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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情深似海 文 / 雲中岳

    半個時辰後,一雙外表平凡的中年夫婦,攜了一位十七八歲侍女打扮的女郎,像是住在店中的旅客,泰然自若地經過這一列上房。

    兩面都是客房,每座上房的佈局都各有特點,因此走道是曲曲折折的,光線並不弱,有天光從各處窗戶透入。

    走道靜悄悄,旅客稀少。

    他們早有周詳的準備,經過卓天威的客房時,夫婦倆繼續向前走,侍女在後面立即用百靈鑰開啟門上的半月形門鎖,手法相當熟練。

    後面的走道轉角處,突然出現一個修長的身影。

    「不要再搬弄什麼玄虛了。」修長的身影說:「偷入房中放置機關藥物等等老把戲,已經過時啦!」

    三人吃了一驚,中年旅客立即轉身回衝。

    「你們最好趕快走,不要興起殺人滅口的歹毒念頭。」修長身材的人舉手伸出一具噴筒說:「衝上來,閣下,九龍攢心針要不了你的命,我獨行客黃獨行算是栽了!」

    中年旅客駭然止步,死盯著那具前有九星針目的紫金噴筒倒抽冷氣。

    「你……你閣下真是獨行客黃獨行?」中年旅客硬著頭皮問。

    「如假包換。」獨行客冷笑:「你們的化裝易容術的確很不錯,但咱們也不壞,至少這兩天你們就無法掌握卓老弟的正確行蹤,他的化身真不少,對不對?」

    「你閣下在江湖獨來獨往,為何與卓小輩聯手?」

    「獨行客同樣有幾個朋友。與你一樣,獨行客也會為朋友兩肋插刀,告訴你,天孛星與在下交情不薄。」

    「三星盟替卓小輩……」

    「不錯。」

    「你想怎樣?」

    「你們三位丟下兵刃暗器,在下帶你們到別處親近親近,咱們會按江湖的規矩客氣地相待。」

    「哼!憑你……」

    「不是憑我,附近最少也潛伏有十個人,暗中保護卓老弟的安全,他們奉命非必要時不必出面,一律以暗器對付前來搗鬼的人。」

    獨行客說完,彈指發聲三響。

    前前後後甚至空的房間內與暗影處,陸續傳出彈指聲,顯然每一處發聲角落,都有人潛伏著。

    「擒捉活口,這是咱們的目的。」獨行客又說話了:「閣下,不要等到被暗器弄得半死不活再被捉,可不是什麼快活的事。」

    「你……」

    「閣下沒有討價還價的本錢了!」

    「在下認栽!」中年旅客絕望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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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天威與鳳鳴姑娘游河返店,已是入暮時分。他倆跑了一趟奔牛鎮元妙觀,那兒除了一個老香火道人留駐之外,八名修真的法師老道,已在他倆步抵前逃得一乾二淨,果然留下了靈狐已赴鎮江的消息。

    老香火道人的口供語氣不詳,不是老道們的共謀,所知有限,而且都是假消息。

    玩了一天,姑娘特別開心,她與卓天威的誤會已經冰釋,她的情意已有所寄托,開心自在意料之中。

    男女之間,親近是情感培養的重要依據,魚雁往返,兩地相思,絕無相處在一起來得熱切和交融。

    梳洗更衣畢,兩人重出小花廳。

    落店時光,旅客進進出出熱鬧得很,小花廳之中已有不少旅客在品茶聊天,兩人也佔了一處角落,低聲商量。

    「到會稽酒樓晚膳。」天威說:「但我在考慮要不要更改,我不願意讓你冒險。」

    「冒險?」姑娘眼中有狐疑:「天威,你是說……」

    「已經安排好了的,讓騷狐狸的重要爪牙有機會接近。」他加以解釋:「我們弄到幾個人,杭霸主也不幸虧損了一位弟兄,消息尚未完全,尚缺少一些重要脈絡貫連。

    讓對方大膽近身,才能弄得到重要的人物,因此從會稽酒樓到回程的一段時地內,我們沒有任何人加以掩護。」

    「我不怕!」姑娘勇敢地說:「天不會平空掉下好事來,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的,我會特別小心。也能冷靜應付惡劣的情勢。天威,你要是不讓我參與,我會很傷心的,除非你覺得我不配和你共享喜悅、悲傷和榮耀。」

    她說得那麼認真,那麼坦率,神情是莊嚴的,任何艱辛、苦難。凶險,也不能令她卻步動搖。」

    「我們都小心。」他心情一定,也感到心潮一陣洶湧,一陣抨然。

    他想起了些什麼……哦!月華仙子!

    這是多麼不同的感受啊!兩顆相吸的心,與兩顆相離的心,所引發的共鳴和意境差異太大,可是以感覺出來的。

    感情的共鳴並不是什麼玄之又玄的、不可捉摸的東西。

    月華仙子要求他的是逃避,而他不能逃避。

    鳳鳴要求他的是參與,參與才能心意合一,力量合一,精神與力量結合成一體,可以共同面對苦難凶險的挑戰。

    月華仙子明艷照人的形影,在他心海中稍一湧現,隨即隱退。消失。

    「天威,你在想什麼?」姑娘默默含情的注視著他,其中含有關切的情意。

    「我願……」他緊握住姑娘的小手,語氣充滿感情:「一生一世,我要與你我共享安祥、榮耀、快樂與憂愁,任何事也無法取代,鳳鳴……」

    「還有來生來世……」鳳鳴姑娘含淚而笑:「不僅是同安樂,還要共患難,天威……

    哦!天威……」

    含情默默的眼波,情意綿綿的凝視。

    兩顆心在抨然跳動,兩雙手握住了現在與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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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期間,河對岸本城的名仕紳萬五爺的竹林山房。

    萬五爺萬鴻,是本城頗有名望的仕紳,他已經逝世五年的父親萬鵬,曾經在淮安府做過一任河工,官不大,六品,比知府大人小一兩階,但河工是天下三大肥缺之一,保證任官三年兩載之後,便可成為百萬富豪。

    當然,也有一些清官,任職十年八年仍然兩袖清風,但這種清官,比鳳毛麟角更稀更少的。

    萬五爺是現成的百萬富豪,藉乃父餘蔭,也自然而然地成為官宦世家子弟,雖則他年僅三十出頭,但已經是爺字號的名人仕紳,身份與家世讓他一輩子可以穩穩地躋身於上流社會階層。

    萬五爺是會稽酒樓的長期主顧,即使沒有實客,也會經常上酒樓飽口福,隨身帶了兩位身手高明的保留張三李四,以對付那些天生對富豪有反感的窮潑們。

    那時,仕紳們的特權,是頗為令人測目的,國法保障他們的社會地位和特權。

    有些人咒罵那些仕紳勾通官府,其實有失公允,事實上官府本來就有保障他們的特權責任。

    要成為一個什紳,必須上代或本身有功名,不是平平常常可以獲得的。

    一個有千萬財產的商人,只能稱為富豪而不能稱為仕紳,社會地位比仕紳相差十萬八千里遠。

    這就是為何有人拚命讓子弟讀書當官的原因。

    如果老天爺保佑,祖上的燈籠掛得高,有幸得中皇榜,大門口樹立旗桿,門額有了進士第的匾額……好,已經平步登天,登上仕紳階級啦!雞犬升天,至少家中的叔伯兄弟子便不必再經常被派徭役勞動服務。

    甚至祖墳壞了,可以向縣太爺請求派十幾個倒霉鬼來修理,連三餐飯也要那些人自己帶,不用花一文錢。

    萬五爺就是仕紳,誰冒犯了他,叫保縹打一頓算是走了狗運。

    要被送往衙門辦一個侮辱官紳的罪名,可就倒了八輩子霉啦!坐一年半載班房,出勞役,弄不好還得勞役過度枉送性命呢!

    這種事情平常得很,常州府不是沒發生過,百姓小民見了仕紳,最好避遠些,則平安大吉。

    就有人不怕仕紳,不怕保鏢。

    竹林山房其實沒有山,只有近河岸的一座小小土堆,和堆得高高的兩座太湖石假山,當然可以稱之為山房啦!

    山房內有五六個男女奴僕,三五個打手兩位保鏢。這裡只是萬五爺避暑的別業,他的宅第在府城們,沒將妻妄帶出來,有妻妄在就不方便出遊了。

    幾個人佔據了竹林山房,四周的竹林內布下了伏樁,清雅的客廳中,坐著五個人:萬五爺、張三李四兩保鏢、一位英偉的佩劍年輕人、一位徐娘半老的佩劍女人。

    萬五爺好可憐,嚇得縮抖成一團,跌坐在大環椅內臉無人色,平時的氣焰與尊嚴一掃而空。

    兩位保鏢也好不了多少,頭青臉腫大概吃足了苦頭,瑟縮在椅內不住發抖。

    「告訴我,在酒樓你經常會碰上些什麼人?」佩劍女人的語氣倒還溫和:「說說他們的特徵、習慣,以免見面露出馬腳誤了大事,說,我在聽……」

    所問的話頗令萬五爺和兩保鏢困惑,滿臉狐疑,都是些瑣碎的事,到底這群侵入的暴客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天終於黑了,竹林山房的主人,終於帶了四位氣色不太好的保鏢打手乘船過了河,登上碼頭西首大名鼎鼎的會稽酒樓二樓雅座。

    萬五爺不需預先訂座,樓上近街的窗口那兩桌,就是他常坐的地方。他來了,店伙會趕快把占座的食客請走,這是萬五爺的特座。

    天黑後不久,有人無意中經過竹林的大門外,發現裡面燈火全無,靜悄悄無聲無息,頗感詫異。

    平時,這裡是到處張掛燈籠、相當醒目的地方。

    沒有人敢闖進去看究竟,真要進去,必定發現裡面已經沒有一個活人,十餘具屍體全堆在後面的秘室裡,共中有面孔肌肉驚恐扭曲的萬五爺。

    樓上食客眾多,兩座門面連在一起的食廳,足可設置二十副座頭,燈光明亮,即將客滿。

    這裡的設備、情調,比蘇州的寒山居差遠了,但卻是城外碼頭區最好的一家,雅座常滿,杯中酒不空。

    卓天威是預先請店伙來訂座的,所訂的座與萬五爺的一桌相鄰。

    卓天威陪姑娘到達時,萬五爺這兩桌已乾了一壺酒。萬五爺獨自佔了一桌,另一桌是兩位保鏢兩位打手。

    兩位店伙跟來張羅,奉巾奉茶招待周到。點了幾味菜,姑娘善解人意,替天威叫了一壺酒,男人上酒樓,不喝酒豈不掃興。

    姑娘一現身,便引起全樓食客的注意。

    尤其是萬五爺,目光一直就往這一面瞟。

    萬五爺不但年輕,三十出頭說年輕並不錯,而且相貌堂堂,稍嫌單薄的身材仍然健康,真有點齒白唇紅的花花公子氣概。

    「小七。」萬五爺向在旁伺候的店夥計叫,指指天威這一桌:「那一雙金童玉女,怎麼從來沒見過?」

    「回五爺的話。」店伙微笑著替五爺斟酒:「是本店的貴客,第一次光顧本店,是常州客棧的夥計前來訂座的,一定是該店旅客。」

    這一面說話,吸引了天威和姑娘的注意。

    萬五爺人才氣概都不錯,說的話也中聽,金童玉女四個字,令姑娘心中甜甜地,哪一位青春少女不喜歡高級人士的稱讚?

    「那位爺是本府的名仕紳萬五爺。」在旁的一名店伙向卓天威低聲說:「知府大人與五爺過世的老爹沾了些故,脾氣時好時壞,客官包涵些!」

    「孫九,你在說什麼?」萬五爺突然向這位店伙問。

    「沒……沒說什麼,五爺……」店伙欠身陪笑:「小的在向這位公子爺解說本店的菜單酒……」

    「不是編排五爺我的不是?」

    「小的天膽也不敢……」

    「那就好。」萬五爺轉向天威笑笑:「這位公子和貴女伴,可否賞光讓在下作東?

    請移玉體於在下就坐。」

    萬五爺向桌對面的座位伸手讓客,但卓天威卻安坐不動,雙方僵住了。

    保鏢張三立即離座,三兩步便到了卓天威身側,雙手抱肘而立,虎目炯炯地狠盯著卓天威。

    以武力促駕,倒令卓天成感覺很新鮮。

    梯口出現三位體面的紳士,及時解除了窘境。

    「哦!五爺也在?」領先那位留了三絕須的中年紳士含笑打招呼:「前天我和蘇知院在天安寺塵外樓設齋,你接了帕子卻沒去,真不夠意思。」

    三位紳士都到了桌旁,少不了客套一番。

    「宣三爺,你不是不知道。」萬五爺撇撇嘴:「我最討厭楚郎中那傢伙,而你請的客人中有他,我能去嗎?你才不夠意思呢!坐!喝兩杯算我陪不是。」

    「恕難奉陪。」宣三爺向右方不遠處的空食桌一指:「迎春橋周經歷和吳司務出城來,正好乘機會聚一聚。五爺,你也過來吧?」

    「喝!宣三爺,你可真會挑我的對頭……」

    「喲,你算了吧!五爺。」宣三爺一面離去一面說:「人家周經歷其實也沒得罪你,何必計較無聊的閒言閒語?說開不就沒怨恨了?」

    此情此景,旁觀的人都明白這些地方仕紳們,經常在酒樓有應酬,不以為怪。

    「呵呵!公子爺不賞光,多沒面子?就我桌子沒有客人。」萬五爺向卓天威笑說:「敝姓萬,名鴻,草率翼展,大概本地的人,大多認識區區。尊駕英氣勃勃,人如臨風玉樹,貴女伴有若仙露明珠,是否嫌在下鄙俗不堪?也許在下真的高攀了!」

    那一面有名仕紳殷殷邀客,這一面有保鏢洶洶促駕,天威與姑娘不想出事,以免破壞了胃口。

    同時,他倆已放下釣餌,鬧將起來,大魚就不會上釣啦!

    好在有人同桌,廢話必多,反而利於暗殺行刺的人接近,並不影響原定擒捉重要人物大計的進行。

    「好說好說,五爺言重!」天威移動,「恭敬不如從命,在下與敝女伴打擾五爺了。」

    「多謝賞光。」萬五爺欣然說。

    兩人移桌,分賓主就坐,店伙們立即清桌。撤除所有的餐具食物,重整杯盤。

    「在下卓天威。」大威懶得文縐縐通名道字:「這位是敝女伴傅鳳鳴姑娘,途經貴地,落店常州客棧,一兩天內即將遠赴南京遊覽。」

    萬五爺再次正式自我介紹一番,並引見兩保鏢和兩打手。

    「南京,大地方,去年在下曾經在那兒訪友十日,遍游金陵諸名勝,相當愜意。」

    萬五爺是相當健談的:「兩位途經敝地,大概不曾遊覽敝地諸名勝吧?」

    「匆匆過境,委實無暇往游。」

    「來去匆匆,兩位未免太忙了,對敝地的名勝,失之交臂未免可惜。」萬五爺示意店伙替客人斟酒,這時酒菜已經送上來了:「常州的確沒有蘇州鎮江的名勝多,但人傑地靈,也有些地方值得一遊。比方說,東南郊夏城鎮的昆陵宮故址,主要的宮閣曾加以修飾,十六離宮有一半曾經重建,頗值一遊。遠走些,到太湖馬積山內閣灣游吳王避暑宮,我在那兒有別業……」

    「五爺說這些,委實是令人羨慕。」卓天威打斷了萬五爺的話,虎目炯炯的吸住對方的眼神:「可惜的是,在下與傅姑娘行程早已排定,不便更改,五爺的盛情,在下只好心領了!」

    「不要緊,只要日後兩位過境時枉顧蝸居,屆時再陪兩位暢遊敝地名勝尚未為晚。

    來!相見也是有緣,敬卓公子一杯,傅姑娘請隨意,我這裡先乾為敬。」乾杯、亮杯:

    「歡迎兩位佳客光臨敝地。」

    卓天威也乾杯、照杯。

    「萍水相逢,蒙五爺以知己相待,在下深感榮幸。」天威放下杯,讓店伙斟酒:「五爺是府城名人,不知對金壇方面的人與事,是否熟悉?」

    兩人一面吃喝一面談話,姑娘則不斷留心四周的動靜,對任何經過桌旁的人,皆全神貫注,不放過對方的任何舉動,舉手投足皆令她提高警覺。食客甚多,往來的人當然不少,她真夠辛苦的。

    「金壇地屬鎮江府。」萬五爺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不太熟。卓公子,請問有何責干?」

    「希望能找到一些知名人士,熟悉茅山地區的人士。」

    「卓公子要去茅山?」

    「是的,金壇也許有人熟悉茅山的名樓勝閣,知道一些禁區異域。

    「哦!原來如此。卓公子,你聽我說,我熟悉茅山各處的名勝……」萬五爺的心中一動,本能地轉首向卓天威示意。

    卓天威半舉著酒杯,專注地傾聽萬五爺敘述茅山勝地,眼神顯得呆滯,顯得有點愣頭愣腦的。

    「天威!」姑娘吃驚地叫。

    這瞬間,突變倏生。

    萬五爺手一動,掀翻了食桌,食桌轟向卓天威猛砸。

    同一瞬間,兩保鏢兩打手兩劍兩刀同時出鞘,身形飛起,迅雷似的飛撲卓天威。

    卓天威的身形隨桌斜旋,一聲沉叱,刀出鞘電虹分張,人與刀渾成一體,剎那間揮出十二刀,是大鬼神愁,刀光所經處,血雨紛飛。

    漫天刀光中,飛出另一道銀色光華。

    萬五爺的巨爪,抓問姑娘的腦門,銀色光華一閃即至,沒入萬五爺的右肩並。

    姑娘的反應相當敏捷,但仍比萬五爺慢了一剎那,五指將接觸腦門,她知道要糟,但本能地飛腳便踢,要拚個同歸於盡。

    巨爪搭上了頭頂,但毫無力道。

    砰一聲暴震,萬五爺的右胯被姑娘一腳踢中,摔倒在壁根下掙命,右肩井一把柳葉刀深入內腔,鐵打的漢子也支撐不住。

    姑娘驚魂初定,向後疾退的身形未止,心神一鬆,強敵卻乘虛而入,鼻中嗅到一種奇香,右臂已被人從後面擒住扭轉,脊心穴也一震之下,被制住了,對方用的是軟字訣手法,渾身一軟,失去活動能力。

    「我被那妖艷的女人擒住了!」姑娘絕望地想。

    全樓大亂,雞飛狗走。

    這些變化,發生得快,結束也快,像是在同一瞬間發生,也在同一瞬間結束。

    四個胸裂手斷的人,躺在自己的血泊中叫號,是兩保鏢和兩打手。

    右肩井穴有飛刀、右胯骨碎裂的萬五爺,爬起來又重新跌倒,逐漸力竭。

    艷麗的女人本來撲向卓天威,卻被可怖的快速刀光嚇了一大跳,轉而求其次,順手牽羊乘隙拽住了猝不及防的鳳鳴姑娘,急向窗下退走。

    「不要接近,除非你要這小丫頭死。」女人向挺刀逼來的卓天威發出威脅性的話:「站住!」

    「果然是你!」卓天威呼出一口長氣:「扮萬五爺的人有結喉,我早該想到,你會把易容術和役神大法傳給他人的,卻愚蠢得在這蠢貨身上,尋找你的痕跡。更沒料到你居然膽大得以艷姬的形態出現,在下又栽了一次。

    「不錯,你又栽了一次。」艷姬得意地笑:「這期間,你我勾心鬥角各展奇謀,彼此有勝有負,勢均力敵。這一次,你栽到家了,因為你愛上了傅家的女兒,愛是要付出代價的,丟刀!」

    「你……」

    「你敢不丟?」艷女揪住姑娘的鼻尖向上拉。

    「噹!」卓天威丟掉刀。

    「你走不了的。」卓天威冷笑:「帶傅姑娘逃走,你勝任嗎?」

    「你不敢追,也追不了。」艷女更得意了:「因為你喝了兩杯酒,酒中有軟骨散,不久你就要躺下了,我在等你躺下,再大搖大擺地走。」

    「哦!你這大殺的妖婦!」卓天威又罵人了。

    「我就是靈狐。」

    「你……你就是這副鬼樣子?」

    「當然不是我本來的面目。」

    「你等我躺下,你這五位爪牙,也將流血馨盡而死。」卓天威用心理戰反擊。

    「他們?他們算什麼呢?」靈狐格格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們是甘心情願的,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他們得到了我的愛情和胴體,這就是他們應該付出的代價,格格格……」

    「你好毒,好賤……」卓天威雙膝向下一挫,但重新又挺住了:「這些可憐蟲,真是……真是……」

    「真是活該,是不是?嘻嘻!倒也!倒!」

    卓天威向下挫倒。

    「天威……」姑娘尖叫,叫聲淒厲、絕望。

    靈狐將姑娘往肩上一擱,轉身向大窗飛躍,窗外是大街,距地面高僅丈四五。

    樓中的人走避一空,樓下的食廳也鬼影懼無,但街上卻圍上了無數議論紛紛看熱鬧的人群。

    遠處,廂長甲首與公人,正慌慌張張向此地趕。

    這瞬間,飛刀化虹而至。

    騷狐狸命不該絕,卓天威也不願要她的命。

    由於肩上有人,腳上的勁道難免會有差錯,因此躍起時收腿慢了一剎那,飛刀沒擊中藏彎,卻貴人右小腿。

    「呢……」靈狐驚呼,感到右腿一麻,身形急墜,百忙中丟掉肩上的人,伸手急急抓向窗口。

    卓天威撲來,干鈞一發中接住了被擲向窗口的姑娘,無暇對付靈狐了。

    靈狐果然了得,雙手抓住了窗台,手上用了勁,一拉一扳,身形疾射而出,一閃不見,向下快速地飄落,落在叫喊暴亂的人叢中,急急竄走了。

    「脊心,軟手法。」姑娘急叫。

    拍活了姑娘的穴道,拾刀歸鞘。

    「我帶活口,走!」卓天威急叫,將半昏迷的假萬五爺扛上了肩頭:「由後窗走,快呀!」

    卓天威肩上有一個人,但他的輕功比靈狐強多了。

    他倆一離開,公人們剛好湧上樓。

    這件怪案轟動常州,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四個受重傷的人,人人指認確鑿,確是萬五爺的保縹張三李四,兩打手鄭矮王長。

    但在竹林山旁的秘室中,起出的十餘具屍體內不但有這四個人,也有萬五爺在內。

    當然最後有經驗的揭開了易容之謎。

    這四個假冒他人身份的仁兄,結局是秋後上了法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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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碼頭西郊里外,岸旁泊了一艘船,船的主事人是拔山舉鼎許福,三星盟的重要人物,卓天威和傅姑娘帶著俘虜,就是乘他們的船,迅速脫離碼頭區的。

    岸上,一座無人居住的茅棚中,杭霸主的人也到了,為首的人是無敵金刀柏彪。

    棚外點了兩盞燈籠,假萬五爺躺在短草地上,飛刀已經起出,而且上了藥裹了傷。

    三星盟的人坐在臨河一面,對面是杭霸主的人。

    卓天威正在用香油除去俘虜的偽裝。

    傅姑娘也算是行家,她知道什麼地方可能有假。

    不久,俘虜現出了廬山真面目。

    第一個跳起來咒罵的人,是無敵金刀柏彪。

    「是你這狗娘養的陳三少莊主!」無敵金刀像是踩中了毒蛇般暴跳而起:「蒼天有眼,果然把你弄到手了,你也有今天……」

    「不錯,就是他!」卓天威與姑娘退至一旁:「難怪我對這雙眼的眼神似曾相識,起初以為他是騷狐狸,所以想試試他的道行,直到最後一刻,才發現是不折不扣的男人,不是騷狐狸。」

    「卓老弟,請把他交給我,我求你!」無敵金刀咬牙切齒,向卓天威懇求。

    「卓老弟,應該交給柏老哥。」拔山舉鼎許福慷慨執言:「這畜生把柏老哥的人殺得好慘,恨比天高。本盟不和柏老哥爭這個人。」

    「可是……口供……」卓天威心中作難。

    「不要將我交給他們!」陳三少莊主狂叫:「你……你……卓天威,你不能不顧江湖的道義……」

    「很抱歉!」卓天威搶著說:「你並沒有和我卓大威按江湖道義了斷,不能怨我不顧江湖道義。江湖道義可不能任由你濫用。」

    「我……我用口供交換。」

    「我不要你的口供,因為我和柏前輩以江湖道義論交的。柏前輩,人是你的了。」

    卓天威冷冷地說。

    「不……不要……」陳三少莊主狂叫:「傅姑娘……你是……」

    「我?我什麼都不是。」傅鳳鳴笑了笑說:「我只是一個平平凡凡的小姑娘,卓天威的女伴,不要把我扯在你們的血海仇恨中,這兒沒有我的事,卓天威的決定,也就是我傅鳳鳴的決定。」

    無敵金刀站在一旁,屹立像一座山。

    「你這個怕死鬼!」無敵金刀沉聲說:「你的人死光了,而你卻一個人逃命,那時我就知道你是個膽小鬼,我鄙視你。」

    「解開我的穴道,給我一把劍。」陳三少莊主厲叫著:「看看陳某是不是如你所說的膽小鬼!」

    「呸!我可憐你!」

    「我要劍。」

    「你已經不配用劍了!」

    「柏彪,要殺要剮,悉從尊便!」

    「我先要口供。」

    「我什麼都不會招。」

    「真的?」

    「不錯……」

    「你少嘴硬,你還不配說這種話。我已經把你看扁了,要不了三兩下子,你連縹渺山莊祖宗十八代的狗屁事,都會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吐出來。」

    「你……」

    無敵金刀一腳將陳三少莊主踢昏,示意手下的人將人帶走。

    「卓它弟請放心!」無敵金刀柏彪轉向卓天威說:「這種懦夫的怕死鬼,取口供是很容易的。」

    「但願如此!」卓天感表現得很慷慨。

    「錯不了,卓老弟,人都有弱點,都有內心所恐懼的事物,只要找出他的弱點,就可以完全控制他了。這畜生怕死,怕死也就是他的弱點之一,老弟,包在我身上,他一定會把騷狐狸的茅山藏珍樓所在地,鉅細無遺地挖出來,請等好消息,暫且告辭,謝謝老弟厚賜。」

    無敵金刀揩弟兄帶著俘虜走了,卓天威與姑娘也登上拔山舉鼎的船。

    三星盟的人,已將他倆的行李從常州客棧取來,客店已不能逗留,萬五爺的事已由官府偵辦,稍慢離店便脫不了身。

    因此,卓天威和傅鳳鳴暫時住在拔山舉鼎的船上,他自己的輕舟,自有三星盟的人照顧浪裡鰍。

    船泊在一處僻靜的河灣,三星盟只留下三位船夫留守,其他的人由拔山舉鼎帶走了,要混入府城全力偵查右小腿挨了一飛刀的靈狐。

    月華如水,岸上蟲聲卿卿,夜景相當美。

    舟子們都睡了,兩人卻精神抖擻不想安歇,並坐在艙面觀賞運河的夜景,河上的桅燈往來不絕。

    「天威,我真的看到你喝了兩杯酒。」姑娘偎在他的肩膀下:「怎麼回事?」

    「傻丫頭,忘了在宋家石室喝茶的事了?你也看到我喝茶,是不是?」

    「哦!原來如此……不對,食廳燈光明亮,大家又坐得那麼近,你不可能……」

    「呵呵!天下間很少有不可能的事。」他說:「當那傢伙目光盯在酒壺上時,我就起了疑心。我也曾經是漢陽府有身份地位的人,一位仕紳也許會注意美酒注杯,但絕不會注意店伙手中的酒壺,可知那酒壺必定有需要他注意的地方,所以,我提高警覺,那傢伙的破綻也就越來越多。你知道,我的內功玄元大真力是純陽真火,雙手逼干一小杯酒,這會有什麼困難嗎?」

    「壞人!壞人!」姑娘的粉拳在他的胸前輕柔地錘打:「事先一點也不透露,那鬼女人說你喝的酒有軟骨散,可把我的魂都嚇飛了,我要你賠……」

    「要是透露玄機,就拆穿把戲啦!原諒我。」他抱住姑娘:「親你一下,靈魂就會回來了!」

    「嗯……」姑娘縮成了一團,粉頰上的一親,可把她親得渾身起了燥熱的變化,渾身都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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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山,在金壇縣西六十餘里。這是一座南京附近,充滿神話的名山勝境,道家的第八洞天,三峰皆有宮觀,道侶總數近五百。

    那時,天下亂像已顯,華陽鎮東街頭是登山大道,道旁立了一塊巨碑,橫額三大字刻的是:大明律。下面的是:不許婦女上山進香。可是,已經沒有人再出面執法了,婦女們仍然不顧禁令上山進香。

    茅山是山區的總稱,僅大茅山三峰,也佔地周圍三十餘里。其他山嶺連跨三縣,往南邐下,地曠人稀。

    這些山嶺並非僅生長茅草的禿山,茅山的山名與茅草風牛馬不相及,山雖不高,卻林深草茂,數十座甚至百座小山嶺,連本地土著也弄不清來龍去脈,外來的陌生人,闖進山區可就麻煩大了,想找地方食宿真不是易事,甚至迷失在內分不清方向。

    如果事先得不到消息,在這連綿數百里的山區中,尋找一座罕為人知的無名藏珍樓,真不知浪費多少時日,能否找到大的問題。

    從中茅峰相鄰的伏龍山麓,向東伸展一條山徑,經過一度曾經開過金礦的雷半山,繞山北沿柳谷泉北伸,東面,是銜珠山。

    柳谷泉不是泉,而是一條小河,土名叫柳開河,所經處林森草茂,禽獸成群,見人不驚,因為這一帶人煙稀少,沒有田地,沒有村落,沒有山民……山徑已經不易分辨,行走的人太少太少了。

    三座小山中有一處小峽谷,柳谷泉流水一線貫通其間。

    有水,就適於生活居住。峽谷底部山坡的茂林叢中,三十餘年前建了一座佔地百十畝的花園別墅,中間有一座以巨木壘成,形態奇古的旭光樓,據十二里外的丹泉村村民說:那是句容縣莫員外的柳谷園避暑別墅。

    茅山距句容縣有五十里,誰知道莫員外是哪一方的神聖?

    有些山民一輩子也沒到過縣城,莫員外這個人,在村民們的。心目中只是一個有錢人的形影而已。

    丹泉村只有二十餘戶人家,平時罕見外客。本來,茅山的山泉大部分水帶朱色,據說是陶景弘在茅山煉丹,飛昇之後留下的丹沙鎮山,所以來皆赤色,喝了可以益壽延年。這座丹泉村的十幾座水泉,水的確是略帶朱色的,所以稱為丹泉村,一座小得不能再小的村。

    這天,村民發現村口出現了一雙衣著華麗的年輕男女,兩人後面跟著兩名健僕,挑著箱籠行李。

    貴客光臨,村正羅老頭親自接待貴賓。

    是來遊山的卓公子和女伴傅姑娘。

    兩位健僕化名:張三李四。

    卓公子出手大方,花三十兩銀子作膳食費,二十兩銀子借住一座有三間房的茅屋,暫住三天,要在丹泉村休息,三天後僅要到大茅峰進香。

    他們是中午到達的,未牌時分,便安頓停當,村南最清潔的一座農舍,便是他們休息的地方。

    一雙愛侶一點也不浪費時間,安頓完便手挽手登山遊玩,遠走十二里,攀上峽谷東面的嶺肩,居高臨下,仔細觀察下面叢林中的柳谷園,相度園中間的旭光樓形勢,興來時發出一聲震天長嘯,表示他們來了,霸王卓來了!討債的人來了。

    中牌初正之間,兩人手挽手,親暱地談談說說,取道返回丹泉村。

    距村還有兩三里,前面跑旁的一株古樹下,席地坐著三位男女,都是年近半百的人,村夫打扮毫不起眼,只有那位老村婦,一雙有神的眼睛黑白分明,與她的外貌不相稱,那是一雙年輕人的眼睛。

    「過來坐地。」為首的村夫說,一雙粗眉連成一字的特徵,臉上有坦然的笑意。

    「在下聽候諸位的高見。」卓天威首先坐下,將插在腰帶上的刀挪好。

    鳳鳴姑娘在三尺外坐下,臉上綻放著甜甜的微笑。她佩了劍,坐下時劍鞘伸在前面,相當危險,因為拔劍不易,出鞘距離不夠。

    「在下姓浦,浦建。」村夫自報名號,接著引見同伴:「這位是楊陵,老大娘夫家姓丘,不妨稱她丘大嫂。兩位是……」

    「卓天威,綽號叫霸王,霸王卓。」卓天成神色泰然:「這位是在下的愛侶,傅鳳鳴傅姑娘,浦老兄,那邊草叢的朋友,可否請出來大家談談。」

    「哦!也好。」浦建舉手一揮:「道宏仙長,人家已經練了天眼通天耳通,不出來是不行的。」

    草聲籟籟,出來一位年近古稀,相貌陰森猙獰的佩劍老道。

    「浦老兄別弄錯了。」卓天威糾正對方的話:「天眼通天耳通,屬於禪門六識。

    很抱歉在下對禪門絕藝欠學,欠學。」

    老道在斜對面落座,鷹目冷電四射。

    「小輩,你還不肯放棄嗎?」老道用刺耳的嗓音問。

    「對,我永遠不會放棄!」卓天威說得堅決有力,他的決心不容對方有所懷疑。

    「死了也不放棄嗎?」

    「對,死了也不放棄,不過,在下不會比你先死,因為你已經活得太久了,活膩了。而且,你的年紀比在下大了兩三倍,先死的絕不會是區區在下。」卓天威毫不客氣,語刺如刀般。

    「小輩,你……」老道被激怒了。

    「別生氣激動,小心一口氣接不上。」卓天威狂態畢露,冷冷地道:「你如果想受人尊敬,首先你必須尊重別人,老道,我不吃你那一套。」

    「老弟,不要太過份了!」浦建也有點沉不住氣了。

    「在下絕不過份,你心裡明白。」

    「你太大膽大狂了!」

    「理直氣壯,應該如是。」

    「老弟,不要激怒我們。」浦建左右一指:「在這種情形下,咱們兩面一合,貼身相搏,你估計咱們以四比二,能有多少搏殺你的機會?」

    「你們連半成的機會都沒有,甚至毫無機會。」天威傲然地說:「如果在下沒有制勝的把握,會坐下來讓你們宰割?」

    「要試嗎?」浦建躍然欲動。

    「悉從尊便,不過,你們最好不要輕試,一個人只能死一次,我卓天威不動手則已,動則有我無敵,我會毫不留情地殺死要殺我的人,你們必須記住:你要殺我,必須冒被我所殺的風險,絕無例外。」

    「貧道卻是不信。」老道說,坐處在天威左前方,猛地一掌疾吐。

    啪一聲暴震,罡風激射,勁氣襲人,老道像皮球般翻滾而出,被天威一掌硬接,震得滾跌兩丈外。

    位於右前方的三個人身形已半起,但突然僵住了。

    卓天威的刀,已不知何時出了鞘,刀尖斜指,指向三個想撲來的三個男女,臉上殺機怒湧,虎目炯炯,冷靜得像吃飽了的猛虎凝視著幾頭老羊。

    「刀出鞘,有我無敵!」他一字一吐,鏗鏘有力。

    老道掙扎著站起,哇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轉身邁出抖索的腿,踉蹌走了。

    三男女坐穩了,臉色發白。

    「你們還有什麼話好說嗎?」天威收刀問。

    「你察看過柳谷園?」浦建沮喪地說。

    「不錯。」

    「看出什麼沒有?」

    「八卦八門金鎖陣,一把火就夠了。」卓天威冷笑:「我這人楞頭楞腦,懶得花工夫和你們玩這把戲,告訴你,這玩意兒,我在五歲時就玩透徹了。」

    「用火攻……算什麼?」

    「在下不是來和你們玩兒戲的,而是玩命,命不好玩,人只能活一次,把命玩丟了就拾不回來啦!所以,我一定要求勝。在日熙園,靈狐知道我玩過什麼把戲,比玩火更霸道,我玩炸藥。」

    「你……」

    「火藥我已經帶來了。」

    「你勝了,算你狠!」

    「好說好說。」

    「靈狐要和你當面談判。」

    「她早該和我當面談判了。」

    「撤除金鎖陣,你敢到旭光樓和她談嗎?」

    「這……」

    「天威,我不答應。」姑娘尖叫:「騷狐狸如果有誠意,她必須出來談。而且,她非出來談不可,她已經沒有將人招去的價碼。」

    「你不去,她寧可把玉屏打碎。」浦建提出威脅。

    天威默默的注視三個人,久久,久久。

    「你敢去嗎?」浦建忍不住追問。

    「我去。」卓天威斬釘截鐵地說,伸手拍拍姑娘的手臂,示意要地冷靜。

    「好,有種。」

    「何時?」

    「明日午正。」

    「在下準時到達。」

    「歡迎光臨,告辭!」

    「好走。

    等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外,姑娘扭頭默然注視著卓夫威,眼神越來越變得淒楚,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顯然她在極力忍耐,不讓淚水滾下來。

    「我一定要跟你去。」最後她終於說話了,淚水也終於忍不住掛下臉頰。撲籟籟跌碎在胸襟上,語氣一反常例,出奇地堅決。

    「不是我不讓你去,不是我不遵守諾言,不讓你分擔我的快樂和憂愁,也不是我自大自私,逞匹夫之勇以表現英雄氣概。」卓天威將她顫抖的嬌軀挽入懷中,溫柔地替她擦淚,語氣更是溫柔得像綿綿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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