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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文 / 雲中岳

    小廳堂中燈水明亮,四更天依然在忙碌。

    襲擊皇甫家的人,早就返回劍園。

    算起來這次襲擊完全失敗,完全估錯了陸大仙那些人的實力,殺死對方不少人不能算成功,死了五個弟子才是重大的損失。

    這種損失是沒必要的,不需操之過急,更不需為保持威望而大動干戈,大可用各種手段通對方就範二慢慢製造決戰的機會。

    為求證偽仙書的前因後果,高大元的口供相當重要。好不容易把高大元擒回,卻沒料到高大元已成大白癡,人已經恢復知覺,但問東答的不知所云,義不敢亂用解藥,只能等控制的藥性消失。

    襲擊皇甫家無功而返,幾個首要人物重新在高大無身上下工夫。

    陸大仙與天暴星情急重新聯手,頗出意料之外,平空多出一倍強敵,導致攻敗垂成,首要人物銳氣遞減,總算能冷靜地權衡利害了。

    這兩方面的豪強,掉包的可能性確有可疑,而且犯不著冒被殲滅的風險,為並無真正效用的仙書送命。

    即使一時意氣用事爭強鬥勝,也會以毀書為要挾派人談判。

    而情勢卻是兩方聯手持命,可知真書也許並不在兩方的任何一方手中,兩方均認定真書已被奪走,所以橫定了心聯手孤注一擲,意圖奪回真的仙書科文。

    仙書共涉及四方面人物。陸大仙與四海社,堅決表示真仙書已被彌勒教奪走。彌勒教則認為奪來的確是偽書。那麼,唯一不曾表明態度的人,該是原書主高大元,因此高大元便成了關鍵性人物。

    事實上高大元也成為被三方追擒的目標,再三上當被誘擒,受盡虐待九死一生,迄今仍然面臨絕境。

    這些高手名宿們,設計誘擒他的心態,是可以理解的,甚至可以認為是理所當然。他武功差勁,膽小而又能纏,精明機警,逃的速度與技巧皆高人一等,有機會就偷襲,打了就跑善打濫仗,不與對方正面相搏,神出鬼沒死纏不休,派高手名宿對付他白費工夫,十頭猛獅也難捕到一隻小老鼠。獅子博兔已經下乘,獅子捕鼠唯一的結果是餓肚子。

    三男三女六個白衣男女,開始聚集在小廳堂對付成了癡呆的高大元。

    兩個穿繪了白骨衣的男女弟子,在旁負責管制並聽候使喚。

    高大元被按坐在環椅上,渾身鬆軟像個沒有骨頭的人,口中流涎鼻孔流涕,目光遲滯對外界毫無反應,對拳打腳踢掌劈扭制渾如未覺,連肌肉也毫無袖動痛楚現象發生,像是沒有痛覺的人。

    口中不住前南自語,說出一些難辨字句的聲音。如果停止打擊盤問,他又瞪著大白眼昏昏然入睡像死人。

    他曾經重新收拾過的包裹,在桌上攤開所有的物件。這只包裹,在租住處早已被人徹底檢查過了,住處每一隱秘角落,也被來路不明的人搜索幾遍。在外浪跡的年輕人,所帶的行囊有限得很,實在沒有甚至好按的,也沒有搜的必要。

    「這個人所攜帶的物品大有可疑,他的身份也極為可疑。」年輕貌美的白衣女郎,一面檢查一面說。

    「二師妹,有何可疑?」中年白衣男人在旁門,有點不以為然。

    從攜行的日常用品中,往往可以看出攜有人的身份、性格、嗜好、行為。中年白衣人性格可能大而化之,就沒有二師妹細心精銳。

    「咱們只想到他與王道士有關,似乎誰也沒想到與咱們關中的仇家有關。」二師妹仍在細心檢查各物:「當年祖師爺在洛川滅朱興唐,就是失敗在仇家薛良那些人手中的。那些人收買殺手,走遍天下蹤跡祖師爺的下落。」

    「怎麼扯到咱們的仇家身上?」另一名白衣女郎也不以為然:「二師姐,你在把人憂天。」

    「是嗎?三師妹,你也認為這個叫高明的人,是王道士的弟子或親隨,一個亡命浪人,是嗎?」

    「是嗎?」

    「那是陸大仙那些人說的呀!」

    「你們看,這可是一個隨從,一個亡命浪人所該攜有的物品!」

    二師妹將從一個皮袋內,所取出的洗漱用品指指點點:「這是三行穿孔,黃楊木雕柄的羊鬃牙刷。大河北方各地,自三四百年前遼金時代,便取代植毛,改為穿孔植毛技術,直至現在仍在使用的半尺牙刷。南方用骨、用象牙、用竹毛用豬鬃。不管南北,使用牙刷的人,一定是中上大戶人家。我們十之九的人,沒有人使用這種漱牙用具,還真不配使用。」

    「這……」中年白衣人一怔,拈起牙刷細察。

    「這是銀製舌刮。」三師妹舉起三分寬的八寸長扁銀條:「南方削竹使用,或者用鋼。

    北方用柳枝,大戶人家用銀。這條音刮不精巧,可以折斷當銀錢使用,所以稍厚些,約重二兩,比攜帶兩三千文制錢方便多多。」

    「這是說,這人外表粗俗,骨子裡身份不低。」中年白衣人正色說。

    「看,火把子所使用的盤形簡片刀。南方人用半月形剖刀。南方人火煤用竹管,北方人用鋼鐵管。這人不但用鋼管外纏皮筋,而且另攜有陽隧取火。這些東西不但顯示他的老江湖,也顯示他的出身地位相當高,也在表示他是關洛人氏。至於為何從鄭州與王道士一同過河,就令人百思莫解了,他該走榮陽陸路到鄭州的。」

    「也許他先到京都追蹤,折而南下與王道士同行呢!」三師妹也警覺地說:「祖師爺兵敗,第一次被仇家弄人天率,幸而死鬼郭侯爺庇護,逃出天牢不再名列欽犯,仇家便改從僱請殺手進行報復,多年來先後發生十次以上行刺事故。大師兄,這人確有可疑。」

    「得設法把他弄醒,好好拷問他的底細。」中年白衣大師兄一掌拍在桌上:「如果,我要用他獻祭。剝他的皮,吃他的心肝,哼!快,用解藥試試看。」

    「怎能試?一試可能就失去這個人了。」二師妹不同意擅自下解藥:「等天亮之後,他還沒清醒,再去找陸大他那些人,用雷霆手段迫取解藥。昨晚先一步下手的人,一定是陸大仙派出的爪牙。」

    「好吧!等天亮再說。」大師兄只好同意:「多派一個人,好好看牢這個小輩,一有動靜,必須立即稟報。」大師兄不再逗留,借同眾人出室。

    留下兩個穿繪白骨衣的男女,收拾雜物包起擱在一旁。

    大環椅內的高大元,由於這許久沒有人再播弄他,已經張開目瞪眼睡著了,鼾聲如雷,睡像可怕極了。

    天暴星滿意地離去,陸大仙等於失去一條臂膀。彌勒教的人,減去一半強敵。

    五更將盡,劍園的後廳燈火通明,香煙級繞,法器聲悠揚。

    朝拜如期舉行,每日凌晨一拜。蒼天教是一天兩禮拜,日出與人事,朝拜太陽爺爺,夜拜月亮奶奶、山各地香壇聚眾舉行。

    首要男女皆穿白長衫雲裳,其實裡回穿了普通的青衣布裙,一旦碰上治安人員搜捕,脫掉白衣使可溜之大吉,目標不明顯。正式的禮拜,一定要穿白衣。

    天下上百個大小秘密教派,有一半喜用白衣以突出形象。

    後廳宏廣,中間建了法壇。

    堂上張掛了三幅畫像,隨時可以捲起帶走消蹤滅跡。

    中間是先天祖師無能勝菩薩像,但應該稱佛而非菩薩。

    彌勒教的確稱之為龍華三會的彌勒佛,出生比釋世尊平四十二劫,住在兜率內院,經過五十六億七千萬年,人壽八萬歲時,再降生於閻浮提下,在龍華樹下成道作渡眾生。彌勒教認為他已經不在第四重大說法了,提前五十六億年下生普渡眾生。這就是所謂彌勒教下生,明王出世。

    但所供的法像,的確不是佛,而是真正的胎藏界彌勒菩薩像,左手當胸張開,右手執蓮華,蓮華上有寶瓶。頭上寶冠中肯定塔,塔中現舍利。端坐在蓮座內,上像莊嚴,在著華麗,確是菩薩。

    當時供彌勒佛的秘密教派,真有三二十個組合。

    絕大多數供奉的佛像,是借用布袋和尚所形化的大肚子,笑呵呵的所謂笑彌勒,不用胎藏界或金剛界的其他各種法像。

    也許,大肚子笑呵呵的像,容易博人好感親和吧!至於他究竟是那一種佛、菩薩、金剛,誰也懶得去進一步瞭解,也沒有瞭解的必要。

    左面的像,是一身博袍,威風凜凜,舉拂齊身的初祖教主王良。

    右面,是次祖龍虎人大師李福達。這位次祖如果脫掉衣褲與女人燕好,女人看到他身上的龍虎刺青圖案,早已嚇得半死,怎敢反抗?

    宏廣的後廳,聚合百餘名男女叩拜,仍然不嫌擁擠。首要的三十餘名執事男女,皆穿了由法衣白雲裳,指揮一群叩頭如搗蒜的男女情眾弟子,捧香隨司儀一面叩拜一面祝咒,誰也沒留意上面所設的承塵藻井有何異象。

    承塵鑽了一個小孔,有人藏身在上面向下窺伺。

    除非是真的神仙,不然決不可能發現上面有人。

    人如果走霉運,真可能一霉三年,災禍綿綿不絕,喝口水也不可能被嗆得半死。至於能否撐得過去,得看他是否數有前定了。

    高大元霉運當頭,災禍沒完沒了。

    他身懷絕技無此畏懼,卻再三受到暗算九死一生,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預防意外發生。

    發覺體內有異,強敵隨即現蹤,他後悔已來不及了,這間屋子裡早就有人布下陷講計算他。

    千鈞一髮的生死關頭,他強提意志力掀翻桌子,還有餘力超吉避凶,收斂了心神,神功絕學發揮了超出意志力的功能,倒在神案上便進入神分體裂的境界。

    藥物能控制他的生理機能,控制不了他的神魂意識。他需要時間,讓生理機能發揮潛在的先天本能。

    納須彌於芥子,不是神話佛法,而是宇宙間的奧秘。當然,人的力量是絕不可能達到這種境界的,因為人的能量畢竟有限,能把一袋麵粉捏成一小團,已經是能力的極限了,那能把龐大如天的須彌山,捏成小顆粒納入芥子?

    把心神凝結成無形質的能量,潛藏在意識中,有些修道的人確可以辦得到,甚至可以脫體而藏附在某些地方,完全脫離軀殼,稱為出神或寄靈,可也稱之為假死。

    朝游北海暮蒼梧,指神遊而不指軀體飛行。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殺死他:砍下他的頭,或者焚燬他的身軀。

    對方不會砍下他的頭,他在豪賭,賭對方需要口供,而不需一刀砍了他出口怨氣。迄今為止,他不曾殺死對方的人,對方不會咬牙切齒剁了他,他還有利用的價值,這是他的賠本。

    這是修道人度劫神功之一,每一位修內丹的人,都作為修真的追求目標,但修成的人有如鳳毛群角,天資根基不夠,修一百年也是枉然。

    烏龜修煉了一千年,仍然是一隻烏龜,不成氣候,變不了人形;雖則靈龜修煉成精的傳說真不少。

    真正懂得真中奧秘的人,也少之又少。能接明師的心法埋頭苦修,依樣葫蘆修煉,不知其然但求奇跡發生,這種人也不多見。

    這幾次真正捉住他的人,誰也沒想到他有這種超凡的能耐。

    這期間他的表現太差,那像個名家高手?

    兩個監視他的男女,警覺心非常高,不住走近他細察他臉上的神情變化,留意他身軀的反應,拍他一掌或扭他一把試他的一切變化。

    那是一團死肉,試不出任何反應。久久,兩個不再作弄他了,在一旁走動,不時走近門外察看天色。

    門外的走道,也有一名警衛往復巡走。

    如雷鼾聲突然終止,表示有了動靜。

    女看守恰好就在一旁,仰腦袋越過大環公的扶手,仔細察看高大元的臉部表情變化,突然看到他的大白眼出現動態,黑眼珠徐徐出現,慢慢向下轉動。

    正想招呼同伴,已被一隻大手拍中印堂,人向下一仆,伏在高大元身上失去知覺。

    男看守在門口轉身,看到女同伴撲倒在高大元身上,臉依偎在高大元的頸旁,狀極來呢,大感驚訝,本能地急步接近。

    高大元人才一表,在一般人眼中,可以稱得上英俊不凡,頗有吸引異性的勉力。

    剛伸手拍抓女伴,卻發現高大元雙目一張,咧嘴一笑,先前白癡似的臉部,有了生氣和笑容,一看便知精神恢復了,蒼白略為浮腫的臉膛,正逐漸恢復紅潤,露出極為怪異的笑容。

    剛想叫喊,已來不及了,葉一聲耳門挨了一劈掌,也向前一栽倒伏在女排身上。

    吹熄了所有的燈燭,門外走動的警衛發覺有異,不假思索地奔到,急急搶人。

    黑暗中伸出一隻大手,扣住了警衛的咽喉。

    「我要屋內有關的消息,你一定會好好合作。」手的主人高大元說,把人拖入。

    他是揭瓦潛入承塵的,用除石刀鑽了一個小孔向下瞧。下面眾弟子的祝禱唸咒聲音甚大,掩蓋了鑽洞的輕微聲息。

    「原來真是彌勒教的妖孽。」他自言自語:「不能讓你們在太平府附近建秘窟,以免許多人遭殃。劍園范家就是首批受害人,今後很難脫出他們的控制了。」

    據他所知,被彌勒教看上的人,如果膽敢不誠心歸附,下場是下分悲慘的,該教會用千方百計,把產業用脅迫的合法手段過戶接收,然後滅司老少不留。

    不誠心歸附必有後患,便會雙方成為你死我活的仇敵,只有一條路可走:心狠手辣水除後患。任何一個秘密組合,這種手段皆被認為是金科玉律,秘密走漏有人告密,這組合更注定了要被抄沒的厄運。

    下人正在不住叩拜,不住在法師的弓1領下大念祝詞咒語,香煙練繞中,四周灰霧不斷湧升,奇異的各種五彩光芒閃爍不定,各種怪異的聲音從法器中發出,男女弟子逐漸進入神智錯亂境界。

    砰然一聲大震,承塵轟然崩坍了一個大洞,積塵滾滾下飄,與灰霧混成一團。

    有物隨崩坍的承塵飄落,神案的法器在陰風中一掃而空,燭火全熄,黑暗光臨,接著神案飛砸,門窗崩裂,各種閃光與聲浪無疾而終,最後狂叫吶喊聲大起。

    「不要亂,你下……嗽……丁……」有人厲聲大叫,聲如雷震。

    白色的人影急劇閃動,尋找人侵的可疑形影。

    任何秘密組合,舉行拜祭時,皆為了保持神秘和威嚴,通常不設置其他的照明燈火,完全利用神案或祭壇的燭光照明,四周幽暗碰加陰森感,燭火集中在神壇的小範圍內,對所供拜的神像倍增神秘與威嚴。

    一旦神案翻倒燭火全滅,視界便有限了。再加上人群大亂,叫喊聲大作,想找出入侵的人,實非易事。

    全宅響起警鐘聲,劍團進入緊急戒嚴狀況。

    拜禱期間,有頭有臉的人皆在後堂參予,僅留下少數弟子警戒,不可能監視每一角落。

    擔任警戒的人,眾口一調堅稱毫無所見。

    參予拜禱的首腦們,根本沒看到入侵者的形影,怎能責怪警戒的人失職?

    囚禁高大元的地方,三個看守和警戒,在壁角沉沉入睡,排得整整齊齊,刀劍皆在鞘內不曾拔出,真像睏倦入眠有志一同!巨著了。

    把人弄醒。一問三不知。

    所知道的是,就這樣糊糊塗塗人事不省,發生了些甚至事故,他們毫無印象,更大法解釋為何睡著的。睡前的記憶,是一片空白。

    高大元不見了,包裹也失了蹤。

    「是天暴星那混蛋做的好事。」大師兄在大廳,向二十餘位同伴大呼小叫:「詭計!前來表明態度,鬆懈我們的戒心,另派人慢慢悄然潛入,擄走了高小輩。這陰謀一定是陸大仙所授意的,他們是共謀。」

    「我帶幾個人去找他們理論。」二師妹美麗的面龐,湧現無邊的殺氣:「他們已用詭計擄走高小輩,製造假日供聲稱真的仙書秘文是我們奪獲的,我們利用仙書作藉口,以阻止他們在這裡建根基的大計,也就因之而落空,只有採取進一步的雷霆行動,消滅他們永除後患了。我先走試探製造好機,你們立即準備行動。」

    「急不在一時,你可以先走一趟,不必操之過急,須防他們情急反噬。慢慢來,我們也要爭取時間策劃,多一分準備,就多一分勝算。」大師兄慎重地叮嚀:「他們已控制了皇甫家,不會心甘情願撤走的。」

    「好,我會臨機應變的。」

    彌勒教其實用不著爭奪那些仙書秘獲,雖然仙書秘笈能找到識貨的買主,可賣到一筆可觀的金銀。那些仙書秘友屬於道書,彌勒教尚佛。

    龍虎大天師的確精幹道術,具有驚世的神通,並非真正的佛門弟子,只是假拂之名作怪興妖而且。

    蒼天教也以佛教為號召,教宗就稱普明佛,衣缽五祖皆有佛名,其實卻修煉邪術,骨子裡與道走得近。

    道術與邪術其實分訓不大,分別在於用邪則邪,用正由正,如此而已。

    讀聖賢書的人心術不正,大大在爭權奪利算計別人,同樣可以稱邪,大奸大惡就是邪惡之徒。他們侮辱廠儒家的聖賢之道,比用邪術害人,威力大一千倍,八至百萬倍,為禍天下更烈。

    彌勒教以爭奪那些仙書作借口,用意是趕走陸大仙那些人,不許他們在蕪湖建香壇秘窟,臥榻之旁,豈可讓他人鼾睡?決不容許外人影響已建立的權勢,阻絕外人瓜分原有的勢力範圍。

    陸大仙的人,卻願意為仙書秘支持命,仙書被奪走,豈肯干體?在此地建香壇,只是臨時起意的打算,因勢利導得用機會而已,事先怎知道彌勒教已在此地建了秘窟?迄今為止,陸大仙仍然無法肯定,所碰上的強敵是彌勒教。

    當然不會輕易放棄既得的利益。

    獲得皇甫家的合作,就是非常雄厚的既得利益。

    仙書秘文勢在必得,即使需央對彌勒教,需付出重大代價,亦在所不惜。

    雙方不可能妥協讓步,暴風雨醞釀中。

    天暴墾率領六位同伴,神情愉快返回皇甫家,相距四五里,天色即將大明,不需加快趕路,目的已經達到,神情當然愉快。

    其實,他是最倒榻的人,真正走了霉運,比高大元更霉好幾倍。

    擄劫張家老少的計劃落空,平空冒出一個高大元,加上一個杜英,整得他損失慘重。

    仙書秘笈出現,他又惹上了陸大仙,結果更慘,開始有人被殺。

    昨晚受到彌勒教的無情襲擊,他損失最慘重,死傷了一半弟兄,他後悔已來不及了。

    人手已所剩無幾,必須放棄貪念自求多福啦!彌勒教答應讓他脫身事外,該是否極泰來時來運轉了。

    可是,尾巴仍然被抓住不放,彌勒教在查明真相之前,他不能一走了之。

    走一步算一步,至少日下已有了轉機,真的仙書秘友的確不在他身上,他不怕對方查出真相,甚至希望真相早些查出,與他無關他就安全了。

    彌勒救聲稱已擒獲高大元,對他來說反而是一大喜訊,雖則他很高大元入骨,曾經發誓人親手活剝高大元出口怨氣。

    他這六個爪牙,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其中就有叫許真陽的人,這人知道悟真將仙書的價值,是他最得力的臂膀。

    如果彌勒教反臉,他七個人仍可一排。任何敵對雙方的交涉,沒有武力做後盾,一切免談,所以他是有備而去,作了最壞的打算,必要時放手一持。

    小徑彎彎曲曲,在曠野中左統右折,兩側是疏林野草,空曠無人。朝俄初現,樹林中禽鳥爭鳴,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鳥鳴聲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左面有人超越。」走在後面的人低叫:「也許是那些人派來盯梢的。」

    彌勒教的人始終不曾打出旗號或亮名號,天暴星不敢肯定對方是不是彌勒教的人。

    「見鬼啦!還用得著盯梢?他們知道我們住在皇甫家,跟來幹什麼?看我們散步?」另一名中年大漢怪眼一翻,氣大聲粗:「他娘的!趕他出來,看到那一種混蛋,跟來有何圖謀。」

    剛準備散開衝出搜索,前面一叢灌木下,跳出挾了劍的杜英,劈面攔住去路。

    「你們怎麼可能從北面來?」杜英悅耳的嗓音飛揚:「我明白了,你們去和劍團的人勾搭。」

    仇人相見,價外用紅。

    一切不幸的變故,可說皆是杜英惹出來的災禍。

    「是你這該死的小波賤,我不信你這次能進得掉。」天暴星像吃了一桶火藥,暴跳如雷一躍而上:「四下無人天剛破曉,正好在這裡讓你快活。」

    人影兩起兩落,退出三丈外。

    六個爪牙從兩側飛躍而進,兵刃出鞘。

    人影再問,杜英消失在幾株大樹下。

    一比七,不能逞強避免陷入重圍。

    「我要向你們打聽消息。」悅耳的嗓音忽東忽西:「你們一定從劍園來,但決不是前往劍團叫陣的。」

    天暴星雖然性情火暴,但也知道在這種草本叢生的地形中,要困住一個不接鬥,輕功了得的高手,事實上無此可能,用手式阻止爪牙們停步。

    「你要打聽什麼消息?」無暴星再打手式,一面向聲音傳來處獨自接近。

    六爪牙兩面一分,向下一挫沒在草叢灌木間。

    「高明的下落,不要說你不知道。他是被劍園的人擄走的,只有他們的人昨晚在城內活動。」杜英的語音,從另一面傳來。

    不但更換了方向,而且是逐漸向後退走的。這不但可以引人跟來,而且可以避免陷入埋伏。天暴星獨自上前打交道,其他的爪牙堵住退路,一比七,她不想冒不必要之險。

    「你何不前往劍園去找?」無暴裡不得不隨聲轉向,知道這小女人精明難纏不會上當。

    「從你口中打聽,豈不方便些?我承認劍園的人不但人多勢眾,奇技異能也十分可怕,實在沒有前往找他們的能耐,我寧可另找機會再作打算。你如果不說,我會纏得你時時刻刻心驚膽跳。」

    天暴星一躍三丈,再一起一落便衝近一叢修竹。

    「我在這裡。」語音卻是從右前方的及肩荊棘叢傳來,距那叢修竹已在六支外。

    性情火爆的天暴星,突然變得聰明了。用輕功追逐,本來就棋差一著,在這種複雜的地形中,差距拉得更遠,視野有限,怎能應付身材嬌小,竄走如鬼就的杜英?憤怒中,終於知道該克制自己的性情了。

    「我也在這裡呀!」天暴星不再追逐,背著手站在竹叢旁,而且主顧右盼,像在欣賞清晨的風景,狀極悠閒,不時抬頭張口呼吸幾口新鮮的空氣。

    他不動,杜英可就傻了眼。

    通常有所求的人,必須掌握動的情勢,碰上以靜制動的行家,優勢便消失了。

    「你不打算告訴我嗎?」杜英的叫聲,改從另一方向傳來。

    「呵呵!你算什麼東西?除非你跪下來求我,不然休想得到消息。」無暴星高興地伸懶腰,寫意地活動手腳像在練拳。

    晶光飛騰,一把飛刀從他的側後方破空,急劇飛旋削斷不不草梢,射向他的背心。

    這種中型單刃飛刀,飛行時不可能保持直線,遠在三四丈外,即使真正的行家高手,也很難控制飛刀的轉數,十之七八會計算錯誤,飛刀柄擊中目標機會佔了五成,威力減半。這柄飛刀必須穿越草梢,響聲急劇,完全失去「暗」器「偷」襲的功能,那能傷得天暴星這種超一流高手?

    天暴星的爪牙中,暗器家至少也有四分之一,作案時通常採用強盜攻擊手段,由暗名器名家打頭陣,一擁而上暗器漫天激射,一照面便可把強敵消滅一半以上。所以,他本身對暗器相當豬熟。

    他泰然自若跨半步,左手一抄,便奇準地抓住飛旋而至,攻擊背助的飛刀,鋒利的急旋刀刃,對他的肉掌毫無切割的作用。

    「買這種用來削切小物件的工具刀做飛刀,你在浪費金錢,每一把要三百丈,信手一拋,三百文隨拋而逝啦!」他舉刀瞥了一眼,信手丟入竹叢:「大概你在鐵器店買了十把八把,很重呢!你累不累呀?」

    如果真買了十把八把,每一把重約四五兩,必定影響輕功縱躍身法,所以天暴星加以嘲弄。

    用普通的工具刀做飛刀,可知是臨時起意現買現賣,不是暗器行家,威力還不如抬石投擲。

    高大元抬石攻擊,威力比暗器名家的暗器強三倍。

    天暴星仍在原地伸展手腳,毫無追逐的意圖。

    東天已湧現朝霞,光度已可看清裡外的景物。

    杜英再發了兩把飛刀,換了三次方位,移動時草梢拂動的景象,已可清晰地看到。天暴星以靜動,靜的人可就黔驢技窮啦!再拖下去天色大明,想撤走就不是易事了。

    杜英這幾天的表現並不佳,畢竟年紀六輕,經驗不足,武功的根基雖然相當深厚,但所面對的強敵,根本不如她公平相搏排個人武功,碰上了就蜂湧而至,她實在應付不了。幸好她沒被列為主要目標,一直就有驚無險。

    當然,她另有幸運的原因。

    她主要面對的強敵,就是天暴裡這些人。

    她插手干預四狼七鬼擄劫張家老少的事,就與天暴星的四海社,發生直接的利害衝突。

    她主要的仇敵就是無暴星,襲擊四海社的瓜牙,理直氣壯。如果她也向陸大他那些人挑戰,師出無名也力所不逮,因此天暴星成為她襲擊的對象,雖則天暴星已放棄擄劫張家老少的行動。

    她不知道是誰所擄走的,猜想可能是劍園的人所想到劍園踩探,卻又提不起勇氣,連陸大他結合天暴星一大群高手名宿,也應付不了劍園的人,她一個人前往踩探,不啻硬往鬼門關裡閉。

    盯上天暴星討消息,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可是,她對付不了天暴星七個高手。

    她不能等待,天色對她不利。

    引誘大暴星追逐,製造他們落單的機會也落空,她心中的焦急,是可想而知的,心中一急,靈智就不夠清明。

    做力所不逮的事,她實在太不聰明。

    「不知你計較,以免耽誤我的事,以後我會找你快活的,你等著好了。」天暴星邪笑著大聲說,輕咳一聲,突然快步離去。

    時不我留,機會來了。

    杜英突然暴起,遠在四三丈外,輕靈地急走幾步超勢,墓地飛躍急升,隱在肘後的長劍疾伸,飛准投林劍如經天長虹,急射天暴裡的後心。

    一聲長笑,天暴星像是背後長了眼,大族身劍虹斜張,掙一聲狂震,火星飛濺中,杜英斜飛出文外。

    無暴星也退了兩步,怒吼一聲,一躍而上,劍氣橫天,招發飛呈逐月,身劍合一行致命一擊。

    身形不穩,御劍的內勁不足,這一招太過猛烈,接不得,唯一的選擇是閃避,危機問不容發。

    身形順勢下挫,猛地反彈而起,魚龍反躍翻飛出兩大外,再一翻又遠出兩丈餘,危機險極從劍尖前脫出,劍氣徹骨幾乎衝散了護身先天真氣。

    半空中翻正身形的剎那間,她心中一涼,一切反應皆來不及發動,這電光石火似的瞬間,她看到了死亡,看到了結束。

    下面兩個中年爪牙從草叢中暴起,右手有用刀,左手掌向上,掌心各托了一枚晶亮的暗器,怪眼中湧現得意冷酷的光芒。

    這兩個爪牙是死神的化身,注定會在她身形下落的瞬間,用暗器把她先射傷,再用刀背敲聽她的手腳,活慶之後……她知道不會有以後,她必須自殺。

    身形繼續翻落,她的劍也向咽喉抬。

    兩個爪牙就在這生死間不在發問,突然向前撲倒,暗器與刀同時拋落草中,倒下就伏在草中寂然不動像死人,連手腳也不曾拍政一兩下。

    這瞬間她身形飄落,劍鋒也離開喉下。

    人影突然幻現在身側,還不知道有人近身,耳中便聽到熟愁故低叫:「從右面走!」

    她喜極欲狂,向右急竄。腰肢一緊,有一隻大手幫助她移動。

    是高大元,生死關頭幻現救了她。

    高大元已經多次從鬼門關內,把她拉回陽世。這次她的處境最凶險,真的生死間不容髮。

    「是你……」她脫力地喜悅地驚呼。

    天暴星一招落空,再次縱起追擊,突然看到一小團談芒劈面飛來,快得難辨是何物體,本能地一縮腦袋向下沉,讓淡芒擦髮結上方掠過,勁風居然震開了髮結,發向四周飛揚。

    對一聲響,右腳在治地的瞬間,膝上的伏免穴挨了一擊,自以為鋼筋鐵骨的身軀,居然禁受不起一擊,感到右腳一軟,砰一聲屈膝摔倒在地。

    避得了上盤,卻躲不開下盤的一擊。

    到底是何種暗器,目力無法分辨。

    是兩顆拇指大的小河石,不是可致命的暗器。這種河流沖刷而成的小石,長河兩岸俯拾即是。

    「誰暗算我……」他跳起來憤怒地大叫,腳一軟,又幾乎摔倒。

    叫聲召來了四名爪牙,誰也沒能看到杜英往何處走的。

    找到兩名被擊昏的爪牙,發現也是被小石擊昏的,一中右耳門,一中右太陽穴後側,是被人從右側方用小石擊昏的,幸好沒擊破顱骨,僅皮破肉裂。

    「這小潑賤怎麼如此高明?」天暴星毛骨驚然地咬牙向同伴問。

    兩顆小石是從他正前方飛來的,他只看到杜英翻落的背影,竟然地飄落最薄弱功力難發的同時,反手向他發射小石,而且奇準無比,如果是飛刀……他不敢想像,不死也將重傷。

    他對杜英武功修為的估計,提高了一倍。

    「有人暗助她。」得力爪牙指指點點:「從軍人同時受到飛石故擊的方位估計,便可肯定不是她所發的飛石了。晤!一定是高小輩。

    「高小輩已被劍園的人擒獲了。」他悻悻地說。

    「長上,敵人的話你也相信。」

    「這……」

    「咱們都得小心提防高小輩。」許真陽鄭重地說:「咱們都小看了他,估計錯誤。這是一個武功深不河測,性情也難測的高手中的可怕高手。」

    「你高抬他的身價了。」

    「是嗎?」許真陽冷笑:「咱們有許多人,在客店檢查從他手中奪獲的仙書秘文,結果如何?他不但如人無人之境把書奪回,而且那一把飛錢貫物的威力,嚇壞了咱們不少人。長上,我們的弟兄中,有誰具有這種膽識和勇氣?我沒有,我辦不到,我怕他。」

    「少廢話了,可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兄弟,你如果去把分析告訴所有的人,咱們敢和高小輩拚搏的弟兄,恐怕就沒有幾個人了。」天暴星洩氣地說。他心中雪亮,那兩顆小石如果存心要他的命,他毫無躲閃的機會,老命難保。

    用撿來的小石,擊中兩名爪牙的頭部要害,如果再加半分勁,死定了,居然用勁恰到好處,僅將人擊昏,他那些爪牙中的暗器名家高手,誰也沒有這份能耐。

    人人臉上變色,至少,今天的七個人中,敢吹牛要和高大元生死決鬥的,必定一個也沒有。天盡星說話的氣餒神情昭然若揭,肯定會不敢單獨與高大元交手。

    「我找了你一夜,找得我好苦。」杜英緊挽住他的手膀趕路幾乎要掛在他身上喜悅地說:「你怎麼帶了包裹?昨晚襲擊的人會妖術「劍園的人擒走的,今早乘他們晨褥時逃出的。」他毫不臉紅承認被擒,不想多加解釋:「回去收拾行囊,我送你離開,這裡的事不能再干預插手了,敵勢過強大危險,我們沒有和他們玩命的必要。」

    「送我走?」

    「對,送你走,我也走,此地不能再用,再用便成了被他們三方獵殺的目標。」

    「你也走,我跟你走呀!我……」

    「你不能跟我走,我要走寧國,辛苦些從清大江入黃山,不走青陽大道。一劍愁已保護朱家老小乘船走了,你最好也乘船走,還未得及趕上去。」

    「可是…」

    「萍水相逢,交朋友是一回事,自己的事豈能丟開?更不能拉朋友為自己的私事奔波,這種自私的朋友你敢交?目標咱們江湖上見。」

    「我知道,你心目中根本沒有我。」杜英放了他的手膀,臉色沉下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珍視這份情誼,而且喜歡和你在一起相處。我在外面遊玩,本來沒有既定的目脾,萍水相逢情投意合,我把你看成知心的朋友,而你……」

    「別說了,我是為你好,知道嗎?」他打斷杜英的話:「我可沒有拉知心朋友出生人死的壞習慣。」

    「你……」

    「我已經惹火了劍園的人,揭發了他們的秘密,他們勢將一借一切代價,集中全力對付我。在這裡我不想引起殺戮,引他們離境了斷。有你在……」

    「多我一把劍……」

    「不行,你應付不了這些天下級的豪強。」

    「他們是……」

    「威震天下的彌勒教相當重要人物,會移山倒海妖術的高手不下二十人。如果召來外地的徒眾,更為可怕。」

    「咦!真是彌勒教的妖孽?」杜英驚問。

    「半點不假,害怕吧?」

    「剛把他們看成諸天神佛好不好?只要在他們無法施展妖術的地方,和他們玩命搏鬥,他們還不配稱超絕的高手。多我一把劍替你搖旗吶喊,多一雙耳目,你不會後悔的,高兄。」

    「這……」

    「要不,我盯在他們後面,暗中策應你的行動……」「那更危險。」

    「那……」

    「好了好了,咱們從長計議。目下首要的事,是進城放出風聲,午後動身,先離開再說。如果他們不跟來,我和你暢遊黃山。」

    「好哇!我就等你這句話,我好高興。」杜英躍地重新挽住他管彎,笑容相當動人。

    只等一句話,其他的話可以正之不理,更不理會活中有話,女人撤起嬌來,常會把斷章取義視為理所當然,甚至會指鹿為馬,故意曲解已經不錯了。

    他的意思,是彌勒教的人如果不跟來襲擊,就可以悠哉游哉,無憂無慮地游黃山。如果妖人們追來了,那能有機會悠哉游哉暢遊黃山?兵凶戰危生命莫卜。其他計劃一切免談。

    這小丫頭喜歡他,他當然知道喜歡所含蓄的意義,不僅是喜歡而且,說喜歡只是保持大姑娘的自尊。

    在他,卻是單純的喜歡t距喜愛還有一大段距離。他已是二十四歲的成熟男人,對世事看得過初,那將一個芳齡二八的小姑娘,放在感情的天平上稱量?這是說,在他的心目中,杜英根本不算是女人。

    他心目中的女人,卻讓他吃足了苦頭。

    龍紫霄,沒帶,真可算女人中的女人,工體橫陳時他幾乎把持不住。

    利用捆綁農舍一家老少的陷講,擒住他虐待他的那個女人也不錯,像一條有美麗花紋的毒蛇。

    昨晚把他帶往劍園的女人,也像下凡的仙女。

    他感到奇怪,彌勒教的女弟子們似乎個個出色,利用這些出色的女人發展教務,可說成功是意料中的事,難怪彌勒教科壇遍天下,翻天覆地打江山的本錢極為雄厚。

    這些年輕貌美,風華絕代的女人都不好惹,似乎個個都是女強人,而且那是秘密組合的重人人物。他實在無法理解,這些天生麗質,才華漾溢的女人,為何要興高采烈過這種危險刺激的生活?一量被官府查明實據,確有妖言惑眾組幫組會的罪證,是會上法場的,死得極不光榮。

    江湖生涯也危險,波詭公訴處處危機,但除非無惡不作殺人入火,仍可站在陽光下挺起胸膛做人。

    他腳下一慢,扭頭用心地注視著社英。

    杜英親呢地挽著他的手膀偎在他身旁,抬臉迎接他的目光嫣然微笑,毫無拘束的純真笑容,極為嫵媚動人,不做作不假矜持,像是相交甚深的伴侶,神情在自然中流露出親呢,令他怦然心動。

    接著心情一變,沒來由地想起皇甫淑工。

    皇甫淑工也是年華雙十的小姑娘,被制住躺在床上的驚惶不安神情,顯得楚楚可憐,令人平空生出不忍與憐借的感覺。

    杜英流露的是堅強活潑的氣質,與皇甫淑王所呈現的印象截然不同。

    「你先不要高興得過早了。他拍拍杜英的小手,驅走將眾女比較的荒謬念頭:「今後必須小心防範意外。你繼續向天暴星挑釁,實在不聰明,為了你我的干預,他喪失了擄劫張家老少的機會。在這裡活動期間,又受到陸大仙的挾制,失敗得相當修,一口怨氣幾乎把他憋死,你再找他批,他受得了?他會把怨毒的氣出在你頭上,所以你必須嚴防他行兇撒野。當然我不容許他撒野,但小心些是安全的不二法門。哈!看,那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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