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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 文 / 東方玉

    岳小龍道:「自然要去。方才聽夏總管的口氣,好像島上的武士們,今晚全放了假,回家休息,就是值崗人數,也一定比平日要少,這一機會,我們豈可放過?」

    凌杏仙道:「大哥,會不會是夏總管故意這樣說的?存心試試我們,有沒有奸細,乘機踩探島上的秘密?」

    岳小龍道:「我看夏緣楷只是一個奉迎小人,終日渾渾噩噩,不像是有心機的人,何況我們……」

    話聲未落,突聽門上響起輕微的彈指之聲。

    岳小龍心頭大疑,急忙開出門去,陡然一縷勁急風聲,直向面門激射而來,一時無暇多想,舉手一撩,把那暗器接住。但覺入手甚輕,低頭瞧去,赫然是一個小小紙團。

    「這會是誰?」

    心念疾動,身形一閃,追出門外,舉目四顧,那裡還有人影?但人影雖杏,走廓上卻留下了一股似蘭似厲的花香,尚未散去,這不用說,已可知道來的是誰了!

    岳小龍心中暗暗納罕,忖道:「她巴巴的找來,丟這個紙團給自己,究竟為了什麼?」

    凌杏仙很快的跟了出來,問道:「大哥,是什麼人?」

    岳小龍道:「沒有什麼,我們進去再說。」

    回入房中,岳小龍隨後掩上房門,就著燈火,打開紙團,只見上面用黛筆寫著:「今晚三更,請在假山右側相候,幸勿爽約。」

    字跡娟秀,分明是女子筆跡!下面雖未具名,但紙上留著一股幽香,這已經十分明顯,比具名一樣了,不是那位又嬌又媚的何嘉嘉又是誰來?

    這是人約黃昏後,月上柳梢頭的幽會密約,岳小龍瞧的不禁心頭狂跳,雙頰盡郝!

    凌杏仙湊著頭,和龍哥哥一起觀看,自然也看清了,一張粉臉,登時寒了下來,氣鼓鼓的從岳小龍手上搶過字條,憤然道:大哥,這是那姓何的賤婢送來的了!」

    岳小龍尷尬的點點頭道:「「大概是她了。」

    凌杏仙道:「真是不知羞恥的淫娃,她約你三更半夜,到假山旁去幹什麼?」

    話是說出來了,但不禁雙頰羞紅,兩手一陣亂揉,把那字條揉得粉碎。

    岳小龍訕訕的道:「也許她有什麼緊要之事……」

    凌杏仙冷冷的道:「你沒有看到她整天搔首弄姿,勾引男人,這種人還有什麼正經事葉接著抿嘴笑道:「我看大哥也被她迷住了,想去只管準時赴約,我可管不著。」

    岳小龍臉上一紅,正容道:「妹子也說笑了,我們待會還有正事要辦。」

    凌可仙目光一溜,披披嘴道:「如果沒有正事要辦,大哥真想赴她的約會去呢!」

    岳小龍突然輕「噓」一聲,道:「有人來了!」

    走廓上果然傳來一陣步履之聲,漸漸走近,接著隔壁房門上起了剝落彈指之聲,只聽夏總管的聲音叫道:「岳少俠睡了麼?」

    敢情隔壁房中,住的就是假的岳小龍。

    這下聽的岳小龍心頭突然一動,急忙側耳諦聽。

    但聞假岳小龍間道:「什麼人?」

    夏總管道:「兄弟夏緣楷,奉夫人之命,請少俠和凌姑娘前去一談。」

    岳小龍心中暗道:「果然是島主夫人派人來叫他們了,這女魔頭會在魯山魯家莊對自己說過:「要見爾母,前途自會有人接應。』但自己兩人,卻改扮了華山門下,卻又有人假冒了自己,同來銅沙島,今是她傳喚假冒之人,定然是和娘有關了。」

    思付之間,只聽假岳小龍和假凌杏仙已隨著夏總管朝樓下走去,心中一急,忙道:「妹子,我們快去。」

    凌杏仙聽的一怔,道:「這時候連初更都還沒到,不嫌太早了麼?」

    岳小龍道:「方纔夏總管奉島主夫人之命,來叫假冒我們的人,此事定然和娘有關,我們只要暗暗跟在他們身後,小心一些,也就是了。」

    兩人悄閃出房門,出了「挹秀館」,只見夏總管三人,已經穿出花林,岳小龍、凌杏仙遠遠跟蹤,跟了下去。

    這時月色昏暗,夜色沉沉,倒給了他們不少方便,一路窗行鴉伏,藉著夜色掩蔽,那林中暗卡,竟然未發覺兩人的行藏。兩人疾快的穿出花林,尾隨著前面人影而行。

    夏總管說的沒錯,敢情今晚大家都給了假,是以沿路並沒遇上巡邏的人,這意外的平靜,反使人有一種陰沉恐怖的感覺。

    凌可仙跟在身後,忽然追上一步,輕輕拉了岳小龍的衣角,悄聲道:「大哥,這情形有些不對。」

    岳小龍道:「那裡不對了?」

    凌杏仙道:「方纔那暗角上,我明明看到有兩個人站在那裡,我想他們也一定已經看到我們了,只是他們故作不見似的,動也沒動,這情形,會不會是他們設下的圈套?」

    岳小龍聽的一怔,但舉目看去,前面三人已經魚貫進入銅沙宮大門,心頭一急,暗想:

    「錯過今晚,豈不坐失良機?」不覺橫上了心,低聲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顧不得這許多了。」

    陡然一提氣,疾掠過去,繞到左側牆下,四顧無人,身軀平拔而起,躍起三丈多高,翻過圍牆,落在屋面之上。

    凌杏仙緊隨著飄身躍上〕嗇頂,宛如紫燕掠波,身形平飛,一下隱入暗陬,齊齊伏在屋面上,朝四下略一打量。

    這一陣工夫,那裡還有夏總管三人的蹤影?

    岳小龍心中暗想,島主夫人,定然住在後院,他們只怕自己進去了。此時身入魔宮,那裡還敢出聲,暗暗和凌可仙打了個手式,就騰身朝後進追去。

    說也奇怪,銅沙宮這樣廣大的後院,卻全無一點戒備,任由兩入穿房越脊,竟然無人攔阻。

    岳小龍心中雖覺可疑,卻一路朝後院撲去,直到第三進院落,才見一道清水磚牆,隔斷了內外,兩扇銜著白銅獸環的朱漆圓門前面,仁立著三人,正是夏總管和假冒自己的兩人!

    敢情朱漆大門裡面,已是內宅了,未奉召喚,不能隨便進去。

    岳小龍不敢過於逼近,一拉凌杏仙,在暗處伏下。

    過了一回,只見兩扇朱漆啟處,一個宮裝使女,手提宮燈緩步而出,說道:「夫人有命,著岳小龍、凌杏仙進去。」

    靜夜之中,她聲音輕脆,伏在屋面的兩人,聽來甚是清晰。

    接著只見夏總管拱拱手,低低說了一句,便自轉身告退。但在他轉身之際,目光有意無意的朝岳小龍兩人隱身處望來,摸摸下巴,微微一笑,聳聳雙肩朝外就走。

    岳小龍瞧的猛然一驚,心想:「自己兩人的行藏,莫非已被他看破了不成?但如是被他看破,又怎會輕易放過,掉頭而去?」

    心念轉動之際,那假岳小龍、假凌杏仙兩人,已隨著宮裝使女進去,兩扇朱門,立時關了起來。

    岳小龍顧不得許多,縱身掠起,兩個起落便已掠到高牆附近屋面,雙腳一點,身形凌空飛起,躍上宮牆。

    正好庭前有一棵高大桂樹,枝葉茂密,當下暗暗向身後打了個手勢,兩條人影同時飛快的隱入大樹。

    就在此時,岳小龍依稀聽到耳邊有人低聲說道:「好險!」

    岳小龍又是一驚,急忙附著凌杏仙耳朵,悄聲問道:「妹子,你聽到有人說話麼?」

    凌杏仙道:「沒有啊,誰……」

    「噓!……」有人輕輕「噓」了一聲,這聲音就在兩人耳邊!

    凌杏仙只道大哥叫自己莫要出聲,嚇得連忙住口。

    岳小龍也只當是凌杏仙瞧到了什麼,叫自己禁聲,兩人果然不再說話。屏息凝神伏著不動。

    階前湘簾低垂,堂上燈燭通明!

    假岳小龍,假凌杏仙兩人,並肩坐在下首兩把繡披椅上,身邊一張几上,放著兩隻細磁茶碗。卻不見島主夫人出來,連那宮裝使女,也不見了,靜悄悄的聽不到半點聲息。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樹上兩人漸漸的等的焦的,就是堂上兩人枯坐了一陣,也已漸感不耐。

    就在這時,只見宮裝婦人已從後堂緩步走了出來,岳小龍只覺心頭一陣狂跳,屏息呼吸,凝目瞧去。

    島主夫人表情冷峻,朝假岳小龍兩人微微頷首,就在上首一把繡披交椅上坐了下來。

    假岳小龍起身拱手,似在說話了,但因相隔過遠,話聲微不可聞,接著島主夫人抬了抬手,意似叫他坐下再說。

    假岳小龍回身坐下,島主夫人目注兩人,問了幾句,由假岳小龍、凌杏仙相繼回答,從兩人的神情上看去,好像甚是憤慨。

    島主夫人臉色冷峭,兩道冷電般的眼神,不住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說的話,似極簡短。

    這一情形,不用說,也可以看的出來,那是談到了娘的問題!

    岳小龍心頭大急,庭前除了這棵桂樹,就別無掩身之處,但桂樹距離堂上,實在太遠了,他們的話,簡直一句也聽不到。自己兩人冒險遠來,為的就是探聽娘的消息,如今他們談的正是有關娘的事了,自己縱然冒險,也得過去聽聽清楚。

    他目光迅速一瞥,只有掠到階前,藉著廓上抱柱,掩蔽身形,才能聽到堂上的談話。但這是十分冒險之事,縱然彼明我暗,階前還有一道湘簾,若以島主夫人的功力,只怕無法瞞得過她!

    岳小龍考慮了半晌,決定冒險一試,這就附著凌杏仙耳朵,悄聲說道:「妹子,你在這裡千萬別動,我下去聽聽,他們說些什麼?」

    話聲出口,忽聽有人細聲說道:「使不得!」

    這下岳小龍聽清楚了,果然有人在耳邊說話,迅速回頭望去,這桂樹上,除了自己兩人,那裡還有第三個人?心中不禁納罕:「聽此人口氣,自然是友非敵,只不知說話的究竟是什麼人?他們躲在什麼地方呢?」

    思忖之間,但覺凌杏仙暗暗扯了自己一下衣袖,低聲說道:「大哥快瞧,他們進去了。」

    岳小龍急忙抬目望去,果然島主夫人已然轉身朝後堂走去,假岳小龍和假凌杏仙也跟著站起,緊隨她身後,步入後堂。

    岳小龍心頭猛然一緊,暗道:「那是島主夫人答應他們探視娘去了!」一時但覺熱血沸騰,再也忍耐不住,低喝一聲:「杏仙,跟我下去!」

    話聲才落,悄身一躍,人已經到了兩丈開外,一個箭步,掠上石階,一手掀簾,大步往裡走去。

    凌杏仙再也想不到龍哥哥會突然冒險深入,不禁急出了一身冷汗,要待阻止,已是不及!只好跟著飛身落地,一手掏出回風蝶,一手緊握劍柄,急步跟了過去。

    兩人進入堂上,居然不曾有人攔阻,岳小龍早已橫起了心,目光迅速一轉,嗆的一聲,掣劍在手,轉身朝後堂尋了進去。

    凌杏仙眼看龍哥哥已經抽出了長劍,也不再猶豫,從身邊拔出劍來,壯著膽子,往裡走去。這後堂,原來竟是一間佛堂;中間是一座金碧輝煌的神龕,供奉的是一尊笑口大開的彌勒佛。

    神案上點了一盞琉璃燈,案前放一個錦墩拜墊,敢情這殺人不眨眼的島主夫人,居然還茹素禮佛。

    岳小龍、凌杏仙手仗長劍,雙雙衝進佛堂,不禁瞧的一呆,只見神龕兩側,伺立兩名宮裝使女,但她們卻秀口微閉,靠著粉牆打盹!

    島主夫人和假扮自己的人兩人均已不見。

    岳小龍瞧的大奇,再一細看,兩名宮裝使女似是被人點了穴道,略一遲疑,回頭道:

    「杏仙,這兩個使女好像是被人點了睡穴,你且過去拍開她們穴道,我有話問問她們。」

    話聲方出,只聽那彌勒佛口中忽然細聲說道:「使不得、使不得,憑你們兩個娃兒,只怕連人家三招也接不下來。」

    岳小龍驀然一驚,撤劍旋身,喝道:「什麼人?」

    凌杏仙腳下也不禁後退一步,驚慌的道:「龍哥哥,這聲音好像是從佛像口中說出來的?」

    正說之間,那神龕突然無聲無息的緩緩移開,露出了一道門戶!

    岳小龍心中一動,暗想:「這裡發現地道人口,那麼娘一定被他們囚在地窖中了。」這就低喝一聲:「杏仙,我們進去。」

    手仗長劍,俯身朝地窖中走去。凌杏仙也急急跟了下去。

    這是一道麻石鋪成的石級,一路往下,約有數十級之多,石級盡處,出現了兩條岔道,分向左右兩側延伸過去。地窖之中,雖然十分幽暗,但兩條岔道的轉角處,卻都點著壁燈,燈光不亮,已可看得清甬道上的景物。

    岳小龍既不知道自己母親被囚在那裡?腳下不覺略一躊躇,就朝著左首那條岔道走去。

    甬道並不寬闊,只容兩人並肩可行,壁上油燈,又相距極遠,望去燈光如豆,走在中間,死寂陰沉,瀰漫著恐怖氣氛!

    凌杏仙總究是女孩家,平日又沒在江湖上走動,此刻到了這等陰森的地窖之中,一顆心早已砰砰跳動,握劍右手,也不自覺的沁出汗來!

    兩人放輕腳步,加快前行,一會工夫,甬道已盡,轉過彎去,已有一道鐵門,擋住了去路。岳小龍走到近前,仔細一瞧,那鐵門上只有一支鐵閂,並未加鎖。當下拔開鐵閂,輕輕一推,呀然一聲,鐵門隨手而啟,一股陰風,迎面吹來!

    凌杏仙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噤,低聲道:「龍哥哥,這地方有些不對!」

    岳小龍道:「我們既然來了,總得進去瞧瞧!」一探手從懷中摸出火摺子,隨手一幌,橫劍當胸,舉步朝那鐵門之內行去。這是一座十分寬廣的地底密室,四面都是黑石壁。

    岳小龍舉起火摺子,目光流轉,只覺一股寒意,襲上心頭,口中不覺失聲驚「咦」!

    原來那裡首靠壁處,一排放著十幾具棺木!在這幽黑陰森的地窖之中,忽然看到十幾具棺木,並排放列,縱是膽子最大的人也會毛髮悚然!

    凌杏仙更是驚悸的顫抖起來,急急說道:「龍哥哥,這裡是停放棺木的地方,我們快出去吧!」

    岳小龍看到棺木,心頭不覺一沉,說道:「不,我們過去看看清楚。」

    他在江湖上多走了幾天,心中覺得這地窖之中,停放著這許多棺木,決非無因,隨著話聲,已經走了過去。凌杏仙只好壯著膽子,跟了過去。

    岳小龍大步行到一具棺木前面,舉起火摺子,照了一照,說道:「奇怪,這些棺木都沒有加釘!」

    凌杏仙心頭一寬,稍微吁了一口氣道:「那是空棺了。」

    岳小龍微微搖頭道:「不對,外面偌大一片房舍,幹麼要把空棺放到如此隱秘的地窖裡來?」

    凌杏仙因棺上沒有加釘,認為只是空棺,恐怖的心裡為之一鬆,但聽龍哥哥這一說,不僅又打了一個寒噤,顫聲道:「龍哥哥,你……說棺木都裝著死人?」

    岳小龍把長劍插入鞘中,一手摸著棺蓋,回頭笑道:「棺木本來就是裝死人的,這有什麼好怕的?」口中說著有什麼好怕,其實伸出去的手,也不自覺的起了輕微的顫抖。

    凌杏仙瞧他返劍入鞘,伸過手去,吃驚的道:「龍哥哥,你……要揭開棺蓋麼?」

    岳小龍道:「不錯,你退後一點,準備好暗器,以防意外,我打開棺蓋,如有警兆,你就立刻出手。」

    凌杏仙依言退了幾步,說道:「我早就準備好了,啊,龍哥哥,你小心……」

    岳小龍跨上半步,伸出右手,暗運內力,猛的朝上一掀,棺蓋應手而啟,火摺子照處,只見棺中直挺仰臥著一人!

    凌杏仙一手握著暗器,心情異常緊張,只見龍哥哥揭開棺蓋,並無異狀,但卻怔怔望著棺中出神,心下大奇,忍不住問道:「龍哥哥有沒有人?」

    岳小龍一臉都是迷茫之色,回過頭來道:「你快過來瞧瞧!」

    凌杏仙壯著膽子,目光一瞥,驚奇的道:「龍哥哥,他就是住在玲瓏仙館的落魄文士,他怎麼會躺在這棺裡的呢?」

    一點沒錯!那不是姓慕容的落魄文士,還有誰來?

    只見他臉上沒有一點點血色,直挺的躺著,一動不動。

    岳小見恍若未聞,探手朝落魄文士胸口摸去。

    凌杏仙又道:「龍哥哥,他是死的,還是活的?」

    岳小龍吁了口氣,收回右手,說道:「尚未嚥氣,只是氣息十分微弱……」忽然點頭道:「是了,他準是不肯答應擔任島上供奉之職,才被銅沙島主捉來,囚禁在這裡的了。」

    這本是他心中想著的話,但卻自言自語的說了出來。

    凌杏仙道:「他是不是被點了穴道。」

    岳小龍搖搖頭道:「不是。」

    凌杏仙道:「是了,中午銅沙島主敬了他幾杯酒,一定是那酒中做了手腳。」

    岳小龍突然之間,好似想到了什麼,身軀猛然一震,急急說道:「娘……莫非也在這裡?」

    迅疾放上棺蓋,朝第二具棺木奔了過去,伸手揭開棺蓋,目光注處,但見這第二具棺中躺著一個身穿月白僧袍的老僧。赫然竟是少林羅漢堂主持智通大師,同樣的臉色灰白,氣息奄奄!

    岳小龍心急母親安危,放上棺蓋,轉身又打開了第三具棺木,躺著的卻是武當天鶴子。

    第四個棺中身穿藍衫的是點蒼追風雁葛飛白,第五,第六,第七,是三個五旬開外老者。

    現在住在「延菜館」的入,除了惡鬼車敖,幾乎全躺在棺中了!

    岳小龍憤然說道:「好卑鄙的手段,好毒辣的陰謀!」

    凌杏仙道:「你是說銅沙島主麼?」

    岳小龍道:「不錯,他是借開山大典之名,柬邀天下武林觀禮,卻是一網打盡了與會之人!」

    凌杏仙道:「那也就是這幾個人咯!」

    岳小龍道:「還不夠麼?住在玲瓏仙館的,共有四人,除了這位慕容前輩不肯附和,其餘三人,樂老人家答應當上供奉,天山掃雪翁,君山洞庭異叟也擔任了護法。延菜館的人,除了車大先生,全在這裡,但車大先生已經身中異毒,挹秀館的人,已然全都轉投到他門下,還有一個人生離的人麼?」0

    凌杏仙從心底泛起一股寒意,想了想道:「他們雖然費盡心機,但少林寺又不是只有一個智通大師,武當派也不是只有一個天鶴子,九大門派中像智通大師、天鶴子這樣的高手。

    自然不在少數,」他害死這幾個人,又有什麼用?」

    她雖然沒在江湖走動,但這幾句話,卻說的極為有理,這些人都是代表掌門赴銅沙島參與大會的,他害死了他們,不但對他一無好處,反而替自己招來麻煩,就是天下最笨的人,也不會出此下策。

    岳小龍也想不出其中道理,說道:「無論如何,他把這些人裝入棺中,決非無因……」

    說到這裡,手中火摺子已燃盡。火光一閃而熄,立即探手從懷中又摸出一個人摺子,隨手晃燃。接著朝第八個棺木走去,但從第八口起,直到最後一具,竟然全是空棺。

    岳小龍心頭放下大石,緩緩吁了回氣道:「這裡大概全是為參與大會的人準備的,看來娘並不在這裡了。」

    凌杏仙道:「我們方才來的時候,一共有兩條岔道,我們走的是左邊一條,要不要再到右邊那條去看看?」

    岳小龍道:「自然要去。」

    兩人迅速退出石室,岳小龍一口吹熄火摺子,隨手掩上鐵門,急急朝原路奔去。

    右首那條岔道,情形和左邊一樣,壁燈昏暗如豆,兩人放輕腳步,一路疾行,不大工夫,便已到了盡頭,這裡也同樣有一道鐵門,只是鐵門並未上閂,像是虛掩著一般,裂開了一道門縫,門內隱隱有燈光射出!

    這情形,顯然裡面有人!

    岳小龍想到島主夫人和假冒自己的兩人可能還在裡面,心頭登時一緊,急忙住步,回身低低說道:「我想娘一定被囚在這裡面了。」

    凌杏仙道:「是啊,我也這麼想,但我們應該怎麼辦呢?」

    岳小龍道:「我們目前處境,本已十分險惡,那就只好行險求勝了。」

    凌杏仙睜大眼睛望著他,沒有作聲,只是等他往下說去。

    岳小龍又道:「第一、我們就等在這裡,靜候島主夫人出來,出其不意,如能把她制住,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不怕她不放出娘來,同時有她作為人質,也可以安然離開銅沙島了。」

    凌杏仙喜道:「龍哥哥,此計大妙,我們就這麼辦吧!」

    岳小龍沉吟道:「但只怕第一個出來的並不是她,以她的耳目,我們要不是出其不意,一擊不中,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凌杏仙想了想,臉上喜容一斂,失望的道:「對了,她有四個貼身使女,上面守護人口,只有兩個,一定還有兩個,隨侍著她,啊,龍哥哥,你方才說的只是第一,還有第二呢?」

    岳小龍道:「如果第一個行不通,那麼我們只有冒險深入,當然最好是不被她發覺,就見到娘,等她離去之後,我們再和娘商議。但如果裡面沒有隱秘的地方,那就索性表明身份,我想她定然先會向我們間話,趁她說話之間,突起發難,給她一個湊手不及,不過我們必須配合得好,你先準備好回風蝶,和我同時出手。」

    凌杏仙道:「憑我們兩人,只怕不是她的敵手。」

    岳小龍道:「如論真實武功,自然不是她的敵手,但黑憋老前輩傳了我一招劍法,威力極強,只要出手一招,能夠引她注意,你回風蝶也好出手了。」

    凌杏仙點點頭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兩人計議定當,反正是孤注一擲,心頭的緊張情緒,也稍覺寬放。岳小龍一手按在鐵門,小心翼翼十分緩慢的往裡面推去!

    門縫漸漸放大,岳小龍把臉貼在門上,緩緩的探頭朝裡望去。在他想來,門內自然也是一間廣大的石室,母親不是被他們制住穴道,就是手腳上鎖著鐵練,此時島主夫人和假冒自己的兩人,正面對著娘說話。

    但事情大大的出乎他想像之外!原來這座鐵門裡面,並不像什麼廣大石室,而是一道用白石砌成的盤梯,看去光可監人。一邊是白銅欄杆扶手,壁上裝著古色古香的六角銅燈,酸以琉璃燈罩點,燃著銀燭,燈光柔和而明亮。白石盤梯,一直往上盤去,另一道往下延伸,敢情下面也有石室。

    岳小龍看的一呆,悄悄推門而入,突然他目光所及,不由猛吃一驚,要待退出,已是不及!

    原來那鐵門後面,靜俏悄的站著兩名身穿宮裝女裙的佩劍使女,若在甬道的幽暗之處,她們兩人貼壁而立,極難發現,但這裡的燈光明亮,自然看清楚了。

    岳小龍驟睹兩人,心頭大吃一驚,但再一細瞧,這兩名宮裝使女雙目微閉,嬌軀靠著石壁,似是已經睡著了!這情形和人口處兩名宮裝使女如出一轍,那是被人點了穴道!

    凌杏仙也在此時閃了進來,呆的一呆,悄聲道:「龍哥哥,我們該往那兒去呢?」

    岳小龍一時也不知該往上走?還是往下走?正感作難,忽然聽到一陣隱隱的說話聲音,從盤梯上面傳來!

    那話聲聽來極為輕微,不可辨認,但證明了盤梯上面有人說話。

    岳小龍不再猶豫,向凌杏仙打了個手式,當先朝石級上走去。這道石梯,盤旋而上,石面磨得甚是光滑,走在上面讓人有輕快舒適之感!

    岳小龍不知盤梯上面,是何景象,是以也不敢冒失,一手扶著白銅欄杆,躡足而行。登上盤梯,迎面又是一道門戶,擋住了去路,但盤梯卻依然往上延伸,敢情再上去還有一層右室。

    說話的聲音,就是從迎面這道門戶傳出!

    那是一個圓洞門,兩扇朱門中間,開啟了一半,圓洞門左右兩側,也站著兩個身穿黑色衣裙的佩劍使女,她們也同樣的閉著星眸,倚壁假寐。

    岳小龍心頭暗暗奇怪,忖道:「這是什麼人出手的呢?他走在前面,倒像是替自己開路一般,路上省了自己不少氣力。」

    心念轉動,一面朝身後的凌杏仙招了招手,身形一側,朝裡閃去。凌杏仙感到一陣緊張,手上緊扣著兩枚回風蝶,電悄悄跟了進去。兩人進入圓洞門,陡覺腳下一軟,眼前景物大變!

    原來這裡是一間佈置精雅的小客廳,一式紫檀雕花椅幾,配以湘繡錦墩,地上鋪著厚厚地氈,踩在上面軟綿綿的,絲毫沒有聲音。圍著這間小客廳,是品字形三間石室,門首都掛了湘繡門簾,簾幕低垂。

    兩人正在打量之際,突聽一個清冷的婦人聲音叫道:「龍官。」

    岳小龍驀然一驚,這不是娘的聲音,還有誰?「龍官」是自己乳名,只有娘一直這樣叫著,他心頭一陣激動,幾乎要大聲叫出「娘」來!

    只覺從身後緩緩伸過來一雙微微顫抖的柔莫,握住了自己的手,那是凌杏仙,她怕龍哥哥聽到了姑媽的聲音,一時忍耐不住。

    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互握著手。

    只聽岳夫人的聲音,接著說道:「我已經告訴你了,我不是你的娘,我在這裡很好,你們也用不著為我擔憂。」

    岳小龍眼眶濕潤,包滿了淚水,娘這般說法,那是怕自己因娘落在他們手裡,屈服在銅沙島的威脅之下,但她老人家怎知那兩人只是假冒自己之人?

    緊接著是島主夫人冷冰冰的道:「大姐這話可不對了,龍官雖然不是你親生,但你總是他的娘,何況這十九年來,把他扶養成人……」

    每一句話,宛如鐵錘槌心,岳小龍幾乎懷疑耳朵聽錯了!

    娘會不是自己生身之母?

    島主夫人續道:「大姐,你是明白人,岳家沒有那冊殘缺不全的伏魔法藏,並無多大損失,也不會家破人亡……」

    這話含有威脅意味!

    岳夫人憤然道:「伏魔法藏寄存雲中叟處,龍官雖去泰山,並沒有取到……」

    岳小龍暗暗哦道:「原來存在雲中叟處的,是什麼伏魔法藏。」

    島主夫人又道:「這個我們已經知道了,只是取去伏魔法藏的人,不外是那幾個老東西,因此,我們只好屈留大姐在島上多住幾天……」

    岳小龍聽到這裡,實在忍耐不住,一手握著劍柄,一手朝凌杏仙打了個手勢,舉步朝裡走去。

    就在此時,突聽耳邊有人喝道:「小娃兒,魯莽不得!」

    話聲入耳,陡覺自己腰眼一麻,被人一把挾起,飛奔而,去!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有人在背上重重拍了一掌,說道:「好了,快到假山邊上去等著,自會有人接應!」

    岳小龍暮然睜開眼來,發覺身子已在一片花林之下,暗道:「這是什麼人,把自己從地窖中挾了出來?啊,杏仙呢?」

    一想到凌杏仙,頓覺心頭一緊……

    只聽凌杏仙的聲音低叫道:「龍哥哥,這是怎麼一回事?」

    岳小龍急急回頭看去,凌杏仙不是就在自己身側?一臉茫然的望著自己,這就低聲問道:「杏仙,你也是被那人挾著出來的麼?」

    凌杏仙點點頭道:「是啊,我那時看你往裡走去,我正待舉步,就被人家點了穴道,挾起就走,我還當被他們擒住了呢,誰知睜開眼來,已經在這裡了。」

    岳小龍突然心中一動,問道:「這人會不會是樂老人家?」

    凌杏仙道:「我連人影都沒看清楚……」

    岳小龍道:「我想一定是他,啊,杏仙,我們到假山邊上去瞧瞧。」

    凌杏仙抬頭望望天色,快是三更天了!

    忽然想起何嘉嘉那張字條,不是約龍哥哥在假山右側見面麼?不覺哼了一聲,扭頭道:

    「要去你一個人去,我才不去呢!」

    岳小龍臉上一紅,連忙低聲說道:「杏仙,你莫要誤會了,這是方才救我們出來的那個人說的,要我們到假山邊上去等著,自會有人接應。」

    凌杏仙披披嘴道:「這裡就是挹透館,還要誰接應我們?」

    岳小龍正容道:「你就是這個執拗脾氣我想那人這般叮囑,必有緣故,我們該去等著瞧瞧。」

    凌杏仙見龍哥哥生了氣,倒也不敢再和他執拗,低著頭道:「那就去嘛!」

    岳小龍不再多說,目光朝四外一瞥,縱出花林,快捷無倫的朝假山飛掠過去。

    兩人堪堪掠近,突聽暗陰處閃出一條人影,迎著低聲說道:「來的是紀少俠賢兄妹麼?」

    一陣香風迎人而來,那不是何嘉嘉。還有誰來。

    朦朧星月之下,只見她蛾眉淡掃,一雙晶瑩發光的眼睛,盯著自己,笑的那麼自然,那麼甜美!

    四目相投,岳小龍不禁看的一呆,臉上登時熱烘烘起來,連忙拱手道:「姑娘……」

    底下的話,不知如何說好?

    何嘉嘉嫣然一笑,低聲道:「兩位快些進來。」

    說完,身形一閃,隱入一排矮樹之中。

    岳小龍不知她葫蘆裡賣什麼藥?只好跟了過去,藉著樹影,掩蔽身子,舉目瞧去!只見不遠之處,還有一個苗條人影,席地而坐,不言不動,對自己兩人恍如不見,那正是何嘉嘉的師姐姬真真。心中不覺一動,暗道:「她們師姐妹兩人,好像是在等人?」

    凌杏仙也瞧的暗暗奇怪,只是沒有作聲,過了一會,她實在忍耐不住,低聲說道:「龍哥哥,你也不會去問問人家,約我們到這裡來,究竟有什麼事?」

    岳小龍覺得杏仙這話不錯,自己兩人既然來了,總該知道為了什麼?這就悄悄掩了過去,朝何嘉嘉問道:「姑娘……」

    突聽姬真真冷冷的道:「別說話,有人來了!」

    語氣十分冷漠。

    岳小龍聽的一怔,心想:「這人說話當真冷漠,再過上若干年,只怕比島主夫人還要冷峻呢!」

    心中想著,突覺一雙又軟又滑的柔荑,拉住了自己的手。耳邊同時響起何嘉嘉的響音,悄聲道:「快蹲下來嘛!」

    岳小龍心中怦然跳動,只好挨著何嘉嘉身邊,蹲了下去。

    何嘉嘉吹氣如蘭,附著他耳朵,說道:「我師姐說話,就是這個樣子,紀少俠莫要見怪才好。」

    凌杏仙眼看龍哥哥在何嘉嘉身邊蹲了下去,心頭酸溜溜的,急忙藉著樹枝掩蔽,跟了過去。

    只聽姬真真冷哼道:「叫你們別動,聽到了沒有?」

    凌杏仙也是個生性高做的姑娘,心中不覺有氣,正待反唇相譏!

    這時果見三條人影穿出花林,朝「挹秀館」行來」

    岳小龍凝足目力瞧去,走在前面的那人,走起路來,施施然的模樣,一望就知是夏總管。

    後面一男一女,並肩而行,那不是假冒自己的兩人,還有誰來?由此可見島主夫人並沒難為他們,才能從地窖中回來。

    岳小龍想起在地窖中聽來的那一段對話,娘竟然會說出不是自己的母親,啊,是了,娘一定已經看出破綻,那不是自己,只是假冒自己的人。那也不對,島主夫人可不知道那人是假冒的,但她也說:「龍官雖然不是你親生,但你總是他的娘,何況這十九年,把他扶養成人。」

    這話是對娘說的,那麼,難道娘真的不是自己生身之母,還有,島主夫人叫娘「大姊」,她生得又和娘十分相似,難道她真會是娘的同胞姊妹?

    聽她口氣,似是為了一冊殘缺不全的《伏魔法藏》,那冊東西,敢情就是父親的遺物,寄存在雲中叟那裡,要憑天都老人的鐵八卦,才能去取。當日娘要自己趕去泰山,自然是為了取回《伏魔法藏》,但在前一天,被人假冒自己騙走。聽島主夫人的口氣,他們似乎也在追查這冊《法藏》,才把母親擄來……

    他正陷入沉思之際,而且漸漸理出了一點頭緒,忽覺凌杏仙拉了自己一下衣袖,低聲說道:「大哥,夏總管朝這裡走過來!」

    岳小龍驀然驚覺,急忙屏息瞧去,原來夏總管把假扮自己的兩人送回挹秀館,果然大步朝假山右側走來!

    何嘉嘉等夏總管走到近前,忽然舉起手掌,輕輕拍了三下。

    岳小龍吃了一驚,暗道:「她這是幹什麼?」

    心念電轉,立即暗暗凝神戒備。那知事情出乎意料之外,夏總管聽到掌聲,居然也輕輕擊了三掌,轉身就走。

    何嘉嘉低喝一聲:「紀少俠,快隨我們來。」

    一躍而起,跟了出去。岳小龍方一遲疑,再看那坐在地上的姬真真,這一瞬間,忽然不見,原來她不知何時,也已閃出林去,和何嘉嘉並肩而行,跟在夏總管身後走去。

    何嘉嘉回過頭來,沒見岳小龍跟來,焦急的打著手勢,意似要自己兩人趕快跟去。

    岳小龍瞧的滿腹狐疑,低聲道:「杏仙,走,我們就跟下去瞧瞧。」

    凌杏仙敢情也動了好奇之心,點點頭,兩人迅速長身掠出,跟在姬真真、何嘉嘉兩人身後,一路行去。

    夏總管好像根本不知道身後跟著有人,施施然緩步而行,這倒像是夏總管在替他們領路。一會工夫,已經出了第一道石堤,眼前一片黝黑,耳中已可隱隱聽到潮聲!

    岳小龍認的出這條路正是三天前進入銅沙島的來路,這情形已十分明顯,是夏總管有意把自己四人帶出來的。沒有夏總管領路,就是「玲瓏仙館」四周的花林,也未必能夠通過,何況要從城堡中出來。

    岳小龍心中暗暗哦了一聲,付道:「是了,何嘉嘉師姐妹準是企圖奪船而逃,敢情怕人手不夠,才邀約自己兩人同行,但奇怪的是夏總管不知何以肯替自己等人領路?這不是形同背叛麼?」

    這一路上自然毫無阻攔,很順利的通過三道石堤。如今呈現在眼前的已是一片汪洋大海,一道又一道浪頭,有規律地捲上沙灘,發出隆隆潮聲!一艘三桅巨船,就擱在沙灘上,潮水中不過淹到船底,船身絲毫沒動。

    夏總管也沒作聲,一直往前走去,行近木船,差不多還有兩丈來遠,雙足一點,縱上船去。姬真真,何嘉嘉也同時跟著縱起,飛上木船。

    這下,岳小龍就不禁躊躇起來!自己兩人遠來島上,原是查探娘的下落來的,如今已知娘落在他們手上,豈能捨之而去?

    思忖之間,忽聽有入低聲說道:「小子,還不快上船去?」

    岳小龍已知此人一直跟在自己身後,不覺驀地抬頭問道:「老前輩究竟是誰?」

    那人嘻的笑道:「你說我老人家是誰,快上去吧,你娘留在島上,決可無害,你們今晚卻是非走不可。」

    凌杏仙沒聽到有人說話,急急問道:「大哥,你在跟誰說話?」

    岳小龍低聲道:「是樂老人家,妹子,我們快上去。」

    凌杏仙道:「那麼姑媽呢?」

    岳小龍道:「到了船上,我再告訴你。」

    這幾句話的工夫,何嘉嘉已是十分焦急,站在船上,不住的打著手勢,要兩人快快上去。

    岳小龍、凌杏仙雙雙縱起,掠上木船。

    夏總管依然沒有作聲,默默的把四人領到後艙,推開艙門,壓低聲音說道:「四位快請進去了,在沒有開船以前,不可說話。」

    四人依言走入艙中,何嘉嘉問道:「要什麼時候才能開船?」

    夏總管道:「快了,大概還有一個更次。」

    說完,隨手推下艙門,轉身自去。

    這後艙地方不大,兩邊是個十分狹仄的舖位,中間板壁上懸空釘著一個小小的神龕,供奉是天後娘娘。神龕下面是一張木桌,放著一壺茶,和幾個茶盅。

    艙門推上,裡面就一片黝黑,對面看不清人影。

    姬真真,何嘉嘉並肩坐在右首鋪板上,岳小龍和凌杏仙也在左鋪上坐下。

    岳小龍低聲道:「承蒙兩位姑娘賜助,在下兄妹感激不盡。」

    姬真真冷冰冰的道:「不用謝,因為你們是華山紀大俠的兒女,愚姊妹走了,不能不叫你們同走。」

    原來他們是看在華山紀叔寒的份上,才約兩人同走,但這話從她口中說來,語氣就顯得十分冷漠。

    岳小龍聽的一怔,心想:「自己向你們道謝,原是客氣話,此女當真不通人情。」

    四人默默坐了一回,凌杏仙忍不住附著岳小龍耳朵,問道:「大哥,方才樂老人家也來了?他和你說了什麼?」

    岳小龍拉起凌杏仙纖手,在她掌中寫道:「樂老人家說,娘留在島上,決可無害,要我們趕快上船。」

    凌杏仙也在岳小龍掌上寫道:「我們走了,姑媽怎麼辦呢,難道讓她老人家一直留在島上麼?」

    岳小龍寫道:「我想,要營救娘,只有先離開銅沙島再說。」

    凌杏仙還待再問,忽聽沙灘上傳來一陣人聲!

    姬真真道:「嘉嘉,你去瞧瞧,來的是什麼人?」

    何嘉嘉答應一聲,站起身,輕輕推開艙門,留了一道縫,湊著眼睛,朝外望去,低聲道:「大師姐,來的人不少呢!」

    何真真冷聲道:「是些什麼人?」

    何嘉嘉道:「領路的是夏總管,後面一大堆人,是車大先生、少林智通和尚。武當天鶴子、點蒼追風雁、辰州言鳳翥,和枯竹幫的兩個老人家,啊,還有黑衣堂主班遠,像是送客來的。」

    岳小龍聽的不禁一怔,暗道:「自己方才從銅沙宮地室中出來,明明看到少林智通大師等人,奄奄一息,躺在棺木之中,前後不到一個更次,怎會趕到沙灘上來了?」

    思忖之間,只見何嘉嘉掩上艙門,低聲說道:「他們已經上船來了?」

    接著,果然聽到一陣雜沓的步履聲,進入了中艙。接著,船上起了轆轆轉動的聲音,起錨、揚帆,船身動了,緩緩的駛離海灘。

    中艙和後艙,只有一板之隔,不時傳來車大先生等人的話聲,但他們說的只是普通事情,大家好像約定了似的,絕日不提島上之事。

    後艙岳小龍等四入只是各自倚著板壁假寐,誰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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