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文 / 諸葛青雲
不是他改變主意,不重視歐陽珊的安危,而是面前一株合抱巨樹的樹幹之上,釘著一方羅帕。
非單樹上有帕,帕上並還有字。
雲夢襄正在心中怒極,腦中在茫然之際,自然住止-步,要看看帕上字跡,究竟是寫些甚麼呢?帕上字兒,顯系用黛筆倉促寫成,歪歪斜斜只有十個字,寫的是:「欲了相思債,請來歡喜橋!」
末後,用草草筆法畫了兩隻燕子。
顯然,這帕兒是「天欲雙鳳」燕風燕月所留,更顯然的是歐陽珊已被她們擄劫而去。
雲夢襄再度怔了,使他發怔的有兩種原因,一是「天欲雙鳳」燕家姊妹為何要擄劫歐陽珊?一是所謂「歡喜橋」是在天南?抑或海北?兩個問題,均非僅憑思考所能解答,雲夢襄猛一頓足,閃身再追。
他希望憑自己的絕世腳程,超絕身法,或許可以追得上逃之不遠的「天欲雙鳳」!這種想法對嗎?不對,雲夢襄是具有大智慧的絕頂聰明人,但卻「急令智昏」,作了一次大大笨蛋。
所謂「笨蛋」之稱,是指他過於高估敵人低估自己,遇事仍嫌不夠冷靜,沒有沉下氣來,運用智慧好好想上一想。
雲夢襄若鎮定不追,不單有希望擒住「銷魂太歲」戚通,為——舊友,報卻深仇,也有希望從「天欲雙鳳」手中,奪回歐陽珊,使她安然無損。
這一追之下,非僅把「銷魂太歲」戚通追得死裡逃生,冥冥鴻毛,更便歐陽珊被人擄掠而去,受了不少風流罪過。
因為戚通與燕氏姊妹,都太以聰明,他們雙方武學修為相去甚遠,自己若逃,只要被雲夢襄追對方向,便絕難逃得過這位風流劍客,快捷如風的罕世腳程之上。
故而,兩批人都不逃,全在原地,隱藏於那些參天古木的濃密枝葉以內。
首先藏匿的是「銷魂太歲」戚通?他以「迷魂鈸」「打神鞭」「封神彈」等三十二件暗器,接連爆炸,-起一層障目煙霧之後,便一式「旱地拔蔥」,騰身數丈,藏在一株巨樹的濃蔭之內。
戚通人雖藏起,戒備未懈,雙手中至少扣了六種真正具有威力,可以致人死命的獨門厲害暗器,並把一粒外裹蠟衣的烈性毒藥,含在口中。
希望煙霧散後,雲夢襄發現自己失蹤,便怒發如狂地追向「純陽谷」方面,自己便得撿回一條性命,悄悄逃走。
萬一,雲夢襄的江湖經驗太以老到,霧散後竟不追蹤,只在原地搜索,而將發現自己之際,便冷不防地,發出手中所扣六種厲害暗器,與其拚命一搏!六種暗器,若再無功,自己便立即咬碎口中蠟丸,來個服毒自絕!這不是戚通有意懺罪,不再偷生,而是他吃過苦頭,心膽皆碎,知道第二次被點「五陰鬼穴」的痛苦滋味,比第一次縮骨抽筋,還要難以禁受!於其落於敵手,慘受楚毒,何如自己了斷,求得解脫!戚通有了這等打算,遂在飛身上樹,手扣暗器之前,先把那粒內蘊劇毒,入喉斷魂的小小蠟丸含好。
暗器連爆,煙霧一散,林中便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這種情況,除了令雲夢襄皺眉以外,另一個最關心的人兒,自然是歐陽珊。
她正自心驚,一時間又想不出法兒,可以防護雲夢襄,不至受人暗算之際。自己卻已中人暗算。
暗算歐陽珊之人,是「天欲雙鳳」中的「多手鳳」燕月。
暗算歐陽珊之物,則是根小小繡花針兒。
「多手鳳」燕月,本來與歐陽珊站在一起,見濃物大作,覺得可以利用,遂悄然拔了根繡花小針,向歐陽珊的手臂刺去。
一來,濃霧方起,目難見物。
二來,歐陽珊對「天欲雙鳳」已減敵意,一顆心兒全關懷雲夢襄身上,根本沒有顧及本身的安危。
二來,燕月興她相距咫尺,所用對人暗算之物,又是一根繡花小針,自然毫無跡象,毫無聲息,使歐陽珊來不及作任何防範。
歐陽珊只覺手腕上似被蚊蟲之屬,輕輕叮了一口,人便立時失去知覺,嬌軀倒下!燕月接住歐陽珊,並把她交給姊姊燕風,暗以「蟻語傳聲」的功力,向燕風耳邊悄道:「姊姊,你帶這丫頭,上樹躲藏,我去留件東西騙騙雲夢襄,看他可會上當?」
燕風想不到燕月有這種舉措,但再加阻止已然不及。
只得聽她之言,抱著業已昏迷的歐陽珊,縱上了身旁一株參天古木。
燕月算準雲夢襄可能因關懷歐陽珊,濃霧散後,放棄追趕「銷魂太歲」戚通,而會先追自己姊妹,遂循著原立方向,後退數丈,以描眉黛筆,在羅帕上匆促寫了「欲了相思債,請來歡喜橋」二語,並畫了兩隻燕子,釘在一株巨樹的樹幹醒目之處。
她留帕既畢,並不返回原地,就藏在這株大樹之上。
果然,雲夢襄以「先天太乙罡氣」,驅散濃霧以後的一切動作,全如燕月所料。
等他看完羅帕留書,略一遲疑,再下了決心,循此方向,電掣追去後,燕風便知燕月之計己售,但卻不知她藏身何處?她正待提氣傳音,呼喚燕月,驀然。「奪」的一聲,樹身一震。
燕月嚇了一跳,趕緊隱身不動屏息靜觀。
原來是「銷魂太歲」戚通,因見雲夢襄怒追燕家二女,自己業已死裡逃生,遂高興得從大樹上,縱身跳下,並把含在口中的那粒毒丸噴出。
他高興之下,竟用了內家真氣,使那粒毒丸變得像枚具有威力的厲害暗器,打在燕風所藏身的大樹上,把燕風嚇了一跳!燕風見他亦未逃去,知道這位「銷魂太歲」,業已痛恨姊妹,遂暫不現身,看他有何舉措?戚通目光電掃,見深林寂寂,毫無人跡,不禁好生得意地,獰笑自語說道:「今天總算運不當終,撿回了一條老命,雲夢襄小賊,若敢再來「純陽谷」,參與「陰陽大會」,我定要用盡各種手段,對他加以報復!」
話完,身形一閃,便自隱入深林,像是向「純陽谷」方向馳去。
燕風凝神傾耳,聽出「銷魂太歲」戚通確已遠去,方把歐陽珊抱下樹來,目掃四下,高聲叫道:「月………」
一個「月」字才出,燕月已從數丈外,飄身縱來,向她搖手說道:「姊姊莫要高聲,我們雖不怕戚通老兒,卻提防雲夢襄會再度趕回,還是小心一些。」
燕風聞言,頓住話頭,燕月遂把自己在樹上羅帕留書之事說出,並對燕風得意笑道:「姊姊,我這一招,用得好嗎?」
燕風皺眉道:「雲夢襄對於我們已無敵意,月妹何必………」
燕月不等燕風再往下問,便接口笑道:「這不是有敵意或無敵意的問題,我們在天南一帶,閱人多矣,何曾見過如此英朗,如此高華,並具有如此身手的健美奇男,風流俊-?姊姊平素的床上癮頭,比我還大,你難道不想和這「滄海巫山」,同游「滄海」,共夢「巫山」地,彼此魂消真個?……」
燕風苦笑道:「我怎麼不想,但這種事兒,不是想不想的問題,而是辦不辦得到的問題…………」
燕月吃吃笑道:「怎麼辦不到呢?常言道:「男想女,隔重山,女想男,隔衣裳」……」
她說到這「隔衣裳」之際銀牙微咬下唇,又是一陣「吃吃」嬌笑,神情委實媚蕩已極!燕風點頭道:「雲夢襄若去「歡喜橋」,我們自然可得地利之助,但區區一橋,不似五-名山,江湖中,未必有多少人知曉,雲夢襄能夠找得著嗎?」
燕月笑道:「尋常人自然未必找得著,即令找得著,也未必得到了「歡喜橋」
,但既有地名留下,那裡會難得住身負絕藝,足跡又幾遍天下的風流劍客「滄海巫山」,讓他費些心思,找一找吧,我們也好有一段時間,從容-置。」
燕風問道:「月妹打算如何-置?」
燕月雙眉一挑,正式說道:「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天時」一項,比較虛幻,其餘兩者,卻是最重要,最實在的東西,雲夢襄身懷絕藝,名不虛傳,我們要想把他擄於裙下,僅仗「地利」,恐怕無功,非要加上「人和」不可……」
燕風聽出燕月之意,「哦」了一聲道:「月妹打算要傳「天欲令」嗎?」
燕月頷首道:「勾漏山的「天欲宮」,此次開宮,十姊妹均分頭外出,實力太以分散,我正是打算飛傳「天欲令」,把「雙鳳三嬌,一花四葉」等「天欲十女」
,一齊集合到「天欲別府」的「歡喜橋」,因為聚集十個「蜘蛛精」的道行法力,大概可以吃到雲夢襄這塊「唐僧肉」了!」
燕風聽完燕月所說,不禁雙眉略皺。
燕月發現她這副神情,不由詫異地說道:「姊姊,你皺眉則甚?莫非我這想法不對,或者是你認為集我們「雙鳳三嬌,一花四葉」等「天欲十女」之力,仍鬥不了那「滄海巫山」雲夢襄嗎?」
燕風搖頭道:「以十對一,任憑雲夢襄本領再高,也必居下風,故而我的顧慮,不是鬥他不了,只是在掌宮大姊身上……」
燕月一時之間,未明其意地,詫然問道:「掌宮大姊怎樣?姊姊莫非認為掌宮大姊會不同意我們這種打算?」
燕風向燕月看了一眼,緩緩說道:「月妹忘了雲夢襄和我動手之時,曾以「蟻語傳聲」,告訴他和我們「天欲宮」的掌宮大姊,乃是舊識,彼此有交情嗎………」
燕月怔了一怔。
燕風繼續說道:「倘真如此,我們縱然費盡心機,把雲夢襄誘去「歡喜橋」,也無非促成他與掌宮大姊,重溫舊好而已……」
燕月眼珠連轉,截斷燕風話題叫道:「不至於……不至於………」
燕風訝道:「月妹認為甚麼事不至於……」
燕月一揚纖手,伸出食中二指笑道:「有兩個不至於,第一個不至於是我認為雲夢襄縱與掌宮大姊,是昔年舊識,也可能是風萍偶遇,互相略作傾談而已,不至於有其真正「交」情……」
燕風自然聽得懂燕月所說「真正「交」情」一語中的「交」字之意,遂眼珠一轉,點了點頭。
燕月繼續笑道:「第二個不至於,是即令第一個不至於有所料錯,雲夢襄與掌宮大姊之間,業已「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地,有了真「交」情,卻私「交」情,掌宮大姊在重溫舊夢,重修舊好之下,也不至於「吃獨食」,姊姊難道不記得掌門大姊,於獲得上佳男子之後,總是大大方方地,分我們一杯羹嗎?」
燕風苦笑道:「對於尋常男子,大姊雖然大方得總是公諸同好,但對於聲名震甚,風神秀絕的「滄海巫山」雲夢襄,卻怕……」
她說至「卻怕」二字,便不往下說,歎了一口氣道:「反正事已作出,地點也已約定,我們不必在此空作研究,且把這位活寶貝歐陽姑娘,帶去「歡喜橋」吧!」
說完,抱著歐陽珊,便待閃身出林。
燕月搖手叫道:「姊姊,我們要繞些路兒,-取與雲夢襄相反方向行動,免得萬一被他轉回撞上,豈不倒霉?」
語音一畢,當先閃身,向雲夢襄適才追趕自己等的相反方向行去。
在這「天欲雙鳳」燕家姊妹,走後約莫半個時辰,林中人影又閃。
這條如飛馳來的人影,正是「風流三劍」中的「滄海巫山」雲夢襄。
雲夢襄雖然功力精純,此時也滿頭大汗,胸前劇烈起伏,口中喘息頗急。
因為他關心歐陽珊的安危,自忖輕功甚高,或可追上「天欲雙鳳」燕氏姊妹,遂展盡腳程,提氣猛趕!一口氣趕出百里!但因燕氏姊妹根本在林中未動,則雲夢襄根本慢說趕出百里,就是趕出千里萬里,又有何用,仍然見不看他要追之人的絲毫蹤影!雲夢襄本是聰明絕頂之人,靈機一動,突然省悟!他不再前追,趕緊往原處飛跑。
幾乎毫未休息地,飛跑了來回兩百里路,叫他胸前怎不起伏?口中怎不急喘?額上怎不是滿頭大汗?但回到林中,為時已晚,不論是「銷魂太歲」戚通,或「天欲雙鳳」燕氏姊妹,都已利用這半個時辰,走得無蹤無影。
雲夢襄真急了!人在急到極點之際,往往會化急為怒!雲夢襄也是人,他如今便毫不例外地,把心中焦急,化作了滿腔憤怒。
既然憤怒,便鬚髮洩,既要發洩,便須有發洩對象。
雲夢襄略略尋思,遂將「氤氳神君」喬大化所居的「純陽谷」,作為發洩對象。
因為「天欲雙鳳」燕家姊妹所去的「歡喜橋」,不知是在天南海北,一時無法找尋。
「銷魂太歲」戚通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既是「氤氳神君」喬大化的供奉之一,自然便可前往「純陽谷」,向喬大化要人,鬧它個天翻地覆。
雲夢襄主意一定,便欲閃身撲往「純陽谷」方向。
但他身影才閃,忽又止步不動。
因為他聽出林外有了腳步聲息,不由心中起了希冀,悄悄向林口掩去。
距離漸近,轉出林外行動的共有三人,雲夢襄不禁心跳起來,暗忖難道竟是「天欲雙鳳」燕氏姊妹,有所追悔,帶著歐陽珊,去而復返?走到林口,掩身段後地,注目看清,心中頓告失望。
不錯,來人中確有兩姊妹在內,但另外一個卻是男的,不是女的。
這兩姊妹,是陰家姊妹,不是燕家姊妹,是「白骨公主」陰玉華,和「白骨魔女」陰素華。
兩個女的,既是陰家姊妹,則那個男的,無疑便是方與「白骨魔女」陰素華新婚燕爾的「玉面鬼谷」上官明瞭。
雲夢襄見並非所料之人,失望之下,不禁一歎。
這聲歎息雖極輕微,但卻已被遠在數丈外,正行徑林口的「玉面鬼谷」上官明聽見。
上官明腳步立時一住,目光注定林內,冷然發話問道:「在林內歎氣的,是那位江湖朋友?」
雲夢襄道:「上官兄,你也太霸道了,你自己燕爾新婚,身為駙馬,享受風流艷福,卻連我這「坐觀垂釣者,徒有-魚情」的旁觀人,歎口氣兒都不許嗎?」
他一面說話,一面從林內現身,緩步走出林中。
「白骨魔女」陰素華上次因未見過雲夢襄的本來面目;故而頓覺眼前一亮,暗忖世上真有這麼美的男子漢,居然比自己的新婚夫婿,還要俊朗三分!雲夢襄見她這副驚愕神情,遂含笑說道:「陰二公主竟不認識在下了嗎?我就是曾在貴巖叨擾,前往「白骨洞」探險,那位歐陽姑娘的忠誠老僕,歐陽不二。」
上官明急忙接口笑道:「素妹,我來為你引見一下,這位就是真牌實貨的「滄海巫山」雲夢襄兄,也就是名震當世的「風流三劍」之一。」
雲夢襄哦了一聲,揚眉笑道:「上官兄是否因生米已成熟飯,對於賤名賤號,不打算再用了嗎?」
上官明俊臉一紅,正待答話,那位相當倜儻的「白骨谷主」陰玉華,已在一旁嬌笑說道:「雲大俠不要口角尖酸,你的魚呢?」
她這句「你的魚呢?」把雲夢襄問得一怔,皺眉訝道:「陰大公主,你……你說的是……是什麼魚?」
陰玉華笑道:「雲大俠適才不是曾說「坐觀垂釣者,徒有-魚情」之句嗎?古人說得好:「臨淵-魚,不如退而結網」,我是問業已落在你情網之中的那倏美人魚,也就是那位百媚千嬌,傾國傾城的歐陽姑娘,怎的不與你在一處,她往那裡去了?」
雲夢襄一面傾聽,一面卻把兩道微帶高興的目光,盯在陰玉華的身上。
因為這位「白骨公主」,雖是女中豪-,倜儻無倫,但行徑卻太以風流放蕩,雲夢襄先前見她卻是一絲不掛,精赤條條,最多也只披上一襲輕紗,那些逗人銷魂的粉臀雪股,新剝雞頭,仍然隱約可見,如今居然穿著整整齊齊,顯然心情已變,行跡已改,怎不令雲夢襄目注之下,有些欣慰高興!直等陰玉華的話完,他方雙眉微蹙,搖頭一歎!這回,陰玉華卻面帶驚容,失聲問道:「雲大俠是曾經滄海,歷盡巫山,能夠泰山崩於前,面色不變,麋鹿興於側,面目不瞬,具有絕頂鎮定功夫的不凡人物,你兩度歎氣,顯見事情不小,莫非歐陽姑娘有……有甚……不……幸……」
雲夢襄又是一聲長歎,神色沉重答道:「是否已遭不幸,此刻雖尚難言,但她身落人手,泰半凶多吉……」
一句「凶多吉少」尚未說完,忽然想起一事,目光電掃陰家姐妹及上官明面帶希冀問道:「陰大公主、陰二公主、上官兄,你們可曾聽說過「歡喜橋」這個地方?」
陰素華與上官明夫婦,一齊搖頭。
陰玉華卻嬌笑答道:「雲大俠,我問你歐陽姑娘的下落安危?你卻反問我「歡喜橋」則甚?此處是雲南西陲,「歡喜橋」遠在貴州,兩者相去千里,似乎扯不上什麼關係?……」
雲夢襄不等陰玉華話完,便急急問道:「那「歡喜橋」在貴州嗎?是在貴州何處?」
陰玉華搖了搖頭,目注雲夢襄道:「在貴州何處,我不知道,因為我只是曾聽一位朋友,偶然提起,他說「歡喜橋」上,春色無邊,可算得世間罕見的一處銷魂洞天!」
雲夢襄聞得「銷魂洞天」,既「春色無邊」之語不禁皺眉問道:「陰大公主的這位朋友是誰?他如今人在何處?」
陰玉華道:「他是個姓名不見經傳的小腳色,況且居無定守,一時也無法相尋………」
雲夢襄聽至此處,業已滿面失望神色。
陰玉華看他一眼,訝然叫道:「雲大俠,你急什麼?常言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情既已發生,便需鎮定應付,你先把歐陽姑娘遭遇了什麼禍變?以及與「歡喜-」有何關涉,仔細說將出來,我們再集思廣益地,籌謀對策!」
雲夢襄知道陰玉華所說甚是,遂點頭笑道:「好,我把這段頗富曲折的經過,說給上官兄暨陰大公主、陰二公主聽聽。」
當下,遂把別來所經,詳細說了一遍。
上官明聽得雙眉一挑,失聲說道:「好厲害啊!想不到「靈和公子」柳長春與「氤氳神君」喬大化,竟狼狽為奸地,用出那等下流歹毒手段,幸虧雲兄洞燭奸謀,吉人天相……」
陰素華白了上官明一眼,-嗔說道:「我們如今是要研究怎樣營救歐陽姑娘,你提那「純陽谷」中的過去事兒則甚?……」
語音至此略頓,側過臉兒,向陰-華笑道:「姊姊,你在想些什麼?是不是忽然觸動靈機,想起那「歡喜橋」在何處了?」
陰-華搖頭道:「我不是想起「歡喜橋」任何處,只是覺得這兩件事兒,無法兼顧,只能權衡輕重,先作其中之一,然後再集中力量去作另一件事。」
上官明跟著陰素華的稱呼,向陰玉華問道:「玉姊,你所指的兩件事兒,是大破「純陽谷」,誅除「銷魂太歲」戚通,以及追尋「天欲雙鳳」,營救歐陽姑娘等二者嗎?」
「當然是這兩件事兒,但兩者之間的孰緩孰急,孰輕孰重,卻應由雲大俠自己慎思明擇地,作一決定。」
雲夢襄歎道:「我此時方寸之間,已覺微亂,上官兄素有「玉面鬼谷」之稱,請為我代修一策如何?」
上官明覺得責任不輕,但又無法推托,遂想了好大一會兒後,始緩緩說道:「假如我們知道「歡喜橋」的確實地點,自然以追蹤「天欲雙鳳」,營救歐陽姑娘為第一要務,但如今確址未知,即令不憚費盡精力,意欲搜遍貴州全省,也非極短時日,可以完成……」
語音至此,略略一頓,目光微瞥雲夢襄、陰玉華、陰素華等繼續說道:「而「純陽谷」的陰陽大會會期,卻就在目前,故依小弟之見,還是先蕩平喬大化的魔窟以後,我們再多找幾名好友,同去貴州,給它來個地氈式的全面搜索,不知雲兄對此拙見,是否覺有可-之道?」
雲夢襄皺眉片刻,作了決定地,目閃神光,毅然答道:「好,我聽從上官兄的獻策,決定先破「純陽谷」,以了結我們之間的那樁賭約………」
一語方畢,上官明立即連連搖手地接口笑道:「雲兄切莫誤會,大破「純陽谷」,只是衛道除魔,為西南一帶的蒼生除害,至於我們之間的那樁賭約,則早已作廢,小弟情願認輸!」
雲夢襄頗感意外地,詫然問道:「上官兄為何認輸?……」
上官明不等他往下細問,便從雙目中閃射湛然神光地,含笑接道:「小弟如非借用雲兄的蓋世盛名,那裡輕易獲得神仙美眷……」
說至此處,伸手輕拍「白骨魔女」陰素華的香肩,含笑說道:「如今幸蒙素妹寬宥我冒名褻瀆之罪,彼此已是夫妻,白頭偕老,則雲兄對我成全之德,委實厚似一天二地,深如四海三江,上官明終身聽命,尚慚無以為報,那裡還敢再存絲毫與雲兄爭勝之念?」
陰玉華與陰素華姊妹,聽得雙雙點頭,顯得十分贊同上官明的態度。
雲夢襄連連搖頭,說道:「上官兄,此語太謙了……」
上官明軒眉一笑,截斷雲夢襄的話題,說道:「小弟是出諸肺腑,決非謙詞,何況,先破「純陽谷」之舉,除了衛道除魔以外,另有其他作用,與營救歐陽姑娘一事,也有相當關係……」
雲夢襄還未及問,陰玉華已先「咦」了一聲問道:「大破「純陽谷」會與營救歐陽姑娘一事,有甚關係呢?」
上官明笑道:「據說所謂「陰陽大會」,等於是場春色無邊的「無遮大會」,滇邊左近的武林人物,來者必多,我們可以趁機向他們探詢「歡喜橋」究在何處?或許會……」
陰玉華靈機也動,接口笑道:「來者正邪混雜,不會一無所知,最低限度也可以捉住「銷魂太歲」戚通,向他加以逼問,因為「天欲雙鳳」燕家姊妹是他請來,或許他就知道「歡喜橋」在何處?」
提起戚通,雲夢襄便咬鋼牙,恨聲說道:「上官兄關於大破「純陽谷」之事,我想來個變通辦法!」
上官明問道:「雲宄打算怎樣變通,不妨說來,大家研究研究!」
雲夢襄從俊目之中,閃射出森森怒芒道:「由於歐陽珊之落於「天欲雙鳳」燕家姊妹之手,使我已無觀看「陰陽大會」是怎樣胡天胡地的荒唐心情,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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