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蛇窟珠妹 文 / 雲中岳
司馬英心中暗暗叫苦,這次可完蛋了,為了管閒事,只落得陷身伏龍秘堡,死定啦!傳聞中說,世間還沒有踩探伏龍秘堡生還的人,不死怎成?
樓中一切傢俱全是粉紅色的,燈光幽暗,每一段牆角,以及每一處梯口,皆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鐵絲籠,裡面關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蛇類。
整座樓成了蛇窟一般,但似乎人跡罕見。
原來小樓有地下室,地下室四通八達,除了一些親信僕役之外,是不許在樓中進出的。
小樓倚山壁而築,山壁是一座高約三十餘丈的石壁,壁縫中生出不少老樹,一些小技干幾乎要伸入窗口了。
小姐的繡閣,就在最後一間雅室中。
雅室前,是一間小廳,擺了不少盆景,也擺了不少裝磺美觀的蛇籠,盆中有花樹,籠中有花花綠綠的怪蛇。
女人最怕蛇,但這位小姐卻將蛇作為擺設,膽小的男人不被嚇死,也得變色而逃,想來,這位小姐必定沒有王老五敢追。
小姐挾著司馬英到了小廳,「砰」一聲將他丟在鋪了粉紅色絨墊的樓板上,自己在旁邊的錦墩坐下了。
小鳳上前一把將司馬英抓起,抓小雞似的擱在牆腳上,讓他倚坐在那兒,方退至一旁點燃了四周的八具宮燈。
廳中大明,粉紅色的光芒令人泛起練思,但各處蛇籠中蠕動著的冷血動物,卻令人毛髮直豎。
司馬英定神向兩女看去,暗叫道;「這麼美麗的女郎卻終日與蛇為伍,未免太可怕了。」
兩個女人確是美,小姐更是出色,頭上梳了高頂宮茗,珠翠滿頭,芙蓉臉,在粉紅色的燈光映照下,更是鮮艷若滴。
青山眉,一雙鳳目光采流轉,水汪汪地,有點不大正常。
美好的小巧瓊鼻下,是一張令人想入非非的櫻桃小口,穿一身粉紅色軟緞勁裝,將勻稱的胸體襯得玲瓏透凸,該高的高,該細的細,像是天老爺長了眼,將女人該有的一切都給予了這個女人。
唯一令人不敢領教的是,她的腰帶上懸了一把殺人傢伙劍。
她安坐在繡墩上,拈出腰中羅帕輕抿小嘴,嘴角綻起了笑渦兒,俏巧地微笑道:「小鳳,搜,卸掉他的爪牙。」
小鳳含笑走近司馬英,一面說:「小姐,這小子人倒是夠英俊,可惜臉色太蒼白,大概是嚇壞了。」
她叫他小子,粗野的稱呼出於美嬌娘之口,倒胃口。
「正相反。」小姐答。
「怎麼相反?」
「他能趕走林中的萬千毒蛇。大錦等三條毒蟒悄然而遁,可知他十分了得,還要向樓中闖呢,豈是個害怕的人?」
「總之,這副蒼白臉孔,不好。」
小鳳一面說,一面將司馬英的特寬皮護腰解了,檢驗蓋裡面的飛刀又說:「飛刀沉重而沒留血槽,這人的心腸定然夠硬。」
說完,順手交與小姐。
小姐信手擱在桌上,拉出掛在護腰上的百寶囊,檢視一番,搖頭道:「中有一瓶藥和一些珠寶什物。看他的裝束,不配有這些珠寶,定然是賊,一個蹩腳賊。」
小鳳取下司馬英的包裹,打開將他的換洗衣衫扔了一地,再去他身上摸索,站起來說:
「沒有東西了,人倒是強壯得像猛獅,身上舊疤多著哩,定是個亡命之徒。」
「咦!他的爪牙就是這些飛刀?」小姐訝問。
「那小長囊小姐沒看呢。」
小姐從小長囊中抽出了斑竹蕭,信手丟下說:「他還附庸風雅,不帶刀劍卻帶蕭,看他也不是好材料。」
司馬英已知道性命難保,任由主婢倆人冷嘲熱諷,嘴角泛起他那冷傲的嘲世者笑容,不住打量廳中的陳設,並未向她們注視。
他的心情很平靜,面臨死亡的威脅,他出奇地冷靜,冷靜得血脈緩流,心跳的頻率絲毫未變。
他的目光透過內房,小姐的房門未關上,可以看到房內的妝台和繡榻的一部份,也可看到在明窗外搖曳的樹枝形影,房內的幽香中人欲醉。
小姐的目光,從蕭上回到他的臉上,問道:「你姓什名誰?」
司馬英的目光,也注視著她,冷做的笑容如謎,說:「我就叫我。」
「你敢不回答?說!」
「沒有什麼可說的,用不著問。」
「打他!小姐怒叫。
「啪啪啪啪!」小鳳給了他正反陰陽掌重重的四耳光。
他的嘴角沁出血跡,但冷傲的嘲世者笑容依舊未變。
「你答不答?」小鳳叫。
「我就叫我。」他頑強地答。
小姐將一把飛刀遞過,冷冷地說:「割開他的胸肌。」
小鳳一把撕掉他的外衣,說:一小姐,沒有用,這人的胸肌前舊疤不少,定是個硬漢。」
「劃!」小姐冷叱。
「是,小姐。」
飛刀刺入他的左乳上,他嘴角的笑容絲毫未變。
「停!」小姐接著叫道。
刀尖拔出,鮮血激射。
小鳳向左一閃,抓起一件褐衫將創口按住了。
「除了殺我,你不會得到什麼。」他冷冷地說。
「本姑娘不信你抵受得了分筋錯骨。」
「比分筋錯骨痛苦百倍的罪,在下曾受了十八次之多。」他指的是五毒陰風掌給予他的三天折磨。
「哦!你受了這麼多的痛苦?」
「九死一生,小意思。」
「你夜探本堡,有何圖謀?」
「救人。」
「救人?廢話!」
「不錯,救人。」
「你胡說八道。」
「在下絕不地說八道,伏龍公子是貴堡的什麼人?」
「那是家兄。」
「令兄三更擄了一個女人,是雲飛山莊莊主的女兒。」
「哦!是嗎?小意思,你與那仇莊主的女兒仇黛是相好?」
「呸!在下根本不認識她。」
「怪!哦!大概你也想擄她,是麼?」
「放屁……」他突然臉上一紅,說;「在下乃是迷路的人,白天裡剛從江西進入閩境。」
「你為何要救她?」
「路見不平,理該援手。」
驀地,廳日綠影一閃,一個極熟悉的聲音說:「滿口仁義,卻口是心非,別忘了我綠衣陰神處死你的同伴花浪子,你分明是個淫賊。」
是長髮綠衣怪人,盈盈出現在廳中,這時,她額前披下的長髮分向肩後,現出一張其白如紙的秀美臉蛋,原來是個女人。
從她的臉色中,無法分辨她的年齡。
小姐主僕站起行禮,同聲說;二姨請坐,是昨晚來的麼?」
司馬英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道:「你也別忘了,在下乃是騎馬上崗的人,人疲馬乏,正在崗上歇息,根本不知誰是花浪子。
在下亡命江湖,朋友少之又少,仇人卻滿天下。花浪子是啥玩意?哼!在下的朋友雖少,每一個都是義薄雲天的英雄好漢,沒有下三濫的江湖敗類。」
綠衣陰神不理他,向小姐說:「娥丫頭,我需立即啟程赴延不府,玄陰真氣心訣我已傳給你哥哥,你們好好用功。這傢伙的話用不著相信,宰了算啦!」
「二姨,何不小住兩天?」小姐急問。
「不!我與人有約,馬上得走。」說完,下樓自去了。
小姐主僕送至梯口,並無留下二姨的誠意,笑盈盈地回到原地落坐,向司馬英笑笑道:
「這麼說來,你是以護花使者自居麼?」
「廢話!」
小姐向他走近,狠狠向他打量,輕浮地說:「晤!你很雄壯,也很英雄,雖然臉色不太好。」
「你,也美得迷人,雖則眼中媚光流轉,並未因之而減色。」
他以牙還牙的答。
一你認為我的眼不美?」
「不錯。」
「你可知道本姑娘這雙眼,可以看到你的未來命運麼?」
「用不著你看,在下自己知道。」
「說說看,是死是活?」
「在下從未打算活著。」
小姐爆發出一陣銀鈴似的笑聲,笑完說:「正相反,我要你活著。樓下,是我哥哥的地方,美女如雲。
樓上,是我的禁地,卻極少男人出入。我要留你在身邊。二姨曾說你是淫賊,本姑娘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小鳳,將仇小丫頭帶來。」
「小姐,少爺不會……」小鳳遲疑地答。
「不要緊,他在行功,讓我看看那丫頭是如何美貌,值得這個硬漢為她拚死?」
小鳳應哈一聲,下樓去了。
小姐將一些藥末替他塗敷在創口上,鮮血立止,伸手將他抱起,含笑向房中走去。
司馬英暗中焦急,但又無可如何,怒叫道:「賤婦,你在枉費心機。」
「是否枉費心機,那是我的事,不勞掛心。告訴你,你該滿足了,進入伏龍秘堡的人,有死無生,能活多久,得看你的能力如何,你自己忖量忖量,不然……」
「小姐,人帶來了。」聲落,小鳳已提著人跨入房門,「砰」一聲將人扔在地上。
小姐將司馬英放在繡榻上,咦了一聲說:「咦!果然美極。」
她將仇姑娘倚在妝台旁,噘著小嘴兒又道:「仇姑娘,咱們做了兩年芳鄰,竟不知你是這般美艷,慚愧!難怪家兄對你幾乎神魂顛倒,委實是我見猶憐,美得令我也砰然心動,怪不得有人為你膽大得敢進入我伏龍秘堡冒死救你。」
仇姑娘軟穴和啞穴皆被制住,癱軟在妝台上珠淚滾滾,吹彈得破的芙蓉粉頰上淚跡斑斑,用哀求的目光楚楚可憐地注視著小姐,大概她以為對方是女人,也許會憐憫她而放她一條生路哩!
她確是美,五官似是經過巧手名匠花了無比心血替她雕塑而成,成熟了的銅體至為完美,晶瑩的玉體透出陣陣幽香。
她的衣衫全裸,用一條紗巾半裹住纖腰和半截下身,袒授上身,上面有彈性極佳的半球形玉乳,猩紅的乳珠閃閃生光;下面勻潔無暇的修長玉腿,令人望之心動神搖,萎頓在那兒,更增三分嫵媚,在楚楚可憐中,更令人不克自持。
小姐一掌拍開她的啞穴,說:「我甘拜下風,天下間竟有你這種完美的女人,我見猶憐,咯咯!你會令家兄發瘋的,太危險了。」
仇姑娘啞穴震開,淒然叫道:「好姐姐,饒了我吧,求求你……」
「閉口!乖乖,你安心地在堡中享福,不然是自討苦吃,同樣會受到應得的禮待,何苦自找苦頭?我哥哥難道配你不上。」
「姐姐,你我無冤無仇,可憐小妹……」
小姐不理她的哀求,扶起司馬英的上身叫:「丫頭,你可認得這個硬骨頭好漢?」
仇姑娘注現了好半晌,苦兮兮地道:「小妹身處深閨,根本不認識外人,雲飛山莊從不接待外客,姐姐該知道的。」
「廢話!他如果不認識你,怎會冒死到龍潭虎穴中救你?」
「小妹委實不知……」
「啪」一聲,小姐給了她一耳光,尖叫道:「他不說,你怎麼也不吐實?」
司馬英大叫道:「賊潑賤,不要臉!衝著在下來。」
小姐嘻嘻一笑,輕撫他的臉頰說:「自然要衝你來,我才懶得管未來嫂嫂的事。小鳳,帶她出房,先擱在外面。」
小鳳應哈一聲將仇姑娘扶走,順手帶上了門。
小姐向司馬英身上一撲,「噴」一聲給了他一個香吻,說:「本姑娘先後一片有四個伴兒,都比你俊美,但卻沒有你待有的骨氣,我倒得好好降伏你。」
說完,剝了他的上衣,搖頭道:「天!你身上傷痕太多,每一道傷痕,證明你曾死過一次,可憐。今後你用不著在江湖亡命了,我會好好待你。」
她偎在他身上,輕輕撫摸他的胸前八字疤痕。粉頰上紅潮上泛,媚目中異彩閃耀,呼吸逐漸粗重短促,臉上湧出謎一般的微笑。
她的左手漸移向他的肩井穴,右手有意無意地拉開自己的上襟,一抹酥胸出現在他眼前。
司馬某無名火起,也氣血翻騰。
在這幽香陣陣的美體前,旖旎的香閨中,和具有誘惑力的粉紅色長明燈光下,先天的慾念本能,委實不易控制阻遏。
男女之間,最怕相對暗室,經常可以發生意外,暗室虧心之事起之有因,正常的人不易拒絕魔鬼的誘惑,除非是不正常的人。
「別動我!」他竭力大叫。
她微笑著用粉頰輕貼他的胸膛,嬌喘吁吁地說:「你不會拒絕我的,你我也許是天生的一對「,也許我們能白頭偕老,我預感到有那一天。
我要解開你的穴道,千萬不可任性妄想反抗,你的功力相去太遠,不必作徒勞的無謂蠢事。哦!你的軀體雄壯如獅,為何血脈……」
司馬英感到肩井和章門兩穴俱解,立即準備反擊,慾火並未迷失他的靈智,反而將氣血加速地循環,憑空生出力量,他開始深深吸氣了。
外面樓梯響起了匆促的腳步聲,有人奔上樓來了。
小姐正陷入激情中,她手上力道逐漸加重,抱住他喃喃地癡迷地說:「我哥哥叫常建安,也就是堡主。我叫常娥,以前,爹媽未隱居前,伏龍秘堡在江湖飄忽無定,這兩年由哥哥做主,打算在這兒定居,這兒最適合毒蛇繁殖。
兩年前,伏龍秘堡是與世無爭的武林隱逸,但自從交由哥哥主待後,年輕的一代有年輕人的需要,逐漸變了,他需要女人,我也……哦!也許我已經找到……」
司馬英動情了,她那火熱的胴體給予他無窮的威脅,她的喘息和呢喃語音令他血脈貧張,渾身起了奇異的變化,每一顆細胞都在跳躍,丹田下熱流慾火向上急升。
但他畢竟是經過艱苦鍛煉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元氣已經行將告竭,如一時克制不了兇猛燃燒的慾火,可能會立即失去真元,將不絕如縷的生機一刀斷送。
「不!我不能。」地狂叫一聲,奮起全力雙手齊推,雙掌不偏下倚推在她的雙乳上,一躍而起。
常娥正沉迷中,沒防到他竟然能懸崖勒馬,在緊要關頭來上一著,驟不及防,半裸的嬌軀被推得向床內壁間飛砸,「砰」的一聲滾落床中,已解開的前襟散開了,酥胸玉乳脫穎而出。
這一記重擊,將她的神智擊醒了,剛燃起的慾火,像被淋上了一桶冰水。
司馬英一蹦而起,狂野的向房門衝去,「砰」一聲大震,房門轟然倒地。
梯口,伏龍公子剛奔上小廳,同時叫:「小妹,你怎麼帶走我的人?咦!你……」
伏龍公子站在梯口,手中握了一隻玉瓶,看到破門而出赤著上身的司馬英,愣住了。
廳中的小鳳剛站起行禮迎接少主人,仇姑娘半裸地擱在一具繡墩旁。
司馬某一見白影出現廳日,便知是伏龍公子到了,知道大事不好,這小畜生利害,想衝下樓難比登天。
驀地,他腦中靈光一閃,他想到小姐房中明窗外的婆娑樹影,由後窗逃命豈不大妙?
他的皮護腰就在几上,信手一把抓起,俯身一抄,將仇姑娘挾住了,一聲長嘯,向後飛退。
這不過是剎那間的事,變化太快大突然。
小鳳一聲嬌叱,大旋身一掌揮出。可惜,晚了。
伏龍公子倉促間不知底細,但司馬英搶走了他的天鵝肉,卻是明明白白的事,他怎肯?
相距太遠,來不及論進,便將手中玉瓶擲向司馬英,一面叫:「放蛇!他走不了。」
叫聲中,人向前撲。
這瞬間,房內的常娥已半裸著搶出。
司馬英向惻一閃,將皮護腰在猛地掃去。
常娥身法太快,已掠出女外,迎上了伏龍公子,右掌急拍,要擊落射到的玉瓶。
「啪」一聲脆響,玉瓶應手碎如粉末,瓶中粉紅色的液體四濺,化成輕霧向四面八方急飄,整個空中異香撲鼻。
司馬英鼻中喚到一絲異香,並未在意,逃命要緊,晃身從常娥身後衝入房內,用口咬住皮護腰,向明窗衝去。
「味勒勒」一陣木柱折裂聲傳出,他已破窗而出。
常俄一聲嬌叱,旋身搶人房中,已晚了一步。
伏龍公子也衝入房中,正想穿因而出,突成氣血一陣翻騰,慾火上衝,突然飛退狂叫道:「不好!二姨奪來的和合仙露果然利害。小妹,快!喝冷水,服辟毒丹,叫人追那小畜生。」
狂叫聲中,他飛掠下樓。
房中,常娥和小鳳神情如醉,手足無措地謀冷水,服丹藥。
和合仙露的異香,在廳中裊裊蕩漾。
伏龍秘堡四周,黑色的無數人影人面搜尋,干百種奇蛇八方遊走,好一陣亂,可是,他們白忙了一陣,司馬英的身影,竟然平空失蹤了。
司馬英破窗飛出,求生的本能和剛才慾火上升所給予他的精力,令他的功力多恢復了一成。
穿出窗向前飛射,一把抓住伸出的樹技,一手兩腳並用,像只大猿向下爬,爬抵石壁腳向下一端。
糟!樹下的崖壁鬆軟,立即向下沉,「嘩啦啦」聲中,跌入一個深深的黑暗洞窟之中。
上面崖壁續向下崩,樹幹堵住了洞口,大量的土石將洞口封死,在外面已看不出有洞穴的痕跡。
他挨著人向下滑,碎石泥土如雨,打在他的身上,一同向下急衝。
司馬英挾著人掉下崖壁洞穴,和無數,上石向下衝滑,事急矣,他顧不了男女之嫌,將仇姑娘抱在懷中,衝下十餘丈的洞底。「砰」兩聲,連滾兩轉方行止住,只感到渾身灰土,骨肉如裂。
土石不再下墜,他放下人站起了。
「砰」一聲,腦袋撞在石壁上,痛得兩眼冒金星。
他換換頭,低叫道:「姑娘,你可無恙?」
「我的骨頭像是散了,好痛啊:「是仇姑娘微弱的聲音。
他的手摸向右側,晤,有一個洞口,洞口已積了不少上石,他的手可以摸到洞頂上一塊光滑石面。
怪!怎麼?氣血又翻騰了?邪門!邪火又像怒潮般上湧了,為什麼?」
他強壓心頭慾火,一面模向石面一面說:「忍著點兒,我得先找出路。」
晤!石上有字,他逐字模去。
字大逾面盆,一樓便知,那是三個大字:蛇魔洞。
「外面無法問,且向裡面碰碰運氣。」他向地下的姑娘叫,又道:「姑娘,你能自解穴道麼?」
「不成,伏龍公子的手法太詭異,我的功力也不行。」
「何穴被制?」
「靈台。」
制穴的手法,各有專精,各門派皆有獨門手法,功力不夠的人最好不試為佳。點穴的手法輕重,可以任意使人死、啞、麻。
昏:軟。
穴道中,也專有昏、軟兩穴。
其他穴道可憑著力大小輕重而任所欲為。至於人身三十六大穴,也並非一點即死的,高手同樣可以用手法控制。
像背心靈台穴,乃是三十六大穴之一,輕點則昏,重點則死,沒有深仇大恨,最好不要向這兒下手,稍一大意,不死則成了個活死人,殘廢終生。
司馬英一聽是靈台穴,心中一涼,能制靈台穴令人發軟的人,造詣定不等閒,他司馬英國下只有三成功力,怎敢下手解穴?
因此只好說:「我也不行,早一年我有此能耐,目下……唉!姑娘休怪褻瀆,在下只好暫時抱著姑娘探尋通道了。」
「唉!連累恩公受苦,小女子心中萬分歉然。」
他俯下身伸手去抱她,洞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卻可清晰地聽到她的沉重急促的呼吸聲,體香令他心中怦然。
他的手剛接觸到她膩滑的嬌軀,像觸到一團火,怎麼?她在發燒?
她身上的火,也引發了他更熾烈的生命之火,火焰在跳躍,一陣奇異的浪潮,無情地兇猛地向他襲擊,一種怪異的電流通過他的全身,令他渾身一陣震顫,腦中一陣昏眩,令他發出了一串獸性的呼喚,撲倒在她的身上。
和合仙露發揮了威力,僅一絲幽香人鼻,便令他兩人幾乎陷入萬動不復之境。
仇姑娘的喉中,也發出一陣奇異的呻吟。火熱的軀體中,似乎每一顆細胞都爆發出青春的火花。
就在這千鈞一髮間,洞頂滾下一陣鬆散的上石,有一塊小石擊中了司馬獎的背脊,「噗」一聲響,他如被雷擊,突然抱著人向蛇魔洞滾去,並大叫了一聲:「不!」
兩人滾入蛇魔洞,陰冷的寒風一吹,司馬英清醒了些。
他本是一個禁受得起任何打擊的人,不知因何竟然無法克制洶湧的慾火,身形一止,他發狂地吻她,她也像是瘋了,丁香妙舌如同靈蛇,更逗引得他形如瘋狂。
「嗤」一聲裂帛響,她裹在身下的羅巾被撕開了,她在他的鐵腕中,激動得快失去靈智了。
他將羅巾隨手一丟,手擊中身側一堆奇形物體。
「克啦啦」一陣暴響,奇形物體紛紛倒塌,響聲從擊中處發出,直至遠出十丈外仍有響聲,可知奇形物體佔地極廣,足有十丈長。
忌地,洞中光芒隱隱,青芒和乳色奇光充滿洞中,照得纖毫俱現。
司馬英吃了一驚,腦袋像是被人用巨錘給予他沉重的一擊,行將焚身的慾火稍為一斂,抬頭看去。
塌垮的物體,原來是一條粗逾大水缸的巨蛇骨路,長有十丈,前面每一節脊骨中,跳出一顆乳色夜光珠,共有十三顆之多。
他先前手擊中之處是蛇首,近頷處掉下一顆鴿卵大的青珠,青芒閃閃,寒氣襲人,就落在他的手邊,大概剛才背背上的一擊、便是胄球所造成。
他再看被他壓在下面的仇姑娘,她赤裸裸的胴體全被沙土所染污,沙土與汗相混,顯得極不調和。
他自己也近乎裸體了,不像話。
「天!我怎麼了?」他狂叫,靈智一清。
「哦!陌生人,你……」姑娘激動地叫,急劇地喘息。
他感到奇熱難當,汗出如漿,慾火無法壓抑,儘管他靈智已復,卻無法克制。
「不!」他向自己狂叫,但一隻手卻在她身上放肆地爬行,另一隻手本能地抓住了青珠,他是要將光源掩住,有光線會影響他的情緒。
青珠入手,一陣寒流瞬即傳遍全身,奇跡發生了,慾火逐漸消退,激情逐漸平靜。
他精疲力盡地倒在她身動手中死死地抓緊了青年仇姑娘卻仍然陷在激情中,呻吟著叫:
「啊!陌生人,讓我們死吧!化成灰吧!我!你……」
他猛地將青珠按在她的心諦上,兩人相偎著不動。
許久許久,直至兩人渾身感到寒冷難耐,他才戰抖著爬起,像一個久病初癒的人,長吁一口氣,瞞盼著向外走去。
仇姑娘突然放治大哭,哀傷地叫:「恩公,你不管我了麼?」
「不是。」他虛弱地答,仍往上走,「恩公定然認為妾乃是蕩婦淫娃,所以棄我而去……」
「不!姑娘,其錯在我,我要去找我遺落之物,安靜些,我馬上回來。」
他找到自己的中衣穿好,皮護腰也找到了,盛斑竹蕭的囊掛在護腰上,也沒丟失,只是百寶囊已經不見了,可能是遺落在伏龍秘堡中。
他走回洞底,將羅巾掩住她的下身,扶她靠在洞壁上,將青珠信手納人腰中,歎口氣說:「村姑娘,洞口已封死,咱們如不能破壁而出,定會餓死在這兒。」
仇姑娘卻不管餓互不餓死,她問:「恩公的大名,請問能否見告?」
「在下姓司馬,名英。但請記住,切不可洩漏於人。」
「小女子姓仇名黛,虛度十八春。家父……」
「在下已經知道了。」
「恩公是家父的朋友麼?」
「正相反,令尊可能要得在下而甘心。」
仇黛駭然變色道:「恩公是家父的仇人?」
「非也。」他將夜間在樹上吹蕭,戴雲天魔找麻煩的經過說了,語音平靜,毫不激動。
仇黛默然良久,幽幽一歎道:「恩公又為何救我?這種以德報怨的大丈夫行徑。」
「你別誤會了,在下不是以德報怨的大丈夫,救你也只是巧合而已,在下不會放過仇人。」
他將巧逢伏龍公子出現,用飛刀擊斃黑影追到伏龍秘堡的事—一道出,最後說:「老實說,假使在下知道你是戴雲天魔的女兒,才懶得管閒事哩,在下的事已經夠令人頭痛了。」
「我相信你會的。」她激動地插上一句。
「哼!你想得不錯。」他冷笑著答。
「你是個俠義男兒,不會……」
「你說錯了,在下乃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凶魔。」他搶著叫。
「我不會受騙,思公,不要嚇唬我一個弱女子。從剛才你能懸崖勒馬保全我的名節看來,你是了不起的奇男子非常人。如果你是個凶魔,你不會既知我是戴雲天魔的女兒,仍然冒萬險搶救我跳窗突圍。」
他哼了一聲,取出洞蕭說:「在下不再和你廢話。先歇息一回兒,等風聲稍弛時再挖洞出險突圍。」
他背向姑娘,盤膝坐下引蕭就唇,低回倫切的音符,在空間裡迴旋蕩漾,他又在吹《安魂曲》,將一切身外事物拋開了。
一曲奏完,他自己的眼角出現了淚珠,也許,這是他有生之年,最後一次吹這支悲切的曲子為自己安魂。
久久,滿臉淚痕的仇姑娘幽幽說:「恩公,你有滿懷哀傷,真曾經受過九死一生的折磨麼?」
「你少管我的事。」他扭頭凶狠地叫,目光一觸她的腦體,便趕忙扭轉頭。洞中珠光明亮,他不敢多看她一眼。
她低聲飲泣道:「恩公既然如此凶暴地對我,定然心有餘恨,你快獨自逃生去吧,用不著固守著我而耽誤你的……」
「住口!請不要打擾我的寧靜。」他搶著叫。
姑娘長歎一聲,住口不說,用她那難以言宣的目光,無限深情地注視著他雄壯的背影。
他收好蕭,撿了蛇珠站起,拈在手中向裡走,一面仔細地察看四周洞壁。
十丈後,蛇尾向左一折、洞穴漸小,但仍可供人行走。他低下頭沿洞向前走,怪!似乎有隱隱風聲在前面傳來,風聲中更有沙沙怪響。
他向後奔回,喜悅地叫:「有生路了,洞中有風聲,不是死穴。」
「恩公,是否可以出去呢?」她也喜悅地問。
「穴口定然不小,不然不會有風聲,走!」他將蛇珠置在髮結上,抱起姑娘放腿急走。
這是一條古老的地底通道,溫暖而乾燥,時寬時窄,時高時低。
他抱著人不時急走,不時伏地爬行,不知走了多久,隱隱風聲似乎仍是那麼遙遠,沙沙怪響乍起乍斂,好似就在前面一般。
到了一段稍寬闊的通道,他放腿狂奔,奔了里餘,他駭然站住叫:「天!這麼多毒蛇?」
姑娘的眼睛仍管用,在朦朧珠光中,她看到前面不遠處,上千條五顏六色的怪蛇,沒命似的向前急竄,爭先恐後,洋洋大觀,滑行發出的沙沙聲,令人毛骨森然。最大的赤練蛇,竟然長逾一丈,八尺長的鬼頭風,昂起上身高有四尺,委實駭人。
「哎呀!天哪!」她尖叫,女孩子見了蛇,不叫才怪,可惜她不能動彈,不然早溜之大吉了。
司馬英木然不動,驚訝地注視著蛇群去遠。
慕地,他記起了進人伏龍秘堡時,各種毒蛇見了他便逃的景象,心中一壯,突然發足狂追。
他卻不知、他身上所藏的青珠,正是蛇魔的千載元糧內丹,任何奇蛇嗅到青珠的氣息,皆遠遠走避,走不及的甚至會被珠氣所充,僵死亦非奇事。
他追上了蛇群,蛇群亡命急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突然加快衝向群蛇,並發出一聲長嘯,「恩公,不……不可……」姑娘絕望地叫。
「不能等,衝出活路,小心了。」他斷然地答。
蛇沒有他快,一衝之下,蛇訴大亂,有一半鑽入壁根寂然不動。
衝出蛇群,他提至口腔的心回復原位,長吁一口氣說,「僥倖,這些毒蛇委實嚇人。」
「恩公,你竟然可用嘯聲驅毒蛇,難怪你的蕭聲如此感人哪!」姑娘猶有餘悸地說。
司馬英自己也莫名其妙,說:「可能這些蛇不咬人的,與嘯聲無關。」
許久許久,他開始向上爬升,風聲已近,出困之期不遠了。
地道開始窄小,逐漸向上升。
他兩手發酸,已有不立之象。
「歇會兒再走,大概不久可以出困了。」他說,將姑娘放下,盤坐在地行功調息。
仇姑娘眼中異彩閃閃,目不轉瞬地含笑注視著他,她忘了自已是赤身露體,患難中,她把羞恥忘了。
運氣行功一周天。司馬英額上大汗如雨,不僅疲勞未復,反而更在疲勞中產生痛苦的感覺。
真氣逐漸運行不靈了,他知道,他不久將要和閻王爺打交道了。在憂傷中,他感到目中一陣苦澀,同中似被人重重地掏了一拳,有噁心和痛楚的感覺。
「唉!完了!行將走完生命的旅程,我怎能甘心?」他無限悲哀地低語,虎目中充溢著淚水,只感到眼前進出,茫茫一片。
他那一聲近乎絕望的歎息,仇姑娘清晰地聽到了。這種歎息聲出於一個鐵人口中,令人聞之倍增酸楚,「恩公,你……」她呢咽地輕喚,語不成聲。
他吃了一驚,記起身邊還有人,一蹦而起,抱起她急急趕路。
她感到有兩滿微溫的淚珠,跌碎在她赤裸酥胸上。
「他為什麼呢?為什麼呢?」她淚眼盈盈地自問,聲音只有她自己可聽到。
不久,眼前一亮,一個窄小的洞口中,透入一線陽光,陽光中有草影,他狂喜地叫道:
「陽光!陽光!我們得救了。」
爬出洞外,他怔住了,洞穴口,是一座荒墳。四周矮林零落,荒家星羅棋布,斷碑殘碣參差。
往前看,正是荒涼破敗七零八落的半山廢墟,塌了的樓閣觸目生悲,殘壘碎寨在炎陽下陰森森寂靜如死城。
右方,正是他昨晚上山的遠古森林。
他抱著赤身露體泥污作裳的仇姑娘,站在穴旁向前方凝望,炎陽當頂,竟然是中午了。
前面丈餘,是荒墳的墓碑,向左傾斜,右角缺了一大塊,斑剝的碑面上,字跡隱隱可辨,長方計有五尺。
後面荒草樹叢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那是戴雲天魔,他的鷹目中冷電如利鏈,激動得渾身發抖。
老傢伙在後面相距約有三丈餘,只見到司馬英赤著上身的背影,更看到他女兒的頭肩和一雙粉腿。
不用猜,他也知道女兒定然是一絲不掛的,女兒的三丫警上有珠花環,側面的形象他豈有不認得之理?
他渾身發生可怖的痙攣,快瘋了,慕地在抽中取出一把飛刀,咬牙切齒作勢擲出,飛刀是司馬英用來擊斃伏龍公子的爪牙留下之物。
相距三丈餘,力道不能太重,因為他還不想一下子便結果司馬英的性命,他不得不小心從事。
飛刀舉起了。
司馬英毫不知身後來了人,他太疲勞了,算起來,他抱著姑娘將近半天之久。
他瞧視著墓碑,因墓碑上的字引起了一陣激動。
墓碑上不像一般傳統性的刻寫,而是極為突出的銘文,寫的是:「倒下去,再爬起來、直至走完生命之路,無畏無懼。年輕的下一代,你們的路仍然漫長,高舉刀槍,義無反顧。」
再後面,另行抬頭:「長眠在這兒的,是一個為伸張民族正義而死的無名英雄,他臨死時只留下以上幾句話。大宋遺民中州皇甫長虹敬宜。」
他有點瞭解,廢墟定然是大宋的遺民抗拒元兵的基地,在元兵圍攻之下壯烈犧牲,這處英雄塚所埋的人,定然是那次大劫中戰死的遺民。
銘文的前四句,令他心中一陣激動。
「是的,倒下去,再爬起來,直到走完生命之路。我該努力走完生命之……哎……」
他渾身一震,向前一栽,踉蹌了兩步,突又勉力站住了,吃力地轉身。他的右琵琶骨下,插入了一把飛刀,從背助插入,直達內腑。
「爹!不!不!天哪!」仇姑娘發狂地叫。
黑影就在他身前屹立,相距不足一丈,怔在那兒。
他雙手一鬆,仇姑娘由他手上滾落。
他不住搖晃,虛脫地說:「我走……走完了生……生命……之……路…」
「砰匍」一聲,他仆倒在仇姑娘身上,先跪下一膝,最後方不支伏倒。
「爹!你……你殺錯了人,也殺了女兒吧!」仇姑娘瘋狂地叫,力竭聲嘶淚如泉湧。
戴雲天魔抬頭向天,困惑地哺哺自語:「這丫頭竟說我殺錯了人,她竟然袒護他?」
左近密林中,傳來數聲呼喝,三條人影如飛而至,是一個青衣老女人、一個藍衣壯年大漢,和一個穿綠色勁裝中年美婦,全帶著兵刃。
戴雲天魔指著地下的仇姑娘,向綠衣美婦叫:「先救黛丫頭。」
綠衣美婦驚叫一聲,將司馬英推開抱起仇黛。
仇黛氣急敗壞地狂叫道:「媽,這人捨命救我,九死一生,卻被爺爺殺了。不,我不要活了,讓黛兒也死吧!即使死了,九泉下黛兒也無臉見他,嗚……」
她放聲大哭,十分淒慘。
戴雲天魔如夢初醒,大叫道:「飛刀未用全力,射右而非左,快!還有救。」
叫聲中,他抱起氣息漸弱的司馬英,向左飛掠上山,一行人去如星飛電射。
三天後,朝霞滿天。
飛雲山莊在高峰近預處朝陽一面,四周古木參天,雲霧在山頂飄蕩,山風呼呼作嘯,從山莊透過林隙向下望,風景如畫,廢墟靜靜地躺在山腰,山下一切一覽無遺,令人心胸為之一爽。
山莊共有三棟木屋,四周有果園花圃亭閣,居然有兩座假山!流出深深山泉,好一座清雅絕俗的小小山莊。
左面一棟木屋中,雅房內潔淨無塵的木榻上,側躺著臉色蒼白的司馬英,他虎目無神,靜靜地凝望著窗外飛馳著的浮雲,嘴角泛著他特有的嘲世者微笑。
榻旁木凳上,坐著愁容滿臉的黛姑娘。
戴雲天魔躁急地在室中來回走動,這時走近榻旁苦笑道:「英哥兒,老朽一時急瘋了心,以致……」
司馬英淡淡一笑,岔開道:「老前輩,在下昏睡幾天了?」
「司馬少俠,已經三天了。」黛姑娘顫家答。
「哦!我大概還有三五天的時辰。」
「天!你為何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求求你,不要……「姑娘哀聲說。
司馬英搖搖頭,打斷她的話說:「請替在下抬掇,千萬別弄丟了在下的洞蕭。」
「英哥兒,你……」戴雲天魔大叫。
「在下要立即告辭。」司馬英一字一吐地接口,挺起了上身。
「英哥兒,請原諒老朽情急糊塗。」老人家急得跳腳。
黛姑娘一把將他按住,情急尖叫道:「英哥,千不念萬不念,念你我曾經同患難一場,在死神手中……」
「在下並未責怪老前輩下手太……太……唉!」司馬英焦躁地叫,又道:「在下的性命挨不過三五天,在貴莊多留一個時辰,便少活一個時辰,急死人,讓在下走吧「英哥兒,刀傷……」
「不是刀傷,刀傷要不了在下的命。哦!老前輩可知道八荒毒叟顧老前輩的居所麼?」
「什麼?你要找他?」戴雲天魔跳起來驚叫。
『』是的,在下要找他。」
「是仇?是友?」
「找他要毒藥,在下與他素昧平生。」
戴雲天魔喘過一口氣,苦笑道:「那傢伙不與世人往來,視毒如命,怎肯給你?請問要毒藥何用?」
「在下身中奇毒,須用奇毒相剋,非找他不可,老前輩如不願相告,在下不敢勉強。」
「英哥兒言重了,老朽怎能不說?那傢伙住在訂州府南面,接近新置的武平縣交界處萬山叢中,地名叫靈蛇山,距府城整整三百八十里。
那兒毒瘴為害,寸步難行,更有山魁出沒,土人稱為羊化子,遇上了麻煩得緊,哥兒,你中了什麼奇毒?也許老朽可略盡綿薄。」
司馬英將兩種毒物說了,祖孫倆驚得目瞪口呆,久久,戴雲天魔一咬牙,說:「老朽陪你一走,務必將那老怪物找到。」
司馬英聽說八荒毒史遠在汀州府,早已萬念俱灰。
由這兒到延平府將近四百里,延平至汀州府是小路,一千三百五十里,再加三百八十里,共是兩千多,三五天中能走多少路?
他絕望地說:「太遠了,也許我走不到那兒,不敢勞動老前輩的大駕。」
「老朽有疏通經脈的奇藥,雖解不了奇毒,支持六八天不會有困難,放心啦!」
「不!老前輩如能低賜靈藥,感謝不盡,在下要獨自上道。
伏龍秘堡必不肯甘休,貴莊須小心為上,在下告辭。」
他堅決辭謝戴雲天魔伴行,不顧一切立即上道,戴雲天魔拗他不過,黛姑娘留他不住。
戴雲天魔一家子自有一番商量,然後恭送司馬英下山,指引了至延平府的道路,珍重別去。
司馬英踏著朝陽下山,在英雄塚前吹了一闋《安魂曲》,淒然踏上了茫茫征程,他的百寶囊是黛姑娘送給他的,裡面有戴雲天魔所賜的靈丹和金銀,還盛了他在蛇魔洞所得的青珠和蛇骨珠。
不知怎地,他感到百寶囊中經常有冷氣傳出,但並未在意。
兩天之後,他到了延平府,這期間,經脈中未起絲毫變化,他以為這是戴雲天魔所贈靈丹的功效,對戴雲天魔感激不已。
延平府,元朝稱延平路,宋朝稱南劍州,首時所在地是南平。
從府城到沙縣,約一百三十餘里,是小路,沿太史溪(沙溪)上溯,極不好走。
一早,他踏上了到沙縣的小路。
這一帶全是崇山峻嶺,溪流湍急,水聲如雷,不時可以看到令人心驚動魄的險灘。小道在溪右岸婉蜒,風景極為雄壯績而。
在他身後兩里地,有一對村夫婦也在趕路。
他前面半里地,也有一雙老小檢程,老的老得彎腰駝背,小的黑得像燒炭夫,有時走在他前面,有時卻又落後半里地,甚至有時與他在一塊兒港趕。
司馬英人地生疏,也懶得管身外事,對一老一小絲毫未留意,他趕他的路。
由於兩日來真氣運行並無惡化之象,他對尋找八荒毒叟之舉深具信心,但是否可以求得解藥,卻不敢逆料。
他目下的功力已不宜和武林高手爭短長,加以傲骨天生,要他搖尾乞憐,那是辦不到的事。
假使八荒毒叟吝惜毒藥不肯施予,他也不可能強求,更不可能乞求,所以他難以想像八荒毒叟見到他之後,對他的請求抱何種態度,又如何對付他呢?
他對此行並不樂觀。
炎陽高照,但道路上沒有迫人的暑氣,他放開腳程,踏入一處峽谷,他想;該打尖了。
左側山彎之分有一座小山村,約有二三十戶人家,距山道約有半里地。
前面,水聲如雷,轟隆隆動魄驚心,那是路右的一座險灘,溪水從山峽中急衝而下,洶湧澎湃聲勢極雄,遠隔十里地,仍可聽到如雷水聲。
小徑向上升,從溪左山腰中婉蜒西上,在一處山拗旁,聳立著一座頗為壯觀的村落,面對四五十丈奔騰的險灘,後倚高聳入雲的奇峰。小徑在村落前經過,風光、樹影、水聲,萬象僅呈,住在這兒的人,真享福。
他向村落打量,暗說:「且到那兒我吃食,這地方真夠清雅脫俗。」
他向上急走,差點兒與一個從溪下沿小道奔上的人撞個滿懷,雙方部急,雙方的反應也夠快,同時擦身飄掠。半分之差沒撞上。
奔出的人是個二十來歲年輕力壯的小伙子,粗眉大眼,虎背熊腰,個兒沒有司馬英高大,肚子卻比司馬英大了一倍,穿一身青布對襟衫褲,相貌兇猛,身形一定,瞪著大眼雙手叉腰叫:「咦!你是練家子?你小子斗膽。」
司馬英本來就是個夠狂的人,經過多日來的磨煉,狂態已收斂了不少,但人氣仍大,一聽對方不客氣叫他小子,心中大為不耐,也虎目一瞪,冷笑道:「你小子植對了,在下練了幾千三腳貓的功夫,膽子到底有多大,我自己也不知道。」
「喝!你小子是江湖人,口氣帶江湖昧。」
「你小子說對了。」
「既然是江湖人,可知道咱們這兒的規矩?」
「不知道,在下從不管各地的規矩,請教。」
「這兒叫霹需灘,村子叫霹靂村,莊主爺叫三手韋陽尤雄飛,凡是經過本莊的江湖人,禁止顯露練家子的手腳,包括用輕功趕路……」
「如果有人不理睬呢?」司馬英搶著問。
「不理睬?哼!葬身霹靂灘小意思,你小子剛才就用輕功趕路,而且幾乎撞中太爺一肩,大爺先治你再說。」
說完,大手箕張,以「餓虎撲羊」勢疾撲面上。
司馬英受不了無理取鬧的撩撥,等對方行將撲近的剎那間,人向右側掠,左腿子飛,整個身軀成一字平掠而出,「噗」一聲悶響,腿尖好中大漢凸出的大肚子,像是擊中了一面皮鼓。
「哎……」大漢驟不及防,狂叫著向上一挺,衝勢立止,反而向後暴退,「砰」一聲坐倒,再向後仰面朝天躺下。
他沒料到司馬英會不接招,僅閃開用腳對付他,出招不僅迅疾,而且走險,怎能不著了道兒?
躺在地下像條待宰的死狗。
司馬英緩緩轉身,徐徐發話道:「小子,回去告訴尤大莊主三手韋陽,咱們江湖人吃的是四海飯,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如果處處要守那些毫無道理的臭規矩,天下間必寸步難行。
免了吧!叫他安份守己管他的子孫,吃他的紅燒蹄膀喝老酒,不必管咱們江湖人的閒事爛帳,再見了。」
說完,大踏步轉身走了。
大漢在地上呻吟,笨拙地掙扎,等他掙扎爬起,司馬英已經不見了,他向上蹣跚而走,臉上青灰地發出一聲厲叫,叫聲沒落便又跌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司馬英急步盤上山腰,將接近霹靂莊,他不願生事,恐怕耽誤行程,所以不用輕功用快步急走,也不想找食物了,決定過了霹靂莊再說。
霹靂灘,是太史溪最有名的一座險灘,小道僅有一條,從延平府至河州府,非經過這兒不可。
霹靂莊緊扼住要衝,把住這條路。
莊主三手韋陀號稱福建一霸,暗中派出徒子徒孫魚肉鄉里,也到遠處做些沒本錢的買賣,自以為了不起,也確是了不起。
他的降魔杵金光閃閃,重有六十斤,舞起來風雨不透,潑水不入,更了不起的是,他的一手暗器彩虹流星五角珠,中間加上會跟蹤回折的蝴蝶嫖,委實高明歹毒。
彩虹流星五角珠簡稱彩虹流星,發時隱於蝴蝶嫖之下,近身時突然分開,蝴蝶折向飛舞,彩虹流星則加速飛射,接二連三源源不絕,令人手忙腳亂防不勝防。
但這些年來,他極少在玩命拚死之時使用過三枚彩虹流星和三枚蝴蝶嫖,一兩枚便夠了。
由於他的暗器霸道而迅速,所以稱為三手,至於韋陀兩字,卻是源於他的兵器降魔杵,身材也夠雄壯。
在武林,高手之林中有他三手韋陀的一席位。
他在這兒建了霹靂莊,自命不凡,號稱福建一霸,不許江湖人在他的境內借食,定下了不少禁忌,居然憑他的修為絕學,成了事實上的一霸。
由於福建地方貧瘠,江湖朋友來者不多,真正的江湖豪客更不多見,有的僅是行腳雲遊城府甚深的隱士高人,不和他計較,他更是囂張狂妄目中無人了。
被擊倒的大漢發出了厲叫,雖則水聲如雷,但莊中子弟仍然聽得見,聞聲知警紛紛奔出莊門。
莊門是巨木柵所造,高大的門樓像牌坊,門樓中一塊大匾上有三個漆金大字:霹靂莊。
距莊門還有半里地,路邊高聳著一座雙佳木牌,上面有斗大的朱紅大字;「投帖拜莊,不然須悄然而過。」
司馬英衝著木牌淡淡一笑,急走而過,將近莊門,他看到了搶出外面的人群,心說:
「有麻煩了,看來不能善了。」
在他前面三十丈處,一個彎腰駝背的老者,和一個像黑鬼般的小個兒,正背著包裹向上走。
他認得,他們是一對江湖人,腳程也不慢,曾先後好幾次在他身前身後出現過。
他對那黑小個兒印象甚深,雖則臉上捧黑,但一雙大眼睛明亮照人,小巧的五官十分勻稱,不討厭。
一老一小的腳下也放慢了,大概知道已到了有江湖禁忌的霹靂莊,莊主三手韋陀不好惹。
莊門分列著一大堆穿青色對襟短打的人,高高矮矮架子十足,中間有三名穿綠底銀團花長袍的高個兒,年約半百,一個比一個長得兇猛。
中間那人留著大八字鬍,褐色面龐,暴眼給魚響,酒糟鼻又紅又大。
左首那人深眼眶,高顴骨、鷹勾鼻、薄嘴唇,臉色蒼白帶青,看去像一個被酒色掏空了的大爺。
第三個是瘦竹竿,大長瞼把身材襯得更瘦長,弔客肩,長蒜鼻、山羊鬍、癟嘴唇,臉色如淡金,陰陰沉沉要死不活,他那副尊容,令人看了會感到身上冒冷氣。
一老一小慢慢走近,向旁一統,想抄路外側避過。
路外側是長有樹林的斜壁,直伸至十丈下一座山嘴,山嘴下是峭壁,四五十丈下便是水聲如雷的霹靂灘。
「站住。」一名青衣大漢大聲虎吼。
行將走近的司馬英聽得真切,心說:「他們找錯了人,我可不能讓別人替我擋災。」
心裡這樣想,腳下加快了。
一老一小站住了,老人用沙啞的嗓子問;「小老兒要到浮流一探親,壯士有事見教麼?」
說的是福州府土語,與中原的官話相差十萬八千里。,浮流,是沙縣西南一座大鎮,後來設了巡檢司,在正統十四。
年方設置千戶所,景泰三年析尤溪縣一部份土地台設永安縣。
那時,人煙少得可憐。
大漢凶睛一翻。大叫道;「廢話,沒事找你則甚?過來回話。」
老人一陣遲疑,黑小兒扭頭看了一看大踏步而來的司馬英,低聲說:「爺爺,聽他們說些什麼,過去就過去。」一老人淡淡一笑;也低聲說:「如果不是有事在身,我活劈了,他們。」
兩人裝出害怕的神情,向中間三個傢伙身前走去,可可憐憐地,老人背上本來就統,躬身陪笑更駝了,怯怯地說:「諸位大市……」
「跪下說話!」一旁另一大漢怪叫。
這種侮辱,任何人也受不了,老小兩人眼中閃過一瞥冷電奇一光,但一間即逝。
「跪下!」大漢吼叫著催迫。
司馬英到了,他腳下甚快,相距十丈外,不等有人叱喝,先自哈哈狂笑,關完叫:「好啊!陽關大道上欺負外鄉人,霹靂莊一是啥玩意?」
他說的是江西土音極重的官話,聲如巨雷。
黑小個兒轉身凝注著他,大眼中閃過一陣奇光,卻又搖搖頭,用只有他自己可聽到的聲音說:「他果然是個滿身俠骨的某一雄,值得我愛他一輩子。可是,他為何不珍惜自己呢?
好教人擔心啊!」
司馬英狂笑狂叫,吸引了所有的人的注意。
兩旁的青衣大漢正待拔腰刀搶出,中間鯰魚嘴傢伙突然一揮大袖,沉喝道:「等會兒,讓這不知死活的狂小子過來。」
「太爺來了,不必找錯人。」司馬英叫,聲到人到,在中間站住了,屹立如山。
鯰魚嘴傢伙哼了一家,不屑地說:「是你這病小子在下面打了本莊的人?」
「正是。」司馬英不在乎地答,傲態漸顯。
「為什麼?」
「那小子不許太爺用輕功趕路,太爺讓他爬在那兒躺一會,小意思。」
「你不知本莊的禁忌?」
「太爺從不過問禁忌,禁忌禁不住太爺。」
「取兵刃來。」鯰魚嘴傢伙向身側的大漢叫,又向司馬英說:「看樣子,你是明知故犯要存心試試霹靂……」
「閣下,別抬出臭架子唬人好不?」司馬英打斷對方的話,神情充滿了輕蔑和不屑,又向兩老小叫:「老人家。你們還不走?
要打架哩。」
老小兩人不走,退在一旁打哆味,大概嚇得兩腿發軟,走不動啦!
山下,遠遠盯梢的兩個村夫婦快到了。
兩個村夫婦之後,一匹健馬上坐了一個臉色神情慘淡,兩邊臉頰上各長了一塊暗綠色的胎記的少年,臉龐黃中帶青,委實醜陋,只是眼睛奇大,黑白分明,像是兩顆星星。
身材中等,穿了一身上白布長衫,風塵之色在他身上隨處可以找得到,看去是個落魄少年人。
鞍後有馬包,鞍前插袋有長劍,是一把五兩銀子便可買到的長劍,大概他很窮,劍上沒有任何裝飾品,甚至把後雲頭也沒安上流蘇劍穗。
十人一騎風塵僕僕,在山徑上急行,他臉上似有重憂,茫然驅馬急走。
眼看要登山了,他喃喃地說:「踏破鐵鞋,即使是走遍海角天涯,我也得找到天完煞神的蹤跡,我不信他們會平空在人間消失然後屠殺那些無恥之徒將他們的山門連根拔掉,天下間不許見到他們這些卑鄙的人類。然後……然後……
唉!我怎麼辦?怎麼辦,天哪!回答我,回答我。」
相距上下約有五里遠,水聲如雷,視野均為山嘴樹叢所掩,看不見聽不見上面霹靂莊的景況動靜。
莊前,狠鬥將起。
莊漢送上了兵刃。
鯰魚嘴是紫金千字奪,一種專鎖拿對方兵刃的外門重傢伙。
酒色大爺是劍,全長三尺六,長傢伙,相當沉。一瘦竹竿是哭喪棒,梁頭的冠有點怪,不是向下蓋而是向上張『,的怪傢伙,像雞爪鐮,也像佛手筆,也像多股叉,總之,四不一像,卻是百煉精鋼所打造,沉重得嚇人,放在地上也會向泥土裡」
陷。
「咦!怎麼不見貴莊主三手韋陀產』司馬英問。看兵刃,他便。
知三人中沒有三手韋陀在內。
鯰魚嘴嘿嘿笑,揮手令眾人後退,說:「憑你一個病鬼,怎配勞動莊主的大駕?我追魂奪楊元帥收拾你綽綽有餘,割雞用不著宰牛刀。通名,楊爺爺擒住你再找你的師門。」
司馬英見兩老小不走,心中暗暗叫苦。
目下他只能用三成功力應敵,看了對方的兵刃,便知大事不妙,他無法和他們爭長短,護身保命也力不從心哩!
他沒有兵刃,只好拔出一把飛刀戒備。用小刀近身斗十字奪,簡直像是送死,眾人全哈哈狂笑。
他也笑,說:「太爺姓太,名爺,就叫太爺。快走!哈哈快走,是叫一老一少,他自己也作勢要走,哈哈長笑聲中,向側奪路。
你做夢,納命廣追魂奪叫,將衣尾納入腰帶,一門之下,截住了。
一老一小驀地醒悟,放腿狂奔,奔出十丈外,突然一閃,隱人樹林中不見。
追魂奪太過自信,沒下令合圍。
小徑太窄,如果兩端截住,除了死路還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變鳥飛入莊中上山逃命,一是跳下六十餘丈高的山崖,落下霹靂灘泅水變魚求生。
可惜,人無法變鳥變魚。
莊門前小徑狹窄,但加上在門前的一塊空地,倒也足夠施展,惡鬥立起。
這是一場一面倒的狠拼,驚險萬狀,生死在呼吸之間,危機一發,紫金永字奪像一座山,飛旋騰撲如同狂風暴雨,也像是一張網,將司馬英罩住了,每一次盤旋,便有一次危機險極的場面出現。
追魂寺已主宰了全局,勝券在握。
司馬英的飛刀刃長只有三寸餘,與徒手差不了多少,而且千字奪上所發的如山暗勁,如同狂風暴雨直迫肌骨,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千字奪面積甚大,旋轉時像一張巨盾,盾外的四支扣臂卻又像無數章魚爪,如被搭上,後果不堪設想。
近不了身,除了挨打別無他途。
總算不錯,戚瘋子傳給他的瘋步九變,派上了大用場,常在千鈞一髮中避開對方兇猛狂野的雷霆一擊,在驚險萬狀中全身而退。
在莊門排開的五六十人中,嘩笑聲不時爆出,他們看得極為過癮,不住為追魂奪加油喝彩。
司馬英心中卻逐漸穩定,他大汗淋漓,但靈台清明,瘋步九變身法給予他無比的信心,認為要脫身並非難事。
他在找機會,只消搶得前面的方位,便可脫身遠走。
他手上的飛刀攻不出招式,但他在留心,要設法找空隙脫手飛刀,這機會必須等到搶得脫身方位時,方可全力一擊。
快了,他從對方左側繞走,快搶得脫身方位了。
對方的左側是下溪峭壁,相當冒險。
「嗤」一聲,千字奪掠過他的左肩外側,銳利的支管劃破他的外衣,留下了一條血縫。
他向下一挫,左腿疾飛,右手刀也作勢攻向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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