聲裂帛輕響,離魂一劍的劍尖劃過他右肩的上方,肩衣裂了一道口子,皮破血流。&nbsp

    接著,劍影飛騰,離魂一劍一劍落空了,夫婦倆火速變招,搶入瘋狂進襲。&nbsp

    中海無法再退,就勢躺倒,一聲長嘯,貼地飛旋,一雙腿兇猛地貼地掃出,劍在他的上空飛舞,冷風澈骨奇寒。&nbsp

    鮑孫大嫂驟不及防,來不及將劍降下,千緊萬緊,性命要緊,她只好向上躍。&nbsp

    不等他俯身出劍,中海巳繞掃半匝,頭和腳變換了方向,用魚躍身法向丈外的電劍撲去。撲出時他已看到一名白袍人奔近劍前,要拾他的兵刃,但他豈能被人將劍拾走?拚死也得將劍奪回。拔飛刀已來不及,這次他得冒險了。&nbsp

    白袍人發覺他貼地撲來,狂笑道:「哈哈!。來得好!。」叫聲中不再拾劍,萬字奪兜便砸,要截斷中海的雙手,三稜刺也兇猛地刺出,一腳踏住追電劍。&nbsp

    一高一下,沒有中海還手的餘地。&nbsp

    中海突然吸腹沉腿,靴尖突然落地,恰好勾住一叢草根,撲勢突止,「噗」一聲爬伏在地。&nbsp

    「嗤!。」迎頭點下的三稜刺刺人土中,距他們的頂門不足三寸。&nbsp

    中海雙手著地,乘對方收招不及的剎那間,下半身旋動,雙腳從右方貼地攻出,「噗」一聲掃中白袍人的陘骨。&nbsp

    「哎……」白袍人狂叫,左手的兵刃全力下扔,被中海掃出八尺開外,陘骨斷了,爬不起來啦!。&nbsp

    「噗」一支臂釣擊中中海的左肩後琵琶骨,沉重地打擊力道,打得他左半身發麻。但他強忍住痛楚,抓起了追電劍,一聲沉喝,將乘機撲來的一名勁裝大漢的小骯貫穿,然後飛躍而起,拔腿便跑。&nbsp

    他左半身麻木,右肩鮮血染紅了衣襟,但腳下依然奇快,三兩個起落便遠出十丈外去了。&nbsp

    罷繞過山嘴,不由叫聲音也,扭頭向山脊狂奔。前面十餘丈另一處壁角,擒龍客的身影清晰人目。&nbsp

    他心中暗懍,慌不擇路折向山上脫身。&nbsp

    擒龍客所帶來的人,竟有上百名之多,倉促間弄不清谷中發生了什麼變故,只看到一個人影向山上逃奔。等到與冀護法一群人會合,知道逃上山的人是中海,想追已晚了一步。但他們豈肯甘休?&nbsp

    中海逃上山脊,衝入林中,突然發現前面不足三尺的一株大樹後,出現西山樵夫的身形。&nbsp

    他的左肩後琵琶骨挨了一擊,奔至山脊時他已經有點吃不消,左半身似乎不屬於他的了。心中正在焦急,突見西山樵夫鬼魅似的在眼前出現,令他感到威脅極為嚴重,因此,他油然興起戒心。&nbsp

    這瞬間,西山樵夫踏出一步,右手伸出了。他不假思索,立即反擊,一聲低吼,一掌劈出。&nbsp

    西山樵夫手爪一撥,閃電似的就是一記劈掌,奇快絕倫,「噗」一聲劈個正著,正中耳門。&nbsp

    中海背部受傷,而且剛才激烈地奔上山來,有點精疲力盡,左半身麻木舉動不靈活,對方的掌勢又奇快無比,想躲閃已力不從心,中掌便倒,昏了過去。&nbsp

    已曰曰曰已日天狐谷,在山區靠近渡江左岸,那是一處左旋右折的山谷,到處都是參天古樹,人跡稀少。&nbsp

    比中段有一處平陽地帶,長滿了參天古林,不知何時,有人在這兒伐木為屋,建了十餘楝木造樓房,藏匿在古林深處,如果不走近,極難發現這兒別有洞天,站在兩側的小山頂端向下望,更不易發現。這就是龍虎風雲會順慶分壇,南路會友設在定遠的秘窟所在地。&nbsp

    經過整天的搜索,幾乎搜遍了山區所有的一草一木,兩百餘名高手走遍了每一個角落,搜不到大地之龍的蹤跡,眼看黃昏已臨,龍虎風雲會的人不得不放棄無望的搜尋,高手們先後回到天狐谷聚會了。&nbsp

    隆冬季節,晝短夜長,申牌正一過,天色已逐漸暗下來了。這幾天氣候不錯,天空中不時可以看到日影,彤雲不太厚,夜間不時可從霎隙中看到淡淡的星光。&nbsp

    陸續返回的人匆匆忙忙進食,然後向一楝木樓集中,說是會主要召集地位高的弟於商討大計。有些人感到十分奇怪,因為會主從不一次召見多名弟子,今晚居然破例召集十餘名弟於之多,而且要其他的人整裝待命,委實令人莫測高深。&nbsp

    大廳相當寬敞,但只點了兩盞幽暗的小燈籠,光線暗淡,陰森森地。所有的傢俱,全是粗製的,未加髭漆,顯得古樸沉實。主座上安坐著戴了龍虎頭罩,披了金邊怪袍的會主,後面分立著四個男女男的是兩個年約三十上下,英俊魁偉的青年,穿一襲水湖綠勁裝,佩劍掛囊,雙手叉腰屹立,英氣照人。女的是十八九歲的艷麗少女,穿緋色勁裝,佩劍掛囊,極為出眾。&nbsp

    兩側的木椅上,左首是兩個年屆古稀的一雙男女。男的滿臉皺紋,鷹目厲光閃爍,留著已快完全變白的山羊鬍,椅旁擱了一根蟠龍杖,腰上懸了一把古色斑斕的寶劍。女的白髮皓皓,但臉色紅潤,皺紋不算多,一雙老眼依然明亮,穿了一襲青棉襖和青布裙,左手握住一把連鞘長劍。&nbsp

    右首兩張木椅上,也坐了兩個人。第一人赫然是挾了琴盒的六指琴魔,神色肅穆安坐不動。另一人是燕山四毒的老大,火眼毒猴金成吉。&nbsp

    下首兩側,分列著八名男女。左列四人是擒龍客皇甫長風,和他的妻子金花五娘,再就是兩名仙風道骨的老道。右列第一人是個和尚,肥頭大耳,穿一襲火紅僧袍,一眼便可看出是個喇嘛活佛,椅側擱了一根盤龍杖,看上去像是用紫銅鑄造的。第二人是個高顴突嘴,眼有綠芒的花甲老人,腰懸一把三尺六寸長的弧形刀。第三人是個半百壯漢,像貌猙獰,虎鬚戟立,驃悍之氣外露。第四人更是獰惡,灰髮如蓬,軋須成團,暴眼火紅,大鼻朝天,血盆大口外,露出兩排白森森的尖利牙齒,身材高大,手背上長滿了密而粗的髻毛。挾抱著一柄沉重光亮的渾鐵雙股叉,穿一襲黑袍,乍看上去,像一頭猩猩,膽小朋友即使在光天化日之下碰上了,不嚇死也得魂飛天外。&nbsp

    對面窗台下,左面分別了兩排沒有靠背的長木凳,也坐了十名男女,其中有離魂一劍公孫良夫婦順慶分壇主金刀無敵范鵬,腰帶插有銀鏢稜應彬,像個干猴般的巧手神倫巫傑,手掌奇大的神掌翻天潘貴,他們只算是二流人物了。&nbsp

    除了會主之外,其他的人皆現出本來面目。會主掃視了眾人一眼,用他那尖厲的獨特嗓音徐徐地說:「在分派諸位辦事之前,本會主先替諸位引見一下本會的第二位副會主。請副會主出堂。」&nbsp

    後廳門的兩名勁裝大漢向內同聲叫:「會主有請副會主出堂。」&nbsp

    門口應聲出現了一個白袍人,與會主同樣打扮,一色的頭罩和金邊怪袍,舉步從容地到了廳中,向會主稽首行禮,用與會主同樣尖厲的嗓音說:「屬下參見會主。」&nbsp

    除了上座的人以外,廳內十八名男女全都神色錯愕,不時向會主和副會主注視。兩人的打扮相同而且,口音亦完全相似,難怪他們錯愕。&nbsp

    會主欠身回禮,指了指身右的空椅說:「副會主且先落座,等會兒再與他們相見。」&nbsp

    氨會主謝坐畢,泰然坐下了。兩人並肩而坐,這一來,誰也分不清誰是會主了。&nbsp

    會主的目光轉向前面,徐徐發話道:「這次本會主在廣安州接到應會友派人送來的信息,但事未辦妥不克分身趕來,唯恐被人將木蓮花苑的餘孽救走,因此命副會主暫以會主身份,率領手下弟子趕來策應,事屬從權。想不到應會友膽量如此之小,消息打聽不確,根本沒有木蓮花苑的餘孽趕來救人大意疏忽,且小題大作,以致勞師動眾,幾乎誤了大事,罪不可恕。」&nbsp

    金鏢銀稜應彬老臉通紅,訕訕地站起說:「會主容稟,屬下已經查出,追蹤而來的一老一少,老的是鐵掌拂雲樊昌。他確是木蓮花苑的餘孽。」&nbsp

    「人呢?」會主冷冷地問。&nbsp

    「今晨在定遠客棧落店,青痣虎曹兄和公孫老弟伉儷本已將他們釘住,想不到半途撞出一個大地之龍,又碰上閻老狗反叛的事,被他乘亂逃掉了。」&nbsp

    「即使多一個鐵掌拂雲追蹤,也用不著向各地發出十萬火急的求助信息,你簡直在故意滅本會的威風嘛。」&nbsp

    「但……但……那大地之龍……」&nbsp

    「大地之龍與木蓮花苑的人毫不相干,你還敢強辯?」&nbsp

    「屬下不敢,請會主慈悲。屬下只是為了慎重其事,以致操之過切,疑神疑鬼,致有此失。望會主念在屬下出於對會主的忠誠,從輕責罰。」&nbsp

    會主似乎十分滿意,說:「我知道你此舉出於謹慎,可是如果不罰,何以服眾,此次事後,你返回大巴山內主壇;到香堂投到,囚禁地牢三月,以儆傚尤。」&nbsp

    「屬下遵命,明日領法旨啟程至香堂投到。」&nbsp

    「范分壇主。」會主沉聲叫。&nbsp

    金刀無敵打一冷戰,惶然站起恭身道:「弟子在。」&nbsp

    「副會主奉命以會主身份前來策應,雖說來得匆忙,但你為何不請求瞻見金雲玉版令?沒有八大護法在旁,你居然敢如此大意?假使有人假冒本會主的身份前來,那還了得?」&nbsp

    金刀無敵汗流挾背,惶恐地說:「弟子知罪,願受責罰。」&nbsp

    「目下正值用人之際,從輕發落,主壇執法何在?」&nbsp

    後廳門應聲走出四名中年大漢,在座前列隊行禮,為首的一名鬥雞眼大漢朗聲道:「內主壇香堂執法弟子蒙政,候命差遣。」&nbsp

    「范分壇主大意疏忽,處以鞭刑五十,帶下去。」&nbsp

    「遵命。」蒙政大師答,行禮退下,領著三名手下直趨金刀無敵身前,朗聲道:「奉會主法旨,范分壇主大意疏忽,處以鞭刑五十,帶走。」&nbsp

    兩名手下往金刀無敵身側一站,金刀無敵點點頭,乖乖地跟著蒙政出廳而去。&nbsp

    會主向副會主伸手虛抬,副會主從容卸下頭罩,現出頭部,赫然是晨間除去頭罩讓中海看的老人巴。&nbsp

    會主向眾人掃了一眼,說:「這位是本會的第二副會主,諸位也許感到陌生,但提起副會主的名號,相信諸位定然聞名久矣。」&nbsp

    氨會主從容站起,臉上泛著陰側惻的笑容,用他那酷似會主的嗓音說:「兄弟姓武,名鴻,草字永隆。今後願與諸位多親近,尚請不吝指教。晨間兄弟與諸位合力截戮閻家的走狗,估低了大地之龍的藝業,讓他逃掉,兄弟深感慚愧。多年來,兄弟隱世大竹九盤山,不問外事,久遠江湖,與諸位生疏了。這次幸蒙會主寵召,重出江湖,第一次便碰上了本會的大敵大地之龍,見他太年輕,致有此失同時,為防南荒鬼魔反臉不認人,不得不保全實力監視著老魔,致令大地之龍有機可乘,突圍逃走,這都是兄弟疏忽所致。兄弟發誓要全力追蹤那小輩,無論如何要替本會除害,希望諸位廣怖眼線,一得到那小輩的行蹤,務必迅速傳信,早除此心腹大患,則本會幸甚。」&nbsp

    十四名高手臉上流露著驚容,互相用眼色表示疑惑的心意。這位武永隆綽號叫萬里孤鴻,是早年黑道邪魔中的知名人物,行腳天下,獨來獨往,平生最喜女色,是個臭名昭彰的淫賊。當年他成名橫行之日,目下的黑道霸主玉麒麟,還是個拖鼻涕穿開褲襠的小娃娃呢。後來他失蹤了,聽說是被宇內三大高手的縹渺仙子卸掉了手腳,丟下南嶽南天門北面的山谷餵了野獸云云。想不到他不但未死,而且老當益壯活得好好地。這位黑道色魔為人心狠手辣,性情孤僻殘忍,在江湖中神出鬼沒,一晝夜可遠飆五百里以上,誰也無法追蹤。一生中,除了敵人沒有朋友,從不和人打交道。他像一個幽靈般在江湖各處遊蕩,只對美麗的女人感興趣。有一段時期,由少林三老的智光大師組成了搜蹤隊,全力搜尋他的下落,他銷聲匿跡躲了三年,再重出江湖時變本加厲,惡跡如山,人神共憤,像他這般人如不橫死,真是天道何存?因此聽說他被縹渺仙子卸了手腳丟下南天門,江湖人心大快。由於他鬧得太不像話,連黑道的人也不恥他的為人,那些黑道中頗具俠風的人,甚至也多方設法找他,欲除之而後快擒龍客雖是個窮凶極惡的人,但平生不二色,對好色之徒恨之切骨,恥與為伍。他與萬里孤鴻並無一面之緣,但聞名久矣!今天發現這老淫魔居然成了他的頂頭上司副會主,大出他意料之外,不由心中暗恨。&nbsp

    萬里孤鴻徐徐說完,從容坐下。會主開始替副會主引見在座的人,說:「武副會主,在座的人,皆是會中的首要弟子,爾後你們得多多連繫。喏!。這四位是八大護法的四位……」&nbsp

    左首的兩個老男女,老人是一度橫行江湖的蟠龍劍客薛威,早年是大名鼎鼎的俠盜,他的幡龍寶劍很少用,不用則已,出鞘必定見血,平時只使用手中的蟠龍杖。&nbsp

    老女人也是名號響亮的人物,江湖上誰人不知活閻婆菇姥姥的大名?這位孤僻的老太婆心黑手辣白道英雄對她極為頭痛,她的劍術極為詭異,霸道絕倫。&nbsp

    第三位護法是六指琴魔,他靠坐在椅上木無表情。&nbsp

    第四位是火眼毒猴金成吉,在座的人數他年紀最輕。&nbsp

    接著引見的人是內主壇壇主擒龍客,和掌理內部香堂的金花五娘。兩名老道是內主壇的副壇主,秋嵐道長和飛絮散人,都是名號響亮的玄門弟子。&nbsp

    右首的四個人,是極受尊崇的會友。大喇嘛是西傾山拉瓦寺的丹扎活佛,在中原似乎知者極少。&nbsp

    斑顴突顎眼有綠芒的傢伙。是大同邊外的馬賊,叫大漠之狼符欽。虎鬚壯漢是甘涼大盜,叫猛獅冉康至於那位猙獰可怖的怪人,卻是無人不知的妖魔,名列五妖之列,與枯骨魔僧和巴圖活佛交情不薄,他就是飛天夜叉胡文川。&nbsp

    窗下的十個人,都是地位稍次一等的人物,包括了離魂一劍公孫良夫婦。公孫良夫婦是內主壇的十六煞神之一,地位比二十八宿略高些而已,如按藝業而論,他夫婦倆確是委屈了些。&nbsp

    引見畢,會主朗聲道:「時光不早,遠道的人必須準備啟程了。本會目下的處境,相信諸位必定比本會主還清楚。三個月以前,本會風雲際會,橫掃武林,聲勢如日中天,無往而不利。自從出了一個大地之龍後,這小狽專與本會作對,再加上漏了網的天玄劍,暗中號召那些欺世盜名的高手名宿,膽敢向本會挑釁,毀了本會的外主壇,恨比天高。接著長春子在河南組成了什麼英雄會,聲稱要和本會一決雌雄。天玄劍一群人不足畏,但長春子乃是宇內三大高手之一,這人藝臻化境,罡氣絕學無人敢當。因此,本會主毅然下令暫時封閉各地分壇,只留四川一地公然活動,意在誘他們兩群人入川。一網打盡這些討厭人物。預計十天半月之後,長春子一群人可望到達。大地之龍既然已在此地現身,天玄劍一群人很可能已經入川了。因此,從明天起,四川各地分壇應立即關閉,隱起行藏秘密活動。大巴山乃是本會內主壇根基之地,皇甫壇主明晨立即啟程返回大巴山,嚴加戒備,不可大意鬆懈本會主即召集會中的弟子,到梓潼怖下天籮地網,誘他們前來送命。在梓潼決鬥之前,對天玄劍一群小輩,可隨時加以截留誅殺。對長春子一群人,則不必操之過急,以免讓他們漏網,本會主另派弟子引誘他們到梓潼送死。今晚,趁兩府官兵不能及時趕到,一舉收拾閻老賊,洗劫所有的金銀,由皇甫壇主解送內主壇收藏。大地之龍是個狂妾自負的人,他敢只帶一個隨從便深入麒麟山莊,如果他並未逃離山區,晚間極可能前來踩探虛實。這人是本會一大禍害,必須全力對付,他一日不死,本會一日不會安靜。因此,這兒由武副會主負責,留一部份人手等他前來送死。同時,夜間易於脫逃,必須將他誘至谷底絕境收拾他。本會主與鄧會友前往南荒鬼魔處一行,說服那鬼魔為本會效力,便到谷底主持大局。四位護法可先帶人到谷底怖置,由杜護法先將報應神費浩帶往谷底,本會主算定大地之龍極可能和鐵掌拂雲一同前來救人,隨同鐵掌拂雲前來的少年,范分壇主居然未加注意查明底細,太過疏忽,交由應會友負責將人擒來,如果能活擒,便可將功折罪,免去三月囚禁之罪,好自為之。公孫大嫂與大地之龍有深仇大恨,可隨杜護法同至谷底,以便向大地之龍查問令兄雙頭蛇的下落。但務必記住,一切以大局為重,不可以私廢公,如果不遵約束擅自出手以致誤事,定按會規處治,決不寬貸。天色不早,諸位立即動身,預祝諸位馬到成功,同心協力共除此獠。」&nbsp

    天色尚未盡黑,會主帶了貼身的兩男兩女,加上鄧公皓一共六人,由東面啟身出谷而去。&nbsp

    木屋附近,武副會主開始怖置。這傢伙工於設計,極想炫耀自己的才智,慎重地妥作安排,將所有的人分為三十二組,屋前屋後,樹上樹下,可以通行接近的地方,全派有封鎖埋伏的人。正屋中留了些引誘中海的小走狗,以備萬一埋伏失效時,指引中海到谷底送死。擒人大計除了先前在座的人知道內情之外,其他的人根本不知會主今晚的安排用意何在,被派在屋中誘敵的人,還不知自己的老命是如何危險呢?&nbsp

    六指琴魔和三名護法,帶了離魂一劍夫婦及五六十名高手,攜帶弓弩火把及引火物,逕奔谷底怖置天羅地網,安排一切等候會主親臨主持大局。&nbsp

    擒龍客夫婦帶了大批人手,浩浩蕩蕩出谷,趕赴縣城屠殺閻君祥全家老少,要洗劫閻王兩代造孽得來的金銀財寶。&nbsp

    天狐谷在初更時分,便成了鬼域,沒有人聲,只有森林中傳出的獸吼狼嗅。&nbsp

    安排窩弓射猛虎,放下金釣釣蛟龍,這些江湖高手自以為有了萬全準備,任何敢於前來送死的人決難逃生。&nbsp

    可是,人手太過分散,而且同時進行埋伏與進襲縣城兩件事,犯了首尾兼顧的大忌。&nbsp

    且回頭表表大地之龍。&nbsp

    他受傷逃入林中,化名西山樵夫的南荒鬼魔突然出現在眼前,人影入目雙方已經貼身相對,他假不思索地出手反擊。&nbsp

    豈知對方棋高一著,反而將他一掌擊昏,人事不省。&nbsp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到身上冷颼颼地,悚然一震,悠悠醒轉。&nbsp

    他張開雙目,看到了頭上飄浮的彤雲,有枯草葉在眼前拂動,正想一蹦而起,突聽西山樵夫的嗓音在身畔低低響起:「小伙子,定下神,十丈外有人搜索,你最好避免發出聲音,不可站起。」&nbsp

    他循聲扭頭看去,看到三尺外枯草叢中,西山樵夫半臥在地,凝神向前注視。&nbsp

    他清晰地記得昏倒前的經過,心中疑雲大起,看老傢伙的神色,並無敵意哩!。他伸動雙手,雙手好好地,移動雙腳,雙腳亦無異狀。&nbsp

    令他大惑不解的是,連追電劍也並未被人取走。&nbsp

    看看肩膀,肩上的傷口已上了藥。伸手在腰上一摸,插飛刀的皮護腰仍在,十餘把飛刀並未失蹤他側轉身軀,左肩背的痛楚令他渾身一震。&nbsp

    「小伙子,我已給你吞服了一顆護心丹,也替你用推拿術疏通了傷處的淤血經脈。目前用不著顧慮,何不安心調息一下以恢復元氣?」&nbsp

    西山樵夫冷冷地說,目光仍然向前注視。他極感詫異,惑然地說:「咦!老前輩似乎對晚輩並無惡意哩!。」&nbsp

    西山樵夫轉頭注視著他,咧嘴一笑,溫和地說:你的豪氣,令老夫回憶起逝去的往事,你很值得人愛惜。&nbsp

    老夫與你無冤無仇,老凶魔也有立地成佛的一天,你認為對嗎?」&nbsp

    中海摸摸耳門,苦笑道。「老前輩,你那一掌真重。」&nbsp

    「如果不將你擊昏,老夫的行藏豈不落在他們眼中了?」&nbsp

    「哦!,老前輩與隱叟交情不薄哩!。」&nbsp

    「那一個隱叟?」西山樵夫問。&nbsp

    「咦!。那鄧……」&nbsp

    「哦!。你是指鄧老弟公皓。」&nbsp

    「鄧公皓?」中海驚問。&nbsp

    「他是老朽早年的救命恩人,如果他要我殺你;我會毫不遲疑下手的。你似乎認識他呢?」&nbsp

    中海恍然大悟,搖頭道:「晚輩認識鄧老的堂兄隱叟鄧公明,他兄弟倆臉貌相同,難怪他不認識我了。」&nbsp

    「他的堂兄與我無關。我得警告你;龍虎風雲會的事,我毫無興趣,如果你對鄧老弟無禮,老夫必定殺你。」西山樵夫惡狠狠地說。&nbsp

    中海發出呵呵大笑,說。「老前輩,晚輩受隱叟之托;曾經在龍虎風雲會的外主壇出生入死,就是為了要救鄧老出險。」&nbsp

    「你要救他出險?見鬼!。你千萬不可妄動,如果要救他,老夫一個人便夠了,還用得著你操心了嗎?」&nbsp

    「那……老前輩為何不救呢?」&nbsp

    「他被迫服下了毒藥,救出來他仍是死路一條,可怕的是他的家小已被惡賊們監視著,風吹草動皆可令他抱恨終生。唉!。這得怪我。鄧老弟是個大仁大義的人;早年他救了我,在死神手中,用他的回春妙手將我救回陽世。老夫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不該到處宣揚他的醫道,因此被惡賊們知道老夫與鄧老弟的交情。早些日子,老夫的一個僕人探出我的身份,無意中洩露給順慶府的一個小輩。他們知道老夫不好惹,因此將鄧老弟弄來。要在今晚和他們的會主前來找我談判,要老夫替他們賣命。如果鄧老弟不是被他們所制,老夫豈肯放過這些狗東西?」&nbsp

    中海大喜過望,掙起身子。&nbsp

    西山樵夫一把將他按住,說:「不要動,他們還在對面的山坡上。」&nbsp

    「誰?」&nbsp

    「龍虎風雲會的人,他們出動了數百人之多,散怖在山區各處,搜尋你哩!。」&nbsp

    「這兒……」&nbsp

    「這兒很安全,是山腰坡部的短草叢,四週一裡之內,一無遮掩,誰也不會想到我們會在這兒藏身,他們都在窮搜樹林和山谷。除非有人恰好經過你我藏身的地方,不然,你可以放心,但得在這兒委屈一天,晚間方可離開。剛才有五個白袍人在十丈外掠過,幸好未被他們發覺。」&nbsp

    中海心中一寬,說:「老前輩能否將鄧老請來一談?」&nbsp

    「目前不可能。晚間……」&nbsp

    「晚間可否將他……」&nbsp

    「我告訴過你,不許打他的主意。」西山樵夫不悅地說。&nbsp

    「老前輩請放心,鄧老的家小,已由晚輩和他的堂兄移至安全之處安頓了。」&nbsp

    「但他服下的毒……」&nbsp

    「晚輩早已有了萬全的準備,身旁帶有可解百毒耳鼠解毒丹。其實,惡賊們的龍虎金丹……」&nbsp

    中海一面說,一面將玉瓶取出。接著將在咸寧的經過一一說了,最後說:「鄧老的堂兄隱叟,目下正與天玄劍在江湖召集同道,不久會到大巴山和惡賊們決一死戰,有鄧老在他們手中,十分不便。晚輩認為何不在今晚鄧老救出,並請老前輩護送他返回湖廣與家人重聚,豈不甚好?」&nbsp

    西山樵夫目不轉瞬地盯視著他,久久方沉聲間:「小伙子,你沒騙我?」&nbsp

    中海爽朗地一矢,說:「老前輩,晚輩沒有任何理由騙你老人家,是嗎?」&nbsp

    西山樵夫將鬼頭杖的杖尾指向中海的左小臂,沉聲問:「你說耳鼠解毒丹可解百毒?」&nbsp

    「半點不假。」&nbsp

    「吞下一顆。」&nbsp

    「為什麼?」&nbsp

    「老夫的杖尾藏有三枚如意神針,淬有令人血脈凝結的劇毒。老夫用針刺破你的臂肌,看看你的解毒丹是否有效。」&nbsp

    中海笑道:「老前輩盡避動手。晚輩在發現他們的會主出現時,已經預先吞下了一顆防險。解毒丹的藥力,可保持兩個時辰以上,不必再浪費神藥了。」&nbsp

    西山樵夫用手在杖尾的小孔中搬弄了片刻,取出一枚長有六寸,像水晶般透明的怪針,針尖一寸略帶碧線。&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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