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文 / 雲中岳
禹秋田沒收了解藥,捏開妖道的牙關,將一小瓶羽化膏,全部強灌入妖道的肚子裡。
「不……嗯……嗯……」妖道發狂般蹬腿、掙扎、叫號。
「我不屑殺你。」禹積田冷冷述說,將十餘張寶泉局的官票一一打開,一一丟在妖道的臉上:「讓蒼天報應你,因為我並不曾目擊你的罪行。」
「你……殘忍……」
「雙方交手拚命,我當然必須殘忍。」
「你……」
禹秋田哼了一聲,轉身大踏步走了。
「解我的……穴道……」妖道狂號。
禹秋田轉身,狠狠地盯了妖道一眼。
「你的腿仍可走動,我對你已經夠仁慈了。」說完,身形飛掠冉冉遠去。
「我不……能……自救……」妖道仍在狂叫。
遠遠的看到有人走近,妖道心想:我得救了……
可是,高興得太早了。領先的人,是殘劍孤星威大川。
殘劍孤星曾經奪獲禹秋田,卻又在八表狂生的逼迫下受辱。
「是……你……」妖道膽寒地叫。
「殘劍孤星威大川,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都不會錯認我。」
「貧道……」
「你是鷹揚會的護法。」
「我……」
殘劍孤星一一抬起撤了一地的銀票,逐張察看。
最高額的一張,一千二百兩,最少的一張,也有三百兩之多。
「誰把你弄成這鬼樣子?」殘劍孤星獰笑著問。
「禹……秋田……」妖道不敢不說。
「哦!他很了不起,你的妖術非常了得,居然奈何不了他?」
「罷了……」
「看來,千幻夜叉的話是真的了。」
「戚施主,你……你說什麼?」
「千幻夜叉說,禹秋田並沒向破歲星討取那十萬兩貢銀,我相信她。」
「這……」
「妖道,你是個大財主。嘿嘿嘿……這些銀票,總額不少於一萬兩,他竟然棄如蔽履,可知他是一個不取不義之財的好漢,不是挾恩要挾吞沒我十萬兩銀子的人。天長堡的珍寶,是他應得的,不算不義之財。嘿嘿嘿嘿……妖道,你不反對在下沒收你這些銀票吧?」
「貧道能……能反對嗎?」
「不能。」
「貧道認了。」
『謝啦!」
「呃……」妖道叫了一聲,渾身抽搐。
殘劍孤星不是善男信女,所以在湖廣稅監陳奉手下做稅丁保鏢。道謝的方式,與那些凶魔豪霸毫無二致,一腳踢破妖道的腦袋,拳拳服膺江湖的金科玉律:殺人滅口永除後患。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江寧鎮重歸寧靜,英雄好漢們一哄而散。
禹秋田八個人,亦重回悅來老店投宿。
九州游龍與三位子弟,都受了不算嚴重的傷,幾乎全是暗器所造成的傷害,幸好暗器皆沒擊中要害部位,傷勢不重也不輕,至少也無法用全力與人交手拚搏了。
北人屠挨了一劍,右胯裂了一條小血縫。
千幻夜叉與夏冰皆毫髮末傷,兩女相互聯手,居然相當圓熟,佔盡了便宜。
已經是午後時分,店伙替他們在客堂備妥飲食。
「八表狂生蹤跡不見,讓他逃掉了,真不甘心。」夏小姑娘懊喪地說:「我真的不甘心。」
「這個人容易找,包在我身上。」千幻夜叉顯得信心十足:「我恐怕永遠找不到祝堡主了,這次他一定躲到天盡頭……」
「我知道他會走哪一條路,在路上等他。」禹秋田的虎目中,閃爍著陰森的光芒:「他不會上天入地,卅九條人命等他償還。」
「在路上等他?什麼路?」千幻夜叉問。
「回山西的路。」
「他敢回去?」
「為何不敢?其實,他如果真有躲起來的決心,躲在山西反而安全,花十年歲月也不容找到他。他躲在廬州,用意在聯絡各地的朋友,時機一到,就向你我行致命一擊,奪回他的百萬珍寶。」
「事實如此。」
「這次,他算是完全絕望了,所以像久在陽間的遊魂,逃回山西真正躲起來享福,哼!」
「你打算何時動身?」
「不急,小紅。」禹秋田胸有成竹:「這期間,他會暫時找地方躲起來避風頭。」
「我們……」
「先找八表狂生,徹底挖掉鷹揚會的根,如果讓他們重新壯大,今後咱們日子難過。小冰,你們犯不著和他們玩命,掃除奸毒,是我這種人的老本行,把他交給我,我可以名正言順找他償命。」
「對啊!他在蚌埠集行兇,我和北人屠是目擊者,有正當的理由,要他償兩位旅客的命,理直氣壯。小妹,放心交給我們啦!」千幻夜叉欣然說。
九州游龍想起血肉橫飛的情景,感到惻然不安。
「這次大屠殺,鷹揚會死傷過半,就算我們不找他,鷹揚會也不肯罷休的。」九州游龍黯然歎息:「我擔心他們走極端,不顧一切向棲霞幽園行自殺性的襲擊,必須趕回太湖應變……」
「梅大叔,日防夜防決非了局。」禹秋田說:「不要怪我殘忍,以殺止殺是最佳的良藥。」
「可是……」
「舅舅,我不回去。」夏冰鄭重地說:「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回去日防夜防,不如徹底挖根鋤苗。禹大哥,我要參加你們,我是當真的。」
「看來,我阻止不了你了。」
「是的。舅舅。」夏冰語氣極為堅決。
「禹小哥,何不從長計議?」
「大叔的意思……」禹秋田問。
「我梅家夏家,還有幾個朋友。」
「俠義道名人?」
「不。」
「那是……」
「不爭名利的高人逸士。」九州游龍談淡一笑:「為虛名所累的人,做不出什麼驚天動地大事,而且樹大招風,做事縛手縛腳。」
「事實如此。」禹秋田的口氣有不滿。
「我認為我可以組成撒網隊,負責暗中策應。」
「我也有不少人,準備帶他們出來策應。」
「那麼,你將有兩張保護網。」
「和強勁的打擊主力。」
「哈哈!你同意了?」
「只是……大叔作得了主?」
「毫無疑問。我九州游龍熟悉四海九州,寶劍還未老呢!」
「請你答應,大哥。」夏冰含笑央求,挽住了千幻夜叉:「姐,教我易容術好不好,謝謝你啦!」
「唷!你小不點,能扮什麼?」千幻夜叉打趣她:「小香扇墜一樣,扮什麼都不像。」
「扮你的丫頭,該可以吧?」
「老天爺,讓你爺爺知道,你跟著夜叉闖禍已經不得了,再扮夜叉的丫頭,他老人家不活剝了我才怪,你想陷害我呀?嘻嘻嘻……」
「我爺爺才不會對你有成見呢!他老人家才是真正的難纏人物。他搜殺兩大妖神之一,九地冥君蕭老魔的妻子神荼,把九地冥君夫婦的四川華陽地府迷宮搗毀,把他們追得上天入地,到現在還在找他們呢!他老人家除惡務盡的念頭,比你們還要激烈。」
「好了好了,吃飽了我們再好好商議。」九州游龍促眾人就膳。
鷹揚會是半公開性的組合,交通官府潛勢力龐大,所以早稱江南第一大幫會,黑道行業誰敢拒絕向該會繳納常例錢?
正當的商貿,也不敢不交保護費。
揚州該會的山門,依然一如往昔照樣開,但接待的人像是全部撤銷了,沒有像樣的人接待登門的訪客,只留了兩個傻呼呼大漢,看守廳堂打掃門庭,上門問訊的人一問三不知,兩大漢不住傻笑,不回答任何問題,答也答非所問,來客不得不知難而退。
江湖朋友議論紛紛,對鷹揚會江寧鎮死傷慘重的事,先是存疑,然後親痛仇快,謠言滿天飛,其象與因果也逐漸被發掘出來了。
山西天長堡的毀滅,並沒造成轟動;天長堡地處邊疆,相隔太遠了。
這眾,像一聲春雷,轟動江湖,武林大震。
誰是禹秋田?是何來路?
禹秋田成了死神的代表,有人乾脆把死神當成綽號送給他。
那些大豪大霸們,開始睡不安枕啦!明暗之間,以重金髮掘消息線索,以便預作提防。
大快人心,歡呼鼓舞的人更多。
江南地區,被鷹揚會壓搾得叫苦連天的黑道朋友,總算喘過一口氣,日子混得比往昔容易些了,莫不額手稱慶,對禹秋田佩服得五體投地。
半月後,高郵湖北面的白馬湖。
高郵湖天連水,水連天;風高浪急,一望無波,千帆過往,萬商往來。
白馬湖正好相反,除了運河所經的主水道之外,處處港灣,廬州遍佈,大多數地方是沼澤區,只有小船可以在內行駛,客貨船罕見往來。
高郵湖有大埠,高郵州號稱小揚州,是鹽河的入口,運鹽船必泊的埠頭。
白馬油方圓數百里,只有寶應一座小縣城,星羅棋布著一些小漁村,繁榮不起來,所以也稱寶應湖,大多數外地人不知道這處地方。
其實,白馬湖真不配稱湖,稱沼澤區倒還符實,不具有湖的條件。
一葉小舟,泊上了鴨頭洲。
這是一個與西面洲洛相連的洲,向東伸出如鴨頭,即使鬧水災洪水氾濫,鴨頭洲也不會淹沒;是屬於已經定型,成了陸地的洲。
洲北,有一度小漁村,有三四十戶人家,全是本地的漁戶。
小舟泊在洲南,地勢偏僻,滿目蘆葦綿綿無盡,視野有限。
顯然,小舟不是故意駛錯水道的,而是別有所圖,避免直接泊靠小漁村。
兩名驃悍的舟子,等舟上的四位男女乘客跳上洲之後,輕而易舉將小舟拖上岸,藏在蘆葦中。
「二少爺,要不要我們一起去?」舟子之一向扮成漁夫的禹秋田笑問:「多一個人……」
「多一個人,就會引人生疑了。」禹秋田挾起長包裹:「少在附近走動,小心了。」
「食物充裕,我們就躺在船上睡幾天,不走動就是啦!」舟子笑嘻嘻做鬼臉:「可是,如果動手廝殺,別忘了發嘯聲招呼,拜託啦!」
「五哥,拜託你看好船,廝殺沒有你的事。」扮成漁婦的千幻夜叉說:「萬一船丟了,破了,我和小妹可就慘啦!大姑娘泡在水裡游三十里,像話嗎?」
「哈哈!小冰妹妹生長在太湖,太湖三萬六千頃,她可以游三個來回,廿里算什麼?」
「我沒有小妹高明……」
「二少爺可以帶你,怕什麼?」
「去你的!」禹秋田笑罵:「船出了問題,我陪你練一個時辰拳腳。」
「老天爺!你想打扁我呀!」舟子怪叫伸伸舌頭:「恕不奉陪,我和七弟看妥船好了。」
兩個舟子是禹秋田的人,名義上他是二少爺,其實稱兄道弟感情深厚,與小秋明小女孩一樣,是禹秋明的老爹所收養的孤兒孤女。都是天災人禍煎熬下,家破人亡的可憐蟲。
另—個北人屠,也是樸實漁人打扮,盡量將雙目半閉,避免天生的凌厲目光洩漏身份。
四人各挾了長包裹,排蘆往裡走。
四人隱身在蘆葦叢中,透過葉隙向漁村窺伺。
卅餘戶人家,全是草屋,零零落落,屋外的棚架曬著網具。這裡,通常夜間打漁,因此不時可以看到漁夫漁婦在外走動。
「最西端那幾間稍大的茅屋,就是魚鷹汪浩的家。」禹秋田低聲向同伴解說:「在天下七隻鷹中,他名列第一頭鷹。五嶽狂鷹排名第四,九天魔鷹排名第七。這頭鷹為人孤僻,喜歡獨來獨往作案,專劫大戶官吏。空中搏擊的能耐世無其匹,算是飛賊中首屈一指的風雲人物。如果他在家,五嶽狂鷹消息靈通,一定會來找他的,也有把柄捏在五嶽狂鷹手中,五嶽狂鷹交通官府,有把握把他送進牢獄吃太平飯。」
「如果梅大叔的消息不夠靈通,我們在這裡守株待兔,豈不浪費光陰?」千幻夜叉提出疑問。
「請相信我舅舅的消息淮確,姐。」夏姑娘說,她稱呼親近的人,嬌滴滴親呢得十分令人喜愛。稱梅貞姑不叫姨媽,親妮地叫姨。
對千幻夜叉,起初稱霍大姐,然後是霍姐,最後乾脆叫姐,童心未泯,極易獲得對方的好感。
千幻夜叉一向以女強人自居,對男對女都一樣,一旦碰上了一個天真無邪,依賴她、纏住她、向她撒嬌的小妹妹,便激起了潛在的母性情懷,心裡有說不出的高興,自然而然地以大姐姐自居,衷心喜愛上這位可人的小妹妹啦!
夏冰確是善解人意的小精靈,連凶暴的北人屠,也深探地喜愛這位名門小俠女,有時甚至以長輩自居,這當然與夏冰稱他大叔有關。
「我只是擔心萬一呀!」千幻夜叉說:「連天老爺也會出差錯呢!不然怎會有些地方缺雨水,另一些地方又鬧水災?」
「小霍,姑奶奶,你不要盡挑毛病好不好?」人屠大搖其頭:「我們只有這條線索,萬一也得來呀!狄會主奔走呼號請入助拳報仇,神不知鬼不覺,不乘船走陸路,一上北行官道就失蹤,總不能就此放棄,沿路翻過地皮找他。」
「別吵別吵。」離秋田低喝:「看,那位挾了五股魚叉的人。」
「是他!」北人屠不勝驚訝:「這傢伙居然也躲在這鬼地方打漁,大概太陽要改從西天升起來了,天底下人人都反常啦!」
「誰?」禹秋田問。
赤著上身,穿了一條青中泛灰長褲的人,年約半百,精壯結實手長腳長,長了一個鷹鉤鼻,八字弔客眉,走動間活力澎湃。
半百年紀,是練武有成的人,登峰造極成熟的最佳年齡。以後的歲月,能保持已有的成就,已是難能可貴了,大多數名家不進反退,歲月不留情。
「橫行登萊海疆的大海賊,曾經劫掠天津衛的鬧海神蛟胡大海。」
「你的山東老鄉嘛!」禹秋田輕鬆說俏皮話:「鬧海神蛟鬧到小湖裡來了,他真有出息呢!梅大叔就不好意思跟來,他是一條九州游龍,在小湖沼澤游不出什麼名堂來的,所以他拒絕跟來,以免龍游淺水遭蝦戲。」
船在薄暮時分,泊上了高郵州的運河碼頭。
運河在湖外,不受風濤的威脅,兩三百艘巨大的客貨船,把碼頭區變成喧鬧的夜市。
艙門窗緊閉,靜悄悄像是空船。
二更天,幾個舟子悄然登上碼頭,像要到碼頭半邊街的酒肆買醉,消失在鬧哄哄的入潮中。
城內市河北面的通濟橋旁,孫家大宅的門燈迎風搖曳,逛街的市民逐漸稀少,夜禁即將開始了。犯禁的人,被捉住會挨板子的。
夜行人從不理會夜禁,巡捕們對這些犯禁的人無可奈何,看見了也裝作沒看見,哪有閒工夫上屋捉人?爬上屋人早就跑掉啦!
五個夜行人,悄然隱沒在孫家大宅的房舍深處。
孫家的大老爺孫坤,一聽便知道他排行二,所以家裡的奴僕,皆尊稱他為二老爺,只有不知底細的外人,才稱他為大老爺。
凡是有錢有勢的人,都有人尊稱為大老爺。
孫大老爺靠航運起家,他的船行叫鴻遠,擁有卅餘艘南行北往的貨船,在京都設有分號。
船行的總賬目,通常皆由賬房夫子,每旬按期從碼頭的店堂,攜往城內的大宅,交由大老爺清核過目。大老爺應酬多,平時很少出現在船行。
這天是初十,賬房夫子照例到了大宅報到,在書房向大老爺請清核,通常要忙到三更天。
書房其實是密室,奴僕們不許接近。
長案上燈光明亮,三個夫子打扮的人,正與孫大名爺商議,而不是核賬。
「這一趟北航,共需一千二百兩銀子關節。」一位夫子說:「外加漕運船附行的水費開銷,總數約需二千兩銀子左右打發。」
「兩艘船一於二百兩關節,是不是多了些?」孫大老爺的炯炯鷹目,有不滿的神情流露:「沿途的關卡,胃口愈來愈大了。」
「老爺,關節費用每天都在漲,就是咱們的荷包不脹。」夫子無可奈何發牢騷:「聽說德州的稅署,打算不承認濟寧州稅署的稅單,由德州重新估稅。這—來,不但耽誤行程,所送的關節也將加倍,簡直是天打雷劈,說不定白跑一趟分文不嫌,還得賠老本呢!」
「我們仍可承受,能忍則忍。」孫大老爺歎了一口氣:「再這樣下去,真要被迫鋌而走險了。」
四人似有所覺,倏然驚起。
「嘿嘿嘿嘿……」陰笑聲透窗縫而入。
孫大老爺哼了一聲,從案下抽出一把尺八鷹爪鉤。
三位夫子也三面一分,衣下拔出鋒利的巴首。
孫大老爺頓首示意,一位夫子拉開了東首的明窗。
五個夜行人毫無顧忌穿窗面入,領先的赫然是五嶽狂鷹狄會主。
另一個是黃山邪怪;第三個是外堂大堂主,九天魔鷹陶天英。
最後一個五短身材,獐頭鼠目貌不驚人,不像武林高手,倒像一個落魄的混混。
「是你!」孫大老爺的目光,訝然落在五短身材的人身上:「你來做什麼?竟然帶了這許多人,有何用意?你不該來的,尤其不該帶陌生的人來。」
「呵呵呵呵!」五嶽狂鷹怪笑:「孫老兄,在下不算陌生人。」
「是嗎?狄會主。」孫大老爺冷笑:「在下做的是上行買賣,不曾下行揚州,怎能不算陌生人?你找我是不是撈過界了?」
「孫老兄……」
「高郵雖然地屬揚州府,但高郵湖以北,是淮安府大河老龍的地盤,你老兄該比我清楚。」
「孫老兄,我不是來和你談地盤的。」
「是嗎?」
「令拜弟有話和你說。」
「我不再是這混蛋的拜兄。」孫大老爺怒地一指五短身材的人:「這混蛋吃裡扒外,狗屁不如,我早已和他情絕義盡,他最好早些滾!」
「他不說,我說。」
「你說吧!我在聽。」
「請你老兄陪我跑一趟白馬湖、拜訪鴨頭洲的汪老兄。有你老兄一同前往,他會識相些。」
「魚躥?你和他同列七隻鷹,有話好說,我去算什麼?他不會賣我的賬。」
「有你在場,他賴不掉十年前的山西平定州血案,我是目擊者,你是證人,所以……」
「可惡!你要我陪你去脅迫他?」
「他如果肯乖乖和我合作,用不著脅迫他。」
「混蛋!孫某不是出賣朋友的人,你給我滾!」孫大老爺火冒三千丈,指著敞開的明窗下逐客令,激動得乎在發抖:「我恥於和你這種人說話,滾!」
「滾就滾,反正你是死人一個。」狄會主冷笑,往明窗說;「你想死,就讓你死吧!」
「老鷹,你奈何不了我的。」孫大老爺舉爪戒備:「你最好安靜地走,我厭倦了刀頭舔血的生涯,但被逼急了……」
「逼急了就鋌而走險?」
「一點不假。」
「你沒有機會,孫老兄。」
「笑話!我……」
「己過了一百下了。」
「你說什麼一百數?」孫大老爺臉色一變,聽出不吉之兆。
「認識這位老兄嗎?」狄會主指指陰笑的黃山邪怪,也陰陰一笑。
「眼生得很,老兄是哪座廟的大菩薩?」
「在下姓陳。」黃山邪怪笑意更陰森了。
「你是……」
「大崩閻王散的主人。」
「哎呀!黃山邪怪……」
「正是老夫。」
孫大老爺駭然變色,猛地一扳案下的底板。一聲怪響,外面警鐘大鳴。
「不好,滅口!」狄會主大叫。
孫大老爺妄用了真力,正趴伏在案上向下滑。
狄會主搶進,一掌拍破了孫大老爺的天靈蓋。
三位夫子也失手掉落匕首,踉蹌向後室門走。
九天魔鷹與黃山邪怪一躍而上,手下絕情。
護院與僕人惶然搶入,室中暴客早已走了,四具死屍的頭部破了,沒有知道致死之物其實是大崩閻王散,人死了當然說不出致死的原因。
滅口,江湖道的金科玉律——
小勤鼠書巢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