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文 / 東方玉
谷飛雲等四人一齊站起,谷飛雲還沒開口,珠兒咭的笑道:「你是主人咯,你一杯換我們四杯,不公平。」
張少軒道:「兄弟真的不善飲酒,四位不妨隨意好了。」
谷飛雲一口把酒喝乾,說道:「多謝主人。」
馮小珍道:「大哥干了,我們自然也要乾杯。」一口喝了下去。
荊月姑和珠兒也各自干了。
張少軒道:「謝謝四位,以後咱們就隨意好了。」
他果然不會飲酒,只乾了兩杯,白暫的臉上,已經紅了起來。
莊丁陸續送上萊餚,這一席酒菜,雖是臨時吩咐廚房辦的,卻依然十分豐盛精臻,可見西山別墅飲食之考究了。
席上只有醉道人一個人一面吃菜,一面酒到杯乾,一口一杯的喝著,谷飛雲有時還可以陪一二杯,張少軒卻只能低斟慢酌,來個「隨意」,也由此可見他是喝慢酒的人。
酒過三巡,菜也上到快一半了。
張少軒回過頭去,朝一名使女吩咐道:「荷花,你去請少夫人出來,就說桐柏山望仙觀觀主醉道人來了,要她出來拜見。」
那使女答應一聲,轉身往後面走去。
不多一會,只聽環珮叮咚,從屏後走出來一個身穿淡青色藕絲衫裙的麗人,一手扶著小環,款步走出。
這而人年二十一二,生得一張白裡透紅的芙蓉粉臉,甜甜的笑靨,當真眉如遠山青,眼似春波碧,纖纖腰身,婀娜多姿!
張少軒立即站了起來,等麗人走到席前,才含笑朝上首指了指道:「這位就是我時常和你提起的望仙觀主醉道長,你快來拜見過了。」一面朝醉道人道:「她就是拙荊。」
麗人聽了張少軒的話,就盈盈福了下去,說道:「賤妾拜見道長。」
「不敢,不敢。」
醉道人慌忙打著稽首道:「二少夫人快不可多禮。」
張少軒和二夫人同聲說道:「謝謝道長。」
接著張少軒又給妻子引見了谷飛雲等四人。
二少夫人聽說荊月姑、馮小珍二人竟是女的,自然倍感親切,一一寒暄。
然後從一名青衣使女手中接過銀壺,款步走到上首,櫻唇輕啟,嬌聲道:「賤妾給道長敬酒。」
親手給醉道人斟了一杯酒,再給自己也斟了一杯,舉杯及唇,一口乾了。
醉道人呵呵笑道:「貧道應該敬賢伉儷一杯才行。」也舉杯乾了。
說話之時,無意間目光抬處,心頭不覺暗暗稱奇,忖道:「二公子和她結婚已有二年,如何還是處子之身?」
二少夫人又給醉道人和自己杯中斟滿了酒,嬌聲道:「道長,賤妾要敬你老三杯,這是第二杯。」
又舉杯一口喝乾。
醉道人頷首笑道:「二少夫人太客氣了,貧道恭敬不如從命。」也一口乾了。
二少夫人眼波瞟動,甜笑道:「道長的道號叫做醉道人,不知有沒有醉過?」一面捧起銀壺給醉道人和自己杯中斟滿了第三杯,舉杯一飲而盡。
醉道人呵呵笑道:「貧道既稱醉道人,自然是時常喝醉的了。」
就在說話之際,看到二少夫人給自己斟滿一杯酒的時候,故意斟得太滿,讓酒從杯中溢出,然後左手裝作拭酒,塗著鳳仙花汁的小指,指甲輕輕在酒中沾了一下。
她動作雖然極為快速,但如何能瞞得過醉道人的眼睛,但卻故作不知,一手拿起酒杯,一口喝乾,掀須笑道:「二少夫人難得之至,酒量還勝過二公子呢!」
二少夫人一連喝下三杯,粉臉上增添了一片紅暈,更見嫵媚動人,嬌笑道:「道長誇獎,賤妾喝的是急酒,容易醉,他是喝慢酒的,要慢慢品嚐,就不容易喝醉。」
她轉過身,給谷飛雲面前杯中斟滿了酒,舉起酒杯,嬌聲道:「谷公子,我敬你。」
谷飛雲慌忙站起,舉杯道:「在下敬二少夫人。」
一口喝乾,這一抬目,頓感四目相投,她一雙黑白分明的鳳目,脈脈含情,凝眸相視,紅菱般小嘴,也誇犀微露,含著甜甜的微笑,心頭驀然一凜,急忙移開目光。只聽她幽幽的道:「多謝谷公子。」
接著她又和荊月姑、馮小珍、珠兒各自喝了一杯。
醉道人一直留心著她和谷飛雲、荊月姑等人敬酒之時,卻沒有再用小指指甲下毒,顯然她下毒的對象只是自己一人而已,心中暗暗冷笑,一面依然一杯又一杯喝個不停,口中直呼:「好酒!」
二少夫人敬完酒之後,就襝衽著道:「道長,谷公子四位,多喝幾杯,賤妾告退了。」
醉道人喝得醉態畢露,連連頷首道:「好、好,二少夫人只管請便。」
谷飛雲四人一齊站起身來。
二少夫人粉臉紅暈,星眸蕩漾,嬌聲道:「谷公子請坐。」
她依然一手扶著小環肩頭,款款朝屏後行去。
醉道人等她走後,呵呵大笑道:「二公子真好福氣,這位二少夫人賢淑大方,真是二公子的賢內助。」
張少軒溫文一笑道:「道長太誇獎了。」
莊丁還在繼續端上菜來,大家已經酒醉菜飽了。
這一席酒筵,足足吃了一個時辰,才行散席,莊丁們撤去杯盤,使女就泡了香茗送上。
醉道人醉眼迷離的道:「二公子,貧道有個習慣,喝了酒就要小睡片刻,貧道還記得寶莊有幾間客舍,離這裡並不太遠……」
張少軒忙道:「道長說的是,賓舍就在後面不遠,谷兄幾位大概也需要休息休息,晚輩送道長谷兄四位到賓舍去。」
他陪同醉道人等五人,出了花廳,從一條花徑轉入迴廊,再出西角門,一路往北行去。
不多一會,已行近山麓,張少軒走在前面,首先登上山麓間的石級,一面回頭道:「芝苑和蘭苑就在上面了。」
醉道人道:「貧道幾年沒來,這裡好像已有不少改變了。」
張少軒道:「道長說得是,這裡的芝苑和蘭苑是新蓋的,道長沒有來過。」
走了約莫百級石階,木古林間,就出現了一片石駁平台,一座五間樓房,圍以翠欄干,入門處有一用木架搭建的牌樓,上書「芝苑」二字,頗為雅趣。
張少軒腳下一停,說道:「這裡就是芝苑了,是接待男賓的地方,蘭苑接待女賓,還要上去一點,道長和谷兄就在這裡休息,我們先送道長進去。」
「不用。」醉道人道:「谷小施主,你送三位姑娘到蘭苑去好了。」
他們剛在平台入口處停步,裡面已經急步迎出兩名青衣使女,一齊躬下身去,說道:
「小婢叩見二公子,歡迎貴賓光臨!」
張少軒一抬手道:「你們快去見過道長和谷公子。」
二名使女又朝醉道人、谷飛雲一齊躬身道:「小婢明珠、明月叩見道長、谷公子。」
醉道人瞇著醉眼,揮揮手道:「貧道酒醉欲眠,房間在哪裡,你們快領路吧!」一面朝谷飛雲道:「你陪她們去吧!」
谷飛雲口中應了聲「是」,陡聽耳邊響起醉道人的聲音,細如蚊子,說道:「你告訴她們,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可輕舉妄動。」
在他說話之時,兩名青衣使女已經躬躬身道:「小婢給道長帶路。」
領著醉道人往裡行去。
張少軒抬抬手道:「谷兄請。」
他領著大家繼續朝石級而登,又走了三十來級,另有一條岔道,朝右彎去。
張少軒就是朝這條岔道行去,林木蒼鬱,道路十分平整,走了不多遠,盡頭處也是一片石駁平台,也有一座木架的牌坊,寫著「蘭苑」二字,同是一幢五間樓房,倚山而起。
張少軒含笑道:「到了,我們進去。」
他們剛走近牌坊,兩名青衣使女急步趨出。
張少軒道:「春蘭、香蘭,你們先來見過三位姑娘,這位是荊姑娘,這位是馮姑娘,這位是珠兒姑娘。」
春蘭、香蘭聽說這兩位少年公子,原來還是姑娘,慌忙躬身道:「小婢春蘭、香蘭見過荊姑娘、馮姑娘、珠兒姑娘。」
張少軒又道:「這三位姑娘是本莊的貴賓,你們要好生伺侯。」
兩名使女躬身應是。
谷飛雲也在張少軒說話之時,把醉道人交代的話,以「傳音入密」告訴了荊月姑,要她轉告馮小珍、珠兒二人。
張少軒話聲一落,又朝谷飛雲含笑道:「蘭苑是接待女賓之處,男賓只能到牌坊為止,咱們該回下去了。」
谷飛雲眼看兩名青衣使女領著荊月姑三人進入屋去,就抬手道:「二公子請。」
兩人回到芝苑,一名青衣女子立即迎了出來。
張少軒問道:「道長睡了嗎?」
青衣使女答道:「早已睡熟了,方才一進房,就吩咐小婢,如果他沒有醒來,不准打擾。」
張少軒點點頭,朝谷飛雲供手道:「谷兄請去休息,她叫明月,如果需要什麼,只管吩咐她好了,兄弟失陪,此處山林景頗佳,谷兄也可以隨便瀏覽,晚餐時光,兄弟自會著人前來相請。」
谷飛雲忙道:「二公子只管請便。」
張少軒拱手道:「兄弟告辭。」
張少軒走後,明月躬身道:「谷公子請隨小婢來。」
谷飛雲隨著她走入大門,裡面有一個小天井,花架上放了幾十盆花卉,幽香襲人,迎面一排五間,中間是一間起居室,佈置精雅。
屏後有一道寬敞的樓梯,登上二樓,則是一條寬敞的走道,房間門戶相對。
明月走到右首一間房門口,伸手推起房門,躬身道:「谷公子請,這間房三面有窗,可以觀賞景色,不知谷公子認為如何?」
谷飛雲舉步走入,只見房中除了一張木床,臨窗還有一張書桌,和三把椅幾,都是紫檀雕花,甚是精緻。
南首是落地長窗,右後兩面也各有一道窗戶,垂著輕紗。
明月走過去把窗紗拉開,打開窗戶,外面林木蒼翠,就像一幅圖畫一般!
谷飛雲頷首道:「太好了,就是這一間好了。」
明月道:「小婢給公子去打臉水。」
谷飛雲問道:「老道長是在哪一間?」
明月道:「在東首第一間。」
說完,俏生生的退了出去,不多一會,端著一個銀盆走入,說道:「谷公子請洗把臉。」
谷飛雲道:「多謝。」
明月垂首道:「公子不可客氣。」轉身退出。
谷飛雲洗了把臉,明月又端著一杯茶走入,放到几上,說道:「公子請用茶。」
谷飛雲問道:「這座賓舍,佈置得如此富麗豪華,是不是經常有客人來住?」
明月道:「二公子生性好客,大家都叫他小孟嘗,但芝苑乃是招待貴賓的地方,不是一般客人都能住進來的,所以住到這裡來的人並不多,一月之中,也不過一兩個人而已!」,谷飛雲雖想多瞭解一些西山別墅和張少軒的為人,但一時不知問些什麼?是以只是怔怔的望著明月,說不出話來。
明月看他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不由暈生雙頰,低下頭道:「谷公子如果沒有什麼吩咐了,小婢告退。」
谷飛雲口中哦了一聲,忙道:「姑娘請便。」
明月返身退出,回手帶上了房門。
谷飛雲隨手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心中只是想著醉道人以「傳音入密」和自己說的話,好像這西山別墅的二公子張少軒有什麼問題似的,但又想不出他會有什麼問題?
心中想著,不覺又喝了口茶,忽聽耳邊響起醉道人極細的聲音說道:「小施主這時候好好休息一會,今晚有件事要你去辦,只怕沒有時間休息了。」
谷飛雲要想問他今晚有什麼事?但自己沒有醉道人的功力,只能對面施展「傳音入密」,像這樣間隔得較遠,就無法把音傳到了。
心想:既然醉道人要自己這時候好好休息一會,自己就休息好了,反正今晚有什麼事,要自己去辦,醉道長一定會來找自己的。
這麼一想,頓覺把心事放寬了,也就脫鞋上床,盤膝坐定,緩緩運起功來。
直到黃昏時候,聽到有人輕輕叩了兩下房門,響起明月的聲音叫道:「谷公子,醒來了嗎?」
谷飛雲跨下床,披上長衫,出了房門,只見明月端著銀盆,送來臉水,一面說道:「谷公子洗把臉吧,二公子已經在樓下恭候,快用晚餐了呢!」
谷飛雲點點頭,說道:「多謝姑娘。」
明月道:「不用謝。」
說完退了出去。
谷飛雲洗把臉,舉步走出,只見明月站在走道上,迎著自己,躬躬身,低聲說道:「谷公子,那位老道長還沒起來,方才小婢叩了兩下房門,也沒聲音,怎麼辦呢?」
谷飛雲還沒回答,只聽醉道人的聲音在耳邊說道:「你告訴她,貧道經常一睡兩三天不醒,不用理我,你只管去好了,有事等你回來再說。」
谷飛雲朝明月笑了笑道:「醉道長大概中午多喝了幾杯,他經常喝醉了兩三天不醒,不用去叫醒他。」
明月凝眸含笑道:「真的?」
谷飛雲笑道:「不然怎麼會叫醉道人?」
他因張少軒已在樓下等著,就匆匆下樓,跨進起居室。
張少軒就站了起來,抱拳道:「兄弟沒驚擾谷兄吧?」
谷飛雲也連忙抱拳道:「在下已經起來了,麻煩二公子親自前來,真是不好意思。」
張少軒道:「老道長還沒起來嗎?」
谷飛雲道:「明月姑娘方才叩了兩下房門,醉道長沒有答應,大概喝醉了還沒有醒呢,他經常一醉兩三天不醒,不用驚動他了。」
張少軒頷首笑道:「對了,兄弟記得有一次道長和家父幾位朋友一起喝酒,他喝得酩酊大醉,就整整睡了三天。家父笑他師父是酒仙,他卻是醉仙,你知道他是怎麼說的?」
谷飛雲道:「醉道長怎麼說呢?」
張少軒道:「他說,就是因為師父是酒仙,徒弟就非醉不可,不然,徒弟的名聲豈不是蓋過師父了?」
說到這裡,抬抬手道:「谷兄請坐,咱們還要在這裡等上一會,兄弟已要明珠去請三位姑娘了。」
兩人落坐之後,明月送上兩杯茶來。
張少軒喝了口茶,抬目問道:「谷兄四位,不遠干裡而來,不知要去哪裡?」
他還是不放心谷飛雲一行四人的行蹤,有機會都不肯放過,要試探谷飛雲的口氣。
谷飛雲道:「不滿張兄說,在下也說不上來,我們一行,是由珠兒妹子領路的。」
張少軒微微一笑道:「聽來好像很神秘!哦,珠兒姑娘小小年紀,一身所學相當高明,她在少林寺施展的好像是『雲龍身法』,難道會是崑崙傳人?」
谷飛雲道:「珠兒妹子從沒說過她師門的事,在下也不清楚。」
他現在經歷多了,深諳逢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的道理,醉道長既然一再以「傳音入密」和自己說話,分明對張少軒有了某種懷疑,怎肯和他多說?
張少軒心中暗暗冷笑,但臉上絲毫不露,只是微笑著道:「兄弟只是隨便問問,谷兄不用放在心上。」
只聽明月在階下叫道:「啟稟二公子,三位姑娘來了。」
接著響起珠兒的聲音道:「谷大哥在裡面,我們就進去咯!」
張少軒、谷飛雲剛站起身,珠兒、馮小珍在前,荊月姑稍後,三人一起走了進來。
張少軒含笑道:「三位姑娘來了,谷兄,我們可以走了。」
谷飛雲道:「二公子請。」
張少軒道:「兄弟給大家領路。」
他走在前面,一直回到西花廳,已是上燈時候,四盞琉璃燈照得如同白晝,中間一張八仙桌上,早已擺好杯筷,放著四個冷盤。
張少軒抬手道:「谷兄,三位姑娘請入席了。」
幾人依次入席,一名使女捧著銀壺給大家斟上了酒。
荊月姑道:「愚姐妹都不會喝酒,請二公子見諒。」
張少軒溫文一笑道:兄弟也不喜於喝急酒,大家一邊吃萊,一邊喝酒,各人隨量好了。」
這一席筵,萊餚精美,大家邊談邊吃。
張少軒為人溫文爾雅,談吐舉止斯文有禮,他從小時常跟乃父上少林寺去,纏著一些老和尚講故事,一講就說不完,他口才流利,娓娓道來,講得極為生動,也都是谷飛雲等四人聞所未聞的掌故,自然聽得津津有味。
這一席酒,就這樣喝了將近一個時辰,才行散席。
張少軒還要親自送他們上芝苑、蘭苑,谷飛雲等人同說自己認識路,不用再勞二公子了。
張少軒執意不肯,谷飛雲也再三推辭,張少軒才勉強吩咐一名青衣使女提著燈籠送四人回轉賓舍。
路上,荊月姑悄聲問道:「大哥,今晚可是有什麼事嗎?」
谷飛雲道:「醉道長要你們不可惹事,你們就不用管了。」
一會工夫,已經來至芝苑。
荊月姑道:「大哥,明天見。」
谷飛雲道:「我送你們回去。」
荊月姑道:「不用了,我們自己會回去的!」
馮小珍道:「是啊,這裡只有一條路,還會怕迷失嗎?」
谷飛雲點點頭道:「好吧,那我不送你們了。」
珠兒道:「大哥明天見。」
「明天見。」
谷飛雲目送她們走遠,才回身跨進芝苑大門,明月已迎了出來,躬身道:「谷公子回來了。」
谷飛雲問道:「醉道長還沒醒嗎?」
明月道:「沒有,明珠姐姐會伺侯的,公子只管放心好了。」
谷飛雲推門進入房中,明月已經捧著臉水走入,說道:「谷公子請洗把臉,小婢泡茶去。」
谷飛雲道:「多謝姑娘。」
明月退出之後,谷飛雲洗了把臉,心中暗道:「醉道長曾說今晚有事要交代自己的,不知是什麼事情?」
心中想著,明月已泡了一杯茶走入,放到几上,說道:「谷公子還有什麼吩咐嗎?」
谷飛雲含笑道:「沒有了,姑娘只管去休息好了!」
明月欠身道:「公子晚安,小婢那就告退了。」
說完,就退出房去,隨手拉上了房門。
谷飛雲在椅上坐下,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心想:「醉道長怎麼還沒消息呢?」
正在思索之際,耳邊就響起醉道人的聲音說道:「還早一點,等你喝完茶,像平日一樣,準備上床休息的時候,吹熄燈後,從後窗出來,到貧道房間的後窗,貧道再告訴你。」
谷飛雲不知他要自己去做什麼?從容喝完了茶,站起身來,一口吹熄燈火走進後窗,輕輕推開窗戶,穿窗而出,回身把兩扇窗關好,足尖輕點,在屋瓦上行走。
還沒走近醉道人住的後窗,就聽他以「傳音入密」說道:「小施主真是急性子,貧道要你慢慢的來,現在還早了些,但既然出來了,就到下面去等一會吧,你從這裡躍下去,往右首走五十步。
谷飛雲依言縱身躍落屋面,心中默數著,往右走了五十步。
醉道人又道:「好了,就在這裡,你後面不是有一處花叢嗎,你就隱身到花叢後面去,貧道沒有出聲,你千萬不可有任何舉動。」
谷飛雲點點頭,依言退到一叢花影後面,蹲下身來,心中暗道:「醉道長葫蘆裡不知賣什麼藥?他要自己躲在這裡,究竟做什麼呢?如果有人企圖暗算他,以他的武功高出自己不知多少,也用不著自己幫忙呀!」
時間漸漸過去,谷飛雲在花叢後面蹲了將近一刻之久,只聽醉道人的聲音在耳邊說道:
「注意,有人來了!」
谷飛雲抬目看去,果見一條人影從左首一條小徑掩掩藏藏的走到屋後,目光迅速一轉,嘶一聲騰空躍起,一下落到醉道人住的後窗之下,就蹲下身來。
谷飛雲目能夜視,看到此人一身黑衣,連大半個臉上也蒙著黑巾,但從他騰身躍起,飄伏窗下,身法之快,足見武功極為高明!
啊,這人身材瘦小婀娜,竟然還是女子,這會是誰?
就在這一瞬間,但見黑衣女子剛剛在窗下蹲身子,忽然原式不變,一下像風吹落葉,她一個人滴溜溜的飄了起來。朝左首小徑上飄飛過去。
等她落到地上,離醉道人住的後窗已有十來丈遠近。黑衣女子站停下來,才如夢初醒,驚愕的不知所云,急忙一個轉身,縱身急掠而去。
就在此時,醉道人的聲音才道:「咳,小施主快跟她下去,看她究竟有何陰謀?但你切記不可露了痕跡。」
谷飛雲聽得點點頭,立即身形一晃,從花叢間掠出,遠遠尾隨著黑衣女子身後,跟了下去。
黑衣女子似是被剛才這一下哧破了膽,走得急為匆忙,根本沒再注意身後是否有人跟蹤,折入長廊,就只顧往前進奔行,到得第二進,才翩若驚鴻朝中間一間後窗閃入。
谷飛雲悄悄跟到後窗,貼身站定,緩緩偏著臉朝房中看去。
黑衣女子進入房中,迅速的脫去一身黑衣,換上衣裙,又翩然朝外行去。
谷飛雲因她在房中換衣,自是不便偷看,心中暗道:「這人果然是西山別墅的人。」
此刻聽到響起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急忙凝目看去,看到的已經只是一個苗條背影!心中不禁暗暗後悔,早知如此,方才就該看看清楚她是誰了。
心中想著,急忙身形移動,閃到另一個窗下,只見苗條人影迅快的從樓梯下去。
樓下左廂,是一間佈置精雅的書房,此刻還有燈光,前後四扇明窗也敞開著,只是下了一層輕紗窗簾,身穿青綢短衫褲的二公子張少軒,正坐在臨前窗一張太師椅上,椅上放一壺香茗,敢情還沒上樓去睡。
不,書房左首,還有一間精緻的寢室,牙床枕席,一應俱全,二公子何以忍令嬌妻獨守空閨,他一個人卻要睡到書房裡來呢?
這時,書房門被人輕輕推開,迅快的閃進一個苗條人影!
張少軒身子微側,叫道:「是五師妹嗎?」
原來那苗條人影赫然是他嬌妻二少夫人。
谷飛雲也在此時悄悄掩近後窗,目光一注,心頭也大為驚愕,暗道:「去覷探醉道長的竟然會是二少夫人,他們居然會是師兄妹。」
他有了這一發現,自是越發不敢絲毫大意,以背貼牆,寧神聽去。
只聽張少軒問道:「情形如何?」
這話自然是問她去覷探醉道人的事了。
二少夫人悄生生走近丈夫身邊,在椅上坐下,一面壓低聲音說道:「二師哥幸虧沒去,去了只怕麻煩大了。」
張少軒矍然道:「怎麼你被他發現了?」
二少夫人道:「我蒙著臉去的,他不一定會想到是小妹,但他已經知道我是女的了。」
張少軒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急道:「他會不會跟蹤著你來?」
二少夫人咭的一聲輕笑道:「看你急成這個樣子,方纔他要拿下我易如反掌,何用把我送出十丈以外?這是他分明不願多事,你說他會跟蹤我來嗎?」
張少軒重又回身坐下,望著他五師妹,說道:「你把經過如何,快說給我聽聽!」
二少夫人道:「剛才我一路都很小心,就是飛上他住的那間後窗,自信不會弄出什麼聲音來……」
張少軒低聲道:「五師妹輕功一向很好,所以才有黑燕子的外號。」
二少夫人嬌嗔道:「你又笑我了!」
張少軒道:「我的五妹,愚兄怎麼敢笑你呢?」
二少夫人答道:「你快坐好,正經些好嗎?」
張少軒道:「五師妹……」
二少夫人倏地站起身,冷聲道:「二師哥,你再這樣,小妹就走了。」
張少軒手足無措,尷尬的道:「五師妹,你……請坐,快說下去咯!」
房內這一情形,谷飛雲雖沒看到,但他全聽到了,心中暗暗奇怪,忖道:「原來他們只是假鳳虛凰,並非真的夫妻,那麼其中一定大有文章了!」
二夫人道:「但就在小妹剛剛閃近他後窗,耳邊就響起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貧道方外之人,酣臥之處,不喜有人覷伺,女施主請回!」
話聲入耳,陡覺一陣無形力道把我一個人裹著飛起,幾乎連一絲抗力都來不及使展,就被一下送出十丈以外,等落到地上,才覺身上一鬆,絲毫也沒有受傷……張少軒吃驚的道:
「他有這麼大的本領!」
「奇怪!」二夫人道:「小妹明明在他酒中下了『消功丹』,怎會……」
谷飛雲聽得一驚,她居然在醉道長的酒中下了毒!
張少軒道:「醉道人內功已臻上乘,今天下午,他整整睡了一個下午,也許是把『消功丹』逼出去了。」
二少夫人嬌笑一聲道:「二師哥怎麼忘了,仙子煉製的『消功丹』,任你內功再好,也無法逼出體外,因為它一入體內,就無跡可求,絲毫不會有異樣感覺,怎麼能逼得出來?少林掌門至善不是坐了一年關,他能逼得出來嗎?」
谷飛雲聽得不期一楞,暗道:「原來少林寺方丈至善大師閉關,是發現自己中了某種奇毒,希冀以禪功逼毒了,但坐關一年,依然沒有把『消功丹』逼出來,足見此丹十分的厲害!」
張少軒道:「希望醉道人不知是你下的才好,不然,他豈會輕易放過我們?」
二少夫人嗤的笑道:「你只管放心吧,沒憑沒據,他怎麼也想不到會是我下的毒,只是大師哥交代的事兒,我們卻交了白卷。」
張少軒道:「我們要道覺佈置的,道覺也做到了,誰會料到半路裡殺出一個程咬金來?
現在我擔心的少林寺的事,別讓他發現才好,不然,我們兩年來的努力,都會被破壞了。」
谷飛雲聽得又是一楞,忖道:「道覺?不就是知客堂的住持嗎,他們要道覺佈置什麼呢?是藏經閣傷人之事?」
二少夫人凝視著他,笑道:「二師哥,你好像很會杞人憂天!」
張少軒笑道:「那倒不是,愚兄親手策劃之事,極不允許有人破壞。」
「好啦!」二少夫人嬌軀一個輕旋,說道:「我要回房去了。」
張少軒望著她,輕輕叫道:「五師妹。」
二少夫人眨著眼睛,問道:「二師哥還有什麼事嗎?」
張少軒走上一步,說道:「五師妹,這兩年來,愚兄對你的情莆,你難道一點也不瞭解嗎?」
二少夫人後退一步,挽首道:「二師哥,小妹奉師父他老人家之命,來扮演這個二少夫人,小妹不得不來,二師哥對小妹的情意,小妹十分感激,二師哥不要逼我好嗎?」
谷飛雲眼看沒有什麼好聽的了,就悄悄退下,然後擰身縱起,一路疾行,趕回芝苑,剛越牆而入!
就聽到醉道人的聲音在耳邊說道:「小施主回來了,快到貧道房裡來,這裡兩個使女,都已入了睡鄉,再也沒人敢來覷伺了,你只管大大方方的走進來好了!」
谷飛雲登上樓梯,走到左首一間房門口,推門而入。
醉道人盤膝坐在床上,含笑道:「辛苦小施主了,請坐。」
谷飛雲在床前一把椅子坐下。
醉道人問道:「小施主看到了些什麼?「谷飛雲就把才纔見到之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醉道人聽得只是點頭。
谷飛雲問道:「道長是否中了二少夫人的『消功丹』呢?」
醉道人微笑道:「貧道如果中了毒,還能去救少林寺的和尚?」
谷飛雲道:「聽他們口氣,少林方丈閉關一年,還是沒把『消功丹』逼出體外。」
醉道人笑道:「豈止少林方丈一人?你不是和至慧大師對過一掌嗎?你縱然練成太清心法,但總究功夫尚淺,以老和尚數十年修為,怎麼會發不出第二掌來?」
谷飛雲矍然道:「這麼說,至慧大師也中了他們的『消功丹』。」
「豈止至慧大師?」
醉道人喟然歎道:「這是武林中另一場劫運,差幸師父他老人家洞燭先機,找百草前輩要來了解藥,否則貧道此刻只怕也和至慧大師一樣,自顧不暇了呢!」
谷飛雲驚異的道:「他們究是什麼人門下呢,連少林寺也敢下毒?」
醉道人笑了笑道:「就因為有這批魔頭出世,才造化了小施主。」
谷飛雲聽他語含玄機,忍不住抬目問道:「道長……」
「小施主不用多問,日後自知。」
醉道人沒待他說下去,搖了下手,笑道:「貧道和至慧大師有約,還得到少林寺一行,小施主只管回房休息,今晚不會有什麼事了。」
谷飛雲道:「在下和道長一起去。」
「不用。」醉道人跨下木床,含笑道:「貧道一個人去,比較方便,因為此行不宜讓任何人知道,這是極端機密之事!」
至慧大師因醉道人曾以「傳音入密」說過,今晚二更有事要和自己詳談。醉道人說得如此鄭重,可見必然是很重要的事了,老和尚自然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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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房窗前似有一陣微風吹過,至慧大師瞑目趺坐的人目光微抬,藹然笑道:「道友來了?」隨著話聲,一腳跨下禪榻,站起身來。
醉道人已經跨入禪房,稽首道:「有擾大師清修。」
至慧大師台十道:「道友深夜光降,必有見教,請坐了好說。」
「善哉,善哉!」
醉道人單掌當胸,說道:「大師說得是,貧道正有一件極重要的事奉告。」
他在禪榻旁一張木椅上坐下。
至慧大師就在禪床上坐下,道:「道友請說。」
醉道人問道:「貧道想問大師,貴寺知客堂道覺為人如何?」
至慧大師一怔問道:「不知道覺有什麼不對嗎?」
醉道人道:「大師先請回答貧道的話。」
至慧大師平靜的道:「道覺中年出家,在敝寺已有十幾年了,為人頗善交際,所以方丈要他擔任知客……」
醉道人道:「在未出家以前呢?大師可知他的出身?」至慧大師道:「他俗家姓段,好像是鄭州人。」
醉道人又道:「那張少軒呢?」
至慧大師含笑道:「少軒是大師兄的記名弟子,他尊翁是敝寺的大護法,和道友也是素識,道友怎麼會問起他來的呢?」
「問得好!」
醉道人笑了笑道:「那麼大師可知張少軒兩年前結了婚,這位二少夫人是哪一家的千金?」
至慧大師心想:「這醉道人今晚怎麼了?」一面答道:「少軒結婚之日,大師兄和老衲都去了,二少夫人好像是他們的遠戚,澠池陳家來的。」
醉道人笑道:「大師可知昨晚藏經閣這件事,是什麼人安排的嗎?」
「安排?」至慧大師聽得不期一怔,他自然聽得出來,安排者?不是單純的夜闖藏經閣,而是有人預謀的。他兩道花白眉毛微微一擺,問道:「什麼人……。」
醉道人不待他說下去,立即接著道:「大師還是聽貧道說吧,安排這件事的人,就是貴寺的知客僧道覺……」
至慧大師身軀一震,駭異的道:「怎麼會是道覺?藏經閣兩名弟子身負重傷……」
醉道人沒有理他,接著道:「至於那一男一女,正是張少軒和他妻子了。」
至慧大師似有不信之色,望著醉道人遲疑的道:「道友……他們……」
老和尚一代高僧,但從小到大,從未出過少林寺大門,江湖險惡,他還是不大清楚,因此聽了醉道人的話,一時之間幾乎難以置信,也難以措詞。
他這句「道友」,「他們」,很想說:「道友會不會弄錯?他們這樣做有何目的呢?」
但他都只說了半句。
醉道人朝他笑了笑道:「大師也許不相信,道覺可能是受張少軒的主使,為的就是嫁禍給谷小施主,好這件事暫且不談,貧道今晚來此,主要是為了少林寺的安危。」
至慧大師又是一怔,問道:「道友之意,是說少林寺有什麼危機了?」
醉道人訝然道:「大師難道還沒有察覺嗎?」
「阿彌陀佛!」
至慧大師合十低誦了一聲佛號,才道:「道友所言,必有所據,但老衲卻並無所覺。」
「唉!」醉道人微微搖頭道:「大師有道高僧,不知江湖人心險惡,難道方丈大師坐關之前,沒和大師說什麼嗎?」
至慧大師瞠目道:「方丈沒和老衲說過什麼?不知道友知道了些什麼?」
醉道人道:「那麼就說大師吧,難道大師和谷小施主對過一掌之後,忽然真氣不繼,也一點不覺得可疑嗎?」
至慧大師聳然動容,說道:「今日上午,老衲和谷小施主硬對一掌第二掌出手,就立覺體內真力不繼,這一情形,確是從未有過,但後來漸漸恢復,老衲也曾運氣檢查,又並無異處,老衲只當年事已高,體力衰退了,聽道友之言,莫非另有原因?」
「不錯!」醉道人頷首道:「大師第二掌忽然體力不繼,是中了『消功丹』之故,方丈大師一年前忽然要閉關靜修,也是因為發現體內時有不繼之象,只當運功出了岔,才閉關的,不僅二位大師中人暗算,只怕少林僧侶,全已被人下了『消功丹』,一旦有事,就不堪一擊了。」
至慧大師驚出一身冷汗,急急問道:「道友如何知道的?」
醉道人人道:「大師還記得三十年前的闡教教主嗎?」
至慧大師矍然道:「老衲記得,他勾結白蓮教、紅燈教,號稱三教合一,倡亂江湖……」
醉道人接口道:「那場亂局,是少林寺聯合武當派把他們剿平的。」
至慧大師道:「莫非他們的門人弟子,又在江湖上興風作浪了?」
「豈止是他門人弟子?」
醉道人道:「這老魔頭銷聲匿跡了三十年,最近又有死灰復燃之勢,家師料到這老魔頭一旦重出江湖,首當其衝的該是少林、武當兩派了,所以要貧道趕來面見方丈大師。
這老魔頭昔年從西域帶來用『迷迭香』練制的慢性毒藥,能使人功力漸漸散失,只有百草前輩的『百草丹』能解,貧道也帶來了。」
至慧大師感激的道:「老神仙真是武林萬家生佛,不是老神仙洞矚先機,敝寺千年基業,毀於一旦,還不知道是什麼人下的毒呢?」說到這裡,忽然哦了一聲,問道:「莫非是道覺這孽障?」
醉道人道:「據貧道所知,那張少軒夫婦二人,都是老魔頭的門下。」
「這怎麼可能呢?」
至慧大師驚詫的道:「少軒是大師兄的記名弟子,怎麼會投到老魔頭門下去的呢?」
醉道人攢攢眉道:「張少軒是二師兄,他妻子是五師妹,從這一稱呼看來,他投入老魔頭門下,應該不是近年的事了。」
至慧大師沉聲道:「這孽障如此胡作非為,敝寺戒律堂決不會輕易就放過他的。」
醉道人笑道:「你們少林寺的事,貧道就管不了了。」一面伸手從身邊取出一個青瓷藥瓶,交到至慧大師手中,鄭重的道:「這是『消功丹』的藥,每人只需一粒,大師收好了。」
「阿彌陀佛。」
至慧大師雙手接過,口中連誦佛號,合十道:「老衲代表少林寺,敬向老神仙致謝。」
「大師不可多禮,好了。」
醉道人打著稽首還禮,一面說道:「貧道要辦的事已經辦好,該告辭了。」
接著嘴皮微動,又以「傳音入密」和至慧大師說了幾句。
才舉步往外行去。
至慧大師連連點頭,送到禪房門口,合十道:「道友好走,恕老衲不送了。」
話未說完,只見醉道人大袖一揮,一道人影已凌空飛射而去,快若閃電,只一閃就不見了蹤影,老和尚看得暗暗點頭,這位醉道友和他師父一樣,遊戲風塵,光是這份輕功,自己就望塵莫及!
醉道人回轉西山別墅賓舍,就替明珠、明月解開睡穴。
張少軒敢情因五師妹夜探賓舍,被醉道人隔著窗戶,以內力把她送出十丈以外,被鎮懾住了,這一晚果然沒敢再有行動。
第二天一早,谷飛雲盥洗完畢,走過迴廊,只見醉道人一手扶著欄杆正在望著遠處,口中笑道:「小施主起來了?」
谷飛雲忙道:「道長早。」
醉道人沒有回頭,卻以「傳音入密」說道:「今天咱們還要在這裡留一天,但你不妨告訴張少軒,急於趕路,向他告辭,他一定會留你的,這樣再留一天,就可以使他不會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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