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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文 / 雲中岳

    無事一身輕。上次他途經蘇州,甚至連蘇州城也沒看到,船從楓橋駛出肯口,並沒經過府城,潛河距城遠在十里外,過城郊而不入。

    這次,他打算悠哉游哉,暢遊這處人間天堂,期能不虛此行。

    在城內城郊玩了四天,第五天他雇了一艘小單桅船,三名船夫,揚帆進入三萬六千頃的浩瀚太湖,預定作五六日游。

    這種單桅上船十分輕快,中等風速時,一個時辰駛三十里輕而易舉,風稍強些可駛四十里左右。

    他雖然是山東人,但控舟卻是行家,所以雇的船也是快船,必要時他可以接任舟子.

    船靠上洞庭東山的虎山碼頭。已經是未牌初。武:(虎)山村安靜如恆,碼頭上泊舟不多,都是本地人往來的代步船,外來的遊湖船僅有五六艘。

    洞庭東山可游的地方不多,風景區在洞庭西山。

    游太湖他並沒有特定的目標,大湖七十二峰,其實並無一一遊覽的價值,反正隨遇而安,預定從左繞湖,從洞庭東山南下,繞湖西轉湖北經無錫,在何處投宿無關宏旨,行程與時間皆由自己控制。

    在鎮上進膳,要了各式魚鮮,白魚、針口魚、鰍魚,甚至還有妒魚,當然不是松江的四鰓妒。

    他來得不是時候,東山的綠橘、橙、批粑,等等鮮果,還沒成熟呢!

    他毫無所謂上等士人的觀念;把三位舟子邀來同桌進食。

    舟子受寵若驚,卻笑他是垃圾桶似的大胃王,哪有前來嘗魚鮮的人,蒸煎煮燒樣樣俱來的?簡直破壞胃口,不是嘗魚鮮的行家。好在他本來就不是行家,北人南下反正樣樣新鮮,只要自己滿意就夠了。

    鄰桌有四位食客,穿得頗為體面,寬大的吳絞長衫,有模有樣像是遊湖客。

    四食客的目光,一直就在他身上轉。

    他穿的是青衫,當然也有模有樣,但吃相似乎不雅,每樣魚鮮皆狼吞虎嚥,吃蝦連頭帶尾一起送進肚,不折不扣的饞鬼吃相,毫無文味。

    四食客似乎沒有汕笑的意思,目光卻呈現好奇。

    「喂!你仙鄉何處?」那位留了三絡須的中年人,突然隔桌向他打招呼。那一聲喂,可就與穿的身份不符了,後一句倒有文味。

    「俺山東。」他先冒出一句土話,再用官話說:「貴地這種小魚蝦,十盤八盤委實填不飽我的肚子。」

    「難怪。」食客淡淡一笑:「你們山東人一天吃兩頓,我們吃五頓,所以……你來游東山?」

    「是呀!聽說這座山叫虎山,還養有虎嗎?

    「一千多年就沒有虎啦!你來找虎?不是找龍?」

    「龍?聽說太湖只有蚊。」

    「原來你是來找蚊的,什麼蚊?」

    「我沒見過龍,也沒見過蚊,你見過嗎?

    「太湖是龍窟,怎能沒有龍?蚊是妖屬,算不了什麼。」中年人答非所問,有意岔開話題:「東山翠峰寺有降龍井,西山靈佑觀林屋洞有投龍池。自古以來,太湖就是藏龍臥虎之地。」

    「可惜物換星移,世事滄桑,龍池已經沒有龍,虎山也沒有虎。」

    雙方針鋒相對,已明顯地透露出敵意。

    霍然想起了在燕湖莊,被處置了的太湖毒龍。

    四個中年人的遊客裝扮,已暴露並非遊客的身份,盤道探口氣的意圖明顯,流露的警戒神情,逐漸轉變為敵意,可知已料定霍然不是普通的仿湖書生。

    「你是說,太湖無人?」中年人臉色一沉。

    「你我不是人嗎?呵呵!」霍然反而消去敵意:「不要掃了我的遊興,太湖的蚊龍猛虎皆與我無關,我說得夠明白嗎?

    太湖盜群是頗為令人害怕的,自古以來就是亡命的逃通菠。天下五大湖中,每一湖皆有盜賊生息其間,所以江湖朋友口中的所謂五湖四海,就隱喻中有龍蛇。

    太猢毒龍,就是太湖十大盜群中的一群首領。

    霍然的答覆,當然不能讓中年人滿意。雙方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來歷,不弄清怎能放心?霍然無所謂,他純粹為了遊湖而來,一點也不介意大湖的龍蛇,那與他無關,只希望不要有人找麻煩掃他的遊興。

    環湖各府、州、縣,都派有治安人員在湖中活動。各股大小水賊之間,也因利害相關而經常火拚、吞拼、保護地盤與擴張勢力範圍,各顯神通明爭暗鬥,此消彼長,看誰能長久撐持局面。」撐不下去,就一拍兩散亡命天涯。

    大湖毒龍那一小股水賊,就是因為難以支撐,才另辟生路,與人合夥另找財源,走上了毀滅之路。

    「我也給你說明白。」。中年人當然不相信他的話:「不要妄想在這裡撒野,咱們的所作所為,不關你們這種欺世盜名的人的事,你們沒有任何介入的藉口。如敢不自量力多管閒事,咱們會把你們沉入湖底喂王八,哼!咱們說得也夠明白了。」

    四人不等他有何表示,匆匆會帳出店走了。

    「咦!這些人到底在說些什麼事?」他一頭霧水,沖四人的背影訝然官語。

    「他們是吳縣南湖一帶的好漢。」

    一位舟子不安他說:「很可能把公子爺誤認是仇家。公子爺最好停止游程,以免以起更深的誤會。我們不要緊,他們不會為難我們這些靠苦力謀生的人,而公子爺……」

    「你知道他們的底細?」

    「不知道,猜想而已。」

    「他們是……」

    「這一帶的人,有領是太湖雙蚊,神蚊陶潛,青蚊公孫四維,一般說來,他們還守規矩,很少凶殘地殺人越貨,所以吳縣的公人不怎麼認真查緝他們。」舟子是本地人,消息當然靈通,但也只知道一些動靜,怎能清楚水賊們的真正底細.「哦!最近他們出了事?」霍然好奇地探口風。

    「聽說與外地一些人結了怨,發生幾次衝突,似與本地的人無關,湖西與湖北的好漢們,就宣稱不介入各方的紛爭。至於內情如何,他們並沒透露。」

    「是自己人火拚?」

    「小的那敢進一步打聽?公子爺,為了避免出事,最好立即動身返回府城,以後……」

    「不要緊,我不會介入他們的事。」他拒絕中止游程:「我總不能聽到某些地方,有什麼危險的風聲,就趨吉避凶逃走迴避,今後大概什麼地方都不要去了。」

    「公子爺如果堅持……」

    「我堅持。」他鄭重他說:「我邀游天下,宗旨是盡量克制自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真要碰上麻煩,就要面對麻煩加以處理。我不介意有人提警告,他們最好先打聽清楚再有所行動。」

    「這樣好不好?今晚到島西的東山巡檢司衙門附近的東山客棧投宿,不會有人敢前往打擾。」=舟子又替他出主意:「半個時辰可以趕到。」

    「向巡檢司要求保護?開玩笑,他一口回絕。

    「要不就趕往洞庭西山歇宿,西山不是太湖雙蚊的地盤。

    西山風景比東山美,古跡也多。

    「呵呵!你少出餿主意。」

    他逐漸有點不耐:「今晚我在這裡住定了,咀天還要到處走走。這裡的魚鮮真不錯」

    十分可口,沒吃夠我是不會離開的,替我去找一家麻煩最多的客店投宿,最好是那種各色盜賊,各種壞胚,可以方便來來去去的客店。」

    舟子一再咦叨,可把他的火引冒出來了。以往有秋燕小姑娘需要照顧、所以他避免一切麻煩,盡量克制自己的衝動,能忍則忍。現在,誰怕誰呀?

    舟於是住在船上的,乖乖替他在碼頭附近頗有名氣的腎山老店,訂了一間上房。

    游東山的旅客並不多,全鎮只有三家客店。他住進晉山老店,擺明了不在乎威脅和警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怕誰呀?

    東山的風景區,其實並不比西山少,山的面積,也僅比西山小一點。大湖七十二峰,西山就佔了四十一座之多,所以西山佔了地理上的優勢。

    洞庭西山之所以名氣比東山大,大在山是玄門道家的林屋洞,也稱左神幽虛之天。

    洞有三門,合於一穴,裡面有石室銀房,金庭玉柱。

    據說,當年吳王閡間派遣探洞的靈威上人,在地脈中走了七十日。至於是否真的能通向旦陵湖廣的洞庭湖,當然那是神仙故事而已,但卻相當吸引人。」

    東西兩山,其實是太湖中兩座最大的島、是由許多山峰構成的,並非僅有一座山,如果繞山步行,那會累死人,西山周回八十餘里,東山稍小些.他在洞庭東山的東南虎山鎮靠岸,就有點不合乎旅遊的行程,難怪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把他當成具有潛在威脅性的人物,不受歡迎來歷不明的外來客。

    他應該在西面的莫厘峰莫厘鎮泊舟,那是東山巡檢司的所在地,也是東山風景線的精華區」;或者到楊灣靠岸,那是順靈宮的所在地。

    隨心所欲,通常會有麻煩,人哪能在世間隨心所欲?他隨心所欲隨意邀游,在不該游的地方,引起麻煩就不足為奇了。

    落店後不久,便有人在他的鄰房投宿。

    傍晚時光,他聽到外面走廓有輕微的腳步聲。由於心理上已有所警惕,並不怎麼介意,有人窺探該是正常的事,不必大驚小怪。

    拉開房門,小院子僅掛了一盞長明照明燈,光線幽暗,看到走郎的東端折向處,有兩個膝肋的人影。兩個膝肽的人影聽到了啟門聲,隨即轉身看到踏出房門的他,便舉步向他接近。

    客店是公眾活動的地方,人人都可行走、他當門一站,冷然目迎接近的人,兩人的腳下並沒放輕,「不像是剛才躡行的人。

    「右鄰房的房門悄然而開、有人影閃動。

    已接近至十步內的兩個人,突然大喝一聲,四袖齊揮罡風乍起,人影疾閃到了小院中。

    有利器破風聲傳出,與呼嘯的袖風不同。

    到了小院中的兩個人,猛然重新向走廓反撲。這一去一國的速度,快得幾乎難以看到真切的形影。

    是向他所站之處撲來的,勢如雷霆大袖再次蕩起風雷,他不假思索地大喝一聲,雙掌吐出,用上了劈空掌力,硬撞湧來的勁烈袖風。

    氣爆聲狂震,罡風激盪。

    撲來的兩個人猛然剎住衝勢,一個人退了兩步,另一人向下一挫,貼地躍出,砰一聲撞開了鄰房的房門,一滾而入,身形變化之快,駭人聽聞。

    「這混蛋掌力可怕,一定是正主兒,要活的!」退了兩步的人大叫大嚷,並沒撲上反擊,而是招呼同伴出手。

    上面飄落一個人,隨聲撲入走廓,一聲怪笑,不用袖而用爪,金雕獻爪劈面便抓。

    「他一定是活的!」聲到爪到。

    他看出是第三個人,是從屋上飄落的。第二個人進了鄰房,他看得一清二楚。

    原來是為了鄰房的人而來的,他遭了池魚之災。

    袖風與利器破風的聲音,他聽得真切,鄰房的人用暗器偷襲失敗,被袖風震飛了暗器。

    他的氣消了一半。他的出房,引起這一場暴亂,成了誘發打鬥的之媒,也被看成鄰房偷襲人的黨羽。

    抓來的手爪潛力直逼尺外,修為不夠的人根本就抵擋不住可怕的壓力,必定任由手爪長驅直入,爪一沾體必定大事休矣!

    他抬起拂上的手,突然增加七成真力,爪的壓力猛然消飼,任由他的手活動自如。

    「哎……叼人的手爪一觸他的掌背,不但抓不住他的掌,五指反而如被鋼鐵重擊,指骨欲折向上反彈,空門大開,驚叫聲中向後退。

    『去你的!」他一腳掃中那人的左胯外側,把那人踢得斜飛而起:「你倒是會吹牛。」

    他掠出院子,大手一張。

    「輪到你了,上啦!」他向第一個人招手叫。

    第一個人用大袖襲擊,被他切入一掌震退,已經有點膽寒,再一看同伴一上去就被踢飛,更是心虛,拉開馬步不敢撲上。

    被踢飛的人滾了一匝,飛躍而起。

    「小心他的手有鬼。」這人搶到在側方拉開馬步叫:「咱們碰上可怕的高手,用兵刃對付他。」

    現身的三個人,都佩了長劍,這人要同伴用兵刃,自己卻拉開馬步表示要徒手相搏。

    『用兵刃的人,先死責任自負。」他豪氣飛揚他說「你兩人可以拔劍,太爺允許你們聯手。」

    從鄰房搶出的人,也到了院子。

    嘲p兩個混蛋跳窗逃掉了,走!與這個人無關。」搶出的人說,舉手一揮,躍登屋頂。

    兩人不再與他纏夾,也上屋走了。

    這些傢伙是何來路?」他頗感意外。

    這三個高手既然志在鄰房的兩個人,那麼,鄰房的兩個人,可能在計算他了。

    提了燈進入鄰房,他開始找尋可疑事物。落店的這兩個人沒帶有包裹,也可能包裹已經交櫃,沒留下任何可疑物品,也就找不到追查的線索。

    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感到有點後悔。

    既然已經涉入,就應該向那三個人間明原因,糊糊塗塗交手,最後仍然糊塗,連對方是些什麼人也毫無所知,更不可能知道雙方尋仇的目的,也就無法預訂對策,難以因應以後的變局,實在失算。

    好在不關他的事,不需特別留意。尤其是那三個人發覺錯誤之後,很有風度地不用兵刃攻擊,立即離去也有承認錯誤的勇氣。

    久久,沒再聽到其他的聲息,大概不會再有人前來騷擾了,他也就安心地沉沉入睡、自始至終,他沒聽到左鄰客房有何動靜。這一進院子共有六間上房,只有他這一邊的三間有旅客,似乎左鄰的旅客十分安靜,無聲無息也許早就安睡了。

    午夜過後不久,左鄰客房有人從側方的明窗鑽出,從另處屋角躍登屋頂,去勢如電射星飛,輕功驚世駭俗,動時難見形影。

    回口口曰曰回

    右鄰房的兩個人,用暗器偷襲失敗,便知道情勢不妙,斷然退入房從小窗脫身的。

    兩人在鎮南小巷內,跳入一家漁戶的小院子。屋頂上潛伏警戒的人,也尾隨而入。

    小院子也有人相候,「將人接入簡陋的內廳,挑亮了燈火。

    「怎麼撤回來了?」在內廳相候的五個人中,那位粗眉大眼最為雄壯的人訝然問。

    「那幾個俠義道混蛋,發現了我們。」撤回的那位留了鼠鬚的人臉色不正常:「幸好吉人天相,先一步被那個叫霍然的可疑書生,無意中出房碰上了,擋了他們一擋,我和周兄弟才能及時脫身。」

    「那書生竟然能擋住他們?」雄壯的人意似不信。

    「半點不假,而且有效地擋住了兩人聯手合攻、老天爺!

    幸好咱們不曾冒失地向他下手,他比那三個威震江湖的高手名宿,似乎高明得多,咱們如果冒失地下手劫持他,天知道會付出多少代價?老大,千萬不可貿然向這個假書生發動攻擊,咱們付不起重大的代價。」

    「既然他不是那些人的黨羽,對咱們沒有威脅,咱們就沒有向他攻擊除去他的必要了。你確定那幾個人,是俠義道的混蛋?」老大進一步追問。

    「沒錯,淮安三傑,錯不了。」

    一這表示他們的先頭人員,。」的確已經追來了,其至比假書生來得更早;咱們的眼線誤事,反而把假書生誤認是他們的細作。咱們不能偷懶,趕快查出淮安三傑的下落,除去他們的先頭人員,才能確保安全。

    淮安三傑神不知鬼不覺潛抵此地,而且立即發現我們的人,迫不及待動手行兇,如不及早除去,將是咱」〕的心腹大患。諸位,辛苦些,趕快分頭偵查,盡早把他」=的藏匿處找出來。」

    「老大,假書生的事如何處理?」一位身材修長的人間:

    「不加理睬?」

    『他既然不是探道的人……」老大已經表明不再理會的態度,對身材修長的同伴又提出詢問頗感詫異。

    「誰能正確認定他不是那些人的探子細作。」

    「伎……」

    「也許是故意擋住淮安三傑,以便讓咱們認為他是不相關。

    的人,他就可以公然活動,查咱們的底了。老大,咱們不能大意。」

    「好吧!我另派兩個人盯住他。」老大意動,事實上對可疑的人,的確有繼續派人跟蹤盯梢的必要,不能掉以輕心。

    「如果能爭取這個人助一臂之力,豈不更好?」另有人提、出建議。

    爭取第三方的人,也是壯大自己的最佳的手段。第三方的強勢人物,不論投向任何一方,都可以幫助該一方取得決定性的優勢,打破平衡局面。

    「沒查清底細之前,談爭取言之過早。」

    老大有點不耐,不希望一些小事也眾說紛壇,把事情搞得愈來愈複雜:「辦正事要緊,大家多用些心機,放勤快些,我這就重新分配人手。」

    霍然在等候有人採取行動,等了個空,一夜平安無事,沒有人再來打擾他的安寧。

    沒有人打擾,並不表示沒有人留意他的舉動。

    一早,他打發船隻先駛赴莫厘鎮等候,自己帶了一根問路竹手杖,開始步行欣賞各地名勝的景色,預計黃昏時分,可以抵達莫厘鎮歇息。

    他的腳程快,一天繞山一周毫無困難,而且有充裕的時間,在名勝區留連。

    他並不重視散落在各處的十餘座寺院宮觀,以及十餘座半公開的所謂邪道詞廟。江南人的信仰十分複雜,什麼神鬼妖邪都有信徒。

    洞庭東西兩山,有自漢唐以來修建的名剎宮觀,就不下於二十座之多,來兩山進香的信眾,幾乎一年囚季都絡繹於途,實在令人迷惑。

    虎山鎮就有一座金龍四大玉的血食廟,先後被官府拆了四五次之多。拆了不久,下一任吳縣知縣到任,就不再理會,該廟又重新鳩工興建,依然香火不絕,至於其他邪神淫詞,連府城也有秘壇,香火甚盛,禁不勝禁。

    環山的道路貫穿山麗與湖濱的村落,地勢起伏不定,田野果林星羅棋布,茂林修竹點綴其問,人行走其間經常可以遇上村民,也經常遇上一群群遊客。

    洞庭東山本名叫莫厘山或肯母山,其實並不高,百丈左右而已。主峰就叫莫厘,支脈綿延伸展,形成不少小峰,稍著名的有芙蓉、翠、荷盤、鐵拐、碧螺、飯石峰等等。

    峰中形成的夾谷稱為塢,共有三十一處塢有人居住。

    隨遇而安,他不可能走訪每一座塢。出了鎮,他撒開大步急走,因為他發覺有五個形跡可疑的人,尾隨他出鎮,這些人都攜有用青布卷藏著的兵刃.他快,尾隨的人也快了。

    好哇!咱們來練練腿。」他心中哺咕,腳下逐漸加快,衣袂飄飄,似要乘風而飛。

    後跟的人也加了勁,開始奔跑了。

    蘆哨聲劃空,追的人發出訊號了。

    見路就走,他不知道身在何處。

    半個時辰之後,前後已經不見人蹤。登上一座山脊,眼前一亮,陽光耀目,水波汛縱)湖中風帆片片、天空禽鳥翱翔,像是置身在圖畫中。

    「明天一早,我要攀上莫厘峰看日出。」他向西北面的莫厘峰自語。

    來游東山的人,必須登莫厘峰,不然就白來了。游西山,也得辛苦些攀上縹緲峰。

    向山下俯瞰,果園的空隙中,偶或可以看到細小如蟻的人影飄忽不定,幾乎目力難及,忽隱忽現很難分辨,不知是不是那膩個跟蹤尾隨的人。

    「隱約可以聽到此起彼落的蘆哨聲,相距又頗為遙遠了。

    「跑斷你們的腿。」他欣然自語。

    用全速奔跑,兩個時辰他可以跑全島一圈,八十餘里算得了什麼?如果用輕功提縱術問歇使用,速度可以增加一倍20:0599』9』21而有餘.當然啦!循環島的道路走,路程至少得增加一半;甚至一倍。因為道路是彎彎曲曲,而不是直線的,跑錯入塢的路,還得循原路退了,那就更遠了。

    沿各小山峰的峰脊攀越。都可以攀上莫厘峰。

    他開始下降,穿越一處坡地的橘林、找到一條小徑,悠哉游哉向下走「附近可能有村落)橘林不可能是野生的,似乎滿山都是橘花的濃香,令人心曠神恰.洞庭東西山盛產柑橘。最著名的是綠楊和紅橘,綠橘大商甜。紅橘是近百十年來所培出的新品種,外表美觀,就是名滿江甫的洞庭紅.調小徑不久便消失了,他認準方向越坡而走;穿越一座茶園,前面出現一株合抱粗的楊梅樹。他不認識這種樹,卻看到滿樹生長著指頭大的膏色果實1看外表,距成熟期還有一段時日,當然難以下嚥:.可是,卻有一些小雀在樹枝問覓食。

    奔跑了一段時間,口有點渴,不由自主向樹下走,也許可以摘幾顆青醬果潤喉,望梅止渴,不如柄梅止馮有效。烏能吃人也一定可以吃.距襯不是十步:正在抬頭打量那些課果實、樹下人影一閃,飄落一位五官極為秀麗,朋眸皓齒的小的娘,背上居然系有劍。

    所謂村姑,指的是穿了平凡的小花淺綠衣褲,梳了大辮子,與脂粉無緣的小姑娘。

    他一怔,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是面龐的相識感覺。小秋燕與他相處期間,一直就穿衣裙,而且是品質甚佳的長裙,以符合大家閨秀,書生秀才的妹妹身份,與小村姑穿窄袖衫長褲是不同的。

    「小妹妹……」他脫口叫。

    小秋燕也曾經梳了兩根大辮子,所以他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這位小村姑也小,外表甚至比小秋燕要小些。

    臉型相差不遠而且長得五官靈秀的小丫頭;相貌幾乎差不多,倉卒問還真難以分辨。

    不同的是,一個是淑女,一個是野丫頭。

    其實,他對小秋燕一直思念,並沒真的忘懷,只是強迫自己忘懷而已,潛意識中仍然強烈地存在;

    「鬼才是你的小妹妹。」小村姑大發嬌瞑,不由分說衝上。

    向下一伏,猛地扭身飛旋一腳掃出,攻擊之快無與倫比。

    他完全清醒了,吃了一驚,飛躍而起,竹杖一揮。阻止小村姑升起追擊,一記美妙的後空翻,飄落在兩丈外,該已脫出追擊的範圍外了。

    料錯了,小村姑像一頭豹般竄出,正在下面等他,明亮的大跟中有惡作劇的笑意。

    瞥見小村姑不懷好意的詭笑,他心中一動,這小女孩鬼精靈,得理不讓人被寵壞了。

    先下手為強;只有出手攻擊,才是最佳的防禦;採守勢必定任由對方毫無忌憚地拚命攻擊。

    竹杖一伸,他也詭笑,杖伸出腳反向上縮,減少受攻擊的面積,擺明了要用杖攻擊。

    小村姑果然上當,伸手便抓點落的竹杖,右手五指連伸,控制他的腿部各要穴,是控制面什廣的蘭花指,點穴制脈的高深指功,可同時攻擊多處穴道,比一般使用兩指的指功,多出三個可用的手指。

    這是說,連勁道最不易發出的小指與笨拙的姆指,也可以發出百斤以上力道的功能。

    制穴術並不足奇,問題是手指的發出力道須有百斤以上,百斤力道聚於一點、才有制穴的功能,瞬間力貫穴道而且須控制自如,不然用暈手法便會變成死手法,=一點致命。

    這小女孩僅十四五歲,怎麼可能會點穴術?那小小的白嫩水蔥似的手指,觸及皮粗肉厚的大男人身軀,不折斷才是怪事呢!

    他並不認為這小女孩的手指會折斷:一聲長笑,杖花乍現,控制的範圍更廣大,不讓小女孩的手抓杖;像是亂點星羅。

    小村姑一驚,不敢不收手急退。

    「我要用劍。」小村姑退出丈外叫。

    劍有小村姑身長一半以上,繫在背上根本不可能拔出,手不夠長,所以退遠些以爭取拔劍的機會。

    「不陪你玩啦!」他撒腿便跑。

    「喂!等一等。」小村姑娘像驚兔,一蹦三丈,小小年紀,輕功極為驚人。」

    「沒意思。」

    「站住,不然……」

    「天老爺也不敢命令我站住。」他腳下增勁,對小村姑的速度頗感心驚。

    「不站住我可要罵你了。」

    「罵什麼?殺千刀的?」他忍住笑:「罵罵看。」

    「等一等嘛!我需要幫助。」小村姑來軟的了。

    「你需要的是抽一頓鞭子。」他嘲弄他說:「以免你日後闖更大的禍。」

    「你……你比我高明,只有你可以幫助我……」

    他腳下一緊,鑽人一處竹林,三兩閃形影俱消,懶得理會小村姑了。

    其實,他對這小女孩頗有好感。

    小秋燕是淑女,溫柔可人,善體人意,淑女風華的養成,多少有點人工雕鑿的形象。

    小村姑卻是無邪的美少女,美少女距淑女還有一大段距離,任性頑皮難登大雅之堂,但另有可愛的一面。一見面就用腳攻擊,在他眼中,大有耳目一新的感覺,像脫略形骸的玩伴,不是抱在手中,害怕一碰即破的美麗龐物。

    他覺得逗弄起來怪好玩的,看到小村姑娘跟在後囫沽蹦亂跳,也感到十分有趣,清新活潑頑皮的印象十分鮮明。

    他不能多逗留,擺脫小村姑覓路下山。

    降抵山塢,看到溪流,小徑沿溪流婉蜒,草木蔥籠,鳥語花香,他覺得已經到了人間仙境。

    隱穩傳來一聲金鳴,從塢底裊裊傳來。

    「小女孩在動劍了。」他自語。

    心中一動,他重新隱沒在草木叢中。

    小村姑用盡了全力追趕,速度宛若電流光,但比起霍然這種超拔的高手,仍然差了一段距離,跟丟了,她感到十分沮喪。

    「這傢伙像鬼。」她不死心一面沿山林窮搜。一面懊喪地自言自語:「快得像傳說中的縮地幻形。如果能獲得他的幫助,該多好?真糟!我該怎辦?」

    她腳下放慢,失望地自言自語,沒留意有人在旁伺伏,這附近草木蔥寵,任何地方皆可潛伏,即使走至切近,也難以發現潛伏的人。

    一聲輕笑,不遠處草叢中升起一立梳宮譬的綠裳美婦,有如突然臨凡的仙姬。

    「你該問間我,我會告訴你怎麼辦?」美麗的仙姬笑吟吟他說:「你像個瘋子一樣,在這一帶找尋什麼?我會替你釋疑解惑,為你指示迷津。」

    「你才是瘋子。卜她氣沖沖他說:「我看你渾身妖氣,在山林中出現,絕不是好路數、少給我胡說八道。」

    「你說我有妖氣?大膽,美婦款步走近、隆的豐臀小腰一握,走動時就出現誇張的波浪線條,你該稱讚我是天上臨凡的仙女,或者說我是林屋洞左神幽虛之天的仙女或聖姑。」

    「你少來。」

    她唁唁笑虧「這裡是洞庭東山,聖姑廟在西山,林屋洞也在西山。看你這妖媚的鬼樣子,那有一點聖姑味?以往王家的兩位女兒、。原稱西山二神女。後來,神女的稱呼成為流俗的不雅稱呼,所以改稱王家兩聖姑,以表示尊敬,以免和三峽的巫山神女混淆。

    不過……不過……」

    「不過什麼?」

    「你可以稱神女。」

    「該死的小丫頭。」美婦勃然大怒,一閃即至,纖手疾揚,鬼王撥扇猛然抽耳光。」

    小村姑身形一挫即逝,出現在左方兩丈外、「你該死!」美婦繼續叱罵,這次不再近身,雙掌連環吐出,用外發的掌力遙攻,遠在兩丈外,踏出一步便拉近了五尺,陰柔的奇異掌力綿綿湧吐、草梢如被狂風刮過,向前傾倒。

    小村姑再次側射兩丈,看到掌風撼草的異象,臉色一變,火速撤劍。

    「像是陰煞大潛能,你這妖女好陰險。」她用左手揉撫自己的臉頰,臉色大變。

    閨女們在出嫁之前,絕不能使用脂粉,出嫁時稱開臉。也就是清除少女時代的汗毛、修眉、剪髮等等。小村姑臉上與頸額柔軟細微的汗毛,根根直豎毛很凸現,本來健康紅潤的肌膚,變成蒼白色,如果被掌勁擊實、後果難以想像。

    你配用劍,美婦不理會她的話,等於是默認掌勁是用陰煞大潛能發出的,也可能認為她無知胡說八道,或者根本不知道陰煞潛能是什麼。

    小村姑知道又碰上勁敵,碰上勁敵就得用劍應付。霍然卡對她有好感,不給她有用劍撤野的機會。這次,她有充裕的時間拔劍。

    美婦雙掌連環用絕學攻擊落空,口氣雖則仍然強硬,其實心中暗驚,不敢再輕敵,也拔出寶光四射的佩劍,已經把小村姑看成勁敵了。

    佩劍剛出鞘,小村姑已發起雷霆攻擊,劍光破空迸射,凌厲的劍氣壓體。

    美婦吃了一驚,悚然地後退、側閃、封招。

    「掙」一聲狂震,雙劍因雙方的速度太快,無可避免地發生接觸,劍氣四散中,各向側方疾退,雙方劍上的勁道,居然難分軒輕半斤八兩。

    「咦廣美婦穩下馬步,意似不信地狠盯著小村姑。

    好哇!再來兩劍。」小村姑一拉馬步,毫無所懼地逼進,劍上居然發出龍吟虎嘯似的震鳴,御劍的手平實穩定,神意專注,赫然有一代名家的氣勢。

    「這怎麼可能?」美婦像在自問:「也許,我找到需要的人了。來吧!你是我的!

    上!」

    小村姑真聽話,揮劍直上,劍吐出懾人心魄的激光,身劍合一奮勇搶攻。

    可是,美婦的劍卻冷然左右輕拂。、激光突然幻沒,小村姑突然剎住了馬步,劍無力地虛舉,晶亮的大眼突然變得茫然,呆呆地注視著美婦的雙目,像瓜吸住了,腳下也生了根。

    美婦拂動的劍徐徐靜止,口中喃喃地發生奇異的低沉慢聲音。

    「收劍。」久久,美婦說話了。」

    小村姑再次聽活,茫然地收劍歸鞘。

    美婦也收了劍,泰然地整理腰帶上的一隻精巧荷包,關閉能洩放氣體的管口,顯然荷包中有法寶;

    小村姑並非完全由劍的拂動,以及美婦口中所發的奇異聲音,相互使用而被制的,荷包內洩放的氣體,才是主要的制人器具,三者合併使用,發揮了最大功能。

    「我帶你走,來!」美婦向小村姑伸手相召。

    小村姑像白癡,乖乖地被牽著走。

    橘園中那間守園人小屋,目下成了三個美貌女郎的臨時落腳處。

    小村姑被擺放在牆根下,茫然地倚壁而坐,劍已被沒收,手腳並沒上綁。

    三個美貌女郎,皆年約二十五六一個比一個美,隆胸細腰胭體撩人情慾,美而艷的成熟少婦型女人,走到何處皆引人注目。

    制住小村姑的美婦負責主審,小村姑乖順地有問必答。

    「我叫林涵英,我爹號稱玉面天罡。」

    小村姑用死板板的嗓音回答:「我們幾個人游無錫,韻華姐被凌波燕用詭計擒走了。

    我是最先追蹤而來的,孤軍深入,人孤勢單,接近不了梅塢,那鬼女人不但有不少魔道人士相助,而且有一群水賊擔任外圍警戒。我在等我的人前來,已等了四天。」

    20:1299』9』21三個美婦臉色凝重,但也臉露喜色。

    「哦!你是王面天罡林罡的女兒屍為首的美婦臉色不正常:「他來了嗎?」

    「應該可以在蘇州查出線索,近期間一定可以趕來的。」林涵英用不變的嗓音回答。

    「你確知是凌波燕擒走了你的什麼韻華姐?」

    「是的,無錫有人認識她。」

    「凌波燕潛身在梅塢?」

    「是的,我三次潛入都被發現,無法深入。」

    梅塢在何處?」

    「就在北面那座小峰下」「很好,很好。」

    美婦的手,在林涵英的手腳下用手法推拿片刻:「我們也是來找她的,找她合夥到南京盜寶發財,有福共享,一直就不知道她在何處隱修。你居然知道,妙極了,你也是我們請她出山的保證,妙上加妙。站起來,領我們去見她。」

    「好的。」小村姑林涵英木然地站起,手腳似乎有點不靈光。

    三菱婦也站起整理衣裙,準備動身,「大姐,惹上了玉面天罡,聰明嗎?。那儉穿了青綢繡雲雷花邊衫裙的美婦、神色有點不安,那位大俠威震江湖,名頭僅次於……」

    「我知道。」

    穿彩色衣裙的為首美婦冷笑:「那些天下大亂之後,死傷慘重一一除名或退隱的高手名宿,其實沒有什麼好怕的。北地一大鵬,南天兩條龍,而今安在?北劍南刀,而今安在?咱們天涯三鳳,也曾與武林四女傑齊名,四女傑安在?而咱們仍在天下逍遙:玉面天罡名頭僅次於一大鵬兩條龍,與北劍南刀概略相等。山東響馬縱橫天下期間,他就心中害怕遁世龜縮,可知他只是一個浪得虛名的混混,他這個女兒就乖順如羊。二妹,不要被這些欺世盜名的高手名宿嚇住了,好嗎?」

    「二姐,沒什麼好怕的。」

    那位穿了墨綠衫裙的美婦也興奮他說,反正把這丫頭交給凌波燕,天大的擔子讓她去挑,玉面天罡不怎麼樣。那些武功蓋世的人,哪敢向咱們這些道術通玄的人撤野?凌波燕師徒的道術,甚至比咱們天涯三鳳要高些,所以敢向他們挑戰,她敢,我們為何不敢?」

    「我……我只是覺得有點不妥,二姐昔笑。

    「不要三心兩意啦,就算我們不用這」廠頭做請凌波燕的引媒,也不能把這丫頭放掉。有這」廠頭在我們手中,就可任意擺佈那些欺世盜名的俠義道名宿。走吧!」大姐催促動身。

    小村姑林涵英在前面領路、真的乖順如羊。

    霍然藏身在一株大材後、盯著章貫而行的四個女人術征。

    小村姑走在前面,臉上木無表情,本來繫在背上的劍,卻幻殘第一位穿彩色衫裙的美婦左脅下。

    三個美婦美得令人屏息,誇張的嗣體曲線令人神移,那幻流露在外的艷冶風情,委實令衛道人士們目。儘管那些衛道人士其實也想大飽眼福。

    「她們在幹什麼?」他心中自間。

    相距遠在三五十步外,他無法為自己找答案。

    看小村姑的神情,似乎是三美婦的同伴,唯一可疑的,是小村姑那把劍,實在不該出現在美婦身上的,三個美婦自己都有華麗裝飾的佩劍。

    「且跟去看看。」他自語。

    他對小村姑頗有好感,小村姑與小秋燕,是完全不同型類,但同樣年歲面貌相差不遠的小姑娘。

    他在後面百餘步跟蹤,不在小徑尾隨,越野而走時起時伏,動與靜之間皆無形影暴露。

    滿山滿野全是梅林,坡上則茶園處處,塢口至湖濱一帶,則遍地桑麻。

    小徑一線,似乎平時很少有人走動,有些地方已是野草侵徑,可以斷定甚少有外人進出,住在塢中的人不多,不是遊客絡繹的風景區;三位美婦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眼便可看出,是外地的大戶人家女眷,來遊山的遊客,但卻佩了劍,而且是份量頗重的殺人利器。

    太猢有水賊為害行旅,自古以然於今為烈,攜兵刃防身是正常的事,但劍出現在美麗的貴婦淑女身上,卻是十分罕見。

    梅林中踱出三個粗曠膘悍的大漢,劈面攔住去路,三雙燃著慾火的怪眼,在四位女客渾身上下骨碌碌亂轉,那垂涎若滴的神情極為引人反感。

    「小娘子,這是私人別業,此路不通。」為首的大漢眼中,多了幾分警戒的神色,因為看清女人所佩的不是飾劍:「幹什麼的?」

    「來拜會凌玉燕,綽號稱凌波燕。」大姐笑靨如花,對大漢們在她身上流覽的色迷迷目光毫不介意:「我們是老朋友,遠道前來造訪,相煩通報,謝啦!」

    「老朋友?什麼朋友?有些人把仇人也說成朋友,凌姑娘就有許多這種好朋友。」

    「我知道,那些好朋友恐怕已經來了。」

    「對,咱們發現了一些。」

    「貴當家是太湖雙蚊吧?」

    太湖水賊絕大多數住在岸上,首領人物在湖中各地建有秘窟,不住在船上,所以稱當家而不稱舵主。

    「沒錯。」大漢傲然他說:「美不美鄉中水,親不親故鄉人,又道是胳膊往裡彎。

    凌姑娘的根在這裡,與咱們有深厚的交情,她有了困難,咱們有理由替她解決。她的仇家,也是咱們的仇家。諸位,你們最好走,由何處來,向後轉返回來處。

    拿咱們不想與外人結怨樹仇,也不怕樹仇結怨。」

    在林內察看的霍然,看得一頭霧水,相距甚遠,聽不清所說的話。看情景,這些男女是相識,但那位小村姑,卻像一個局外人。

    這附近還有人埋伏,出面打交道的三個大漢,是附近埋伏者之一。這座塢擁有強大的自衛實力,外人出入必定受到盤查管制。

    他不想招惹埋伏的人,事不關己不勞心,不能因為對小村姑的舉動生疑,便強出頭出面查明根底,略一思索,他由原路撤走。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算他有怠在江湖過游揚名立萬,也不能多管與己無關的閒事。

    遠出六七里,回到湖濱的環山大道,再北行三里餘,到了一座小村。

    小村面對湖灣,有遊湖船停泊,大小遊船五六艘,臨湖的小街有各種小商店,供應遊客所需.已是近午時分,他施施然踏入一家小食店的店棚。棚設有八副座頭,可以飽覽湖光山色。

    他在唯一的空食桌落坐,店伙笑吟吟上前招呼,首先送上=條淨手中。

    「公子爺遊山辛苦。」店伙看出他不是乘船來的:「小的聽候公子爺吩咐。小店的魚鮮都是活跳的,當然小白魚例外。」

    小白魚本地稱針口魚,俗稱銀魚,細小如針。在天下各處大湖泊中,都有這種小魚群生長、也可能是由各種幼魚苗組成的,但當地的人皆堅稱是小魚的一種,不會長大。

    「先替我沏一壺碧籮茶。……

    「小店的碧籮茶,是碧籮峰王家花場直接供應的。」

    一那時,碧籮茶並不怎麼有名氣。碧籮峰產茶年代並不久,後來名滿天下的碧籮春還沒出產問世。坊間出售的碧籮茶、僅意指本地碧籮峰春天所產的花葉而已——

    邊城書居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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