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破迷津 文 / 諸葛青雲
司空蕙聽甘曉星業已改口把自己叫做「司空姊姊」,不禁覺得此人著實友善可親!遂減去了幾分羞澀之意,秀眉微蹙地,應聲說道:「諸葛紅在『冰心洞』前,無故暈倒,是第一怪事!平素最聽我話的『紫羽靈鷲』,今日不聽我話,硬把諸葛紅抓走,是第二怪事!桂玉屏無故暈倒,是第三怪事!諸葛紅回來救她,並能乘騎我姊嬸豢養調教的『紫羽靈鷲』,是第四怪事……」
甘曉星聽到此處,搖手笑道:「好了,好了,司空姊姊,我只要向皇甫兄說明一樁事兒,便可使你對所有怪事,不再為怪!」
司空蕙與皇甫端聞言.遂一齊目注甘曉星,聽他有何敘述!
甘曉星向皇甫端笑道:「皇甫兄,你猜不猜得出小弟與諸葛紅兄,是受了何人所命而來?」
皇甫端搖了搖頭,苦笑道:「八荒四海,五嶽三山之中,絕世高人,怎計其數?小弟無法猜測是哪位前輩……」
話方至此,甘曉星便接口笑道:「皇甫兄,你說錯了,這位絕世高人,雖然是我和諸葛紅兄的前輩,卻是你的平輩!」
皇甫端聽了他這兩句話兒,恍然有悟,揚眉叫道:「我明白了,甘兄所謂的絕世奇人,是『老遊魂』!」
甘曉星點頭笑道:「對了,正是那位比普通『遊魂』,還要精靈古怪上千倍萬倍的『老遊魂』!皇甫兄和司空姊姊,知道是他之後,一切想不通的怪異之事,便可迎刃而解!
司空蕙問道:「諸葛紅為何無故暈倒?」
甘曉星答道:「這是『老遊魂』暗用『密語傳音』,命諸葛紅兄就此離開,不要再和皇甫兄同在一處!」
皇甫端皺眉問道:「『老遊魂』的這種舉措,是何用意?」
甘曉星向司空蕙臉上,投了一瞥神秘眼色,俊眉雙挑,含笑答道:「這理由極為簡單,皇甫兄不知道『莫府人』就是在『幕阜山』所遇絕代『佳人』,但『老遊魂,卻早已看破司空姊姊的易釵而弁秘密,他遂命諸葛紅兄,趕緊離開,不許夾在其中惹厭,以免妨礙你們這一對有情人,我我卿卿,結為眷屬!」
司空蕙又不禁霞生雙頰,嬌羞無限!
皇甫端則好生感激地,長歎一聲說道:「這位『老遊魂』大哥,對我太好,真是煞費苦心,但我仍有些不懂,他與諸葛紅並不太熟,諸葛賢弟怎會那樣乖乖地聽他話呢?」
司空蕙也在一旁,接口說道:「諸葛紅或許是因『老遊魂』說得有理,遂肯聽從所命,但那只『紫羽神鷲』,怎也被他呼來喝去,寧可抗我,不敢抗他,莫非這位『老遊魂』,除了武達文通,神出鬼沒以外,還懂得禽言獸語不成?」
甘曉星微笑說道:「皇甫兄與司空姊姊知不知道『老遊魂』的姓名身份?」
皇甫端搖頭答道:「我『老遊魂』大哥的一切舉措,宛如天際神龍,哪裡會使人摸得著,料得透他的一鱗半爪?」
甘曉星目閃神光,含笑說道:「如今一切時機,均已培養成熟,不必再復故作神秘,且由我來把『老遊魂』的本來面目,對皇甫兄揭穿了吧!」
皇甫端聞言大喜,向甘曉星抱拳長揖笑道:「多謝甘兄,請你趕快把這謎底揭開,小弟被悶在悶葫蘆中,已有很久,悶得相當難過了呢!」
甘曉星點頭笑道:「所謂『老遊魂』,就是諸葛紅的叔父,與司空姊姊令姊司空仙子,井稱為『兩神仙』的『神簫秀士』諸葛尊!」
皇甫端聽得呆呆發怔,甘曉星見狀之下,失笑說道:「皇甫兄不要發怔,這位『神簫秀士』委實化身千萬,無法捉摸!他為了助你速成絕藝,並替你洗刷冤名,便曾以『第三皇甫端』和『第二諸葛紅』,出現過兩度化身,把那『奪命三郎』萬俟英,折磨到萬劫不復地步!」
話完,知道其中有不少經過,尚非皇甫端所易忖度,遂扼要略加敘述!
皇甫端聽清根由,如夢方覺,不禁感激萬分,潸然淚落!
司空蕙也「哦」了一聲,點頭笑道:「難怪那只『紫羽靈鷲』,突然聽他的指揮,不聽我的話,原來暗中主持人物,竟系諸葛大哥!甘兄可能還不知道,這隻鳥兒,本是『神簫秀士』所豢,因他驀然失蹤,絕跡江湖,難判生死,才由我姊姊代為調教的呢!」
皇甫端歎道:」這只靈禽,不因新主,忘卻舊主,算十分難得!」
甘曉星聞言之下,忽從目中射出一瞥神秘光輝,接口笑道:「靈禽不忘故主,世間誰念舊情?人雖號稱萬物之靈,但往往會見利忘義,不如禽獸!」
皇甫端眉頭略蹙,目注甘曉星,緩緩說道:「甘兄好像有甚感慨?」
甘曉星搖頭笑道:「小弟有幸得識皇甫兄,及司空姊姊這等高明人物,日後獲益必多,心中只有高興,無甚感慨!」
皇甫端又向甘曉星深深一揖,陪笑說道:「甘兄既與『神簫秀土』諸葛尊相熟,我卻有一件事兒,向你請教!」
甘曉星抱拳還禮笑道:「皇甫兄有何話兒,儘管見問,何須如此客氣地,加上『請教』兩字?」
皇甫端道:「那位『神簫秀土』,既是『第三皇甫端」,則必定暗中相隨,對我照應甚久!」
甘曉星點頭答道:「皇甫兄猜得不錯,他……」
皇甫端不等甘曉星話完,便即急急問道:」既然他一路相隨,定然知道我另一位紅妝好友,陶敏姑娘,如今下落何在?」
甘曉星並未答話,只把兩道炯炯眼神,盯在皇甫端那英俊挺拔的臉龐兒上!
皇甫端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雙頰微燒,赧然叫道:「甘兄,你怎麼不答小弟的問題,只是這樣看我?」
甘曉星揚眉笑道:「我知道陶敏姑娘的一些消息,但卻不想對皇甫兄有所答覆!」
皇甫端惑然叫道:「甘兄有何礙難,不肯見告?」
甘曉星目光電閃,向司空蕙看了一眼,異常俏皮地,含笑說道:「我認為皇甫兄不應該吃在嘴裡,盛在碗裡,還要看到鍋裡!你有了司空姊姊這樣一位紅妝奇俠,結侶江湖,難道還不滿足?」
司空蕙玉頰生潮,但仍為皇甫端設法開脫,接口說道:「甘兄,你莫要怪他,是我不許他有了新人忘舊人,免得人不如鳥!」
甘曉星露出滿面欽佩神色,向司空蕙含笑說道:「司空姊姊,像你這等仁恕襟懷,委實罕世少有,使甘曉星不勝敬佩!」
司空蕙嫣然笑道:「人之相交,貴在互讓互諒,我從你皇甫兄口中,聽見陶敏寧願陪他尋我,並表示找到我時,立即遁世懺情之語,便深自感動,覺得這位陶姊姊,真是性情中人!如今遂決定我要陪他尋她,等尋著她時……」
甘曉星雙眉一挑,接口叫道:「司空姊姊,你可不能學她一樣,起了什麼遁世懺情的傻瓜想法!」
司空蕙瞥了皇甫端一眼,玉頰微紅,嫣然說道:「我不說違心之語,得夫如此,誰肯遁世懺情?我只是決定對我陶姊姊,禮讓嫡位,甘居側室而已!」
甘曉星微笑說道:「司空姊姊,你能有如此恢宏氣度,忍讓情懷,將來見面之時,定會使你那個陶敏小妹,對你更加敬愛的了!」
皇甫端心急難耐,目注甘曉星問道:「甘兄,我記得你曾說過,你知道陶敏的一些訊息!」
甘曉星點頭笑道:「我知道一些,如今可以告訴皇甫兄了!」
司空蕙秀眉微揚,含笑說道:「甘兄為何方才不肯告他,難道這種訊息,還有其時間性麼?」
甘曉星微笑答道:「常言道:『女子善妒』,我因見皇甫兄與司空姊姊,祥麟威風,仙珠明露,分明是一雙羨煞世人的武林佳侶,似乎不必再添上一個陶敏,來攪得情天生障,醋誨興波……」
司空蕙搖頭嬌笑說道:「甘兄把我完全估計錯了……」
甘曉星點了點頭,接口笑道:「小弟先前委實估計錯誤,如今,一來見皇甫兄坦白承認,與陶敏患難相隨,情感較深。二來見司空姊姊心胸灑脫,毫無尋常女子的嫉妒之狀,遂知無須再存疑忌的了!」
司空蕙嫣然笑道:」甘兄既已消除顧忌,便請趕緊把陶姊姊的訊息,告訴你皇甫兄,你看他兩道眉頭,業已急得皺在一起了呢!」
皇甫端失笑說道:「蕙妹,你剛被甘兄誇讚為寬宏灑脫的俠女情懷,怎麼立即從言語中流露出酸酸醋意?」
司空蕙向他白了一眼,正待佯作嬌嗔,甘曉星業已含笑說道:「天下事無獨有偶,司空姊姊在:冰心谷』內,盡得司空仙子真傳,皇甫兄更有罕世奇遇,那陶敏也被『神簫秀士』諸葛尊,介紹到了一位蹤跡極少在江湖中出現的南老婆婆門下……」
司空蕙聽到此處,大吃一驚地,目注甘曉星,接口詫聲問道:「南老婆婆?是不是昔年曾與我姊姊惡鬥三日,未分勝負,終於結成好友的『七指神姬』?」
甘曉星點頭笑道:「司空姊姊猜得一點不錯!」
司空蕙以一種欣慰神色,嫣然笑道:「陶姊姊福緣真好,那位『七指神姬』南老婆婆賦性清高冷漠,平素是既不涉武林恩怨,也不與江湖人物,互相交往的呢!」
皇甫端揚眉問道:「這位『七指神姬』南老婆婆,是在何處隱居?」
甘曉星笑道:「皇甫兄問此則甚?是否想去探望那位陶敏姑娘?」
皇甫端毫不掩飾地,點頭說道:「她與我在生死未卜的奇險之下,兩相失散,若知蹤跡,無論在情在理,都應該趕緊前去找她!」
甘曉星微笑說道:「皇甫兄不必前往『七指神姬』之處找她,因為陶敏姑娘如今業已蹤跡無定地,遊俠江湖,彼此可以在『兩代英雄會』上相會!」
皇甫端愕然問道:「陶敏稟賦略差,她怎麼剛剛從師,便能出道?」
甘曉星含笑答道:「這是『神簫秀士』諸葛尊,與皇甫兄情分太重,遂愛屋及烏,對陶敏苦心培植,他替她覓齊四扇『天香白玉屏』,尋得『天香三寶』,一瓶『天香靈玉漿』入腹以後,陶敏遂宛若脫胎換骨,內力真氣,大大增強,再加上學會了『七指神姬』南老婆婆的一些獨門絕藝,真所謂士別三日,定當刮目相看,她如今不僅足以單獨遊俠扛湖,並頗有雄心爭取『乾坤五彥」
等光榮稱譽呢!」
皇甫端雙眉一挑,含笑說道:「原本的『乾坤五彥』是『奪命三郎』萬俟英,『赤屍奼女』朱琳,『玉面屠夫』金若雨,以及我和蕙妹,如今看來,其中的確應當換換人了!」
甘曉星笑道:「這『乾坤五彥』之中,共有三邪兩正,以邪稱『彥』,本就不合情理,委實應該把皇甫端和司空姊等『兩正』以外的『三邪』淘汰,換上三位更適當的人選。」
司空蕙秀眉雙揚,嬌笑說道:「我陶姊姊,既拜名師,又得異寶,功力突飛猛進,她是極適當的一名新『彥』!」
甘曉星含笑說道:「諸葛紅兄家學淵源,文武雙絕,也定比什麼『奪命三郎』萬俟英,『赤屍奼女』朱琳,『玉面屠夫』金若雨等,高明不少,我認為他也應該是一名乾坤新『彥』!」
皇甫端目注甘曉星,微笑說道:「兩位乾坤新『彥』,遠在天邊,一位乾坤新『彥』,近在眼前……」
甘曉星不等皇甫端往下再說,便即接口叫道:「近在跟前?皇甫兄你莫非指的是我?」
皇甫端失笑說道:「當然是你,眼前除了甘兄……」
甘曉星連搖雙手,截斷了皇甫端的話頭說道:「我怎麼可以?我已經……」
司空蕙見他話音忽頓,嬌笑問道:「甘兄已經什麼?為何吞吞吐吐地,不肯說出?」
甘曉星目光一轉,含笑答道:「我已經發現另一位極理想的『乾坤新彥』!」
皇甫端「哦」了一聲問道:「這人是誰?」
甘曉星微笑答道:「我適才便因一時想不起她的名兒,才被司空姊姊責怪我吞吞吐吐!」
司空蕙失笑說道:「甘兄怎麼把我說得這樣凶法?我不是怪你,只是問你而已,你如今是否想出來了?」
甘曉裡點頭笑道:「想起來了,這人和皇甫兄及司空姊姊,還略為沾點親戚,你們能夠猜得出是誰嗎?」
皇甫端與司空蕙聞言,遂雙雙暗加思忖。
但想了好大一會,仍惑於那「沾點親戚」四個字兒之中,皇甫端首先搖頭說道:「甘兄,請你揭開謎底,我猜不出來,因為我想遍遠近親戚之中,根本就沒有怎麼身負絕藝奇能之士?」
甘曉星向司空蕙看了一眼,含笑問道:「司空姊姊猜得出嗎?」
司空蕙搖頭笑道:「我也靈機甚昧,智珠不朗!」
甘曉星見他們都摸不著一些端倪,遂緩緩笑道:「這人也是一位俏生生,嬌滴滴的絕代紅妝,她姓桂,名叫『玉屏』!」
皇甫端大感驚奇地,瞠目叫道:「桂玉屏?她……她不就是『兩面情魔』歐陽少亭的身邊侍婢嗎?」
甘曉星點頭笑道:「正是那位姑娘,皇甫兄覺得小弟的推薦如何?」
皇甫端皺眉說道:「她……她……」
他僅僅說了兩個「她」字,便有點「她」不下去!
甘曉星目光電閃,含笑說道:「皇甫兄難道因為桂玉屏曾為歐陽少亭侍婢,便嫌她不配?
須知一來她是你『老遊魂』大哥,『神簫秀士』諸葛尊的故人之女,二來武林人物,一視同仁,好像不論什麼身份……」
皇甫端搖手笑道:「我不是覺得桂玉屏的身份不配,是覺得她功力方面,夠不夠得上所謂『乾坤新彥』之稱?」
甘曉星道:「皇甫兄有所不知,這位桂玉屏姑娘功力極高,天賦極高,剛才因她未曾出手,才使你看不出她深淺如何。今後再經你『老遊魂』大哥,悉心陶冶,定會在『兩代英雄會』上,大放異彩的呢!」
司空慧聽到此處,微笑問道:「甘兄,就算你說得頭頭是道,但仍然還有一個使我們奠明其妙之處!」
甘曉星道:「司空姊姊請講,你莫名其妙之處何在?」
司空蕙嬌笑說道:「我承認武林人物一視同仁,無甚身份區別。也相信桂玉屏姑娘,姿稟絕佳,前途無量!但卻想不明白,她和我們怎會沾上親戚關係?」
甘曉星笑道:「此事之中,確有一點曲折,需加解釋!我先問問皇甫兄你與諸葛紅兄,算不算沾點親戚?」
皇甫端毫不遲疑地,點頭答道:「當然要算,我們雖然是金蘭兄弟,但只要一盟既定,便無異於同胞手足!」
甘曉星微笑說道:「這就對了,你『老遊魂』大哥,『神簫秀士,諸葛尊的今日所作安排,一來是要把故人之女,救出火坑!二來也趁便替他侄兒諸葛紅,覓得一位佳婦!「皇甫端聽得大為驚喜說道:「這倒極為理想,我那位『老遊魂』大哥,真是妙人,專做妙事!」
語音至此略頓,向甘曉星看了兩眼,又復說道:「話雖如此,但小弟仍覺甘兄太謙,你神儀內斂,英華外宣,分明已是把內功練到『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絕世高手!關於『乾坤五彥』人選……」
甘曉星微微一笑,不等皇甫端話完,便即秀眉雙揚,搖頭說道:「皇甫兄,你本是一位聰明絕頂的蓋世英雄,但有時卻又有些笨頭笨腦!」
這「笨頭笨腦」四字,把皇甫端罵得一懾,皺眉瞠目,莫知所對?
甘曉星見狀雙手抱拳,向皇甫端長揖謝罪,並笑吟吟地說道:「皇甫兄恕小弟失言,但像你這種聰明人物,不知怎會笨拙得重視什麼『乾坤五彥』稱謂?小弟認為萬俟英、朱琳、金若雨那些凶邪,既不配『彥』字,應即毫不客氣地加以剔除,若是另有武功品格,合稱『彥』字之人,又應該盡量添列容納!『五彥』超額,『六彥』何妨?便算『十彥』、『百彥』亦無不可!」
司空蕙秀眉雙場,撫掌讚道:「我同意甘兄的這種高明豁達見解,『乾坤五彥』是武林名氣,我們絕不應視為私有,更不應有什麼人數限制,否則,爭端蜂起,江湖間難免多事!」
皇甫端笑道:「蕙妹,甘兄,我們似乎不必再在這『冰心洞』中,討論『乾坤五彥』,而應拿出點『乾坤五彥』身份,一面扶危助弱,衛道降魔,一面去住『岷山』,參與『兩代英雄會』了!」
司空蕙聞言,方自點了點頭,忽然足下一陣震動,巨響隆隆,連四周峰壁,都有些搖搖欲墜!
她見此情狀,駭然叫道:「皇甫兄,甘兄快躲,恐怕有甚地震山崩災變,這不是人力武功,可以抵禦的呢!」
邊自發話,邊自拉著皇甫端、甘曉裡二人,電閃身形,避往「冰心洞」口!
他們剛剛閃入「冰心古洞」,峰壁間便有些大小石塊,陸續往下滾落!
司空蕙方自秀眉深鎖,暗擔憂慮之際,又是一陣隆隆巨響之處,反而峰壁不搖,墜石漸止。
轉眼間,整座「冰心谷」,又恢復平靜,甘曉星搖了搖頭,含笑說道:「我還以為今日會遭遇一場地裂天崩的活埋之險,誰知竟這般雷聲大,雨點小地,安然無事!」
皇甫端忽然想起一事,向司空蕙皺眉問道:「蕙妹,『冰心洞』中雖已無事,但後洞秘道,經過這一震盪,有些地方恐支持不住了吧?」
司空蕙被皇甫端一言提醒,悚然失驚,根本來不及答話地,便向「冰心後洞」,電疾馳去。
皇甫端與甘曉星二人,隨後追去,尚未看見司空蕙的倩影,便已聽見這位「慧心玉女」的嚶嚶啜泣之聲!
等他們到達近前,果見「迷蹤甬道」業已傾圯,堵塞了通往後洞之路!
司空慧極為謹慎小心地,搬動了不少石塊,但見石後有石壘積如山,知道無望再通!又復心中一酸.淒然垂淚地,向皇甫端頓足叫道:「端哥哥,你看看有多槽,從今以後,我和我姊姊真是人天永隔,無法相見了呢!」
皇甫端知她姊妹情探,心中淒苦,遂只好加以安慰,柔聲勸道:「蕙妹不要難過,這樁事兒,若從兩個不同角度,加以觀察,悲喜便有不同!因為,你們姊妹兩人,雖然人天永別,參拜無由,但姊姊法體,卻也獲得永遠清靜,不虞再有任何魔劫!」
皇甫端的這番話兒,果然把司空蕙勸慰得破涕為笑,點頭說道:「端哥哥說的也對,只要我姊姊的法體,能夠獲得永遠安靜,不被魔擾,我便應該高興,不再悲苦才是!」
甘曉星站在一旁,微笑說道:「司空姊姊既然業已想通,不再悲痛,我們就該離開此處,趕赴『岷山』,參與『兩代英雄會』了!」
司空蕙道:「甘兄稍待片刻,我把洞中幾件緊要東西,收拾收拾!」
甘曉星微笑點頭,與皇甫端雙雙退出「冰心古洞」,在谷中散步等待。
約莫過了頓飯光陰,司空蕙便收拾好了行囊等物,走出洞府,並三人合力,移來巨石,再加上一道妥善封閉。
甘曉星一面移石,一面目光微注,發現司空蕙腰間佩著一具五色絲囊,不禁揚眉問道:「司空姊姊,你腰間所佩,就是你姊姊司空仙子,昔日威震群魔的『如意五雲囊』嗎?」
司空蕙點頭笑道:「甘兄眼力真高,竟認得絲毫不錯!」
甘曉星微笑道:「這只囊兒之中的五件武林異寶,無不威力絕強,司空姊姊帶去『岷山大會』,足夠那般凶邪惡煞,消受不起的了!」
司空蕙搖了搖頭,微微歎道:「甘兄有所不知,這『如意五雲囊』中的五件奇寶之內,有三件已被我姊姊,借給友人,如今囊中只有『冰心三葉扇,和『如意五雲輪』兩件東西而已!」
甘曉星笑道:「就這兩件東西,也已頗具防身禦敵妙用,加上司空姊姊的絕藝神功……」
他話方至此,霍然回身,雙目精芒電射地,覷定六七丈前谷徑轉折之處!
皇甫端與司空蕙,也同時有所發覺,雙雙揚眉凝目,和甘曉星注視同一所在!
甘曉星首先一抱雙拳,發話說道:「請問來人是哪位武林前輩,怎不現身相見?」
谷徑轉折處,有人「哈哈」一笑,皇甫端聽出笑聲甚熟,不禁失聲叫道:「上官六叔!」
果然.紫色儒衫閃處,「血淚七友」中的老六,「括蒼紫裘生」上官淵,飄然走出。
皇甫端看見了上官淵,自己萬死一生,含冤負屈的各種情事,立時全上心頭,不禁搶前幾步,叫了聲「六師叔」,便自淚落如泉,拜倒在地!
上官淵含笑說道:「端兒,你沉冤大白,應該高興才是,怎麼反而如此傷感則甚?」
他一面發話,一面便命皇甫端起立,無須如此多禮。
皇甫端拭淚說道:「六師叔早知小侄,負屈含冤,但我師傅與其他師伯師叔,卻未必……」
上官淵不等他往下再說,便即搖手笑道:「端兒不要如此講法,你難道真把『血淚七友』兄妹,全看成可以任人愚弄的懵懂糊塗之人?」
這幾句話兒,把皇甫端問得好生羞赧,俊臉通紅!
但他又有點奠明其妙,只好瞪著兩隻俊眼,向上官淵愕然凝視!
上官淵微笑說道:「我們兄妹七人,自從離開『婁山』,便分在江湖各處,查究你所有行蹤,然後再一一綜合推敲研判,終於發現果有其他人物,冒你之名行惡,你師傅與你大師伯三師叔,方放心靜參神功,準備『岷山』之會,而使我與你四師叔、五師叔、七師叔等,分別在南北東西,幫助你暗查冤案!」
皇甫端聽得感激師恩,忍不住地,又復心酸淚落!
上官淵繼續笑道:「但蓄意害你之人,心思極巧,作事不留絲毫痕跡,使我們雖已明知你身負奇冤,卻無法獲得什麼平反證據?直到我與『神簫秀士』諸葛尊相遇,方由他告知一切情況,趕來替你們辦理一樁大事!」
皇甫端愕然問道:「如今端兒清白已復,此間禍變亦平,司空仙子法體,永告安寧,無虞塵擾,似乎除了找尋端兒另一紅妝密友陶敏姑娘,以及參與『兩代英雄會』外,好像無甚大事了呢!」
上官淵微微一笑,目光如電,向皇甫端與司空蕙的臉上,來回掃視!
皇甫端見狀方始有點明白,不禁好生慚愧,耳根發熱!
司空蕙更是霞生雙頰,嬌羞不勝!
上官淵劍眉雙揚,哈哈笑道:「端兒,你前生修得多少福慧,居然皇英並美,雙鳳……」
話方至此,那位甘曉星業已接口笑道:「上官六叔,你既與『神簫秀士』諸葛前輩相遇,他是否把所有有關秘密,全都告訴你了?」
上官淵點頭笑道:「他當然一齊告我,包括了任何曲折離奇,哀感頑艷的情節在內!」
他一面說話,一面目注甘曉星,目光中卻流露出神秘眼色!
甘曉星微笑說道:「上官六叔,既然明白一切隱情,便應該替皇甫兄及司空姊姊做主,讓他們正了名分!」
上官淵含笑問道:「甘老弟,你贊成我替他們做主嗎?」
甘曉星應聲笑道:「明珠配仙露,威鳳配樣麟,像皇甫兄與司空姊姊這等天造地設的絕世良緣,哪有不為人贊同之理?」
上官淵向他看了兩眼,點頭笑道:「好!甘老弟既然贊成,我們就共同玉成他們這樁美事!
我來替他們做主,你來替他們作證!」
皇甫端忽然搖手叫道:「六師叔,此事不行,我……」
上官淵把臉一沉,冷然說道:「你怎麼樣?你難道對於司空姑娘,還不滿意?」
皇甫端聞言,窘得俊臉通紅,苦笑答道:「六師叔會錯意了,我不是對於蕙妹有何不滿,而是尚有一位紅妝密友,不容辜負!」
上官淵道:「你是不是說那陶敏?」
皇甫端方自點頭,司空蕙也滿面神光地,含笑說道:「六師叔向以仁義教人,總不會要他辜負陶敏姑娘,對他山高水長的那番綿綿情意!」
上官淵彷彿被皇甫端和司空蕙有所說服,雙眉深蹙,略一尋思,又向甘曉星含笑問道:「甘老弟,我本來想為他們做主,先行正了夫妻名分,免得江湖間有所流言,以及男女同行的諸多避忌,但他們不肯辜負陶敏姑娘的一番思義,卻也合理合情,倒叫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了!」
甘曉星揚眉笑道:「上官六叔,你這樣說法,是否向我問計?」
上官淵點頭笑道:「我認為甘老弟胸襟廣闊,足智多謀,或許有能夠解決此事,最妥當的獨到看法?」
甘曉星笑道:「我當然有我的看法,但上官六叔未必肯聽……」
上官淵不等他說完,便即接口笑道:「甘老弟但說不妨,我一定把你的意見,作為我的意見,絲毫不打折扣!」
甘曉星微笑說道:「上官六叔既然這樣說法,便請一本初衷,由你做主,由我作證地,替皇甫兄和司空姊姊這對理想夫妻正了名分!」
上官淵叫道:「關於陶敏姑娘,如何處理?」
甘曉星笑道:「眼前歸跟前,未來歸未來,給它一個,船到橋頭自然直』!」
上官淵笑道:「正了名分?他們不答應呢!」
甘曉星目光微射,向皇甫端及司空蕙看了一眼,揚眉含笑說道:「不管他們答不答應,上官六叔何妨拿出你作師叔的權威,來個『霸王硬上弓』呢?」
上官淵聽他把「霸王硬上弓」五字,如此運用,遂忍俊不禁,點頭笑道:「甘老弟此計太妙,我就從你之言,來個『霸王硬上弓』,倚仗師叔身份,加以壓力!」
皇甫端皺眉叫道:「六師叔……」
上官淵搖手笑道:「端兒不必多言,我如今聽從甘曉星老弟之計,以你六師叔的身份,替你們主持嘉禮!」
皇甫端還想推托,上官淵卻把臉色微沉,不悅說道:「端兒,這是我對你所下令諭,你難道還敢不尊師重道,加以違抗嗎?」
皇甫端見六叔師上官淵,此刻神情忽變,似有怒色,自不敢再復抗拒,把頭低了下去!
甘曉星含笑贊禮吟道:「只羨鴛鴦不羨仙,祥麟威鳳好姻緣,一自今朝諧白首,他年瓜瓞慶綿綿!」
司空蕙聽得嬌靨飛紅,向甘曉星偷偷白了一眼!
皇甫端知道事成定局,無法再推,遂只得涎著臉兒,向上官淵陪笑問道:「六師叔,如今鴨已上架,羊已上樹,你該帶領我們前去參與『兩代英雄會』了吧?」
上官淵搖了搖頭,微笑說道:「你們去你們的,我還有要事待辦,不能和你們同走!」
皇甫端愕然問道:「六師叔,你還有什麼要事?」
上官淵長歎一聲答道:「我與你四師叔、五師叔、七師叔分別在各處替你查察冤情之際,彼此間曾有誓言,就是若不能使你沉冤盡雪,便不去『岷山』,參加什麼『兩代英雄會』,如今,我既盡悉內情,自然理應把這樁喜訊,趕去通知你其他三位師叔!」
皇甫端覺得師恩之重,宛如山高海深,不禁感激得淚光滑然,幾欲垂頰而落。
上官淵目注甘曉星,微笑說道:「甘老弟,我要先走一步,便由你這位媒人陪著他們這對新婚夫婦,去往『岷山』便了!」
甘曉星含笑說道:「上官六叔放心,一路之間,小侄對皇甫兄及司空姊姊,必會盡力照應!」
上官淵對皇甫端及司空蕙含笑說道:「端兒,蕙兒,世俗婚禮,必當重謝媒人,你們打算對於這位甘曉星老弟,如何謝法?」
皇甫端想不到上官淵竟會有這麼一問,倒弄得俊臉微紅,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才好?
司空蕙畢竟是武林俠女,此時已不再羞澀,大大方方,笑說道:「投之以桃李,報之以瓊瑤,我們也負責替甘兄成全一樁美滿姻緣如何?」
上官淵以眼角餘光,略瞥甘曉星,撫掌笑說道:「妙極,妙極!我記得你今日此言,甘曉星老弟的美滿姻緣,就由你這『慈心玉女』一力擔承便了!」
司空蕙雖然覺得上官淵似乎有點弦外餘音,但也未作深思,只是點頭笑諾。
甘曉星皺眉笑道:「上官六叔又多事了,小侄對於『情關』二字,還看得破,也跳得出……」
上官淵不等甘曉星話完,便自失笑道:「甘老弟不必誇口,無須矯情,你關山千里,為著誰來?
只不過你對『情』字真義,倒瞭解得相當透徹,頗使我佩服的呢!」
甘曉星雙眉更蹙,苦笑說道:「上官六叔,你不要再對我取笑.應該趕緊去找彭師叔、羅師叔、孫師叔等,共同參與『兩代英雄會』了!」
上官淵點頭微笑,紫衫一飄,果然立向「冰心谷」上,先行走去。
皇甫端恭送六師叔走後,遂對甘曉星皺眉問道:「甘兄,你與上官六叔的互相答話之間,怎麼好像別含深意,和樣機啞謎?」
甘曉星失笑說道:「皇甫兄.你簡直太以抬舉我了,像小弟這等資質駑鈍之人,哪裡會懂得什麼禪機?」
說到此處,轉向司空蕙笑道:「司空姊姊,若不是遇見上官六叔,敘述這久時間,我們業已趕了相當路程!『兩代英雄會』的會期,距今並不太遠,『岷山』地在川中,離此並不太近,我們應該趕緊動身,以防萬一途中再有什麼事兒耽擱,也不致誤了大會才好!」
司空蕙一切均已收拾妥當,無須再作逗留,遂又向姊姊「冰心仙子」司空蘭,通誠拜別之後,便與皇甫端、甘曉星,一同離卻「大洪山」,趕赴「岷山」而去!
這一路之間,甘曉星對於皇甫端、司空蕙問暖噓寒,照顧得無微不至。
司空蕙感激萬分,含笑說道:「甘兄,你對於我們,情義太深,不如彼此結為金蘭……」
甘曉星不等她話完,便自微笑說道:「我們彼此之間,雖未定甚蘭盟,卻早已情逾手足!且等『兩代英雄會』上,若能由我們三人,加上諸葛紅兄,及桂玉屏姑娘,共同技壓群倫,重組『乾坤五彥』之後,再復來個五人大結拜,豈非更有意義?」
皇甫端點頭笑道:「甘兄的各種見解,均極高明,令我好不心服!」
說到此處,目光微掃四外,意忽似有甚感觸地,長長歎了一口氣兒!
甘曉星微笑說道:「皇甫兄,好端端地,浩歎則甚?」
皇甫端指著前方不遠的一片山谷,苦笑說道:「我記得當初與陶敏二人,便是中了『奪命三郎』萬俟英的詭計,在此互相失散,如今舊地重經,怎不教我見景思人,淒然生悵呢?」
甘曉星揚眉笑道:「那位『神簫秀士』諸葛尊,業已讓我告知皇甫兄,他已為陶敏,薦介明師並送了她四扇『天香白玉屏』,使她獲得『天香三寶』,如今論起武功成就,則與你秋月春華,互相伯仲,你應該替她高興,怎麼反倒有些惆悵起來?」
皇甫端搖頭歎道:「她雖因禍得福,藝有大成,但彼此當初一別,睽達至今,音訊未通,蹤跡難覓,又怎能不令小弟對她笑貌恩情,相思欲絕……」
甘磽星聽到此處,皺眉笑道:「皇甫兄,你好大的膽子,當著我司空姊姊,竟敢對其他女子,濫用『相思欲絕』之句?」
皇甫端笑說道:「小弟一向誠實,不善矯情,何況這是肺腑之言,並早獲蕙妹諒解,她大概不會見怪!」
司空蕙點頭嬌笑說道:「你越是對陶敏姊姊懷念不已,我便越是尊重你情真意摯,異乎俗流,只有心中高興怎麼還會打翻醋罈子呢?」
甘曉星以一種異樣神情,失笑說道:「賢伉儷真是一對相敬以德,相愛以誠,相諒以信,相助以勤的標準神仙眷屬,依小弟看來,其中倘加上一位陶敏,便顯得太多了……」
話猶未了,三人所經峭壁之上,突然飛出一道血色精虹,直向皇甫端的頭頂射落!
皇甫端如今的一身功力,豈同等閒?血虹才射,便有警覺,急忙左手推開甘曉星,右手推開司空蕙,自己則一低頭,退後半步!
好險!險煞人!
那道血色飛虹,來勢太快,饒是皇甫端應變機警,也幾乎被它擦著頭皮,「哧」的一聲,釘入面前地下!
如今,看得分明,但也把皇甫端看得暗暗吃驚,劍眉雙蹙。
原來,釘入面前地下的,是一面迎風招展,血紅色的奇形小旗!
皇甫端正在驚心,司空蕙已指著那面血紅奇形小旗,向他失聲叫道:「端哥哥,請小心一些,這面奇形小旗,好像是『血纛三凶』的標記符令!」
皇甫端愕然抬頭,面前紅影又閃,峭壁頂端,飄然飛落了一位白髮飄灑的血袍老婦!
一來由於司空蕙所作提示,二來驚心於對方自高空飄落的神奇靈妙身法,三來目睹血袍白髮老婦的那身打扮,皇甫端恍然有悟,一抱雙拳,高聲問道:「請問老人家,是不是一向在『邛崍山血影谷』中,修真參道的『血影神嫗』洪老前輩?」
血袍白髮老婦,點了點頭,揚眉答道:「我正是所謂『血纛三凶』之一的『血影神嫗』洪曼曼,你這娃娃怎麼不報名呢?」
皇甫端因彼此雖是正邪異途,但對方總是與師尊齊名的武林前輩,遵仍禮貌周到,躬身答道:「晚輩複姓皇甫,單名一個端字,江湖人稱『七絕玉龍』,忝屬『血淚七友』兄妹的門下弟子。」
「血影神嫗」洪曼曼冷笑說道:「無知孽障,你在我面前,還敢耍弄花巧,別人相信你是『七絕玉龍』皇甫端,我卻知道你是『奪命三郎』萬俟英呢!」
司空蕙「咦」了一聲,含笑問道:「洪老婆婆,你此話從何而來?他分明是好端端的:七絕玉龍』皇甫……」
「血影神嫗」洪曼曼聽得司空蕙在一旁插口答話,又僅把自己稱成「洪老婆婆」,未曾加上「前輩」字樣,不禁怫然不悅,厲聲問道:「女娃兒,你是何人?」
司空蕙微笑答道:「我叫司空蕙,雖在江湖間有個『慧心玉女』之號,卻太以微薄,恐怕不曾入過洪老婆婆尊耳?」
「血影神嫗」洪曼曼聞言,微吃一驚,揚眉問道:「你姊姊是不是『冰心仙子』司空蘭?」
司空蕙點頭笑道:「正是,洪老婆婆可否見告你把『七絕玉龍』皇甫端,目為『奪命三郎』萬俟英之故?」
洪曼曼深知「冰心仙子」司空蘭太以難纏,遂不願與司空蕙平白結仇,緩緩答道:「這事有兩點原因,第一是『七絕玉龍』皇甫端,曾經來我『血影谷』內攪鬧,並與『鐵面天曹』獨孤奇,一同被烈火燒死於『邛蛛古洞』之中,第二是我『血纛』門下孽徒『奪命三郎』萬俟英,背叛師尊,罪大惡極,在江湖中無處容身,遂利用皇甫端已死之事,扮作『七絕玉龍』模樣!」
司空蕙與皇甫端,聽了「血影神姬」洪曼曼這樣說法,正待發話,甘曉星卻已先行微笑說道:「洪老婆婆,你所說雖還有點道理,但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應該由我來加以補充!」
洪曼曼問道:「此話怎講?應該如何補充?」
甘曉星微笑說道:「聽洪老婆婆言中之意,似認為有兩個皇甫端?」
洪曼曼點頭答道:「不錯,皇甫端共有兩個,一真一假!」
甘曉星揚眉笑道:「這就是需要補充之處,因為皇甫端不是一真一假,而是一真兩假,換句話說,就是還有位『第三皇甫端』呢!在我未把第三皇甫端的名字說出之前,想先將這樁事兒的大略根由,向洪老婆婆一述。」
洪曼曼心中本就疑雲難釋,聞言之下,自然立表同意,點頭說道:「你無妨細加敘述,我願意聽個清清楚楚!」
甘曉星指著皇甫端,含笑說道:「我這位皇甫兄,突遭不白之冤,被人冒用他的名號,假扮他的形容,大行萬惡之事,幾乎被他恩師『血淚七友』兄妹,憤而處死!」
洪曼曼點頭說道:「我知道!這是我『血纛』一派的門下孽徒,『奪命三郎』萬俟英,所作的『嫁禍江東』手段!」
甘曉星道:「皇甫兄身受奇冤,自思洗刷,但走到『幕阜山』中,又遇見洪老婆婆門下的一雙夫婦,也被假皇甫端所害,於臨終時,奉托皇甫兄,代往『邛蛛山血影谷』一行,將冤情報告老婆婆,請老婆婆擒住『七絕玉龍』皇甫端,嚴加處置,為他夫婦報仇雪恨!」
洪曼曼臉上微紅,咬牙說道:「這事也是萬俟英所為,他並有親筆供狀,承認此罪!」
甘曉星笑道:「照說這是『飛蛾撲火,惹火燒身』之事,皇甫端大可不必理會,任憑令門下蕭峰夫婦的冤情湮沒!但他偏偏出於正義,依舊不辭艱苦,仍作『邛崍』之行!」
洪曼曼聽到此處,正欲開口,甘曉星又復說道:「但皇甫端行在中途,無意救了一位自稱『老遊魂』之人,彼此並結成忘年好友!」
洪曼曼詫然說道:「老遊魂……」
甘曉星繼續笑道:「這位『老遊魂』感激皇甫兄深思,亟思為報,遂把他騙入一處內有神奇壁畫的古洞之中,加以禁閉起來,使皇甫兄摒除百慮,靜參絕學!他自己則以『第三皇甫端』的面目出現,代替真皇甫端往各地踐約,並為他設法,洗刷聲名!」』洪曼曼「呀」了一聲說道:「這樣說來.去我『邛蛛山血影谷』中攪鬧,震碎『虎頭摧魂石磨』,半毀『血影殿』之人,竟是『老遊魂』所扮的『第三皇甫端』了!」
甘曉星點頭笑道:「洪老婆婆猜得不錯,那時我們這位真牌實貨的皇甫端兄,尚在古洞之中,面壁苦參絕藝!」
洪曼曼獰笑說道:「原來如此,但那位『老遊魂』,業已變成『老枯魂』……」
甘曉星不等洪曼曼話完,便自搖手笑道:「我知道老婆婆指的是古洞縱火之事,但你所燒的,只是『鐵面天曹』獨孤奇俠的一具遺體,卻並未燒死那神通廣大的『老遊魂』!」
洪曼曼揚眉叫道:「誰說沒有把他燒死?我命人火後搜洞,分明發現了兩具枯骨廣甘曉星笑道:「除了獨孤大俠之外,另一具枯骨,不是『老遊魂』,卻是你門下所有,老婆婆不妨回想一番,當時你定然有一門下弟子,乎白失去蹤跡。」
洪曼曼略一思索,不禁老臉微紅,厲聲喝道:「這『老遊魂』是何來歷?我要找他算帳。」
甘曉星微笑說道:「洪老婆婆何必找他算帳?他若不來找你算帳,就已蠻客氣了!」
洪曼曼怒道:「你趕快說出,這『老遊魂』究是何人?」
皇甫端向司空蕙看了一眼,含笑說道:「他與我司空妹妹的大姊,『冰心仙子』司空蘭齊名,號稱『神簫秀士』,複姓『諸葛』,單名一個『尊』字!」
洪曼曼悚然說道:「那……那……那『老遊魂』,竟是『神簫秀士』諸葛尊嗎?」
她一面皺眉發話,一面委實心中微震!
這位天不怕地不怕,一向驕狂無比的「血影神嫗」忽然震懼之故,是為了業已吃過那「神簫秀士」諸葛尊的苦頭!
所謂「吃過苦頭」,也就是,『血手神駝』萬俟空,「血影神嫗」洪曼曼,「血河羽士」郁元清等「血纛三凶」,在「邛崍山血手坪」上,欲以「虎頭摧魂磨」,磨死逆徒「奪命三郎」
萬俟英時,被諸葛尊所扮諸葛紅,施放「冪天神彈」,救走萬俟英,並用「三才逆穴神釘」,把「血纛三凶」,一齊打中!
這樣一來,慢說參與「兩代英雄會」,連追擒萬俟英,以正門規,都無法辦到,怎不令萬俟空等,好不悶氣!
結果還是「血河羽士」郁元清想出一條變通妙計,決定集中「血纛三凶」之力,專門治療「血影神嫗」洪曼曼一人,令她早日康復,可以追殺孽徒,郁元清與萬俟空再慢慢療治傷勢,以免延誤事機,使萬俟英冥冥鴻飛,無處追緝!
洪曼曼臨下「邛崍」之前,「血手神駝」萬俟空,一再鄭重叮嚀,要她尋著「奪命三郎」萬俟英後,切勿再留絲毫情分,無論生擒也好,掌斃也好,都非把這萬惡孽徒,正以門規,用最厲害的手段,痛加處置不可!
洪曼曼下山明查暗訪以來,並未獲得「奪命三郎」萬俟英的什麼訊息,倒聽得「七絕玉龍」皇甫端,在川中一帶,不少動地驚天的俠行義舉!
這種訊息入耳,洪曼曼不禁驚疑萬分,暗想「七絕玉龍」
皇甫端,分明已在「邛崍古洞」之中,與「鐵面天曹」獨孤奇,同被燒成枯骨,怎會又於江湖間,仗義行仁,揚名闖萬?
驚疑之下,自然細心查探,結果居然被她探出竟是「奪命三郎」萬俟英,因其本身行為,惡性太大,業已為世不容,才索性以皇甫端身份出現,期望能夠避免被「血纛三凶」兄妹追擒,並獲得「血淚七友」兄妹的庇護!
洪曼曼查出這項秘密,自然揚眉冷笑,認為足可十拿九穩的把萬俟英擒回「邛崍」,或是立加格殺!
誰知她尋了多日.不曾尋著假扮皇甫端的萬俟英,卻與真牌實貨的「七絕玉龍」,狹路相遇!
甘曉星看出「血影神嫗」洪曼曼的內在心情,秀眉雙揚,含笑說道:「洪老婆婆,你此時既已瞭解全盤經過,應該對我們無甚芥蒂,不妨把那面代表誓死尋仇的『血纛追魂』幡,自行收回了吧!」
洪曼曼此時慢說對於「神簫秀士」諸葛尊,心懷怵懼,便連對於司空慧的姊嬸「冰心仙子」司空蘭,也不願輕易招惹,聞言之下,遵向皇甫端的臉上,看了兩眼,嘴皮微動,欲言又止!
甘曉星「哦」了一聲,向皇甫端微笑叫道:「皇甫兄,洪老婆婆大概還有點不太放心,你且走近一些,讓她仔細看看,或是伸手摸摸,便可知道你臉上到底有無化裝,暨是否戴著什麼製作精妙的上好人皮面具等物。」
皇甫端心中坦白,遂點頭一笑,舉步向前!
甘曉星的這些話兒,及皇甫端的這種動作,委實把「血影神嫗」洪曼曼.弄得不好意思起來,連搖雙手地,赧然歎道:「不必,不必,我相信你們所說,決非憑空捏造,何況此時更已看出皇甫老弟的高華氣質,確非萬俟英所能具有!
語音至此微頓,長長歎了一口氣兒,又復苦笑說道:「但我不殺逆徒,此心怎甘?萬俟英不知天涯海角,藏身何處?……」
甘曉星不等洪曼曼話完,便即搖手笑道:「洪老婆婆不必著急,我保證你可以找到你那位寶貝師侄,但這『奪命三郎』萬俟英,心狠手黑,狡猾如狐,他是否肯俯首聽命?你是否能夠擒得住他?卻還不一定呢!」
洪曼曼臉色鐵青,厲聲答道:「萬俟英縱再刁惡,但只要一看見我,必將嚇得骨軟筋酥,毫無僥倖之望I老弟不必多慮,請把他的下落所在,告訴我吧!」
甘曉星笑道:「洪老婆婆在當世中,名頭極大,行輩甚尊,定將參與『岷山雙怪』所召開的『武林兩代英雄會』,和舉世群豪,一較神功,爭取『第一代武林至尊』榮譽的了!」
洪曼曼搖頭道:「我不打算參與這場盛會,因為在未能擒獲萬俟英,正以門規之前,『血纛兄妹』有點羞見天下武林同道!」
皇甫端聽得暗暗點頭,知道「血手神駝」萬俟空,「血影神嫗」洪曼曼,「血河羽士」郁元清等,雖然號稱「血纛三凶」,惡名久著,但畢竟仍有點羞恥之心,不失為一派宗師身份!
甘曉星揚眉笑道:「洪老婆婆還是前住『岷山』,參與盛會的好!」
洪曼曼雙眼一翻,恍然問道:「我猜出老弟的言外之意了,莫非逆徒萬俟英還敢在那等眾目昭昭的場合之中,公然出現嗎?」
甘曉星冷「哼」了一聲答道:「萬俟英何等刁狡?他的想法,與老婆婆恰好相反,他認為越是在眾目昭昭的場合出現,便越是不容易引人起疑!」
洪曼曼把牙關挫得「格格」連響,甘曉星繼續笑道:「何況萬俟英也以為真的『七絕玉龍』皇甫端,業已在『邛崍』古洞之中,慘被焚斃,他如今冒名頂替,無人能夠識破,大可於『兩代英雄會』上,出出風頭,爭取『第二代武林至尊』的光榮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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