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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烏龍鎖心和五行排雲 文 / 東方玉

    「不是。」青衣道姑和她並肩走入一間小客廳說道:「二師姐請坐。」

    方如蘋急著問道:「那是什麼人挑了咱們分壇?」

    青衣道姑道:「聽冉文君的口氣,是幾個蒙面人,不但武功奇高,而且其中一人,還擅於用毒,只有幾個照面,咱們的人就死傷過半,冉文君自知不敵,才率眾突圍,能夠全身而退的,只剩下七八個人了。」

    方如蘋道:「這會是什麼人?哦……」

    她想起那晚自己從萬松山莊突圍之時,路上也曾遭到幾個蒙面黑衣人的襲擊,不覺怒聲道:「準是他們了。」

    青衣道姑道:「二師姐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

    方如蘋微微搖頭道:「我從萬松山莊突圍面出,路上就遇上過幾個黑衣蒙面人,使的是禪杖,武功都很高……」

    青衣道姑道:「那一定是他們了。」

    說話之時,一名小鬟送上三盞茗茶。

    方如蘋問道:「逢姑婆不在這裡?」

    青衣道姑道:「師父因江南分壇被挑,心裡很是氣憤。指令由逢姑婆負責,非把這些人找出來不可,逢姑婆這幾天正忙著呢,好像四妹和五妹都要隨她下山去,這裡師父就派小妹來主持了。」

    方如蘋點點頭笑道:「難怪你換上了一身道裝。」

    接著站起身道:「三妹,我要去晉見師父,不坐了。」

    她一站起,十五號也跟著站了起來。

    青衣道姑站起身問道:「二師姐要帶他一起去晉見師父嗎?」

    方如蘋道:「他隨我來的,自然也要去晉見師父了。」

    青衣道姑道:「師父這幾天脾氣很大,你要小心些!」

    方如蘋道:「我知道。」

    青衣道姑陪著方如蘋從第二進繞向後院,那是一個小天井,石砌圍牆外面,就是一座高不可測的插天高峰。

    青衣道姑搶在前面,打開木門,說道:「二師姐請。」

    方如蘋也不和她客氣,當先走出木門,十五號自然隨她身後而行。

    木門外是一片平台,不過四五文方廣,迎面就是一堵二十來文高平整如削的石壁。

    方如蘋走向石壁左首,雙足一點,縱身飛上三丈高處,然後回頭道:「十五號,你可以上來了。」

    十五號跟著縱起,原來必須縱上三丈高處,才有一條石梗,差堪容足。

    方如蘋看他跟了上來,立即又飛身縱起,又落到三文高處,十五號跟著她再縱身躍起,這第三個三丈高處,果然又有一條石梗,可容落足。

    方如蘋等他上來,又往上縱起,這樣每隔三丈,都有落足之處,一連五個起落,已到了十五丈以上,這最後一條石梗,斜斜往右上方廷伸過去。

    方如蘋走在前面,踏著石梗而行,走了一箭來遠,石梗已到盡頭,前面已無路可通,方如蘋低喝一聲:「隨我上去。」

    身形再次縱起,到了三丈高處,忽然一閃而沒!

    十五號跟著她身後縱起,原來這三丈高處,已到了石崖之上,這片石崖約有一丈見方,像是一個平台。

    俯視下面就是五雲宮,裡首是插天高峰,這座平台三面凌空孤懸,並無通路。

    方如蘋卻轉身朝裡首石壁走去。從插天高峰倒懸下來的籐蔓,有的粗逾兒臂,有的細若柳條,蒼綠綿長,如纓絡下垂。

    方如蘋走近石壁,雙手分開籐蔓,俯身而入,一面說道:「你隨我進來。」

    原來這片如簾似幕的籐蔓裡面,有著一個比人略低的石窟,黝黑如墨,不見一絲光亮。

    十五號迷失的心神如今已經清醒了一半,心中暗道:「如蘋的師父原來住在這樣黑暗的洞窟之中。」

    當下也學著方如蘋的樣,雙手分開籐蔓,俯身走入,但到了裡面,已可直起腰來。

    方如蘋這一走入石窟,才發現自己和十五號在百丈峰石室只練了短短十五天「洗髓經」,但內功卻不知增進了多少倍,本來自己進入這裡石窟,必須打著火筒,才能看到,如今不用火筒,一樣可以看清楚了。心中不覺一喜,回頭問道:「你看得見嗎?」

    十五號跟在她身後,說道:「看得見。」

    方如蘋道:「那好,你隨我來。」

    這座洞窟,相當幽深,放下籐蔓之後,幾乎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兩人都可以不須火筒,看得清兩邊石壁上的紋理。

    走了約莫一箭來遠,突所右首百里間有人沉聲喝道:「來的是什麼人?」

    隨著喝聲,已有一個枯瘦老人從右首石壁間一個石窟中走出。

    方如蘋連忙晃著火筒,朝那枯瘦老人躬身行禮,口中說道:「五色二分我惟紫一片祥雲飛江南,弟子方如蘋。」

    「哈哈!」枯瘦老人大笑道:「原來是紫衣壇主,你不是失蹤了嗎?快去見你師父……

    啊,後面這人是誰?」

    方如蘋恭敬的道:「他是弟子壇下十五號,弟子帶他來見師尊的。」

    枯瘦老人目光炯炯的打量了十五號一眼,揮揮手道:「去吧!」

    話聲出口,他人已很快的回到右首石窟中去了。

    方如蘋依然躬著身道:「多謝老人家。」然後直起身,舉步朝前走去。

    這條山腹隧道,並無彎曲,地下也十分平整,這樣足足走了半里光景,前面已有天光透出,那是一個圓形的石門。走出山腹石窟,眼前頓時大亮,山勢也豁然開朗。這是一片山谷間的盆地,四面都是陡峻的插天高峰,平地足有千畝之廣,中間還有一座小山,溪流,遍地一片花林,花林間樓閣掩映,幾疑仙境。

    方如蘋領著十五號跨出石窟,就是一條寬闊的石級,一路往下,差不多將近百級,才踏上一條石板路,經過一條石橋就進入一片花林之中。

    除了石板路一直通往小山,花林間還有許多白石小徑,橫穿花林,岔路極多,不知通向何處。

    小山是在這片山谷盆地的正中間。山麓下就直立著一幢樓宇,石階上站著兩個身穿青色衣褲佩劍少女,看到方如蘋朝石階走來,立即躬下身去,說道:「小婢見過壇主。」

    方如蘋登上石階,問道:「總管在裡面嗎?」

    左首青衣少女躬身道:「在。」

    方如蘋回頭道:「十五號,隨我進去。」

    左首青衣少女立即走在前面,說道:「小婢給壇主帶路。」

    穿行過一重屋宇,來至一間精緻的起居室門口,青衣少女腳下一停,朝裡說道:「啟稟總管,壇主回來了。」

    「啊!」屋中響起一個婦人聲音啊了一聲,立即三腳兩步的迎了出來,那是一個戴著滿頭珠翠的馬臉老婦人,一眼看到方如蘋,面上就綻起一臉皺紋,堆著笑容,說道:「原來是壇主回來了,聽說你失了蹤,老婆子早就知道吉人天相,一定會回來的,今天果然回來了,快請裡面坐。」

    她對方如蘋笑的幾近阿諛。

    方如蘋看到迎出來的竟是臭花娘田嬤嬤,不覺微微一怔,說道:「田嬤嬤,逢姑婆不在這裡麼?」

    臭花娘田嬤嬤謅笑道:「壇主路上辛苦了,先到裡面坐,逢姑婆仙子派她當了總監,就要下山,這裡的總管職務,就要老婆子承乏,老婆子蒙仙子恩典,只好勉為其難,以後還要壇主多多照顧呢!」

    方如蘋隨著跨進屋中,含笑道:「原來田嬤嬤當了總管,我該恭喜你才對!」

    田嬤嬤呷呷笑道:「老婆子當了總管,還不是跑腿的?啊,壇主請坐。」一面尖著嗓子叫道:「睛煙,還不快給壇主上茶?」

    晴煙應道:「來了、來了。」一手端著茶盤,走到茶几前面,把茶盞放到几上,說道:

    「壇主請用茶。」

    方如蘋心中暗道:「田嬤嬤當了總管,「忘我丹」自然歸她掌管了,這樣就好,田嬤嬤要比逢姑婆好說話得多,只是今天自己剛回來,不好向她開口,且等過一天再說不遲。

    田嬤嬤道:「壇主請用茶呀!」

    方如蘋拿起茶盞,輕輕喝了一口,放下茶盞,起身道:「我還要去晉見師父,不坐了。」

    田嬤嬤跟著站起,望望十五號,說道:「壇主要帶他去見仙子嗎?」

    方如蘋道:「他是我壇下當日唯一隨我突圍之人,自然要帶他上去了。」

    「這個……」田嬤嬤為難的道:「沒有先向仙子察報,就帶著他上去了,會不會……」

    方如蘋道:「不要緊,我會跟師父說的。」

    田嬤嬤看她這麼說了,就不好再說,陪著笑道:「壇主要帶他上去,老婆子就無話可說了。」

    要晉見仙子,先得通過總管這一關,由總管柬報仙子,才能上去。

    這道理方如蘋自然懂,聞言笑道:「那就多謝總管了。」

    田嬤嬤呷呷笑道:「壇主這就見外了,那些規矩,是對外人的,壇主面前自然用不著了,壇主要去晉見仙子,那就快請吧!」

    說到這裡,忽然哦了一聲,又道:「壇主要住在那裡,老婆子好派人替你收拾。」

    方如蘋道:「我還是住在從前住的那幢房就好。」

    田嬤嬤又道:「那麼這十五號呢?」

    方如蘋道:「我樓下不是有房間嗎,就要他住在樓下好了。」

    田嬤嬤連連點頭道:「好,好,老婆子馬上要他們收拾。」

    方如蘋道:「謝謝你。」說完,回頭道:「十五號,隨本座上去。」

    她舉步跨出門口,朝中間穿堂行去,(這是第二進。中間一座大廳,前後暢通,謂之穿堂。)

    田嬤嬤跟在後面,說道:「壇主恕老婆子不陪你上去了。」

    方如蘋領著十五號,穿行「穿堂」後面是一條寬闊的通道,兩邊各有一排十幾間庚屋,通道盡頭,是一道寬闊的石級,兩邊種著許多花木。

    兩人一前一後拾級而上,石級盡頭,已是小山山頂,但見一片花圃中間,矗立著一座樓宇,四周圍以白石欄杆,畫棟雕窗,極為古雅精緻,卻不著一點人間煙火。

    方如蘋領著十五號穿行花圃來至樓宇前面,就神色虔敬,躬身說道:「弟子方如蘋,叩謁師尊來了。」

    過了半晌,才見一名青衣小鬟從門中走出躬身道:「仙子要壇主進去。」

    方如蘋答應一聲,朝身後十五號說道:「十五號,你隨本座進去。」舉步路上石階,跨進大門,就回身說道:「你站在這裡,不可走動,待本座晉見師尊,自會有人召喚。」

    十五號躬身道:「是。」

    方如蘋才舉步往裡走去,穿行回顧,走到師尊平常休息的起居間門口,又躬身道:「師父,弟子來了。」

    裡面響起仙子的聲音說道:「起來。」

    方如蘋應了聲,「是」舉手掀簾走入。

    起居間中間一張靠背錦椅上,坐著一個雲髻高娥,身穿白色衣裙的婦人,她在家居的時候,當然沒戴上黑紗面罩,娥眉淡掃,膚色白皙,一雙風目隱含稜光看去還不到四十,除了雙額稍高,面目姣好猶如處子。

    方如蘋一眼看到師父,慌忙取下面具急步趨上,跪拜下去,口中說道:「弟子叩見師父。」

    白衣仙子點頭道:「你起來。」

    方如蘋叩了幾個頭才行站起。

    白衣仙子道:「如蘋,你很大膽,沒有我答應,居然帶著一個外人進來。」

    方如蘋慌忙又跪了下去,說道:「啟稟師尊,他是弟子壇下之人,從萬松山莊跟隨弟子突圍而出的,只此一人,所以弟子特地把他帶來,晉見師尊的。」

    白衣仙子晤了一聲,說道:「起來。」

    方如蘋依言站起。

    白衣仙子目光一抬,問道:「你率人夜襲萬松山莊之事,為師已聽冉文君說過,你再細說一遍給為師聽聽。」

    方如蘋應了聲是,就把當晚自己率領兩隊武士如何和萬松山莊動手……

    「慢點!」白衣仙子抬了抬手,說道:「萬啟岳不承認限咱們十天撤銷江南分壇,退出江湖的武林金劍,是他萬松山莊發的,那是有人假冒的了?」

    方如蘋道:「是的,萬啟岳是這樣說的。」

    白衣仙子道:「他身為武林盟主,這話自可相信,不過這支武林金劍又是什麼人假造的呢?好,你說下去。」

    方如蘋接著說出自己如何身中劍傷,拼著硬接霍從雲一掌,才飛出牆外,但在中途又被一個瘦高黑衣人率領五個蒙面人截住,正好十五號跟著自己身後突圍而出,合兩人之力,才把對方擊退……」

    白衣仙子道:「你說這五個蒙面黑衣人使的是少林「降龍伏虎杖法」?少林僧人,何用蒙面而來?」

    方如蘋道:「弟子也覺得奇怪,尤其聽那瘦高黑衣人的口氣,那支武林金劍也是他發的,和萬松山莊並非一夥。」

    白衣仙子道:「江南武林,可有這幫人嗎?」

    方如蘋俯首道:「在弟子接到武林金劍之前,淮揚派的滕傳信也是被武林金劍處死的,據說那文武林金劍也並不是萬啟岳所發,除了這件事,江南武林一向平靜,不曾聽說過有什麼異動。」

    「唔!」白衣仙子點點頭,說道:「你身負重傷,這二十多天去了那裡?」

    方如蘋道:「弟子擊退五個蒙面人,但因該地距萬松山莊不過數里之遙,怕他們一路追蹤下來,就發足狂奔,那時弟子劍創、內傷,本已極重,全仗著由藥力提聚的內力支持,奔行了一段路,內力逐漸消散,人也昏倒地上……」

    白衣仙子目中流露出一絲憐憫之色,點著頭,沒有作聲。

    方如蘋道:「等弟子醒來,才發現躺臥在一棵大樹之下,邊上守著一個人,就是跟著弟子突圍出來的十五號。」

    白衣仙子問道:「他服過逢姑婆的「忘我丹?」

    方如蘋應了聲「是」,續道:「據十五號說,他已經在樹下守了一夜一天,弟子服了幾顆傷藥,坐息了一回,覺得依然真氣渙散,傷勢極重,就要十五號扶著弟子在附近找到一家山莊住下,差幸弟子身邊還有二、三十兩銀子,就開了一張藥方,托山莊人去到鎮甸上買藥,這樣調養了半個月,才算痊好……」

    白衣仙子目光朝她瞥了一眼,說道:「你不但內功都已恢復,看來還精進甚多……

    方如蘋不敢接口,只是續道:「弟子趕回分壇,房舍已經成了一片瓦礫…。」

    白衣仙子陡地面現怒容,說道:「先前為師聽冉文君的報告,說是有幾個武功極高的蒙面人夜襲分壇,其中還有一個擅於使毒,冉文君率眾力戰,只有七個人隨她脫身,為師還以為是萬松山莊的人喬裝而來,如今聽你一說,果然另有一幫人和咱們作對了。」

    方如蘋看到師父發怒,那裡還敢開口。

    過了半響,白衣仙子問道:「這十五號武功很高嗎?」

    武功如果不高,兩隊武士,怎會只有他一個隨著壇主突出重圍?

    方如蘋應了聲:「是。」

    白衣仙子道:「他叫什麼名字,是何來歷?」

    方如蘋聽得暗暗一喜,回道:「弟子不知道他的來歷,他自己也只知道叫十五號,旁的就一無所知。」

    白衣仙子又「唔」了一聲,說道:「你們去把十五號叫進來。」

    一名青衣小鬟答應一聲,正待往外走去。

    方如蘋急忙叫道:「春雲,慢點。」

    一面回身道:「啟稟師父,十五號服過忘我丹,不聽旁人指揮,還是弟子去把他叫進來。」

    白衣仙子頷首道:「好,你去。」

    方如蘋答應一聲,轉身走出,朝十五號招招手道:「仙子叫你進去,你隨本座來。」一面以「傳音入密」叮嚀道:「見了師父,少說話,除問你叫什麼名字,你說十五號,其他的話,都要說不知道。」

    這幾句話,在路上她不知已叮囑過他多少遍了。

    說完,就轉身領著十五號往裡走去,一直來至白衣仙子前面,才往邊上一站,說道:

    「十五號,還不快上去見過仙子?」

    十五號朝白衣仙子抱抱拳道:「十五號見過仙子。」

    方如蘋道:「你見過仙子,應該自稱屬下。」

    十五號又道:「屬下。」

    白衣仙子道:「你叫他取下面具來。」

    方如蘋道:「十五號,仙子要你取下面具來。」

    十五號應了聲「是」雙手揭下了面具。

    這下連坐著的白衣仙子,都不覺為之一愕!

    她沒有想到站在面前,迷失了心神的十五號,竟然會是個劍眉星目,唇紅齒白的美少年!

    目光不覺從十五號的臉上又轉到了方如蘋的臉上,眼前這一對青年男女,男的英俊之中,另有一股颯然英氣,女的嬌美如花,艷光照人,真是一對人間龍鳳!

    方如蘋發現師父的眼光忽然朝自己看來,心頭不禁咚的一跳,粉臉緋紅,不覺低下頭去。

    白衣仙子徐徐說道:「你叫十五號?」

    十五號就應了聲:「是。」

    白衣仙子又道:「你想得起想不起來,你以前叫什麼名字?」

    十五號道:「屬下的名字就是十五號。」

    白衣仙子道:「你師傅叫什麼名字?」

    十五號道:「不知道。」

    白衣仙子又道:「你會些什麼武功?」

    十五號道:「劍法。」

    白衣仙子道:「還有呢?」

    十五號道:「屬下還會使一把扇。」

    白衣仙子道:「江湖上使扇的人倒是不多,你是跟誰學的?」

    十五號道:「屬下不知道。」

    白衣仙子道:你會使扇,身邊一定也帶著扇了,使幾招給我瞧瞧。」

    十五號道:「屬下扇是有一柄,只是……」

    他忽然轉臉朝方如蘋望來,那是含有詢問之意,仙子要自己使扇,自己要不要使?

    方如蘋忙道:「仙子要你使幾招,你就使幾招給仙子瞧瞧了。」

    十五號點頭道:「屬下那就使幾招……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柄兩尺來長的烏木折扇,又望著方如蘋道:「屬下就在這裡使嗎?」

    白衣仙子目光和他手中烏木折扇乍然一接,臉上神情不禁為之一變,連身軀都起了一陣輕顫。

    這情形方如蘋站在一旁,自然看到了,心頭不禁也暗暗震動,師父看到他手中折扇,臉色有異,莫非師父已經看出他的來歷,他師門和師父有仇?一時後悔自己不該帶他來見師父的。

    白衣仙子只是一時神情震動,自然很快就乎復過來,說道:「你這柄扇子拿來給我瞧瞧。」

    十五號遲疑的道:「這……」

    方如蘋忙道:「仙子要看看你的扇子,還不快呈上去?」

    十五號應了聲「是」雙手把烏木折扇呈到白衣仙子面前。

    白衣仙子伸手接過,這一瞬間,她臉上忽然流露出黯然神色,隨即豁的一聲打開扇子,輕輕的扇了兩扇,才緩緩折好,遞還給十五號,就在遞給之時,突然出手如電,駢起食中兩指朝十五號胸口「鎖心穴」上點去。

    這一招猝然出手,令人防不勝防,方如蘋看得心頭猛凜,驚駭的叫道:「師……」

    她「父」字還出口,十五號卻在此時毫不思索的左手倏然抬起,在胸前劃了一個小圈,正好把白衣仙子點來的食中二指摒出門外。

    白衣仙子一身武功已臻化境,雖然隨手點出,還是用上了兩三成力道。

    十五號心神已經清爽了大半,但總是還有一半沒有清爽,驟睹白衣仙子出手襲擊,他練成了達摩「洗髓經」一身真氣,隨意一動,便自貫注,手勢一圈,真氣隨手而生,白衣仙子但覺自己手指碰上他掌緣,就被一股極大內力震得手腕力之一麻,若非自己及時卸去內力,幾乎被他連人一起摔了出去。心頭暗暗驚異,他不過是二十出頭那來如此深厚的內力呢?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事,白衣仙子望著站在面前的十五號,微微點頭,說道,你年紀不大,內功修為果然不弱,倒是難得的很!」

    方如蘋一顆心好像湧上喉嚨,幾乎快要從口腔裡跳出來,直到此時,聽了師父這句話,才算放下了心,師父原來只是試試他內力的。

    白衣仙子忽然拾臉朝外叫道:「春雲。」

    青衣小鬟立即躬身道:「小婢在。」

    白衣仙子道:「快去叫田總管來。」

    青衣小鬟應了聲「是」飛快的閃出身去。

    十五號望望方如蘋,說道:「屬下這就練扇招了。」

    白衣仙子一擺手道:「不用了,等田總管來了再說。」

    方如蘋心中暗道:「莫非師父要田嬤嬤來是給他解藥?這真太好了,啊,師父行事,一向令人莫測,不知是吉是凶?」

    不多一回,新任總管臭花娘田嬤嬤已經急步走入,朝白衣仙子一福到地,口中說道:

    「屬下叩見仙子。」

    白衣仙子道:「田總管不用多禮。」

    田嬤嬤答道:「仙子召見,不知有什麼吩咐?」

    白衣仙子一指十五號,說道:你去看看,此子需要幾顆解藥,才能恢復清醒?」

    原來服了「忘我丹」迷藥的人,因人身體格不一,服後反應各異,有的人神志全失,行動有如白癡,有的人較輕,只是半迷半醒,解藥的份量,必須適乎其中,藥量太重或太輕,過猶不及,都會留下後遺症,因此必須先替迷失神志的人作了檢查,才能下藥。

    方如蘋聽了師父這話,才證實師父真的要給十五號解藥了,這一瞬間,她心頭那份高興和對師父的感激,當真要跪下來給師父叩上幾個頭。

    田嬤嬤答應一聲,朝十五號道:「你坐下來,讓老婆子給你查查看?」

    方如蘋立即接口道:「田嬤嬤叫你坐下來,你快到椅上去坐下來。」

    十五號果然依言在下首一張椅子上坐下,田嬤嬤走到他面前,伸手翻開他眼睛看了一回,又在他脈腕上切了一陣,口中咦道:「奇怪!」

    白衣仙子問道:「他怎麼了?」

    田嬤嬤道:「這人身上忘我丹的藥力,好像消失了很多,如果再有幾個月,就會完全消失,服了忘我丹的人,終生有效,沒有咱們的獨門解藥,無藥可解,此人吃了什麼東西呢?」

    達摩「洗髓經」功能洗清一切穢惡,留在體內的忘我丹藥力,自然也會慢慢洗刷乾淨,只是十五號功行尚淺,未能完全祛除。

    田嬤嬤自然不知道他練的是「洗髓經」(她可能聽都沒聽說過),是以只當他服了什麼靈藥仙草了。

    白衣仙子問道:「那麼依你看,要餵他服幾顆解藥呢?」

    田嬤嬤道:「他是所有服過忘我丹的人中,最輕的一個,只要給他一顆解藥,就可以清醒過來。」

    白衣仙子道:「好,你就給他服一顆解藥吧!」

    田嬤嬤從懷中取出一個翠綠的藥瓶,撥開瓶塞,傾出一顆烏黑的藥丸,遞給十五號,說道:「你快吞下去。」

    十五號接過藥丸,還有些猶豫。

    方如蘋忙道:「你快吞下去就會恢復清明了。」

    十五號依言把藥丸納人口中,吞了下去。

    白衣仙子問道:「他服下解藥,要多少時間,才會清醒過來?」

    田嬤嬤道:「屬下聽逢姑婆說過,服下解藥,尚需半個時辰昏睡,等到醒來,就完全清爽了。」

    白衣仙子點點頭,揮手道:「你去吧!」

    田嬤嬤連連躬身道:「屬下告退,一面又朝方如蘋躬著身,退了出去。

    白衣仙子目光一抬,說道:「徒兒,你也出去,此人清醒之後,為師還有話要間問他。」

    方如蘋雖然不放心,但看師父要田嬤嬤給他解藥,顯然沒有惡意了,這就躬身道:「弟子遵命。」也退了出來。

    十五號從昏睡中醒過來了。

    這如果換了旁人,那應該是如夢初醒,把迷失神志的一段,就像春夢一般,了無痕跡,只是依稀可記。

    但十五號不同,他練習達摩「洗髓經,內功精進,本來被迷失的神志,已經恢復十之五六,此次服下解藥,只是幫助他把沒有恢復的四五成記憶,使他完全清爽,如此而已,那麼他所經歷之事,自然歷歷在目,記億猶新。

    這對他睜開跟來,發現自己就坐在白衣仙子的起居室中,白衣仙子也依然塵在她那張高背錦奇之上,她敢情在自己服藥昏睡的一段時間中,一直坐在這裡守著自己,她雙目也一直一霎不霎的望著自己,目光之中流露出慈藹的關切,對自已有著一種親切之感!

    白衣仙子看他醒來,頷首微笑道:你現在是否已完全清醒了?」

    十五號點頭道:「在下完全清醒了。」

    白衣仙子問道:「從前的事,也都可以想起來了?」

    十五號道:「想起來了。」

    「那好!」白衣仙子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十五號道:「在下丁劍南。」

    白衣仙子又道:「你師父叫什麼名字?」

    丁劍南(十五號)道:「家師道號,在下不清楚,他老人家是一位道人。」

    白衣仙子口中唔了一聲,又道:「你不知道尊師道號,但他生得怎樣一個人,你總該記得?」

    丁劍南看她一直追問師父,心中一動,暗道:「莫非她和師父原是熟人?」一面說道:

    「家師年約六旬,修眉朗目,黑鬚飄胸,貌如古月,身材修偉,終年穿一件藍色道袍,就是這樣子了,仙子可認識家師嗎?」

    白衣仙子道:「你師父總告訴過你是五行門的人了?」

    丁劍南道:「在下是五行門下。」

    白衣仙子點頭道:「你師父把五行神扇都傳給你了,你自然是你的師父的衣缽傳人,不知你一共有幾個同門師兄弟?」

    丁劍南聽她叫出五行神扇,心中大是驚奇,望著她問道:「仙子究竟是何人?」

    白衣仙子微笑道:「你不要問我是誰,先答我問你的話。」

    丁劍南道:「家師門下只有在下一個弟子而已。」

    白衣仙子道:「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丁劍南道:「在下是孤兒,從小由家師撫養長大的。」

    白衣仙子微微閉下眼睛問道:「你今年二十三歲,對不?」

    丁劍南奇道:「仙子如何知道的?」

    白衣仙子淒然一笑道:「因為我就是你的師叔。」

    這真是太出意外了!

    丁劍南驚愕的道:「你老人家會是師叔?」

    白衣仙子微微一笑道:「怎麼,你可是不相信麼?」

    丁劍南心裡還是不敢相信,但又覺得這位白衣仙子另有一種說不出的慈祥可親之處,只是她何以要另創五雲門,使用迷藥,迷失許多人的心志,這種行徑,又豈是正派中人?他內心深感迷惘,不覺點頭道:「在下確是深感意外。」

    白衣仙子也點著頭,徐徐說道:「在你想來,你師父是五行門的掌門人,五行門在武林中一向列名九大門派,是名門正派,師叔既是五行門的人,何以要另創五雲門,尤其是五雲門創立之始,就成立了江南分壇,以迷神藥物迷失了許多人的神志,這種種事實,使你覺得師叔所作所為,完全是邪派中人,所以你心中就不無懷疑,以為我自稱是你師叔,是在騙你了?」

    丁劍南道:「在下……」

    白衣仙子續道:「但你也不想想,師叔如果不是看到你手中五行神扇,又試了一招「五行排雲」,證實你是五行門的人,才給你解藥,好問問清楚,否則就讓你迷失神志好了,與我何關?」

    原來她方才駢指襲向丁劍南「鎖心穴」,名為「烏龍鎖心」五行門的手法中,只有「五行排雲」可解。

    丁劍南道:「在下確實有這樣想法,仙子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白衣仙子突然臉色一寒,切齒道:「我要報仇!」

    這句話聲音說得十分冷厲,雙目之中也隨著射出兩道森冷如劍的寒芒,令人不可逼視。

    但她話聲出口,神色又漸漸和緩下來,輕輕歎了口氣道:「師叔這樣做法,你日後自知,現在還不能和你說。」

    話聲一落,又道:「你這次別師下山,你師父是不是交代了你一件任務?」

    丁劍南臉有驚奇之色,說道:「仙子……」

    白衣仙子不待他說下去,接著道:「是不是要你找尋師叔來的?」

    丁劍南道:「仙子怎麼會知道呢?」

    白衣仙子笑道:「因為我就是你的師叔,才會知道,你師父怕師叔看到了你認不得,才把這柄五行神扇也給了你,而且還要你一直拿在手裡,師叔使的那記烏龍鎖心,原是五行神扇的扇招,你應該看出來了。」

    至此,丁劍南完全相信了,不覺雙膝一屈,跪了下去,說道:「師叔在上,請恕弟子不知之罪。」

    白衣仙子伸手扶來,說道:「孩子,起來,師叔怎麼會怪你……」

    丁劍南忽然聽到白衣仙子聲音有些哽咽,站起身來,抬目看去,她眼中隱含淚水,師叔居然哭了。

    白衣仙子笑道:「師叔太高興了,大師兄終於有了傳人,五行門後繼有人了!」

    她擺擺手,說道:「你坐下來,師叔還有話和你說。」

    丁劍南依言退到下首椅上坐下來。

    白成仙子望著他,說道:「你練的是五行真氣?」

    丁劍南臉上一紅,說道:「是的,弟子已練了十三年,聽師父說,大概還只有四五成火候。」

    白衣仙子微微搖頭道:「不對,你方才化解師叔一記「烏龍鎖心」,如果只有四成火候,只能在手法上堪堪可以化解,但師叔方才差點被你拂出去,光憑這一點,你就是有十成火候,也未必辦得到,而且你使的手法雖然不錯,但使的內勁,卻並非「五行神功」,因為「五行神功」,必須先凝聚功力,才能應用,你倉猝出手,就真氣拂拂,莫非這些年你師父獲得本門以外的玄門罡氣一類功夫不成?」

    丁劍南被問得上不禁一紅,他從小受師父熏陶從沒說過謊言,這就俯首道:「弟子不該瞞著師叔,弟於是在百丈峰一處石窟中無意發現一位前輩高僧留下的達摩「洗髓經」,內功增了很多,連弟子服了「忘我丹」迷失的神志,也恢復了大半……」

    白衣仙子神情一動,說道:「如蘋呢?她也練了?」

    丁劍南只好點點頭。

    白衣仙子道:「這就難怪,我第一眼就看出這丫頭重傷之後,內功反而增進了甚多,她居然敢瞞著我……」

    丁劍南忙道:「師叔不能怪壇主,因為……因為這是弟子發現的,那時壇主傷得很重……」

    他就把當時情形,大概說了一遍。

    白衣仙子聽得只是點頭,抬頭叫道「春雲。」

    門外青衣小鬟立即走了進來,躬身道:「小婢在。」

    白衣仙子道:「去叫如蘋來。」

    春雲答應一聲,匆匆退出。不多一回,方如蘋急步走入,看到丁劍南坐在師父下首一張椅上,她當然不敢朝他看上一眼,趨到白衣仙子面前,才躬身道:「師父召喚弟子,不知有何吩咐?」

    白衣仙子哼了一聲道:「如蘋你好大的膽子,連為師也敢隱瞞不說……」

    方如蘋身軀猛然一震,她不知道十五號在師父的面前說出了些什麼,一時花容失色,撲的跪倒在師父面前,觫然道:「弟子……」

    白衣仙子溫和道:「起來,不是劍南這孩子跟為師說你們練成了佛門神功,為師還一無所知。」

    方如蘋跟隨師父多年,師父的口氣,那會聽不出來,她老人家除了方才哼了一聲之外,語氣竟然十分溫和!

    師父對門下弟子一向十分嚴峻,言出法隨,今天怎會如此好說話呢……

    白衣仙子看了她一眼,問道:「如蘋,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當然是指十五號了。

    方如蘋俯首道:「弟子不知道。」

    白衣仙子含笑道:「他是為師的師侄丁劍南,唔,他二十三,你比他小兩歲,你該稱他一聲師兄。」一面朝丁劍南道:「她是師叔的二弟子方如蘋,你叫她二師妹就好。」

    方如蘋聽得心頭暗暗一喜,忖道:「他會是師父的師侄,看來師父今天好像是很高興。」

    她目光一抬,不禁粉臉發赧,靦腆的叫了聲:「丁師兄。」

    丁劍南當著師叔,同樣俊臉一紅,向她叫了聲:「二師妹。」

    白衣仙子臉含微笑,說道:「如蘋,你也坐下來,為師有話和你們說。」

    方如蘋自從懂事開始,從來也沒有在師父面前坐過,心頭不禁又是一跳,「師父有話和你們說,「這你們」自然是他和自己兩人,又要自己坐下來,莫非師父已經知道自己兩人的事了。

    她一想到這裡,一張本來已經嬌紅的臉上,更是熱烘烘的發燒,只是站著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白衣仙子道:「咦,如蘋你怎麼啦,為師要你也坐下來,你怎麼不坐?」

    方如蘋應了聲「是」退後幾步,在下首一張椅子上坐了半個屁股。

    白衣仙子道:「為師從前曾聽先師說過,達摩祖師曾手著了兩部武學寶典就是洗髓、易筋二經,洗髓經做的是先天功夫,易筋經是後天功夫,自唐以後,洗髓經已經失傳,少林寺留傳下來的只有一部易筋經,已是少林七十二藝之冠,少林武學,幾乎全是從易筋經中而來,你們兩人有此曠世奇遇,習成洗髓經真是千載難逢的機緣,為師茹苦含辛二十年的一件心願,也許就會在你們兩人手中完成,為師焉得不喜?」

    丁劍南道:「師叔有什麼心願呢?」

    白衣仙子從來不許門人多問,但今天卻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毫不動怒,只是輕輕歎了口氣道:「你們縱有奇遇,功力尚淺,師叔這件心願,實在……太難了,唉,目前你們還是不知道的好,但你們既有這千載難逢的機遇,至少可以幫師叔一個大忙了……」

    丁劍南仰臉問道:「師叔,你老人家有一個很厲害的仇人嗎?」

    白衣仙子看了他一眼,說道:「他也是你師父的對頭……」

    丁劍南聽得大奇,自己從小由師父撫養長大何以從未聽師父說過?

    白衣仙子看他神色,自然知道丁劍南心中有些不太相信,這就說道:「孩子,你可知道你師父會不會武功?」

    丁劍南越聽越奇,師父是五行門的掌門人,怎麼會不會武功?

    白衣仙子不待他開口,接著道:「你想想看,你師父傳你武功,多半都是用口說的,教你怎麼做,你做了,他再不厭其煩的給你糾正,對不?」

    丁劍南點點頭。

    白衣仙子又道:「師父傳徒弟武功,至少要一招一式給你示範,你師父除了口述和糾正你的動作之外,從未向你做過示範,你知道為了什麼?」

    丁劍南身軀一震,矍然道:「莫非師父失去了武功?」

    白衣仙子點點頭道:「不錯,不但你師父失去了一身功力,師叔若非當年蒙一位前輩高人賜了一顆靈丹,不但失去武功,幾乎連命都保不住了……」

    丁劍南俊目射光,急急問道:「師叔,這賊人是誰?」

    白衣仙子道:「師叔方才不是說過了嗎?目前為時尚早,你們還是不知道的好,你師父不是一點都不讓你知道嗎?到了該告訴你們的時候,師叔自然會告訴你的,你既然到了這裡,又和如蘋一同練成了洗髓經,這是最好也沒有了,師叔會的一套「五雲劍法」就是那位前輩高人所傳,威力極強,這套劍法,一共有二十五招,我門下幾個弟子,都只學了一十五招,江南分壇成立之初,也教了你們五招,從明天起,你跟如蘋兩人,先把這套劍法練熟了,你們就可出山去,給師叔辦一件事。」

    方如蘋聽得喜不自勝,只是師父平日嚴峻慣了,她在師父面前,不敢表露出來,只是唯唯應「是」。

    白衣仙子又道:「今天我和你們兩人說的話,只許放在心裡,對任何人都不可吐露隻字。好了,如蘋你要田嬤嬤給劍南安排住處,從明天起,你先把前面十五招劍法教給他,等他學會了,為師再傳你們後面幾招,你們可以去了。」

    方如蘋又應了聲「是」才站起身道:「丁師兄請隨小妹來。」

    丁劍南向師叔辭出,跟著方如蘋走下石級,方如蘋低頭道:「丁師兄,方才好險,我還當你在師父面前全說出來了。」

    丁劍南也低聲道:「不該說的話,我怎麼會說呢?」

    方如蘋臉上一紅,啐道:「原來你也不老實。」

    丁劍南心頭一蕩,低笑道:「師妹的意思是要我全說出來才老實嗎?」

    方如蘋道:「我不和你說啦!」

    走完石級,只見田嬤嬤已經站在穿堂門口,迎著陪笑道:「壇主……」

    方如蘋沒待她說完,就含笑道:「田嬤嬤,我給你引見,這位是丁劍南丁少俠,這是師父的師侄。」一面又朝丁劍南道:「丁師兄,這位是田嬤嬤,這裡的總管。」

    丁劍南抱抱拳道:「在下多蒙田嬤嬤賜的解藥,才恢復了神志,在下正要向田嬤嬤道謝呢!」

    田嬤嬤沒待他說完,就連忙陪笑道:「丁少俠這麼說,老婆子怎麼敢當,老婆子只是爛芋頭充個數罷了,老婆子早就看出來了,只有你丁少俠這麼的人品武功,才配當仙子的師侄。」

    方如蘋輕笑道:「當師父的師侄,還有配不配的嗎?」

    田嬤嬤正容道:「這個自然,仙子門下,個個如花似玉,仙子的師侄,自然也要郎才女貌才是!」

    她沒念過書,能說出濫竽充數,郎才女貌,自然也是十分難得,是以說錯了也沒人會笑她,但她這句郎才女貌,聽到方如蘋耳朵裡,粉臉不禁為之一紅。

    田嬤嬤巴結的道:「丁少俠、壇主姑娘,先到老婆子那裡去歇一歇。」

    方如蘋道:「不用了,方纔我也不知道十五號還是我的師兄,所以我說,他可以住在我樓下……」

    田嬤嬤沒待她說完,忙道:「是、是,老婆子還沒向壇主報告,你住的樓宇和樓下那一間房,老婆子已經要她們收拾好了。」

    方如蘋道:「不,方才師父要我交代田嬤嬤,另外給丁師兄安排住處,而且要清靜一點的地方。」

    田嬤嬤連聲應「是」,說道:「是、是,那……」

    她望望方如蘋,說道:「壇主你看,東首香雪村有一幢單獨的樓宇,合不合適?那裡和壇主住的九畹村,也並不遠……」

    方如蘋點點頭道:「不錯,那裡很清靜,哦,師父方纔還交代你,丁師兄在這裡住的時間不會太長,田嬤嬤對任何人都不准透露。」

    田嬤嬤笑道:「就是壇主不交代,老婆子也不會說的。」

    她似乎對丁劍南顯得特別巴結,接著說道:「那幢樓宇,原是給貴賓準備的,咱們這裡雖然幾年也難得來上一個貴賓,但樓宇卻天天都要打掃,老婆子這就帶丁少俠過去瞧瞧,還缺些東西,立時可以送去。」一面拾手道:「丁少俠請。」

    方如蘋笑道:「田嬤嬤,你不用客氣,只管走在前面好了。」

    「是、是。」田嬤嬤說道:「老婆子那就給丁少俠帶路了。」她果然蹶著屁股走在前面。

    丁劍南忙道:「姑娘請起。」

    田嬤嬤道:丁少俠,她就是在這裡伺侯貴賓的丫頭,少俠有什麼需要,只管盼咐她就是了。」說著又抬抬手道:「丁少俠請。」她陪同丁劍南、方如蘋進入屋中。

    這幢樓宇,佔地不大,卻佈置得十分精雅,樓下是間小客室,和一個書房,後面一間是使女住的房間,屋後圍著短垣,是一個小院子,也只有六七丈見方,可供一人練武之用。」

    樓上是一間起居室,和兩間臥室,不但收拾得纖塵不染,看去連被褥枕頭都是新的。

    方如蘋偏著頭問道:「丁師兄,這裡還好嗎?」

    丁劍南道:「太好了,不但精雅,而且清靜得很。」

    田嬤嬤陪著笑道:「丁少俠中意就好,老婆子也放心了。」

    丁劍南抱抱拳道:「真要多謝田嬤嬤了。」

    田嬤嬤道:「丁少俠是仙子的師侄少爺,咱們就是自己人,丁少俠以後千萬別再說謝了。」

    接著陪笑道:老婆子還有要事,壇主請坐一回,老婆子要告退了。」

    丁劍南道:「田嬤嬤只管請便。」

    田嬤嬤就匆匆下樓而去。

    倆人在起居間坐下。

    方如蘋含笑道:「丁師兄要不要憩一回?」

    丁劍南走近過去,握住她柔荑,低低的道:「如蘋,你想不到我們會成為師兄妹吧?」

    方如蘋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赧然一笑道:「難道你想得到?」

    丁劍南道:「我自然也想不到,師父要我到江湖上來找尋師叔,怎知竟會是你師父。」

    方如蘋嗤的一聲笑道:「要不是我帶你進來,你一輩子也休想找得到你師叔。」

    丁劍南低低的道:「所以我要謝謝你……」

    他乘機又握住了她另一隻手,輕輕把她拉了起來。

    方如蘋嬌軀不由一顫,吃驚道:「你……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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