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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郎心似鐵 流水無情 文 / 東方玉

    冷月蘭看黃秋塵不理不採,滿懷幽怨無處發洩,淒然慨歎,但這「狠心」兩字,卻是低微的幾乎無法聽出。

    可是「狠心」兩字傳入黃秋塵耳中,卻如霹靂晴天,不由停步轉身,正色說道:

    「在下從未辜負姑娘,你待我的一番誠摯的友情,我黃秋塵一生難忘,不過……。」

    說到這裡,忽覺有些礙口,連忙頓住,下面的言語,竟嚥回腹中。

    冷月蘭幽幽一歎,道:

    「這怨不得你,我知道你是心存介蒂,不過出手雖然是我冷月蘭,但是你可知道情非得已!唉!這段冤怨解釋不清,即使說出你也未必肯信!」

    黃秋塵冷笑一聲,說道:

    「聽冷姑娘話中,似是幕後有人策動?」

    冷月蘭幽怨目光一瞥,微點著頭,道:

    「嗯!可以這樣說,他不但幕後操縱,並且消息極力靈通,倘有賣情誤事必要遭到慘酷的刑罰……。」

    黃秋塵想了一想,搖頭不信,微笑道:

    「黑手巖聲勢和九大門派對峙,什麼人有此膽量,敢在虎額拍蠅……。」

    冷月蘭長吁一聲,說道:

    「說來絕不肯信,不過,你可聽說江湖中有一位奇人,功力更較南宮冷刀精奧博深,心機更比南宮冷刀殘酷可怕,此人雖不在江湖露面,可是他的強大威勢已經伸入江湖,這人你可知道?」

    黃秋法暗吃一驚,訝然道:

    「可是海棠紅?」

    冷月蘭幽幽一歎,繼續說道:

    「你猜的不錯,冷月蘭雖然生長在黑手巖,自問還能克勉自恃,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兒,可是,誰知落入海棠紅手中,卻由不得自己,只有聽命行事!」

    黃秋生深深一聽,長歎道:

    「在下信得過姑娘,可是天下武林未見得能夠原諒,不過,區區有一句心腹之言,不知應不應該講!」

    冷月蘭已是淚上雙頰,嬌美的臉龐,猶若帶雨梨花,她舉手拭了一下臉上淚痕,輕歎一聲說道:

    「相公請講,月蘭洗耳恭聽。」

    黃秋塵眼望雲天,默思片刻,幽幽說道:

    「禍已鑄成,還望及時回頭,若姑娘確有悔悟之意,良機正多,也許有機會能夠向天下武林表明心意的一天,在下話止於此,請姑娘珍重!」

    冷月蘭黯然歎息,垂下頭去默然陷入沉思!

    黃秋塵雙手做拱,轉身昂然大步走去。

    突然,冷月蘭叫了一聲:

    「黃相公且請留步?」

    黃秋塵前進之勢,頓時停了下來,回首說道:

    「姑娘有何指教!」

    冷月蘭忽然粉臉微紅,輕歎了一聲,鎮定一下激動的心情,肅容說道:

    「小妹有一事請求,不知相公可能應允!」

    黃秋塵微然一怔,愣然說道:

    「姑娘的意思是……。」

    冷月蘭道:

    「相公不必多疑,小妹有一事,請向金笛書生郭老前輩略致謙意!」

    黃秋塵大吃一驚,道:

    「姑娘莫非已向佛字幫門下……。」

    冷月蘭搖了搖頭,接口說道:

    「不用胡亂猜想,小妹既已知相公和郭老前輩有著極深淵源,怎能胡亂出手……。」

    黃秋塵雙眉微皺,道:

    「若不動武怎能逃出佛字幫總舵,出現江南?」

    冷月蘭道:

    「說來你又會不相信,我若亂施煞手,恐怕佛字幫中還沒有幾個是姑娘敵手。」

    黃秋塵道:

    「即是姑娘未施煞手,那麼還有什麼值得表達謙意之處!

    冷月蘭道:

    「我雖然沒有出手,可是那李王奇卻傷了兩名佛字幫守衛門下!」

    黃秋塵道:

    「這就是了,在下已明姑娘之意!」

    說著,身形一轉,大步向林中走去!

    突然,冷月蘭身形微閃,快如紫燕凌波,追上黃秋塵。

    黃秋塵見她突然行動,心中微愕,身勢側閃,翻掌亮式,凜然喝道:

    「冷姑娘這是什麼,莫非還想較量幾招、」

    冷月蘭格格一笑道:

    「看你,卻真有趣,姑娘若想動手,何必等到現在!」

    冷月蘭這一笑嫵媚已極,看的黃秋塵微然一怔。

    冷月蘭美目微盼,笑道:

    「好哥哥不要多疑,小妹深感你出手援助之情,特地報給你一個消息!」

    黃秋塵不由「啊」了一聲,迷惘不安的道:

    「請講!」

    冷月蘭道:

    「海棠紅已然發覺金笛書生重出江湖,趁著八月二十四壽誕之期,九龍王府大會群英,說不定要孤注一擲,盡發精銳,搗毀佛字幫總舵,小妹感相公深情,特地向你暗通這個消息,也好早作準備,不要到時措手不及,玉石俱焚……。」

    黃秋塵不由大吃一驚,拱手稱謝道:

    「多謝姑娘,在下大德不言報,還望姑娘珍重!」

    話音方落,突聽柳梢綠陰之中,有人哈哈一笑,道:

    「好一個冷月蘭吃裡扒外,暗通敵人,看你們兩個可走得了!」

    聲音蒼老,內力充沛,似是身負上乘內家功力,語調中充滿怒與奮慨。

    黃秋塵、冷月蘭雙雙大吃一驚,仰面望去。

    黃秋塵怒聲叱道:

    「什麼人,膽敢暗處竅聽,有本領趁早滾了出來!」

    他這一罵,卻收到意外效果,只聽一聲怒叱:

    「小輩大膽,老夫迫你的性命……。」

    只聽樹梢枝葉一陣暴響,突然一條人影斜縱飛起,身形未落.已然一裳襲來。

    冷月蘭突見這人,似是感到意外震驚,連忙喊道:

    「黃相公快躲,不要接他掌勢……。」

    黃秋塵未看清來人忽聽冷月蘭驚呼,知道其中必有蹊蹺,連忙身形一轉,斜縱八尺。

    「彭」的一聲暴響,那記掌力竟撞在一株古柳之上,「卡嚓嘈」一聲,應手折斷。

    三丈多高的古柳倒地上,碰得沙石橫飛,聲勢驚人。

    黃秋塵對這雄渾濘厚的強勁掌力,也感極為震驚,他連忙凝神舉目望去。

    只見迎面站定一個黑面,環眠,頦下花白鬍鬚的青衫老人,目光灼灼充滿殺機,橫了冷月蘭一眼,陰森的嘿嘿一聲乾笑,道:

    「好丫頭,洩露九龍王府秘密,還想活嗎?」

    冷月蘭震驚的面色鐵青,駭然倒退一步,兩隻秀目直瞪著威來的老人,出聲不得。

    黃秋塵冷哼一聲,沉聲說道:

    「尊駕何人,莫要逼人太甚」

    青衫老人仰首一陣長笑,笑聲一落,突然笑容頓斂,寒著臉說道:

    「老夫面前還真少有如此狂妄的人,竟敢這樣無禮,便是你的授業師父,聽到老夫也要退避三舍……。」

    黃秋塵見他那副狂傲凶橫之態,不由一陣冷笑道:

    「且慢誇口,在下所問尊駕還沒有答覆!」

    他這一陣催逼,口齒間竟未為老人威勢所懾,似已激起青衫老人怒火,冷笑一聲,說道:

    「武林中黑白兩道,誰不曉得巫山怪傑戴長青的名號,三十年來江湖中沒有見過你這樣膽大妄為的小子。」

    這時冷月蘭對黃秋塵分外關心,悄聲說道:

    「這老兒功力深厚,招術詭異黃相公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你我不要惹火焚身。」

    黃秋塵遲疑一下,回顧冷月蘭說道:

    「勢態已然形成,只有放手一搏,若讓他逃出手去,後果便將嚴重了!」

    不料巫山一怪耳音極靈,冷然說道:

    「鬼丫頭還想走嗎?」

    只見他舉袖一拂,竟然首先發掌,一股極強力道襲向冷月蘭。

    冷月蘭嬌軀一轉,橫躍七尺,避過凌厲一掌,但並未出手還招。

    巫山一怪戴長青一掌劈空,更為激怒,身形一閃,身隨掌進,左掌一晃,「雲龍春山」,左腳斜上半步,身形滴溜一旋,右掌一甩。「烏龍攪尾」,斜揮疾落,勢道疾勁凌厲已極。

    黃秋塵見冷月蘭秀眉微蹙,左閃右避,身法巧妙絕倫,但似心存顧慮,接連讓過三招凌厲招術。

    這情況卻使黃秋塵暗中納罕,身形一縱,沉聲喝道:

    「冷姑娘已讓三招,不要倚者賣老,且接在下幾招!」

    話音一落,揮手攻出一掌,疾向戴長青後背拍去。

    戴長青忽覺一股暗勁襲到,斜上半步,向右一旋,右掌乘勢由下疾揮,橫戳黃秋塵小臂。

    黃秋塵左腳進步.右臂微沉,右掌平胸推出,攻向對方華蓋穴。

    巫山一怪見黃秋塵出招沉穩,雄渾,巧妙,勁疾,恰合上乘武學心法妙用,不禁心中暗暗飲服。

    立時左掌從下往上一翻,掌緣一旋,「左勾手」化為「金雀攬尾」,竟使金絲纏腕大擒拿手法,迅快無論的橫切對方脈腕,右掌橫揮,硬砸黃秋塵左肋。

    這一招變化奇妙已臻極致,威力強勁堪稱空前。

    黃秋塵心中暗驚,左臂一揮,硬接攻來掌勢,右腕一翻,一股「伏虎勁氣」激發而出,直向來人左肩劈去。

    巫山一怪載長青見這少年竟然揮腕硬接,不禁暗哼一聲,立刻腕上加勁,潛力飄颯,來勢更為勁疾。

    「砰」的一聲,勁道交接,只激的潛力激盪,勁氣四溢。

    巫山一怪作夢也沒想到這少年掌上功力如此雄渾,鼻孔中哼了一聲,不由自主身形一晃,踉蹌倒退兩步。

    就在這掌力交接之際,黃秋塵「伏虎勁氣」平推而支,戴長青震驚之下,向右微轉,左掌飛起,向襲來掌勢迎去。

    這一掌威力強猛無與倫比,「彭」的一聲暴震,戴長青只覺左臂劇痛,身形再度搖晃著向後踉蹌倒退。

    當他睜起驚疑的目光看去,只見那當前少年英風颯颯,身形反而向前搶上半步,他不禁駭然暗道:「好凌厲的掌力,老夫四十年潛心苦練的「開山掌」,竟然不能傷他毫髮,豈不是怪道。

    其實,黃秋塵卻是運用鐘樓傳授的心經,以力制力的的絕妙武功,反擊來人。

    這正是『他強隨他強,猶若春風拂山崗』的妙用,來人掌勢愈猛,反震之力也隨之愈強,巫山一怪自恃掌力渾厚,凝集八成以上功力,發掌猛擊,不料卻被反彈回震之力撞退幾步。

    黃秋塵一試之下,已知心經卻具無上妙用,立時精神大振。

    只見他雙肩一晃,欺步進身,說聲:

    「尊駕果然功力精奧,掌勢驚人,再接在下一掌!」

    話聲出口,呼的一記掌力,隨形推拍而出。

    巫山一怪在連接兩掌之下,已覺心驚肉顫,轉眼之間,忽見黃秋塵掌勢如風,不禁又驚又怒,身形輕飄閃避開去。

    冷月蘭站在場外,凝神注視場中變化,突見巫山一怪閃避黃秋塵追襲,閃身退到右方不及五尺之處。

    她忽的心中電轉,暗忖:「這老兒心腸歹毒,決不能讓他脫身,如果「這老兒當真報與九龍王尊,不但情勢將會發生變化,而且自己性命也握在老兒手內,不如乘機解決,免去後患!」

    冷月蘭心念轉動也不過剎那之間,突然身形一晃,右掌一翻,一股奇異掌力,了無聲息的拍了出去。

    巫山一怪只顧當前強敵,卻疏忽背後狙擊,「砰」的一聲拍個正著。

    戴長青只覺天旋地轉,心頭有如火焚,悶哼一聲,撲地便倒,霎時化作一堆鮮血,白骨磷峋,散落地上。

    黃秋塵先是一怔,微一思索,便知道他已中了慘絕人寰,奇毒無比的海棠花掌。

    「冷姑娘你,……。」黃秋塵搖頭歎息,似對這種殘酷歹毒掌力,有著顧忌與憎惡的神態。

    冷月蘭輕聲一歎道:

    「小妹羅山見你以後,頓感這種掌力過分歹毒,深悔傷害了鐵木大師性命,已下決心不再用這掌力,今日情勢不同,如巫山一怪逃走,必將引起軒然大波,不知將要死傷多少性命,所以……。」

    黃秋塵聽她自怨自責.知道她心存愧作,閃目望了地下白骨,長吁一口氣道:

    「冷姑娘如能夠體上天好生之德,不以殘殺為重,這種歹毒絕倫掌力,還是不用為好!」

    說著仰面看了看天色,雙手微拱道:

    「承姑娘告知九龍王府秘密,在下不能久留,就此別過!」

    冷月蘭道:

    「相公一路多要小心,小妹不送了!」

    黃秋塵飛身上馬,雙手微抱,鞭梢揚處,馬啼登開,立時捲起一道塵沙,霎時消失背影。

    冷月蘭眼望黃秋塵消失的背影,輕歎一聲,緩緩走出林外,嬌軀微縱,跳上馬背,雙腳一登馬腹,疾馳而去。

    秋風爽朗,滌去暑天的褥熱,尤其在這雪峰山中更是格外胸襟開朗,美景宜人。

    在白馬嶺東方凝雲谷,遍地異花盛開,陣陣幽香沁人心脾。

    雲屏崖下有一座大莊院,幽院重複,樓台連雲,溪水澄澈,靜靜的橫過莊院,小橋迴廊雕樑畫棟,竟似王侯府第,雄偉,豪結,恬靜,舒暢,確曾費過一片巧匠心機。

    這日,天色已近黃昏,兩名垂髯少女匆匆沿著溪旁,登上精巧的九曲竹橋。

    突然,迎面一名中年壯漢,大步走來,當他發現兩名垂髫少女,連忙停下腳步,俯首低眉閃讓路旁。

    其中一名身穿銀紅坎肩少女,閃目看了一眼,面色一沉,口吐鶯聲,說道:

    「陳旺你的膽子不小,內宮禁地,竟敢亂闖,難道不要腦袋!」

    那名健漢含笑說道:

    「門下怎敢亂闖,姑娘還要包含一些……。」

    那身穿鵝黃坎肩的髫少女,冷嗤一聲,嘴兒一撇道:

    「諒你也沒有這個膽量!有事嗎?」

    那名陳旺的大漢陪笑道:

    「門下奉命採購聖母壽誕應添開物,百壽圖已經由精工巧匠繡好,送請聖母過目!」

    身穿紅衣少女嫣然一笑,道:

    「嗯!上次那副百壽圖,招惹得聖母不喜歡,採辦的馮一平險一點兒丟了腦袋,這次你可要小心了!」

    陳旺面現驚懼之色,從懷中取出一個綢布包兒,遞到垂髫女郎手裡,倒退一步,惶恐的說道:

    「門下在雪峰山百里以內,走遍各大城鎮,只有這一家手工精細,如果聖母仍不滿意,還要請兩位姑娘代為詳陳,門下感恩不盡!」

    垂髫女郎接過綢布包兒,看也不看一眼,目光一閃,斜了他一眼,說道:

    「聖母喜不喜歡,只看你的造化,我姐妹可也管不了這許多!」

    那名陳旺的大漢,上前半步悄聲說道:

    「二位姑娘幫忙,在下已另備一份禮物奉敬,稍侍命人送上,要請姑娘們不要嫌棄!」

    這兩外垂髫女郎淺淺一笑,似是已為他言語打動,面上嚴肅神色稍斂,含笑說道:

    「我姐妹只有盡量幫忙,如若聖母執意不聽,那也沒有辦法!」

    那名陳旺大漢,聽她口風已然緩和,千恩萬謝的退了下去。

    兩名垂髫女郎步下竹橋,悄聲談笑,轉過一片花圃,將要穿過柳林。

    突然暗處飛出一條人影,迅捷無比,輕快的抱起身穿鵝黃坎肩的少女。

    二女突遭奇襲,她停頓感吃驚,但身穿銀紅少女微閃一眼,卻含笑背過臉去。

    那條飛來的身影,火熱的嘴唇,猶若狂風驟雨般的吻上少女細嫩的臉上。

    身穿鵝黃少女頓覺吃驚,繼則氣喘琳琳,顫聲說道:

    「你……要死……快……快放開我……不……我不來了。」

    那突襲的健漢見她滿面嬌羞,嬌弱不勝,方才鬆開健壯的手臂,後退半步,嘻皮笑臉的說道:

    「好妹妹何必生氣,在下也是太愛你了,一時衝動,還請你不要見怪!」

    那女郎掙脫大漢的擁抱,長吁一口氣,舉手理著鬢邊散發,低頭一笑,故意嘟著小嘴,佯嗔道:

    「冒失鬼,若被聖母知道那還了得……。」

    那大漢貪婪的眼光看在女郎的臉上,笑道:

    「聖母正在快活,那還顧得許多,好妹妹……。」

    一面說著,又要動手,那女郎卻笑著躲開,跺腳說道:

    「看你急得活猴子像,勸你還是老實一些,我們還有事呢!」

    說著,拖了身穿銀紅少女匆匆走去。

    那大漢呆望著他倆的背影,悵然若失,忽聽遠處傳來腳步聲,方才閃身隱入樹叢消失。

    兩名垂髫女郎越過柳林,沿著白石甬道走到百花亭前,只見迴廊下站著幾名女婢,四處雅雀無聲.竟連咳嗽之聲也沒有一點。

    垂髫少女步上石階,手捧大紅綢包,正容跨進花亭,突然閃目,看見當中錦榻繡幃低垂,並作有規律的顫抖,微聞急促的喘息,從繡幕內傳出。

    這兩名少女似已司空風慣,並不覺得詫異,退身倚牆垂手侍立,低首垂眉,不敢仰視。

    約過一盞熱茶時候,喘息聲逐漸緩慢平息,錦幃的顫抖也隨著靜止下來。

    突聽繡榻中一聲嬌叱,緊接著一聲慘叫,一個赤裸壯漢呼的一聲,跌出繡帳以外,直挺挺僵臥地上。

    那兩名少女臉色微變,交互看了一眼,身子一動不動、猶若木雕泥塑般肅立牆下。

    繡幃中突然傳出一聲銀鈴般的呼聲:

    「婷兒,揭開帳子……。」

    身穿銀紅少女連忙應了一聲,急忙上前掀開錦帳。

    只見帳中倚枕斜斜臥了一位三十許半裸麗人,酥胸半掩,雲發蓬鬆,雙頰猶帶春意。

    她看了地下壯漢一眼,冷笑一聲,道:

    「無用的東西,撩起老娘興趣,卻是這樣無能,真是掃興,婷兒,命人抬下去……。」

    那女婢應了一聲,轉身退出房去。

    那麗人目光閃動,看了身穿鵝黃少女一眼,眉峰聳動,沉聲喝道:

    「鶯兒,手裡捧著什麼?」

    身穿鵝黃少女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

    「啟稟聖母百壽圖已然繡好!」

    那麗人嗯了一聲,欠身坐了起來,說道:

    「展開來……。」

    身穿鵝黃少女怎敢違命,揭開紅綢布包,取出一幅百鳥朝鳳百壽圖來,送由麗人過目。

    那麗人仔細看了半晌,方黨滿意,吩咐送交執事,在壽誕之辰,懸掛中堂,接受天下武林朝賀。

    就在這時罕聽百花亭外,有人高聲稟道:

    「啟稟聖母,王尊在大殿上散侯,有要事相商!」

    那麗人慵懶的一揮手,似是極不耐煩的說道:

    「我身體不適,不願麻煩,命他依我的意旨行事,決不能更改,聽見沒有,下去……。」

    亭前階下那勁裝大漢,憑空抱拳一躬。

    「門下記下了!」

    大漢應了一聲,轉身急步離去。

    原來這位人稱聖母的麗人,正是掀起武林風波,名震江湖,黑白兩道聞名喪膽的女魔頭「海棠紅」。

    這位魔頭隱跡雪峰雲屏崖下,逍遙自在盡情享樂,幕後策動慘酷仇殺,釀成江湖慘變,而她卻終日縱情淫樂以巧妙的手段控制著一班空兇惡極的魔頭,隱然地位無上崇高,成為一代霸主。

    海棠紅心情,披起羅衫,緩步出房。

    驀然,仰面望著階前柳林看了一眼,森冷的一笑,眉宇間映現一縷殺機,沉聲喝道:

    「什麼人,擅闖禁宮,莫非活得不耐……。」

    話音未落,柳蔭下出現一個嬌小的身影,遙遙向她一喊,道:

    「徒兒冷月蘭拜見聖母!」

    海棠紅見冷月蘭來到,立時臉上映現一絲笑容,說道:

    「你來的正好,前聞你被金笛書生擄去,只道必遭毒手,不想你能安然逃出魔掌,回到九龍王府,卻是大出意料之外。」

    冷月蘭含笑盈盈正要舉步,轉目見竹橋之上人影晃動,她不等海棠紅吩咐,嬌軀一閃,沉聲喝道:

    「內宮禁地,少往前闖!」

    只聽那人笑道:

    「冷姑娘怎麼連我秦風也不認識了!」

    冷月蘭問言頓時撤去運集的功力,嫣然一笑道:

    「泰老前輩莫不是要見聖母?」

    鬼老前輩莫不是要見聖母?」』

    鬼磯士秦風兩道冷箭似的目光,不住打量,臉上神色瞬息萬變,只看的冷月蘭有些毛骨驚然。

    她倒退一步。臉色一沉,滿臉不悅之色說道:

    「老前輩放尊重一點,莫非姑娘身上還有可疑之處!」

    鬼磯士秦風並不理會,臉上呈現著神秘的微笑,兩道凌厲目光不住在冷月蘭週身運轉。

    海棠紅極端聰明,看出秦風神色顯得極為神秘,心中頗感不快,驀然面色一怔,沉聲喝道:

    「秦風有話只管照直說出,月蘭有什麼不妥之處,本座一定按本門家規處理……。」

    鬼磯士秦風淡淡一笑,道:

    「聖母不要動怒,秦風只是覺得情勢上,月蘭姑娘行動雖然極為縝密,卻在秦風目中看出有些可疑之點!」

    這句話,秦風說得極為輕鬆,但聽入冷月蘭耳中有如迅雷經天,不覺驚的雙目直瞪,冷汗淋漓,背脊骨透出一股寒氣。

    「秦老前輩你……。」

    秦風微然一笑,道:

    「姑娘逃出佛字幫,自然是一樁好事,秦風絕不會乘人之危,落井下石……。」

    海棠紅拂然不悅,沉聲說道:

    「月蘭如有差錯,便須照直說出來,如若這樣吞吞吐吐,休怪本座反面無情……。」

    其實,冷月蘭在海棠紅心目中,已為貼身親信,知道她的一舉一動,決不會出賣九龍王府。秦風這番做作,卻使她意志有些動搖,對於冷月蘭確實引起一片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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