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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文 / 雲中岳

    歸德府城人傑地靈,是古周代的宋國帝都,一度曾經是梁國的首都,宋朝稱為南京,名門望族甚多,目下更是開封以南治安最佳的一座古城。

    地方的權勢人士,對保護自己的權勢不遺餘力,不但花重金聘請高手保鏢護院,更訓練家族子弟勤練武功。

    一有風吹草動,這些權勢人土就一致對外,所以外人如果在歸德鬧事,結果是相當悲慘的。就連官府也管不了,也懶得管。

    八表狂生得不到賈八爺收容,便失去強力的援助。

    但他十分機警,經驗豐富,知道早已落在千幻夜叉的監視下,這時向任何方向逃走,都逃不出對頭的掌握,便把心一橫,不走了。住在府城內,是最安全的地方。

    同時,也希望能與祝堡主聯絡上,多一些人便多幾分力量,目下,他哪裡有能力自保?

    他這步棋還真走對了,連黑道人士,也不敢犯忌在鬧市行兇,只要不離城,他是安全的。

    當初江寧鎮潰敗,他們一群劫後餘生的人,就是擠命逃入南京城,才擺脫了禹秋田的追殺。

    在鄉野殺人放火可以一定了之,在城市可不能大舉殺戮無法無天,引起官府的注意,後患無窮。

    尤其是正道人士,在官府落案是大忌,聲譽身份一筆勾銷,再也不能挺起胸膛來做人了。

    在歸德,他還有朋友,只不過交情泛泛而已,賈八爺則是父字輩知交。本來,他希望熊獲得貿八爺的支持,與其他的朋友打交道,就容易多了,因為賈八爺在府城的聲望甚隆。

    次日一早,十一個男女遷入城內的六福老店。

    這是本城最高尚、規模也最大、後台最硬的一家客棧,就是過江強龍也不敢撒野的地方。

    住進該店的各色旅客,等於是保了平安險。

    眼巴巴等候五毒殃神返報,視堡主成了八表狂生的希望所寄。

    五毒殃神始終音訊全無,希望不大。

    他不能坐而待斃,必須設法自救。

    他並不在乎千幻夜叉,卻怕與千幻夜叉同時出現江寧鎮的禹秋田,假使這次禹秋田也一同追來,後果的確十分可怕。

    必須及早找到援兵,而且要快。

    三仁街畢家的門子,看到上門投帖拜望主人的一雙男女,只覺眼前一亮,不敢怠慢。

    八表狂生人如臨風玉樹,虹劍電梭像是仙女臨凡,佩了劍更添增幾分顏色,這種人值得尊敬。

    在畢家,八表狂生受到的接待,比在羅家熱城得多,而他與畢家僅是一面之緣的朋友,甚至還談不上交情。

    畢家目下的主人,是橫天一劍畢世禮,三十餘歲年紀,在江湖卻享譽將近甘年,是名氣頗大的劍術名家,在武林有其地位。

    八表狂生也是劍術名家,他的狂風十八劍名氣也不小,所以自命劍客,極為自負,對自己未能名列天下七大劍客,認為是平生憾事。

    江湖人士對他的成就忽視了,未能給予他應享的聲望與地位。

    他帶了人遠至天長堡索取破歲星,骨子裡已有來硬強索的準備,懷有必要時,鬥一鬥祝堡主的念頭。

    祝堡主名列天下七大劍客之一,他八表狂生為何不取而代之?

    橫天一劍親自率領內外總管,隆重接待這一雙俊男美女,給予熱情的歡迎招待,給足了面子。

    主人在大廳款待佳賓,內外總管與三位親信相陪。內外總管也是保鏢護院的頭頭,當然是江湖上有頭腦,名氣不小的高手。

    奉茶畢,客套一番,客人正式道出來意。

    「敝會因會主的失蹤,而不幸被逼關閉山門,一些散落各地的弟兄,不得不各自謀生路。」

    八表狂生不諱言鷹揚會失敗的事實,也表現出挑得起放得下的能屈能伸氣概:「這次離開江南,向西出關另圖發展,委實事非得已。途經貴地,特地專程拜會,畢兄予以接見,兄弟十分感激,深感榮幸。」

    「好說好說。」橫天一劍豪爽地說:「人生在世,不可能永遠一帆風順,些許挫折算不了什麼,日落日出有升有沉,不能以一時成敗論英雄,貴會仍有不少人才,應該作東山再起的打算呀!」

    「短期間還沒有再起的打算,善後安頓的事是當務之急。兄弟打算入陝,往投西安的梁欽差,聽說貴地有幾位朋友,有子弟在關中欽差府有一份差事,因此打算小留數日,向幾位朋友打聽入陝的門路。

    畢兄是本地的仁義大爺,可否請替兄弟先容,引介兄弟與這些朋友見見面?」

    「敝地的確有幾位出色的弟子,在關中欽差府中混得有聲有色。不過,近日來日子不那麼舒服了。據我所知,關中差府目下亟需人手,江兄此次前往投效,必定受到熱烈的歡迎,根本不需任何門路。

    需要用人手殷切的地方,不需任何打點,以江兄的武功與聲望,兄弟幾乎可以保證,一定會受到熱烈歡迎,不需這裡的朋友推薦仲介。」

    「上次兄弟前往山西,不曾經過關中,想起來仍感遺憾。」

    「聽說,賈八爺與江兄是世交。」

    「本來是的。」

    八表狂生咬牙說:「世態炎涼,人情淡薄;兄弟已是喪之犬,賈八爺哪肯認我這個世交晚輩?罷了,昨天登門我自討沒趣,沒齒難忘。」

    地方豪霸之間,難免有利害衝突,也難免明爭瞎鬥,面心不和是常事,一有機會,就把對方吞併、埋葬,絕不遲疑。

    賈八爺住在城外,與城內的豪霸難免有利害衝突。

    橫天一劍是城內豪霸的代表性人物,與賈八爺這位前輩,就維持這種面和心不和,靜候機緣你吞我並的微妙局面。

    總有一天,會爆發出你死我活的明朗化衝突。

    「這就怪了。」橫天一劍劍眉深鎖:「據我所知,賈八有兩位近親,在關中欽差府得意,他自己也不斷招兵買馬擴充實力,保鏢護院不斷增加,稍有名氣的人皆來者不拒,可用的人派往關中幫助他的近親,沒有理由冷落你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也許,他想斷絕我出關的路。」

    八表狂生冷笑:「怕我到了西安之後受到重用,影響他那兩位近親的前程,他這樣做,實在夠卑鄙,哼!」

    「應該不是原因。」橫天一劍搖頭道:「西安梁欽差號稱梁剝皮,但對付關中的巡撫和御史相當感到棘手,需用大量的武功高強能人,去投效的人全都受到重用,誰也影響不了誰的前程。

    再說,他盡可把你留下,助他一臂之力,保持他在本府第一豪霸的地位,豈不是一舉多得,為何存心把你氣走?說不通。」

    「這我就不明白了,反正他趕我走是千真萬確的事。」

    「所以令人莫測高深呀!用人之際,他卻把人才往外趕,豈不反常?」

    「哦,貴地是不是有些什麼事發生?」

    「今年元宵,南門碧照堂的黑煞星王霸,被人雇殺手當街暗殺了,引起了各種猜測。地方上稍有名望的人,都有雇殺手的嫌疑,各霸一方的均勢局面,也因此而打破,因此,各自僱請高手加強實力。

    你猜我忌,各懷戒心,誰也無法估料,哪一天會爆發你死我活的衝突。以我來說,我就歡迎你留下,助我一臂之力。憑你和賈八的世交關係,他請你你未必肯留下,居然拒你於門外,豈不可怪?」

    「也許,他怕我連累他。」

    八表狂生不想深究:「已經有仇家追蹤到此地來了,他害怕是可以原諒的,只是態度太過惡劣,令人難以忍受而已。」

    「什麼仇家追來了?」

    「千幻夜叉。」

    「哦!那個令男人又愛又伯的鬼女人,她算不了什麼呀!你沒有怕她的必要,江兄。」

    「她會千變萬化,在大街上也可以要我的命。當然,堂堂正正交手,她並算不了什麼…」

    江湖消息的傳播,是十分快速的。

    鷹揚會江寧鎮幾乎全軍覆沒的消息,早已傳遍江湖了。

    消息的傳播,肯定會走樣的,一句話如果傳入第三個人耳中,傳出時可能與原意完全不同了。

    問題是,江湖人士並不知道禹秋田這個人。

    因此,江寧鎮事故,主事人除了棲霞幽園的人以外,已有名氣的千幻夜叉反而成了眾所矚目的人。

    她成了鷹楊門關閉山門的關鍵人物,禹秋田卻在傳聞消息中,居於次要的地位,甚至已從消息中淡化了。

    橫天一劍知道千幻夜叉這個人,並不認為她有對付鷹揚全的能力,只要來的不是棲霞幽園的人,八表狂生沒有理由害怕。

    如果千幻夜叉行刺,又當別論。

    即使有飛天遁地本領的無敵高手,也怕在大街上行刺的三流殺手,人哪能每天都全神防備意外?

    更不可能永遠不在街上行走。

    練成鋼筋鐵骨的曠世高手,在毫無戒心,來不及行功護體時,一個凡夫俗子,用小刀也可以出其不意捅死他,與平凡人的血肉之軀並無兩樣。

    「刺客不是不能預防的,我在外走動,就不怕有刺客能接近我行刺,小心提防便可保平安。」

    橫天一劍一副傲然道:「咱們這裡的人,自從黑煞星被刺之後,對那些卑劣的殺手恨之入骨。你放心啦!那鬼女人如果膽敢扮刺客,保證她出不了歸德城,犯了眾怒將死無葬身之地。」

    「畢兄真不介意她?」

    「那是一定的。」

    「兄弟打算在貴地小住一段時日,務請畢兄替兄弟壯壯膽,感謝不盡。」

    「包在兄弟身上,江兄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咱們也好好聚一聚。」

    「請接受兄弟的衷誠道謝。」

    「不敢當,江兄隨時可來舍下小聚,無任歡迎。」

    八表狂生頗感失望,他以為,橫天一劍會請他到家中安頓的,住在客店裡,危險性畢竟高得多。

    他以為橫天一劍外強中乾,口說不怕千幻夜叉,其實心中卻有所顧忌,所以不請他遷來安頓。

    其實他料錯了,橫天一劍真的不介意千幻夜叉,而是怕賈八爺另有陰謀,哪有極需召攬人才的人,反而將可靠的人往外趕的道理?

    此中必有陰謀,不得不防,弄不好引鬼上門,麻煩大了。

    再小敘片刻,他只好告辭走了。

    回到六福老店,他大吃一驚。

    同伴告訴他,禹秋田帶了一個北人屠,住進了六福老店,就住在前一進的上房,成了毗鄰而居的死對頭,真是冤家路窄。

    他出入客店,皆需經過前一進院子的走廊,除非他不再出店辦事,不然一定會和禹秋田照面的。

    這一進客院上房甚多,天亮之後,旅客一一離去,只有少數需要在府城裡逗留的旅客留下。

    禹秋田與北人屠,是少數留下的旅客,兩人住的是相鄰的上房,曾經向客店店伙表明是同伴。

    八表狂生不能待在客店裡,必須繼續尋找倚靠。

    仍然是虹劍電梭陪伴他,強作鎮定通過這一進院子的走廊。

    果真是冤家路窄,禹秋田與北人屠,正在院子裡活動手腳,死對頭面面相對。

    「喂!江副會主,久違了。」禹秋田的邪笑怪怪地,神情倒還算友好:「還好吧?」

    「主人,用不著給他好臉色。」北人屠的嗓門像打雷,兩人一扮紅臉一份黑臉:「生死對頭見了面,宰了他不就完了?」

    「老褚,使不得。」禹秋田的邪笑更濃了:「咱們又不是強盜土匪,更不是無法無天的豪霸,怎能在有王法的城市裡公然行兇殺人?在官府落案,咱們今後路寸步難行,沒有什麼好混的啦!」

    「你是說,不能殺?」

    北人屠的腔調也怪怪地。

    「不能殺。」禹秋田搖頭晃腦怪腔怪調:「反正他們不可能永遠躲在城裡,對不對呀?」

    「對,除非在這裡成家立業落地生根。」

    「可能嗎?」

    「不可能。」

    「那就對了,還怕沒有機會宰人?我們並不急。其實,這種蹩腳貨,喪了家的小腳色,又不是罪大惡極的狐群狗黨,我還真沒有殺他們的胃口。」

    「對,我也沒有胃口了。」北人屠拍拍肚子。

    「重要的是,他是棲霞幽園要捉的兇手,夏小姑娘要捉他解至蚌埠集法辦銷案,咱們如果多管閒事宰了他,夏小姑娘會大發嬌嗔找咱們算帳啊!」

    「對,這混蛋很得女人緣,靠女人包庇而活命,不管包庇的用意是好是壞。」

    兩人一彈一唱,譏諷嘲弄句句傷人。

    八表狂生如想通過,必須從兩人的中間擠出去,他當然不願意冒險,站在廊口僵住了。

    八表狂生受得了,虹劍電梭可就受不了啦!

    不管禹秋田在雙方的衝突中,表現得如何傑出強悍,但始終不曾與虹劍電梭交過手,而往昔的接觸,虹劍電梭一直就是勝家。

    因此在下意識中,這位驕傲自負的大姑娘,始終認為禹秋田是她手下的敗將,不敢和她放手一拼的弱者。

    「姓禹的,你不要欺人太甚。」虹劍電梭終於忍不住出頭干預了,粉臉生寒殺氣騰騰:

    「鷹揚會山門已收,你應該滿足了,雙方並無深仇大恨,你沒有理由趕盡殺絕,追到河南來就不上道了。」

    「唷!樊姑娘,你要和我講理?」

    「和你講理,也論道義。」

    「哈哈哈哈……」

    禹秋田仰天大笑:「想不到你虹劍電梭居然講起道義,要和人講理,真是奇聞,我實在不瞭解你的心目中,對理字的解釋根據從何而來的?

    鷹揚會派人用毒暗算我,八表狂生將半死的我捉來捉去,為什麼?理由何在?你說呢?

    抑或由八表狂生說?我在聽。」

    鷹揚會絕對沒有對付禹秋田的理由,祝堡主反而可以用自衛的理由而大動於戈。

    祝堡主甚至不能以復仇毀堡為理由,因為祝堡主父子屠殺了卅九名無辜的旅客,是兇手。

    兇手哪能以復仇為理由作藉口?

    虹劍電梭是江湖女強人,從來不和任何人講理由。

    「他們能說出什麼狗屁理由?」北人屠粗野地大叫:「一且他們人多勢眾時,刀劍就是他們的理由。小女人,沒你的事,滾到一邊涼快去,你還不配替鷹揚會擔冤背債,在鷹揚會你算老幾?」

    虹劍電梭粉臉氣得泛灰,銀牙一咬手按上了劍柄。

    「惱羞成怒的人,就是這副德性。」禹秋田冷笑:「樊姑娘,不要逼錢在旅店殺傷,你已經三番兩次在大庭廣眾間佔了上風,我已經給足了面子。這次,你將自取其辱,你最好識趣些,別讓我失去耐性。」

    「這叫給臉不攙臉。」北人屠的修養有限,恨透了這種狂妄的女人,說的話鋒利傷人,毫不留情:「你如果想在大庭廣眾間行兇找死,你算是找對了,咱們等這種機會,等得太久啦!最好亮你的什麼電梭!」

    「不要上他們的當。」八表狂生拉住了情婦抓劍的手,冷冷地說:「時辰未到。目下不必計較,算總帳的—天會來的,但不是現在。」

    挽了虹劍電梭的手,大踏步從兩人中間穿越而走。

    「是女人保護男人呢?抑或是男人鼓起勇氣護花?」

    走廊對面,有人大聲嘲笑。

    「人家手牽手走路,表示沒惹誰,咱們當然不便無理取鬧呀!畢竟他們不是我們要捉的大魚。」禹秋田大聲為八表狂生兩人送行。

    通向另一排上房的走廊,個渾身黑衣的人,站在廊角暗影處不言不動,冷然注視著雙方衝突。

    那死板板的蒼白的面孔,不時湧現令人心悸的陰笑。

    禹秋田目送八表狂生兩人的背影消失,向北人屠用手式示意,左手拍拍腰間,右手作出握劍狀。

    北人屠也拍拍腰部,作出詢問眼色。

    禹秋田搖搖頭,表示不必帶刀。

    北人屠大踏步進入禹秋田的上房,隨即出現在房門口,手中有一把連鞘長劍,嘿了一聲向禹秋田拋出。

    黑影一閃,人影乍現,站在禹秋田身側丈餘,黑衫飄揚,現身速度之快,有如鬼魅幻形。

    禹秋田絲毫不感驚訝,不加理睬,信手一抄,接任了長劍,泰然自若地將劍插在腰帶上。

    「剛才面對兩把劍,小子你依然咄咄逼人,是存心激怒對方呢?抑或是真的有恃無恐?」

    這人說話的聲調極為陰沉冷厲,與那身寬大的黑衫同樣令人感到陰森寒慄,一股流露在外的鬼氣,膽氣不夠的人真會望影心驚。

    看年紀,約在五十出頭,把禹秋田叫成小子,似乎理所當然。

    所佩的劍裝飾古樸,黑把黑鞘,連劍飾的劍穗也是黑色的,黑得令人心中發毛。

    「你該問那兩個男女。」

    禹秋田也語氣冷森,臉上的笑容消失無蹤:「所謂旁觀者清,並不代表真的清,表面的清只是一種假象,你只能看到你主觀上的假清。閣下,首先你就先入為主,看不慣我的傲態,所以主觀上就認定我有恃而無恐,認為我咄咄逼人,你又如何分清誰是誰非?你站出來指責我,你本身就狗屎。」

    「可惡!稱這小混蛋……」

    「你這老狗不要在這裡狂吠,呸!」禹秋田—反往昔以嘻笑諷刺應付挑釁者的態度,虎目怒睜威風八面怒斥:「你是自取其辱。」

    「你這不知死活的小雜種,敢在老夫面前無禮。」黑衫人氣得臉更灰了,一雙鳥爪似的怪手,十指不住抓闔,憤怒的神情十分嚇人。

    「你勾魂弔客算不了什麼真的凶神惡煞,少在我面前賣狂。」

    禹秋田指出對方的身份,輕視的表情顯而易見:「我不管你是閒得無聊管閒事,或者受誰指使想出面嚇唬我,我都不在乎,不要妄想嚇唬我這種遊戲風塵的人中之龍。」

    另一條走廊口,出現另一個青衫梳道髻的中年人。

    「氣傲天蒼,你這種人死得最快。」青衫客陰森森的嗓音同樣刺耳,背著手緩步而來。

    「你魔劍無常也曾經年輕,也曾經氣檄天蒼,也曾經商手血腥壞事做盡,也曾經自以為是自訂殺人的歪理,你怎麼能活到現在?你應該早就死了。」

    禹秋田毫不留情挖苦對方:「你這種人不早死,實非江湖之福,我這種偶或插手主持正義的人,早死路是江湖一大損失。」

    「無常,別插手。」勾魂弔客冷叱:「沒你的事,他是我的。」

    「你也是我的。」禹秋田冷笑:「是你找上我的,這將是你平生所犯的錯誤中,最大的一次錯誤,你將為這次錯誤仍出代價。」

    勾魂弔客的右爪,本來已經提起,已經作勢抓出,爪上運勁的光景一清二楚。

    但一看到禹秋田屹立如山的氣勢,以及虎目中的湛湛神光,用爪進攻的念頭,在這瞬問消失無蹤。

    一聲劍吟,泛著烏光的怪劍出鞘,傳出龍吟虎嘯似的震鳴,在拔劍時勁道已經形之於外了。

    禹秋田徐徐拔劍,臉上沒流露出任何波動的神色,冷靜從容沒有絲毫激動,真有泰山崩於前而目不瞬的氣勢,讓對手感到無窮的壓迫力難以抗拒。

    「小心他!弔客。」

    魔劍無常已經感受到強大氣勢的壓力,好意地提醒勾魂弔客注意。

    白擔心了,勾魂弔客托大地衝上,劍發靈蛇吐信,走中宮強攻,劍上的凌厲劍氣陡然進發,毫無名家長輩的風度,要用渾雄的內勁一招搶制機先。

    不知己不知彼,自陷危局。

    一聲鏗鏘金鳴傳出,禹秋田進發的電光,毫不遲疑向射來的烏光發出,雙劍交錯的瞬間,無窮大的潛力似山洪潰瀉,但見光華一旋,風雷乍起。

    烏光流瀉而出,勾魂弔客連人帶劍飛撞出兩丈外,轟然大震中,搜斷了一根廊柱,再撞在房間的牆壁上,幾乎反彈倒地。

    「再來再來。」禹秋田點手叫:「老年人妄想拼內力,是十分可悲的。」

    勾魂弔客踉蹌站穩,灰臉變成死灰色,死盯了自己的劍,片刻,似乎仍然難以接受一劍栽了的事實,以為自己的劍出了毛病呢!

    魔劍無常大吃一驚,臉色也大變。

    「院子很寬廣。」北人屠大概有點不忍,一個名家高手一招出彩,的確是極為難堪的事。

    凶名昭著的人屠,居然有兔死狐悲的感覺:「足以施展劍術的神髓,利用你的見識與經驗,來保全你的名頭聲威吧!不要安想用愚蠢的強攻硬壓圖僥倖,那會輸得更慘的。」——

    小勤鼠書巢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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