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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情緣初結 文 / 雲中岳

    農舍主人替他們準備茗茶,五個人在客廳品茗。

    丘星河元氣還未全夏,必須休息一段時間恢復精力,奇毒將他的精力幾乎耗盡,折磨得死去活來。

    「你如果不早點遠走高飛,等閃電手帶了大群走狗趕回來,死路一條。」假書生好意相勸,說的話中帶有椰榆味。「我敢保證,梁少莊主一定會盡全力搜尋你的蹤跡,你兩位的處境十分凶險。」

    「那是一定的。」丘星河笑笑:「而且,不殺死我決不會罷手。哦!老弟,真不便將諸位的尊姓大名見告?我該怎麼尊稱諸位?總不能喂來喂去大不敬罷?」

    「這……我姓楊,楊明。」假書生總算將姓名說出;「這兩位是我的長輩,龍叔、呂叔。」

    龍叔,就是嚇走閃電手的大漢,假書生不將名說出、有意隱瞞些什麼?江湖忌諱甚多,丘星河不便追問。

    「諸位臨危援手……」

    「不要說感恩的話好不好?」假書生楊明搶著說,臉上的一抹笑意十分岔眼:「丘兄,能不能將你自救的解毒藥告訴我?百毒無常的斷魂飛霧,據我所知;還沒聽說有人解得了這種毒,連他自己的獨門解藥也不怎麼靈光,救遲片刻便失去效用了。」

    「這……」

    這位假書生還真冒失,那有單刀直人詢問別人保命秘藥的?

    「日後我可能與那惡毒的狗東西照面,他有上百種令人喪膽的毒物,的確是防不勝防。」

    「其實,用毒物的人也不喜歡接近性質不同的毒藥,所以使用的毒物雖種類繁多,但毒性不會相差過遠,僅在技巧上加上變化亂人耳目而已。」

    丘星河突然轉變態度,熱心地加以解釋,並且從百寶囊中,取出兩隻大肚子瓷扁葫蘆,倒出兩種淡綠與淡褐色豆大丹丸:「那惡賊的毒物斷魂飛霧,入肺之後沁人氣血,片刻便流入心室,再循千絲萬縷的血管流入全身每一部位。這期間,毒性不會發作,等血脈回流時,全身同時引起劇變,這片刻也就是他的獨門解藥有效期。之後,毒性發作痛楚光臨,每一種器官,每一條筋骨,皆強勁地收縮,最後僵化、散裂。收縮期間,體外溫度變動甚小,體內卻因收縮而釋放熱量。我服下性質相差不遠的解藥,外用冷水迫體內的熱量聚合,我是有幸獲得諸位仗義相助,把我從鬼門關拉回陽世,無以為謝,這兩種可專門對付那惡賊的解藥,分送諸位防身。」

    「你……你把我看成挾恩要脅的……」假書生臉色一變,倏然站起脹紅著臉叫喊。

    丘星河一怔,一把捉住假書生的手肘,一拉之下,假書生如中電殛,渾身發僵,身不由已坐下了。

    「別生氣,小兄弟。」丘星河笑吟吟地說,手仍緊握不放:

    「家師是煉丹師,丹藥是用來救人的,即使是陌生人,我也會無條件奉贈。但你要我把解藥告訴你,我怎麼說呢?這種解毒丹藥材,至少也有四十種,就算我能說出藥名,你也不知道呀!」

    「哦!你……你……」假書生怒意全消,但臉上紅暈反而加深了些,不再掙扎,甚至有意迴避他的目光。

    「誤會我了,是不是?」丘星河放開假書生的手肘,取桑皮紙將每個瓷瓶的丹丸分為三份兩包,兩隻瓷瓶內的一份,連瓶遞

    入假書生手中:「痛楚光臨的剎那,服綠丸一粒便夠了,筋骨抽搐,便加服淡褐色解毒丹一丸。」

    「謝謝你,還有其他效用嗎?」假書生喜悅地追問。

    「凡是可利用血氣沁入肌骨內腑,可使身軀各部收縮僵化散裂的毒物,都可以救治,且可以先服預防,但不能防治氣血崩散或內臟腐蝕的毒物。對渾身麻痺的奇毒,也有救治的功能,用真氣導引相輔藥效更快。正如我借助冷水沖淋一樣,毒性消散的速度可快兩倍。」

    龍叔呂叔兩位大漢,一直在旁陪鐵門神聊天,不時用怪怪的眼神、含笑瞥假書生一眼。

    談說間,丘墾河的氣色逐漸恢復原狀。

    「丘兄,你似乎沒有遠走高飛的打算呢!」假書生似有所悟:

    「你要前往何處?」

    「我走,他們同樣會追趕的。楊老弟,要來的終須會來,逃避不了的,我等他們。」

    丘星河眼中育獰猛的神情流露:「鐵門神宋老兄今後還得混口食,我不希望他因為激於義憤救了我。而成為這些惡毒梟霸追殺的獵物,所以我要在這裡等他們了斷。」

    「丘兄,何不跟去解決。」

    「這……」

    「去嘛!去嘛!」假書生碰碰他的手臂表情豐富:「你說的.要來的終須會來……」

    「你不會是為了那位姜姑娘吧。」

    「胡說!她……」

    「不許撒謊。」丘星河盯著假書牛微笑,語氣溫和,但有股令人不得不認真的魄力流露。

    「真的,我不認識她,只是覺得可疑,希望查出她的底細,弄請她前來敝地有何圖謀。

    她在開封聲稱來自京師,但京師沒有這種窄軌型的單轅雙頭輕馬車。」

    「我知道,這種馬車可以走山路。」丘星河的江湖見識同樣豐富:「那位問路的小侍女,練了一種陰柔的邪門內功,與人交手,必定滑溜如泥鰍,身軀縮小至極限,貼身攻擊一發必中。」

    「咦?你知道。」

    「猜想而已。如果你和她們鬧翻了,交手時千萬不要被她們瞬間變形的異象所驚,見怪不怪就不至於驚慌心怯,才能保持身手靈活神智清明,即使不勝,也不至於落敗,她們也奈何不了你們了。」

    「除非她們威脅到我的安全,我不打算和她們發生不愉快的糾紛,哦!你……」

    「我去。」

    「好啊,但……」

    「怎麼啦?」

    「我們隱身在暗中好不好?」

    「想看她們與梁少莊主的結果。」

    「是的,那架少莊主投靠了周王府,明裡卻不受把式們節制.我不能公然與他衝突,所以要隱身暗處看結果。」假書中似有難言之隱。

    她說不能公然與梁少莊主衝突,卻出面向閃電手兩個高手拚搏。

    「為何不能?」丘星河抓住語病追問。

    「因為……因為與王府為敵,後果可怕。」

    「好吧!咱們隱身暗中相機行事。」

    「我好高興。」假書生雀躍地歡呼。

    「宋老兄,你先走吧!「丘星河轉向鐵門神說:「記住,有多快就走多快.別讓九華山莊的人追上你。回去之後,暫時找地方躲一躲、等風聲過後再作打算、為了我的事牽累了你、我很抱歉。」

    「我真該趕快走了。」鐵門神苦笑:「九華山莊的混蛋們在江湖多露一天臉,我就必須多躲一天。梁少莊主這狗娘養的假仁假義,他會要求那些豬狗朋友殺掉我才甘心我怕他,成了吧?」

    鐵門神立即收拾行囊,上了坐騎匆匆走了。

    丘星河將坐騎留在農舍,帶了應用物品就道、四人進入南下的小徑,奔向南面的山區。

    三十里,黑虎砦。

    這裡,已經是群山起伏的山區,山徑依然寬廣,山民有載貨的馬車往來。

    姜姑娘的輕車速度快,趕車的大掌鞭更是不凡,因此不到兩個時辰,便進入河谷上游的黑虎砦,比預定估計的時刻,早到了將近一個時辰。

    再往裡走,山徑不但變得窄小,而且向山上伸展,坡度倍增。

    有些地方連徒步行走也十分困難、草侵道路,橋山崩.除了一些獵戶與採樵的人以外,好些年旅客絕跡,無法深入山區了。

    黑虎砦只是一座小小的村寨,早年是一處兵壘.所以稱砦。

    目下戶不滿三十,人了不滿百,是一處偏僻遼遠的小山村。

    砦門附近,一群穿得襤樓的老幼村民,皆用驚惶的神情,迎接這群穿戴華麗,輕車怒馬、神氣萬分的男女。所佩的刀劍,讓村民心中懍懍。

    梁少莊主一馬當先馳入砦口柵門、直趨砦西一座大四合院前面的廣場。

    這座大四合院,是本村最大的一座民宅。

    紅日還掛在西山頭,天色尚早,但已預定了行程宿頭,山區行走決不可以錯過宿站,必須在黑虎砦歇宿,梁少莊主的舉動合乎情理。

    他居然知道直趨這棟大宅投宿,這就有點不合情理了。

    找宿處是隨從們的事,人地生疏他卻熟悉這裡的情形,而且領先行。

    趕車的兩個車伕,神色有點變化,向車內的姜姑娘。低聲傳達一些自己人才知道的信號訊息。

    院門先一剎那打開,踱出一個老門子.一雙依然明亮的老眼,頗感意外地注視著廣場中忙碌的一群男女。

    下馬、卸車……一陣忙碌。

    「你們在幹什麼?」老門子向在門階下馬的無儔秀士問道;「私人土地,是不容許陌生人停車駐馬的。」

    「陌生人借宿,有什麼不對嗎?」無儔秀士輕搖著馬鞭一笑容滿面的道:「羅叔,呈拜帖。」

    千手天君遠在三丈外、左手持有一封大紅拜帖。

    「勞駕呈奉!」千手天君聲如沉雷。

    手一揮,大紅拜帖飛旋而出,幻化為尺大的紅色光輪,發出高速破風的銳嘯,以美妙的外半弧飛行軌跡,向老門子飛去。千手天君是宗師級的暗器名家之一,擲這種紙制拜帖,竟然比發時金屬器物更具威力,內力功道之渾厚驚世駭俗,技巧更是令人歎為觀止。

    老門子眼神一變,吸入一口氣,左手伸出袖口,食中兩指奇準地挾住了急速飛旋而來的拜帖,手略一震動、發出奇異的碰撞聲。

    「老朽即入內通報。」老門子凶狠地瞥了眾人一眼,轉身入內並且掩上了院門。

    「金剛指力。」無儔秀士向千手天君說:「如果他年輕十歲,他一定會立即以重一倍的勁道,原帖璧還給你,恐怕你招架不住了。」

    「薑是老的辣,我已經輸了。」千手天君苦笑:「手臂略震;身軀未動分毫,天下間有此份功力與技巧的人,屈指可數。」

    「他仍然對你的功力與技巧懷有戒心。」

    「所以他乖乖地入內稟報。」千手天君總算流露出得意的神情。

    不久,院門再開。

    側門的大柵也拉開了,那是安頓車馬的所在。

    「進入此門,生死各安天命。」老門子重新出現,聲如洪鐘:

    「進來吧!」

    「在下承情。」無儔秀士毫不介意話中的威脅凶兆、下令入宅安頓。

    兩里外,四位男女騎士策馬越野而走。

    不久,閃電手與女伴,牽了蹄有點破的坐騎,垂頭喪氣奔向黑虎砦,顯然兩匹坐騎都出了意外、無法及時趕上車馬報訊。

    之後,陸陸續續出現一些陌生騎士。

    姜家的輕車,曾經在開封招搖,與無儔秀士一群人西行,更是惟恐開封的人不知,浩浩蕩蕩神氣萬分,有人跟蹤盯梢,是必然發生的事。

    接待的人只有三五個僕從,客人無儔秀士不以為怪,在東廂安頓畢,夜幕已經拉下了。

    山林暗沉沉,獸吼問起。

    龍叔、呂叔兩大漢,照料妥馬匹在樹下進食。

    丘星河與假書生,也在另一株大樹下,打開食物包,嚼著乾肉脯吃大餅,吃得津津有味。

    「小兄弟,你打算怎麼辦?」丘星河食罷,一面用手中擦手一面向身旁的假書生問。

    「什麼怎麼辦?」假書生一時沒會意過來。

    「我是說,他們住進了那家砦中首富,姓古的大宅內,毫無動靜,你打算怎麼辦呀?總不會是躲在砦外的樹林裡,等候變天吧?」變天下雨,咱們就慘了。」

    一語雙關,他在談笑自若中突出主題。

    「等二更後進去探看動靜。」

    「進去又能怎樣?你又不願與無儔秀士為敵,怕引起周王府的報復。小兄弟,這種挨打而不便還手的情勢、惡劣得很呢?」

    「這個……」

    「師出無名,穩輸不贏。這樣吧!由我出面.找他報復理直氣壯,我製造混亂,你渾水摸魚辦你的事,我會相機策應,如何?」

    「可是……」假書生期期艾艾,似乎辭不達意,很難讓人知道她的意圖。

    「如果你是單純地為了看結果而來的、我實在不明白你來到底要期待什麼結果。」丘星河鄭重地說道:「不管任何結果,你都沒有插手干預的理由,起了衝突,你肯定會吃虧的。」

    「你的意思……」

    「除非你抱著遊戲風塵,不計得失的態度面對所要辦的事,不然,你還是放手作壁上觀吧!」

    「你呢?」

    「我?我根本不急於報復。」丘星河灑脫地笑:「他明我暗吃虧的決不是我。他打著九華山莊的旗號,帶了狐群狗黨四出招搖,我甚至可以在大街上逐一剷除他的羽翼,讓他一夕數驚、急什麼呢?我這個討債人不急,欠債人可就日於難過了。」

    「我不會干預你的報復,丘兄。」假書生歎了一口氣;「不瞞你說,我的實力還不足以干預他們的事,我只想知道梁少莊主到底在弄什麼玄虛,希望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是否會威脅到我家的安全。真的,除非絕對必要,我不會與王府的鷹犬衝突、而且極力避免衝突。」

    「如果,他們不向我和鐵門神下毒手,你是不會出面的.是嗎?」

    「是的」

    「好,我欠你一份情。」丘星河往村幹上一靠,準備假寐養精蓄銳:「我不進行報復,日子長得很呢!這期間我扮一個冷眼旁觀者,策應你偵查辦事,非必要不出面干預,如何?」

    「也好……」

    「你放心我自信應付得了這些牛鬼蛇神。」

    「真的呀?」假書生揶揄他:「在路旁小店吃了大虧示怯逃避,連九華雙衛你也應付不了。你以為逃得過百毒無常的毒。就應付得了梁少莊主?」

    「你應付得了梁少莊主?」

    「那是一定的。」假書生的口氣信心十足:「九華山莊的霹靂劍術言過其實,他倚仗那把大阿寶劍耀武揚威,一比一公平決鬥,我有八成勝算。」

    「三成勝算我也敢拚。很好,很好。」丘星河伸手拍拍假書生的肩膀:「趕快休歇,養足精神。」

    假書生被拍得幾乎大跳起來,手足無措,遲疑地往村幹上一靠,扭頭偷偷地向他偷視。

    天太黑,看不到雙方臉上的表情,兩肩相並靜靜地閉目養神,假書生卻不安地不時挪動身軀。

    她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難怪無法平靜假寐。

    「跟來暗中偵查的,不止你我四個人。」黑暗中傳來丘星河沉靜穩重的聲音,手也被一隻溫暖的大手輕拍:「好好歇息養神.

    不然就沒有充足的精力應忖意外,定下心,睡吧!這期間,你是安全的。」

    她心潮洶湧,怎定得下心?

    「這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她心中嚼咕:「天啊!我竟然與一個陌生的人,夜間坐在一起歇息人眠。」

    但不久之後,她卻在胡思亂想中沉沉入睡,似乎她的心中沒有負擔,在這個神秘陌生的異性身邊,她深信已經獲得讓她信賴的安全感。

    大廳光線不足,僅點了四盞菜油燈,另有無儔秀士的隨從,帶來了兩支松油火把。雖然增加了亮度、也帶來令人不愉快的油煙。

    主人據說不在家,黑虎砦的古老大爺古嵩,很少在家逗留,平時也罕見有人登門求見。

    負責接待客人的古風,是個四十來歲,仙風道骨的乾瘦中年人,似乎患了長期營養不良症.說話要死不活,但一雙鷹圖卻冷厲陰森。

    古風自稱是古老大爺的侄兒,伯父不在家,他就是主人,作得了主。

    在旁侍候的兩個中年健僕。也身材瘦削面目陰沉。

    偌大的大四合院,人卻少得可憐,僅可看到三五個男女行走.大白天也是清靜冷,寂罕聞人聲。

    客人是無儔秀士、九華雙衛,姜姑娘、兩位小侍女小夏、小秋。

    沒備有茶水,主人相當慢客。

    「在下相信尊駕真的知道家伯父的底細。」古風的嗓音陰森得令人心底生寒.真不像是正常人的聲音,形容為充聲卻也恰當。

    「拜帖上的名號,已表明在下千真萬確知道令伯的底細,這也就是在下不被拒於門外的原因所在。」無儔秀士得意地說。

    「天下間知道家伯父在此隱居的人,屈指可數。」

    「任何事只要有個人知道,就不可能成為秘密。」

    「說你的來意?」

    「令怕父應該知道在下的來意。」

    「家伯父不在。」

    「古兄,明人不說暗語,恕在下挑明了說,令伯父個是個在,而是不屑見或不敢見區區在下。」無儔秀士的口氣逐漸強硬。

    「大膽!你既然知道家伯父的底細,居然斗膽敢說這種放肆的話,哼!」

    「古兄,不是強龍不過匯、在下既然來了.事沒辦妥是個願善了的」

    「說你的真正目的。」古風反而口氣一軟。

    「請四海妖神古百靈前輩出山,跑一趟少林寺。」無儔秀士朗聲說。

    四海妖神古百靈,上一代的十大魔頭排名第四.失蹤了二十年,迄今稍有名氣的江湖朋友武林英雄.提起四海妖神的名號。

    仍感到心底生寒。

    九華山莊的莊主雷電神劍梁世超,名列武林風雲人物.威望與輩份,皆比四海妖神差了一大截。

    四海妖神威震四海風頭最健時,雷電神劍剛揚名立萬打下根基,九華山莊雖然已經傳廠三代,但那時的雷電神劍還不曾替山莊增光彩,只是一個倚家世闖蕩的年輕人。

    無儔秀士剛闖出名,居然膽敢在老妖神的家中說大話,委實令身為主人的古風莫測高深,也心中火起。

    「在下知道你的來意了。」古風一語驚人,可知老妖神名義上在此隱居,卻居而不隱、對外界的江湖動靜,依然十分熟悉。

    「是嗎?」無儔秀士表現得相當無禮。

    「你暗中投靠了開封周府。替周府網羅爪牙、鋤除異己。整個冬天,你借同明暗兩撥人馬,東起徐淮、西抵關中一南至湖廣北迄保定。殺掉不少高手名宿,無儔秀士的名號有如平地一聲雷九華山莊威望提升至峰巔,即將躍登武林三莊之首。」

    「誇獎誇獎。」

    「你還要爬多高?」

    「人往高走,水往低流,古兄……」

    「對,慾望是永無窮盡的,年輕人。」古風臉上有令人心悸的陰笑:「你要家伯父陪你跑一趟少林,只要有少林的大師級和尚出面,你網羅羽翼的阻力將消失大半,因為你一直就無法收服一個真正的俠義高手名宿。」

    「今伯一定願意協助的,是嗎?」

    「不要打如意算盤,也不要去少林。」

    「為何?」

    「家伯父對付不了羅漢堂十八羅漢,去也是枉然。最重要的是,洛陽伊府早已把少林劃為勢力範圍,少林門人於弟。有不少在伊府任職。往西,你周府的人如果敢明目張膽,大搖大擺出虎牢關,伊府的人將毫不遲疑殺死你們,你們唯一的活路、是偃旗息鼓偷偷摸摸往來。少莊主,我說得夠明白嗎?」

    「古兄……」

    「不要說了,家伯父不會計較你的狂妄無禮.但是決不會幫助你的。你們!明天趕早就離開。」

    「見不到令伯,在下是不會走的。」無儔秀上沉聲說:「令白非接見在下不可。」

    「你憑什麼?」

    「哼!」

    「憑你梁家那幾手欺世盜名的霹靂劍術?和那只配替人抓癢的大天龍掌?」

    無儔秀士再哼了一聲,鼓掌三下。

    大開的廳門.踱入中年僕婦和一名美麗的女郎。

    「古兄,認識這位許姑娘許淑吧?不要說你不知道,至少你該知道淮安許家的底細吧?」

    「我是許淑。」美麗的少女俏甜的嗓音十分悅耳,笑容更是十分動人:「家父是話大奎,算起來,我該稱表叔姑表叔,你好。」

    古風一怔、鷹目中冷電乍現。

    「春初。我在淮安邂通許姑娘。」無儔秀士得意洋洋:「才子佳人.並肩行道江湖,江湖朋友都知道我們是一雙武林仙侶,打算年底結親。呵呵!古兄不替賢表侄女慶賀?」

    古風倏然站起,大袖一抖,陰風乍起,燈火搖搖。

    無儔秀士一腳踢開案桌,大喝一聲、拍出一記現龍掌,罡風迎向徹骨的陰風。

    灼熱的罡風勁流、與徹骨的陰風一觸,同時四散,形成強勁的氣旋,呼嘯有聲。

    四盞菜油燈全部熄滅、松油火把油星四蕩。

    九華梁家的驚世絕技,無儔內功烈火神功,這是無儔秀士綽號的由來,全名就稱無儔烈火神功。

    以烈火神功御發大天龍掌,無可克當,以烈火神功御劍,有如晴天霹靂一號稀天下無敵。

    雷電神劍粱世超,稱雄江湖三十年。據說罕逢敵手,威震江湖,可惜罕逢敵手並非沒有敵手,他始終沒能爬上武林第一劍客的寶座。

    無儔秀士家學淵源,不但克紹箕裘,而且更上一層樓,青出於藍更勝於藍,所以要肩負重振家聲,威震天下,將九華山莊提升為天下第一莊的使命,因此不出手則已,出手便全力以赴。

    一聲劍吟,寶劍太阿出鞘,寶光四射、劍吟如隱隱風雷,懾人心魄。

    當然,這把太阿並非古劍太阿。

    歐冶子為楚王鑄劍三:龍瀟、太阿、二布。

    晉、鄭進兵楚國,兵臨城下,楚王登城麾以太阿,劍氣衝霄.晉、鄭兩軍望劍披靡,破敗解圍而潰。

    那把太阿,恐怕早就升天成了神的武器了。

    無儔秀士這把劍取名為太阿、顯然是他有成為武林之王的慾望。

    陰風再起.灰霧瀰漫,兩支松油火把,爆出一叢叢火星,火焰急搖升縮不定。

    三道青虹排霧而至,形如活物。

    一聲暴叱,太阿劍風雷乍起、啪啪啪三聲爆炸,青虹比為青焰飛濺而墜。

    「再不知趣.在下火化你了這座大宅!」無儔秀士沉喝.人三退至廳口。

    其他的人色括姜姑娘主婢,也先一步到了門外側。

    不是毒霧、而是令人眼淚鼻涕一齊流的粉末。

    百毒天君是用毒的宗師,也不敢冒險抗拒不明性質的霧狀飛物。

    四海妖神妖術通玄.無儔秀士雖則自以為太阿主劍可辟妖術,但事實證明並無大用,不得不見機退走、改用毀宅作為威脅、攻心為上。

    大廳陷入黑暗中、人影已杳。

    古風與兩名健僕.已從堂後走了。

    沒有人回答,威脅沒有對象。

    「沒見到四海妖神,在下是不會走的!」無儔秀士大聲向黑暗的廳堂大叫;「四海妖神英雄一世、我不信他願意等候玉石俱焚!」

    收了劍舉手一揮,帶了人退回東廂。

    東廂的客院小廳中燈火明亮.無儔秀士與姜姑娘分坐交椅上.隔著茶案品茗,燈下品茗午夜談心,另有一番情趣。

    所有的人都歇息了,警戒分屋上屋下,嚴防主人再前來作法興妖。

    老門子曾經明白地表示過:進入此門,生死各安天命。

    目下已和主人翻臉,一切都得靠自己了。

    「梁少莊主,你已經成功了一半。」姜姑娘以往莊重矜持的高貴淑女氣質,早已消失無蹤。

    代之而起的是笑靨如花,甚至有點妖艷,相處久了,態度轉變是十分正常的事。

    「希望如此。」刑壽秀士反而消失了狂態表現得洵洵溫文,這才像一個秀士。

    「先占巢立足,再用親人要挾.老妖神已經輸了一大半。哦!

    原來少莊主走這條路另有用意,到少林也另有目的,我有上當的感覺。」

    「姜姑娘,請別多心好不好?我承認的確有意上少林,替周王殿下盡一份心力,如果能獲得少林門人子弟相助,今後江湖朋友誰敢撒野?必定可以獲得俠義門人襄助,甚且可以號令江湖。

    老妖神早年曾經三上少林。把少林鬧得雞飛狗跳,少林長老的達摩樣功,也奈何不了老妖神的妖術,有這位老妖神出面領咱們前往,少林弟子怎敢對咱們簡慢?姜姑娘、反正你到少林的目的,一定可以達到,請不要介意我的行事好不好?」

    「似乎不無道理。」

    「請相信我的誠意,我是誠心誠意,苦心動情願幫助你達成心願的。」無儔秀士幾乎要指天誓日了、臉上湧起令少女們心蕩的笑容。

    英俊年輕的男人,即使不存心勾引.憑潘安宋玉似的風華,也可以讓懷春的少女們迷醉。

    「真的嗎?」姜姑娘妮聲問,俏巧地嫣然一笑.真有回眸笑百媚生的神韻。

    「千真萬確,我可以發誓……」無儔秀士先是一怔,然後欣喜欲狂。

    她這嬌媚的一笑,幾乎勾走了他的魂,他是第一次看到高貴矜持的姜姑娘,出現這種讓他失魂落魄的醉人笑容。

    「那麼,為何走這條絕路?」姜姑娘媚態橫生白了他一眼,逗人心亂的櫻桃小口吐氣如蘭:「那個傻呼呼的英俊大漢說了實話,所以才道了無妄之災,對不對?」

    「我也是不得已呀!」他知道該是說實話表達心意,準備下一步行動的時候了,他盡量表現出令少女們心動的笑容,不著痕跡地輕握住姑娘置在案上的美麗小手:「開封一見便種情根、可以說一見鍾情、相處期間,一直就在大庭廣眾間,一直沒得到親近你的機會,再這樣下去,我會想念得發瘋,所以……」

    心所以、你要製造親近我的機會,人面辦公事.私事,並完成。到這種人煙稀少,可以任所欲為的地力償心願。」姜始娘任由他撫弄纖手,粉頰泛起淡淡紅暈,大方中略帶羞怯:

    「你並不聰明,少莊主。」

    「叫我永春,秋華。」他得意地親呢地叫出姜姑娘的芳名;「你知道我是世間最聰明的人……」

    「該說是世間最有潛力,最勇敢進取的人。」姜秋華似是由衷地稱讚他:「有關你揚威江湖,一季時光便聲譽鵲起的成就。

    我派在開封留意江湖動靜的人。已經詳細地告訴我了。」

    「咦?你……」他吃了一驚,本能地手上用了勁。

    「我認為,你就是我要我的人。」姜秋華不理會他的驚訝;「你我並肩聯手,必定可以開創驚天動地的局面。但有幾件事.

    你必須認真地有錯即改。」

    「你說什麼?」他沉聲問。

    「其一,殺一些小人物,無助你霸業的開創,那傻大漢的事故不要重演;其二,到處拈花惹草的壞行為,不許再犯……」

    他的老毛病發了,不能忍受任何人向他的權威挑戰,受不了任何人的指責,即使對方是美麗的女人。

    他倏然而起,將那柔若無骨溫潤可愛的小手,粗暴地壓牢在茶案上。

    「小寶貝,你給我聽清了。」他另一隻手,抬起姜秋華的下顎,聲色俱厲:「一個聰明的女人,決不可以愚蠢地要求男人這樣那樣,更不可向男人指揮下令,即使那個男人愛你愛得發瘋,今後……」

    「今後又怎樣?」姜秋華接口,雙手齊動,笑容依然媚態撩人,但是她的一雙手可就不可愛了。

    任何內家高手,不運功仍是平凡的人,只不過比平凡的人反應快,手腳比較靈活而已。

    無儔秀士並沒運功戒備,他已經有效地制住了姜秋華,那用得著運功戒備?

    那只柔若無骨的可愛小手,毫不費力地滑出他強勁的抓壓控制。

    眼前一花,打擊之快有如迅雷疾風,他只知道自己正在挨揍,對方如何出手揍他卻無法看清。

    一陣指掌著肉聲暴起,胸脅、頸脖、肩臂、耳門,似乎在同一瞬間,被百十隻手和指同時打擊。

    指及處橡鋼錐入體,掌擊處力透筋骨內腑,力道不輕不重恰到好處,痛楚不怎麼劇烈,卻足以讓他天昏地暗。

    砰一聲大震,他被摔飛跌出丈外,摔了個手腳朝天,脊骨似乎全被摜鬆了。

    現在,他才完全清醒:他被姜秋華接得好慘。

    姜秋華就站在他身側,俯看他這個可憐的大英雄,掩口媚笑流露出萬鍾風情,似乎覺得很好玩,男人被女人打倒,有極高的可看性。

    他怒極憤極,一蹦而起,發出一聲難聽的咒罵,猛虎撲羊般兇猛地撲上去了。

    雙手搭上了姜秋華的身軀,上抓頸下扣腰,十個指頭像鋼爪抓住人往懷里拉。

    姜秋華一聲輕笑,隨拉勢撞人他懷中。

    這次,他明白了,姜秋華的肌膚像是液體,從他的手指扣抓中流瀉滑出,香噴噴的銅體貼上他的胸懷,而那兩隻小手、竟然在狹窄的空間內,給予他一連串快速絕倫的打擊。

    噗一聲響,他第二次仰面摔倒。

    這次,起不來了,全身骨頭似乎快要崩散,胸前的壓力也讓他動彈不得。

    姜秋華斜伏在他身側,彈性極佳的飽滿酥胸,壓住他的胸口。

    軟玉溫香,他卻無福消受。

    姜秋華的左手,食中兩指抵住了他的右腑窩。

    這是攢心要穴,手指如果插入,胸膛便會穿孔漏氣洩血,不插入也可以讓右半身發僵。

    春苟柔莢似的右手指,在他的臉上摩擦,任何時候,指尖都可以挖出他的眼珠子來。

    滿廳春光,香艷極了。

    女人壓在男人身上,情意綿綿地撫摸男人的臉頰,香唇欲吻,媚笑醉人。

    「你可要給我聽清了,大英雄,好人。」姜秋華的媚笑令人沉醉,說的話卻令人心中發毛:「如果你沒有今天的威望和地位,你摸一摸我的身軀,我都要你死一百次。你一見鍾情,我也芳心暗許,兩情相悅,你我是公平的,我有權要求你公平相待,知道嗎?」

    「你……你你……」他驚駭莫名,因為他發覺自己的勁道一點也發揮不出來。

    「我給你一次機會。」

    「你是說……」

    「我們一向相處得很好,雖然你整天都在盤算。如何才能把我弄到手,置於你的絕對控制下。我不怪你,這是男人的天性。

    兩條路,你選。」

    「什麼兩條路?生與死?」

    「不,你我總算朋友一場,不能生死相脅。」

    「你的意思……」

    「公平待我,江湖仙侶;要不,你走,今後不要纏我,相逢陌路。」

    一百個男人,至少有九十九個半,會為這種優厚的條件,興奮得忘了生辰八字。

    無儔秀士也不例外,驚喜莫名,那在乎「公平」兩個字是否有後遺症?

    他喜歡女人,目下身邊就有好幾個,如果他知道公平是怎麼一回事,這些女人如何打發?他收集美女的喜好改得了嗎?

    當然他心中也明白,姜秋華如果要他的命一隻是舉手之勞,他沒有任何機會自救。

    「看來、我是走了眼。」他心中狂喜、但為了保持自尊,只好無可奈何地苦笑自嘲。

    「是的。」姜秋華的左手,離開他的左腋窩,笑容又甜又嫵媚:「你能承認錯誤,才是真正的江湖霸才。死不認錯的人,早晚會成為失敗者。好人,你走對了路嗎?」

    「那還用問嗎?多笨的寶貝兒。」無儔秀士恢復了精神,抬頭在那誘人的小櫻唇上親了一吻。

    不由他有進一步表現狂熱的機會,姜秋華俏巧地避開他灼熱的嘴唇,僅讓他淺嘗輒止。

    「也許,我選擇你是因為我笨……」

    「選了我,是最聰明的人。哦!我……我好……」

    好什麼?他抱住了幽香陣陣,撩人心火的銅體,醉迷地上下其手,氣息起了變化。

    起初,姜秋華作象徵性的推拒,並沒有熱情回報,隨即按河池蠢動的手,臉上的笑容怪怪地,毫無羞怯或動情的神色。

    「永春,我允許你手眼溫存。」姜秋華的腔調也有點怪怪地,她在壓抑被撩起的情慾之火:「但希望你是個真正的英雄大丈夫,發乎情止乎禮……」

    「不要折磨我……」他幾乎在哀求,慾火難抑。

    「你聽著。」姜秋華沉聲說:「來日方長,你我霸業之途仍然漫長,我不希望挺著一個大肚子,萬般無奈讓你一個人披荊斬棘打天下。永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男女一及於亂,肚子起變化是天經地義的事,女人有了身孕,還能舞刀弄劍殺人格鬥?

    男人一旦動了情慾,決不會想到這種事,可知姜秋華是個理智型的女人,她能壓抑被心愛男人撩起的慾火,想到日後的江湖霸業。

    她要和心愛的人,共享成功的喜悅,不讓心愛的人獨力打天下,這是多麼明智的抉擇。

    無儔秀士一聽挺著大肚子幾個字,還能裝糊塗?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

    「你這小妖精真是害人不淺。」他失望地在禁地上探索,慾火漸消:「我是真碰上敵手了?」

    姜秋華整衣而起,情意綿綿地扶起了他,臉上的羞實好動人。

    無儔秀士忍不住狠狠地抱住了他。

    剛要索吻,幽暗的廳角傳出一聲輕笑,燈火乍滅。

    姜秋華的反應竟然比他快,也許是女人比較敏感。

    男人偷情被人發現,大不了惱羞成怒;女人偷情被發覺,那就會無地自容。個性剛強的女人,必定會爆發激烈的行動,一發不可收拾。

    身形急閃,撲向輕笑聲傳來處。

    無儔秀士一驚,也隨後衝上。

    一張長凳同時飛起。配合得恰到好處。

    一聲爆響、長凳在姜秋華的身前碎裂,似乎她的手比刀斧更具威力,凳像是自行碎裂的。

    「人呢?」無儔秀士閃電似的超越,找不到可以攻擊的形影,全廳漆黑,但有夜眼的人仍可看清景物。

    「是四海妖神弄鬼,錯不了!」姜秋華憤怒地叫:「不必等天亮,我們去搜內院,非找他不可,這老妖魔可惡,走!」

    「冷靜些,秋華。」無儔秀士不同意:「老妖神一家老少,陰森獰惡鬼氣沖天,笑聲決不是老年人所發出,那是嘲弄性的笑聲。」

    「都是你!」姜秋華大發嬌嗔。

    「再引他出來!」無儔秀士看到令他心動神搖的嬌嗔俏模樣,心中一蕩,藉機狂野地抱住了她。

    人都走了,那能用纏綿的火熱動作將人引出來?

    屋上有一名警哨,但只能監視東廂的幾座房舍。

    西廂一座耳房的屋頂,兩個黑影匿伏在暗處。

    「他們果然聯手了。」假書生楊明低聲說;「奇怪?這姓姜的女人,到底是伺來路?」

    「看到了吧?」丘星河說,「無儔秀士非常了得,坦與姓姜的女人貼身相搏,他毫無機會。我的估計完全正確,他總算不糊塗,總算用上柔功……」

    「拿肉麻當有趣,哼!」假書生憤然說。

    「人家怎知道有人旁觀,他們並沒有意讓人看……」

    「不許說!」假書主低叱。

    「咦!你凶什麼?』」丘星河搖頭表示抗議:「我沒有說什麼呀?」

    「你……」

    「好了好了.不說就不說。」丘星河採用自事寧人方式處理爭執:「留意些,老妖神要發動了。」

    「在那兒?」』

    「快到東廂了。」

    「我們走!」

    「最好先隔山觀虎鬥……」

    「不要!」假書生像在撒嬌。

    「這……你定力夠嗎?」

    「定力?這……」

    「四海妖神的妖術,不是武功所能抗拒得了的。」

    「小小障眼法或迷魂術,算得了什麼?這個早年的第四魔也許真的很了不起,但在這裡改名隱世二十年.可知他已經知道江山代有人才出,連粱少莊主也敢打上門來,他那一套幻術已經唬不了人了。」

    「是嗎?」

    「走啦走啦!」

    「好吧!切記不可太過接近。」

    「你就是膽氣不夠。」假書生調侃他:「你的輕功超塵拔俗,武功必定不弱;公平交手,九華雙衛想勝你談何容易?卻被他們

    的聲威所鎮,示弱逃避反而幾乎送掉性命。膽氣是練出來的,不要被他們的名號唬倒了,必要時,我會再現身助你一臂之力的。」

    「那就先謝啦!」丘星河欣然說:「我猜,你不願招意周王府的人,但卻存有鬥一鬥霹靂神劍的念頭,所以你嚇唬閃電手讓他們日後有找你結算的借口。」

    「我的確存有一試九華梁家霹靂神劍的念頭。」

    「我還以為你追躡無儔秀士,項莊舞劍,志在沛公,你卻志在那位姜姑娘。」

    「胡說!我才不喜歡這種工於心計,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妖婦呢!我只想查出她的來歷,我先走!

    說走便走,身形一晃,乍隱乍現,幻現時已身在三丈餘外的另一座廂房屋頂,顯然有意展示輕功實力,因為她曾經見識過丘星河超塵拔俗的輕功。

    丘星河無意炫耀,卻有意隱藏所學,從容不迫用正常的輕功掠走,跟在後面亦步亦趨,當然也不便太過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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