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蕩除妖魔 文 / 東方玉
廣場正面關帝廟大門敞開,門內連續響起九聲金鐘,鐘聲還在悠揚的響看,從大門中,已經有人排成了兩行,面情肅穆的迎了出來。
走在最前面的是二十四名一身青衣勁裝,手握連鞘長劍的武士。
稍後則是七名一身灰衣,面目森冷的老者,他們正是北嶺七凶。
接著是春雨、秋霜也一身勁裝,腰橫長劍,兩婢之後是一身青衫的管練霞,她已改扮成書生模樣,腰間也掛了一支長劍。
這情形,極明顯北嶺七凶已歸她統率。北嶺七凶是三靈門護法,管練霞現在是總護法的身份了。
最後才是三靈門三位門主天狐、地龍、癩蝦蟆。
這時九毒門的人,也剛登上了山嶺。昊天、陽天、赤天、朱天、成天、幽天、玄天、鸞天八門門主,已在廣場對面面向牌樓,分左右雁翅般列隊。
最後是一輛雙金輦,快到牌樓前面,便自停住,前面的兩匹馬已由兩名駕車駕士牽著退下。金輦杏黃帳門開處,裡面端坐著濃眉如雪、鶴髮童顏的九毒尊者。
他邊上侍立的則是和九毒尊者名雖師徒,實同璧人,妖嬈多姿的九毒觀音秦妙香。
雙方主腦人物出場,時間配合得恰到好處,天狐、地龍、癩蝦蟆罷跨出大門,金輦上帳門也適時捲起!
天狐一手撚鬚,發出朗朗大笑道:「尊者重出江湖,重立九毒門,和咱們兄弟創立三靈門,應該井水不犯河水,尊者今日居然傾巢出動,仗著奇毒,連闖三關,毒斃本門弟子三四十人之多,那是存心和本門為敵了。」
「哈哈!」
九毒尊者端坐金輦,仰首打了個哈哈,才道:「咱們本來確實井水不犯河水,而且二十年前追殺南山十戾的是七大門派,和本門毫無怨隙可言,貴門創立,老夫也以為你們應該向七大門派下手,但貴門崛起江湖之後,對七大門派毫無動靜,反而處心積慮,起了先對付本門的企圖,這點,只要看你們搜尋辟毒珠,和重金向藥王門搜購『百草經』二事,已是司馬昭之心,盡人皆知了,老夫還一再隱忍,不想和貴門開釁,但貴門卻變本加厲,擒來了老夫師弟,九毒門到了此種情況之下,能不前來向貴門討個公道麼?」
天抓頷首道:「不錯,江湖雖大,難容二虎,看來咱們令日之事,已是無法善了的了。」
九毒尊者道:「老夫先要請問一聲,貴門把老夫師弟怎樣了?」
管練霞緩步走出,說道:「畢逢春自號八毒書生,平日不喜用毒,八毒者,不毒也,這外號,就隱然有著不滿你毒害武林之意,在下看他作孽不多,所以雖然把他擒來,還可饒他不死……」
九毒尊者雙目精光暴射,厲聲喝道:「爾是何人?」
管練霞微微一笑道:「在下是三靈門總護法伏毒天使管清毒是也。」
九毒觀音秦妙香叫道:「師父,她是女的,叫做管練霞。」
九毒尊者怒笑道:「你們什麼人先給老夫把此女拿下了。」
九毒觀音嬌聲道:「師父,弟子和她動過手,弟子先去會會她。」
九毒尊者頷首道:「好,你只管出手,格殺勿論。」
九毒觀音翩然飛出金輦,一抬手,掣出長劍,嬌聲喝道:「管練霞,你過來。」
管練霞回身朝天狐一拱手道:「這是第一場,屬下先出手了。」
一面以『傳音入密』說道:「屬下三招之內,必可劈了毒女,但也必然會激怒九毒尊者,大門主只要敵住九毒老魔,門主、三門主,和屬下分別出手,攻他八個門主,九毒門可以一鼓而下了。」
天狐微微頷首,表示支持她的意見。
管練霞嗆的一聲,掣劍在手,目注九毒觀音,喝道:「毒女,過來領死。」
九主母觀音聽得大怒,嬌喝道:「你才領死。」
刷的一劍朝管練霞急刺過來。
管練霞長創直豎,一動沒動,直待對方劍勢快到胸口,劍尖朝前輕輕一撥,這一撥,看去極輕,但九毒觀音一支長劍,卻「叮」的一聲,和管練霞的長劍黏在了一起,往外撥開。
九毒觀音要待撤劍,長劍竟似被對方膠住了一般,心頭一急上時大喜過望。
因為兩支劍都撥開了,膠著了,兩人的門戶,同樣大開。
同樣門戶大開,各人還剩下一隻左手,就可以派上用場,別人最多發拳、發掌、發指,但九毒觀音還可以發毒,有這機會,她豈是肯放過,尖尖十指一併,一隻軟綿的柔荑閃電般朝管練霞當胸拍去。
管練霞也同樣伸出一隻綿軟柔荑,朝她手掌迎了出來。
兩隻玉掌,毫無聲息的接觸上了。
大家沒聽到「拍」的脆響,只聽管練霞嬌脆的聲音道:「去吧!」
「呃!」
九毒觀音口中發出一聲輕哼,一個人陡地平空飛起,摔出去三丈以外,「拍達」落到地上,就再也不動了。
九毒尊者做夢也想不到愛徒在對方手下只是一招就被人家內力震斃,不由得赫然震怒,大喝一聲:「小丫頭納命。」
一道黃影,由金輦飛起,宛如大鵬凌空,朝管練霞當頭撲來。
管練霞早就防到,她身形一閃,比他還快,一下就從旁閃出,口中叫道:「大門主,咱們立刻發動了。」
雙足一點,化作一道白光,朝昊天門主激射過去。
天狐左手一揮,朝地龍、癩蝦蟆打了個手勢,右手凌空一掌,拍向九毒尊者。
九毒尊者一身功力,何等深厚,他是因愛徒身死,才暴怒出手,卻想不到管練霞身法奇快,居然搶在他撲到之前,閃出他凌空下擊的範圍之外,同時天狐一記沉猛的劈主掌,迎擊而來,心頭更怒,凌空一掌,擊了過去。
雙方掌風乍接,發出蓬然一聲大震,九毒尊者趁勢瀉落。
那天狐左手一揮,乃是發動攻擊的暗號,地龍第五曦、癩蝦蟆莫元奇同時搶出,品字形落到九主母尊者的左右兩側。
這時,北嶺七凶也及時發動,站立在兩邊的二十四名青衣門人,跟著自動散開,八人一組,長劍一掄,分向九毒門八個門主撲去。
這一來,正好八個人跟隨管練霞攻向昊天門主,北嶺七凶七個人每人率同八名劍手,撲攻其餘的七門門主。(九毒門共有八個門主,每人手下率領九個道人,三靈門管練霞和北嶺七凶各率八個劍手,那是每組只有九個人,是以九對十)
三靈門的人,在九毒門未到之前,管練霞已把驅龍辟毒珠研成細末,出去應戰的人每人服下少許,也在鼻中抹了少許,因此每一個人都已不懼劇毒。
九毒門的人,毒無所施,自然只有靠各人真實武功求勝了。
雲飛白、唐翠娥率領的一行人,雖是一路緊隨九毒尊者大隊人馬之後啟程,但他們在路上一直和前面保持了一二十里路的遠近。
從九官山到仙霞嶺,可不是短程,這一路上,雲飛白已經解去了身上的蠱毒。青字五號(甘祿堂)是負責率領藍如玉、甘明珠、佟元璋和二十名七色劍陣劍士的人,雲飛白早已把解藥交給了他,自然也在人不知,鬼不覺的給大家解去了迷心之毒。
這天,九毒尊者一路無阻抵達仙霞嶺關帝廟前,差不多是辰牌時光,雲飛白、唐翠娥一行人,趕到嶺上,已經遲了一個時辰,這時快是辰末已初了。
有時候,數年,以至數十年,毫無一點變動,但在這一個時辰裡,卻發生了極大的變故!
九毒門縱橫江湖,所憑仗的就是毒功,三靈門的人,已在事先服下了辟毒珠,人人不懼劇毒。
當然,九毒門的人,除了用毒,武功也極為高明;但三靈門的人,在武功上,並不遜於九毒門的人,因此這一場搏殺,極為慘烈っ天狐、地龍、癩蝦蟆三人聯手,和九毒尊者還只有打個平手。但九毒尊者帶來的九毒門下,卻不對了!
管練霞長劍出鞘,化作一道白光,撲向昊天門主,只一招就結果了昊天門主。
八個三靈門的門人跟著撲上,和昊天門九個道人激戰了起來。
管鏈霞也沒去理會他們,一手仗劍,退到階上,明是督戰,實則暗中監視九毒尊者和南山三戾。
另一方面使她心焦的是雲飛白等人何以還不見影子?
北嶺七凶是三靈門的護法,管練霞擔任了三靈門的總護法,他們都成了管練霞的屬下。
他們是被三靈門的藥物迷失了本性,三靈門的迷藥,自然和九毒門不同,但那裡知道驅龍辟毒珠專解天下各種奇毒,九毒門的毒藥能解,三靈門的迷藥也能解,因此管練霞給他們服下辟毒珠粉之後,北嶺七凶迷失的神志頓時恢復清明。
只是北嶺七凶乃是多年老江湖了,當時並未訊問原委,各人依然裝作若無其事一般,一點不露聲色上時雙方動上了手,厲天君也仍然率同六凶,遵照管練霞的指揮,分別撲向陽天、赤天、朱天、成天、幽天、玄天、鸞天七門門主。
北嶺七凶成名多年,各人都有一身獨特的武功,陽天、赤天等七個門主,和他們比起來,自然還要遜上一籌,因此雙方激戰乍起,北嶺七凶就已穩佔了上風,只是一時之間,要想擊敗對方,卻也不是易事。
雲飛白、唐翠娥一行人,就是在這時候趕到嶺上。
唐翠娥道:「白大哥,師尊和八門門主全已動上手了,我們快去接應。」
雲飛白早已看到管練霞和春雨、秋霜三人站在廟一刖石階之上,這就含笑道:「不錯,我們該去接應,但你只要在這裡站著就好。」
唐翠娥只當他關心自己,嫣然道:「為什麼?」
她希望聽的,就是從他口裡說出來的體己話。
但雲飛白已經伸出一根指頭,輕輕點了她身後一處穴道,低聲道:「你待會就會明白。」
話聲一落,刷的一聲,右手展開一柄鐵骨摺扇,口中大喝一聲道:「大家準備動手。」
他摺扇一展,正是動手的暗號,藍如玉、甘明珠、佟元璋、甘祿堂等人都一齊掣出了兵刃,劍光一揮,血光乍現,幾聲慘嗥聲乍起,青字一號、二號、四號是九毒觀音的心腹,三人同時飲劍倒了下去。
青字三號是開碑手任天壽,只是被九毒門毒迷心經的人,也已服下了解藥。
另外是雙掌開天路東華、和玉女雙嬌樊月嬌、宋玉嬌,原是三靈門的人,被九毒觀音毒迷心經。雲飛白對他們並不清楚,究竟是被三靈門迷了神志,還是三靈門的爪牙?因此並未給他們解藥。
雲飛白囑咐甘祿堂,仍由他出命令,要三人守在原地,保護唐翠娥。
藍如玉回眸笑道:「雲大哥,你真是多情種子。」
雲飛白臉上一紅,還沒說話,甘明珠道:「二姐,憑良心說,我們真還幸虧有她作護身符呢,保護她也是應該的了。」
「好吧!」
藍如玉道:「我們也該上去了吧?」
雲飛白道:「現在我們該聽二妹調度了。」
藍如玉道:「不,你是我們大哥,這一路上,都是你領頭的,還是你領頭的好。」
雲飛白道:「那就快些上去了。」
話剛說到這裡,只見管鏈霞的長劍向空一揮,高聲叫道:「大家加緊撲滅九毒門的人!」
雲飛白回頭道:「三妹已經在發號施令了!」
這一來,大家同時縱身掠起,分別投入戰場!
鐵掌佟元璋率領二十名劍手,各自掣出七色劍,卻遠遠包圍了上去。
藍如玉身若飛燕,一下接到義父身邊,那陽天門主獨戰厲山君,正在落盡下風,只當藍如玉是自己這邊的援手,精神方自一振,冷不防藍如玉抖手一劍,穿心而過,人就撲倒下去。
厲山君道:「如玉,你來得正好,你沒被九毒門毒迷心經?」
藍如玉驚喜的道:「義父,你老人家也恢復了麼?」
厲山君道:「為父是服了管姑娘的辟毒珠,你六個叔叔,都己恢復神志了。」
藍如玉喜道:「她是女兒的三妹。」
厲山君攢攢眉,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藍如玉道:「此事說來話長,且等把九毒門、三靈門這兩個邪惡門派消滅了,女兒再詳細稟報。」
厲山君大笑道:「好,好,咱們那就大干他一場。」
北嶺七凶和九毒門七個門主動手,本來已佔盡上風,此時再加了雲飛白、甘明珠等一干生力軍,情勢立時急轉直下。
藍如玉殺了陽天門主,厲山君手持七逆劍,兩人又分頭撲起,去支援久戰不下的人,不消一陣工夫,九毒門剩下的六門門主,也一齊授首。
只有九毒門下和三靈門下的人人在捨生忘死的激戰未休!
雲飛白、藍如玉、甘明珠、甘祿堂、任天壽和北嶺七凶等人,因九毒門八個門主已死,就不再出手,他們得到管練霞手勢的暗示,一齊朝階前正在拚搏的九毒尊者和南山三戾戰場上圍了過去。
這時仙霞嶺西北,西南兩處,同時出現了兩行人影。西北首是由兩個手持禪杖的黃衣老僧為首,身後緊隨的十八名灰袖和尚,一式手持鎮鐵禪杖,腰懸戒刀。
這兩個黃衣老僧,正是少林寺達摩院住持大通禪師,和羅漢堂主持大智大師,十八個灰袖僧人則是羅漢堂的十八名護法弟子。
西南首是由一個花白頭髮的青衣老道為首,他身後是兩個青衣中年道人,兩個俗家裝束的老者,十六名一式藍袍背劍道人。
那花白頭髮的青衣老道,是武當派長老靈虛道長,兩個中年道人是他師弟,清虛子、玉虛子,十六個藍袍道人則是武當門人第二代弟子。
兩個俗家裝束的老者,則是雲飛白的父親雲薄天和甘明珠的父親甘春霖,他們是在路上和武當派的人相遇,一同來的。
少林、武當兩派,正是管練霞手持玫瑰劍令,親自上少林、武當,面見兩派掌門人,請來的後援。
他們登上仙霞嶺,少林寺十八名護法弟子和武當派十六名道人已經在廣場西南、西北兩處散開,截斷了下山的路徑。
大通禪師、大智大師、和靈虛道長、清虛、玉虛二子,雲薄天、甘春霖等人,卻一齊朝中間行來,和雲飛白等人會合。
管練霞眼看少林、武當兩派的人,及時趕到,就提高聲音,大聲說道:「九毒門、三靈門的門下弟子聽著,少林、武當兩派的人均已趕到,你們外面,也已布下了『七色劍陣』,大家只要趕快放下刀劍,既往不究,可以從新做人,若圖頑抗,那就格殺勿論了。」
她這番話,是以內功送出,因此場中數十個人刀劍交擊聲中,聽來還是十分清晰。
九毒門和三靈門的弟子經過這場拚搏,早已傷亡纍纍,聽了此話,回眼看去,廟前廣場四周,果然已列下了三座『七色劍陣』,和一座少林寺『羅漢陣』,兩座武當派』、『太極劍陣』,這幾乎比天羅地網還要緊密,任何人休想插翅飛得出去。
到了此時,雙方的人,鬥志全消,紛紛棄下兵刃,完全投降。
佟元璋、甘祿堂、任天壽三人監視著他們魚貫穿陣而出,在各人身上,點了穴道,命他們依次排列著席地坐下。
九毒尊者和南山三戾這時當然也已住手。
九毒尊者目射金光,環視了眾人一眼,厲笑一聲道:「好,好,原來是大通、靈虛你們一僧一道和咱們作對,哈哈!」
他仰首洪笑一聲,喝道:「天狐、地龍、癩蝦蟆,咱們四人聯手,大概對付這些人還不成問題吧?」
天狐也大笑道:「成,江湖黑道,剩下的也只有一主母三戾了,聯手殺敵,這些和尚道士,未必能欄得住咱們。」
管練霞冷笑一聲道:「一毒三戾,惡跡久著,二十年前,容你們漏網,令天要想闖得出去,只怕比登天還難了呢?」
天狐目射金往,厲聲喝道:「小丫頭,你究是何人?」
管練霞緩緩從懷中取出一支尺許長銀色短劍,銀色護手中間,嵌著一朵用紅寶石鑲成的玫瑰花,她舉創在手,目光一抬,說道:「四位可認識此劍嗎?」
「玫瑰劍!」九毒尊者目光一怵,凜然道:「你是玫瑰劍聖因老尼的什麼人?」
管練霞道:「家師,就因為武林中還有你們幾個魔頭存在,家師心願未了。」
「哈哈!」
天狐大笑道:「這麼說,少林、武當這些和尚道士,都是你召來的了?很好,老夫今天先劈了你!」
身形乍起,首先發難,揮手一掌,朝藍如玉當頭劈落!
管練霞目中精光電射,心中暗道:「先除了這老賊也好。」
一念及此,頓時嬌叱一聲,右手玫瑰劍直豎,雙足一點,連人帶劍化作一道耀目銀虹,朝天狐虹射過去。
九毒尊者失聲道:「馭劍術!」
天狐沒想到管練霞年紀極輕,竟然練成了『馭劍術』,這種人劍合一的『馭劍術』,乃是劍術中的至高境界,劍光所至,無堅不摧,心頭不禁大為凜駭,急急身形一偏,斜退數尺。
但他怎知管練霞既然使出了『馭劍術』,豈肯一擊就罷,天狐身形塔堪閃出,夭嬌劍光也跟著追擊而來。
天狐身形就地一滾,雙掌猛擊而出。他這一下是運起全身功力,拚命一擊,雙掌發出的力道,何殊石破天驚,管練霞的劍光,竟然被他掌力撞得停了一停,『馭劍術』是馭劍飛擊,快同電閃,中途這一停頓。自然只好飛身落地。
天狐眼看她『馭劍術』居然被自己掌力震落,精神不由大振,身子從地上一躍而起,口中大笑一聲,雙掌似斧,又朝管練霞猛力劈到。
管練霞也動了殺機,腳尖剛一落地,又身劍合一,縱身撲起,一道耀目銀光,宛如匹練般激射過去。
天狐掌風雖強,怎敵得『馭劍術』的銳利,雪亮銀虹,一貫而下,天狐悶哼一聲,一個人立被劍光劈了兩爿,鮮血灑滿了一地。
管練霞雖然一劍劈了天狐令狐楚,但劍光斂處,落到地上,也因兩次馭劍,消耗了很大的體力,一張粉臉,不禁露出了倦容,胸頭起伏不停。
地龍第五曦看到她這般景像,豈止目錯過機會?因為這些人中,無疑是管練霞的武功最高了,把她除去,就等於減去了一半強敵。
他口中一聲不作,身子一晃,快得如同閃電一般,一下欺近,掄手就是一掌,朝管練霞北同後擊去。
九毒尊者當然了不肯放過這一機會,趁第五曦突襲管練霞的同時,突然雙足一點,一道人影騰空飛起!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厲山君怒吼一聲,身形跟蹤飛起,七逆劍飛射起七道創光,倒捲上人。
北嶺七凶其餘六人一看老大出手,也紛紛騰空躍起,攔擊上去。
雲飛白揮動摺扇,「刷」的一聲,扇面打開,朝前一扇,正好接下了第五曦偷襲到的一掌。
第五曦一怔,心想:「這小子功力居然又精進了許多,摺扇一煸,就能接得下自己一掌!」
突然左手翻上,一掌朝雲飛白胸腹印到。雲飛白摺扇出手,左手一橫,『多羅葉掌』也隨著出手。
這回他對這一記佛門神掌,早已演練純熟,和當日初學乍練,大大的不同,雙方掌勢甫交,雲飛白內力突吐,第五曦但覺身軀陡然一震,腳下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
就在這一瞬間,但覺背後七處大穴同時一麻。
原來藍如玉在他後退之際,雙手一抖,打出七支『七色劍』,一齊釘入了第五曦背後七處要穴。
她這七柄七色小劍上都淬過劇毒,第五曦感到背後一麻之後,就再也沒有感覺了,一個身子隨著前往撲倒。
癩蝦蟆莫元奇眼看天狐、地龍俱已畢命,心頭一緊,此時再不逃走,就會凶多吉少,他口中發出「咕」的一聲大叫,雙手撲地,雙足一蹬,一個人活像一隻大蝦蟆,跳起三丈多高,凌空越過眾人頭上,橫掠過去。
雲飛白大喝一聲:「那裡走?」
人隨聲起,同樣凌空而上,迎著截去。癩蝦蟆一看雲飛白迎面截來,口中又是「咕」的一聲,揮手就是一掌。
雲飛白早有準備,左手橫掌發出『多羅葉掌』。
兩人在空中互擊一掌,發出蓬然一聲大震,同時跌墮下來。
癩蝦蟆一下落到了武當派的『太極劍陣』之中,八個藍袍道人一看癩蝦蟆從天空掉了下來,立即發動陣勢,八支長劍連揮,一齊朝癩蝦蟆身上交叉擊到。
癩蝦蟆雙手支地,閃著一雙紅光閃閃的眼睛,口中吐氣開聲,發出「咕」的一聲大叫,身形忽然騰空而起。
八支長劍砍到他身上,有如砍在皮革一般,被他這聲大叫,把八支長劍一齊震得彈了起來,八個藍袍道人那還站得住椿,霎時東倒西歪,往後連退。
雲飛白也落到了左首一個『太極劍陣』之中,(武當門人列下了兩個『太極劍陣』,每陣八人)眼看著癩蝦蟆又要騰空躍起,他先發制人,摺扇當前,凌空朝癩蝦蟆撲去。
癩蝦蟆堪堪撲起,陡覺頭頂勁風颯然,他連頭也沒抬,揮手一掌朝上拍出。
雲飛白摺扇當前,拍的一聲,擊在他手臂上,直震得摺扇往上彈起,心頭一驚,左手橫掌又是一記『多羅葉掌』。
這下癩蝦蟆毫無準備,不,他練的『蝦蟆寶』,不懼刀劍,是以直竄而上,毋須防備人家襲擊,但聽又是「拍」的一聲,雲飛白左手結結實實擊在他禿頂之上!
這下,癩蝦蟆遇上的是佛門神掌,『蝦蟆寶』也有些項不住了,但覺頭頂如中巨斧,雙目金星亂冒,砰然一聲,又跌墮下去。
雲飛白跟著他迅快落地,手中摺扇一漾,一點扇頭,打在他胸口之上。
癩蝦蟆怒笑道:「小子找死!」
右手一探,朝雲飛白扇上抓來。
雲飛白和他兩次交手,已知他一身『蝦蟆寶』,就是點上他穴道,也無濟於事,左手急忙橫掌,又是一記『多羅葉掌』,「拍」的一聲,擊在他肩上,把癩蝦蟆一個肥胖身軀,震退了四五尺遠。
管練霞運了一回功,便已恢復過來。
藍如玉道:「二妹,那癩蝦蟆一身橫練功夫,別人無法傷他,看來只有你出手才行。」
管練霞點點頭,正好雲飛白一掌把他震退,癩蝦蟆雙目盡赤,右手一掌朝雲飛白迎面擊來。、雲飛白大喝一聲,左手一橫,又是一記『多羅葉掌』,迎擊而出。
佛門神掌果然威力奇強,雙掌擊實,癩蝦蟆又被震退了四工步之多!
管練霞抖手把玫瑰劍朝他後心擲去。
癩蝦蟆自恃『蝦蟆寶』,明知有人偷襲,卻連起一口真氣,要把對方長劍震飛,但他怎知管練霞擲出的玫瑰劍,乃是一柄斬金截鐵的名創,但聽「噗」的一聲,一柄短劍從後心投入,劍尖從前胸直透出來!
癩蝦蟆低頭一看,白胖臉上一陣扭曲,厲聲叫道:「這是……什麼人……殺了我……」
砰然一聲,倒了下去。
管練霞走過去,從他北同後抽出創來,劍身上依然精芒耀目,不沾一點鮮血。
南山三戾先後伏誅,雲飛白、管練霞、藍如玉等人一齊朝九毒尊者圍了上去。
北嶺七凶,不但個個都有一身絕藝,而且也精通聯手合搏之術,『七色劍陣』就是他們七人合搏術中變化而來,但如令七個人圍攻九毒尊者一個,卻絲毫沒有佔得上風,七人中還有四個負了傷,只是他們依然英勇剽悍,纏住了九毒尊者,幾乎是捨命相搏!
管練霞、藍如玉等人正待上前接替北嶺七凶!
九毒尊者呼呼劈出兩掌,把七人中最厲害的厲山君七逆劍震退,口中大喝一聲:「住手!」
這聲大喝,聲若洪鐘,武功稍差的人,耳朵幾乎被震得嗡嗡作響!
「阿彌陀佛!」
少林達摩院大通禪師手拄禪杖,合掌道:「尊者有何話說?」
北嶺七凶雖已住手,但七人依然各依北斗方位,嚴陣以待。
武當靈虛道長打了個稽首道:「七位施主且請後退休息。」
北嶺七凶眼看少林、武當的人士已圍上來了,果然悄然退下。
九毒尊者凜然站在中間,洪笑一聲道:「老夫三個死對頭,已經伏誅,爾等大概志在老夫了?」
他一雙巨目之中,金芒如電,掃除眾人,點點頭,徐徐說道:「老夫一生縱橫武林,落到今日這個收場,大概是一生用毒之報,天限已屆,老夫會自己了斷,不用爾等動手。」
話聲一落,臉上頓時現出一片濃重的黑氣!
管練霞叫道:「大家小心!」
她還以為九毒尊者要孤注一擲,正在運集毒功;但九毒尊者凜立當中,沒有任何動靜,漸漸他臉上肌肉消瘦下去了,沒有多少時間,已經只剩下了皮包骨的一個骷髏,身上同時冒起絲絲黑煙!包圍著他的人,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
再定睛看去,九毒尊者的身子正在逐漸的矮了下去,好像他雙足已經鑽下土中,漸漸及膝、漸漸及腹,不過盞茶光景,已經只剩下一個頭,還留在地上,漸漸連頭也消失了,地上只餘下一小堆比墨還黑的黑水,漸漸連黑水也沒人土中,再也看不到一點痕跡,偌大一個人,居然不到頓舨工夫,完全消失了。
大家驚凜得幾乎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阿彌陀佛!」
大通禪師合掌當胸,說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九毒尊者一生用毒,最後以毒自焚上也是他應有的報應了。」—
說完,回身朝管練霞合十道:「管姑娘,兩個邪惡門派一起消禰,這是令帥和姑娘為武林立下的大功德,老僧奉召而來,不過稍助聲勢,現在任務已了,老僧師兄弟告辭了。」
靈虛道長也打了個稽首道:「管姑娘覆上尊師,替武當派問候,遇到了令尊令堂,也替貧道問好。」
管練霞連說:「不敢,多蒙老禪師、老道長賜助,小女子謹此致謝。」
少林、武當的人,就魚貫下山而去。
厲山君朝藍如玉道:「如玉,為父和你六位叔叔,二十年前蒙管姑娘的令尊管逸雲管大俠勸化,一直閉門思過,沒想到這次能替江湖武林,禰平凶邪,出了些力,如今這裡已經沒我們的事了,我們也要回山去了,今後江湖,就要你們年輕的一輩來維護正義了。」
佟元璋道:「老主人回山,屬下也想追隨老主人……」
厲山君大笑道:「你年紀還不大,既然你替如玉訓練了一批七色劍士,應該再幫助他們,江湖上還有許多事可做呢!」說完也率同六個義弟,一起走了。
藍如玉看了投降的九毒門和三靈門三十幾個門人,朝管練霞問道:「二妹,你說這些人該怎麼辦呢?」
管練霞道:「他們作惡不多,我看廢了他們武功,放他們回去好了。」
藍如玉道:「佟老,這件事,就麻煩你去辦了。」
佟元璋答應一聲,走過去,一一廢了他們武功,釋放他們下山而去。雲飛白也給雙掌開天路東華、玉女雙嬌服了解藥,然後又替唐翠娥解開了穴道。
唐翠娥雙目一睜,問道:「白大哥,你為什麼點住我穴道呢?」
她目光一動,發現廣場上雙方的人,都已不見,忍不住奇道:「咦,師父他們的人呢?」
雲飛白就把九毒門、三靈門為惡武林,如今俱已失敗,簡扼的說了一遍。
唐翠娥驚異的望著他,問道:「你到底是那一派的呢?」
雲飛白含笑道:「在下沒有門派,只是為江湖除惡,為武林除害,如此而已!」
唐翠娥道:「現在你……打算如何呢?你……身上蠱毒還沒解呢!」
雲飛白沒有開口,藍如玉已經走了過來,接口道:「雲大哥的蠱毒,在路上早已解去了。」
唐翠娥望望雲飛白,問道:「是真的?」
雲飛白點頭道:「在下在西山別業取到的是一冊真正的『百草經』,所以在下身中蠱毒,也得以輕易就解去了。」
唐翠娥聽得粉臉大變,望望管練霞、藍如玉,突然一言不發,雙手掩面,朝山卜疾奔而去。
雲薄天眼看諸事己了,朝甘春霖含笑道:「甘兄損失了一顆辟毒珠,卻禰平了一場江湖大風暴,總算還值得欣慰的了。」
甘春霖大笑道:「兄弟雖損失了一顆寶珠,卻得回了三分之一的乘龍快婿,誰說值不得?」
雲薄天一怔,說道:「三分之一,老哥這話怎說?」
甘春霖又是一聲大笑,目光掠過雲飛白、和管練霞、藍如玉三人,低低的道:「你老哥難道這點還看不出來麼?」雲薄天、甘春霖不覺相對得意的大笑起來。
本書也正好在兩人得意的大笑中圓滿結束。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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