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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擒龍手法 文 / 東方玉

    第一輛車上,走下來的是毒君聞人休夫婦,第二輛車上走下來的是飛天神魔聞於天和天狐秦映紅。他們剛一下車,駕車的兩個青衣漢子敦奘、閹茂迅快的從兩輛車上,捧出一大幅柔軟的地毯,在平坦的草地上鋪好。

    接著又取出兩個精緻的漆器食盒,一把金壺,四付玉盞、牙箸,一齊放好,然後打開食盒,一共是八式精美佳餚。

    聞於天面含微笑,抬抬手道:「聞人兄,毒後請坐。」

    毒君聞人休連忙說道:「天君、秦夫人請。」

    四人相偕在柔軟的地毯上各據一方,盤膝而坐。閹茂慌忙手執金壺,替四人面前斟滿了酒。

    酒是好酒,老遠就聞到了酒香!

    聞於天目光一抬,朝洞裡赤練賀錦舫含笑問道:「賀兄一路看清楚了,令師叔留下的記號,是朝這條路來的麼?」

    這魔頭臉上始終掛著微笑,但笑的決不好不詭,好像完全是溫文的清雅笑容。

    不知他是飛天神魔的人,都會把他看作恂恂儒雅的君子。

    洞裡赤練賀錦航慌忙躬身道:「據路上留下的記號看來,敝師叔是今天早晨去過的。」

    聞於天點頭道:「很好。」

    他取起酒杯,說道:「聞人兄用酒。」

    毒君也說了聲:「天君請。」

    兩人對乾了一杯,閹茂立即替兩人斟滿了酒。

    聞於天目光忽然朝林中瞥來,含笑道:「朋友當聞某人沒看到麼,還躲著則甚?」

    謝少安吃了一驚,暗道:「這魔頭果然厲害,自己兩人動也沒動,居然也會被他發現!」

    行藏已露,還躲他作甚,正待一拉冰兒,挺身而出!

    突然右側一片林中,已經應聲走出一個人去,說道:「聞天君果然厲害,在下已經認為夠小心的,還是被天君一眼看破。」

    這人身材瘦小,臉型狹長,正是千面鬼客茅組庵。

    聞於天看了他一眼,點頭道:「你是千面鬼客茅組庵。」

    千面鬼客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個哈哈,道:「在下區區賤名,居然連號稱武林第一高手的聞天君都知道,真是深感榮幸。」

    三代以下,未有不好名者,他這一把「黑道」二字,輕描淡寫的改成了「武林」兩字。

    「武林第一高手」六字,聽進聞於天的耳朵,哪會不高興,聞言微微一笑道:「兄弟如果是武林第一高手,令師叔呢?是不是要排到第二了?」

    千面鬼客聳聳肩,淡然笑道:「敝師叔和聞天君相比,自然略遜一籌,敝師叔有自知之明,因此這二十年來,聞天君在扛湖名氣之盛,如日在中天,他老人家就一直隱居西崆峒,很少在江湖走動。」

    聞於天道:「令師叔靜極思動,倒也罷了,但他何以要成立什麼武林盟,明目張膽的和兄弟作對?」

    千面鬼客道:「古人說的好,財帛動人心,金鳳寶庫,武林中誰不聞風垂涎?敝師叔一個人或許對付不了聞天君,但聯合各大門派,一起對付聞天君,自然就綽綽有餘,這是名利雙收之舉,又何樂而不為?」

    聞於天微哂道:「什麼聯合各大門派?只不過是『迷失香』的功效罷了。」

    千面鬼客笑道:「只要各大門派聽敝師叔的就好,用些手段,又有何妨?」

    聞於天道:「兄弟據報,令師叔在王母渡和柳飛燕會商,有合作取寶之意,結果如何?」

    千面鬼客不禁有些猶豫,拍眼望望聞於天,說道:「這個。」

    聞於天依然和平的道:「兄弟要問的話,茅兄還是爽快回答的好,兄弟面前,若有半句虛言,那是自找苦吃了。」

    千面鬼客略作沉吟,才道:「好吧,在下說了,敝師叔因柳公主得了地符,而金鳳鉤則在武林盟所屬白鶴門大弟子楊繼功手裡,因此才打算和柳公主合作取寶,這是一舉兩便之事……」

    聞於天聽到這裡,清俊的臉上,不禁微微動容,問道:「條件談妥了嗎?」

    他並未把區區一個雜湊的「武林盟」放在眼裡,但武林盟和銀髮魔女兩眼人,聯起手來,就不好對付,這自然是他最關心的事了。

    千面鬼客搖搖頭道:「砸了。」

    聞於天道:「是不是雙方條件談不攏?」

    千面鬼客道:「九連取寶。地符、金鳳鉤,兩者缺一不可,咱們手中各有一件,二一添作五,本來也無所謂條件,何況金鳳寶庫,集天下奇珍異寶,別說咱們兩股人,就是有十股,也不怕有人向隅,根本用不著爭。」

    聞於天奇道:「那怎麼會砸的?」

    千面鬼客道:「地符和金鳳鉤,被人搶走了。」

    聞於天聽的一怔道:「誰?」

    千面鬼客道:「不知道。」

    聞於天道:「令師叔和柳飛燕不是在場麼?」

    千面鬼客道:「就是當著敝師叔和柳公主的面搶走的。」

    這話聽的聞於天更是驚奇,要當著他們倆人中任何一人面前,搶走兩件東西,別說旁人,就是自己也未必辦得到!不由目注千面鬼客,問道:「會有這等事,這會是誰?」

    千面鬼客目光一溜,道:「聞天君真的不知道?」

    這句話,就含有探詢的口氣。

    聞於天是何等人?他言外之意,那會聽不出來,忽然笑道:「令師叔懷疑兄弟,才要你來暗中踩盤?哈哈,兄弟一生,從不抵賴,真要是我拿了,何用掩飾?」

    秦映紅插口道:「此事經過如何,你能說出來聽聽麼?」

    千面鬼客自知他既然問了,自己就非說不可,當下就把草蓆作怪說起,有人露了一手「隔空截經」,後來如何被一條奇快無比的人影,從幾上搶走兩件東西,詳細說了一遍。

    這話直聽得飛天神魔聳然動容,問道:「憑令師叔和柳飛燕還沒及時追得上此人,你們甚至連他人面都沒有看清楚?」

    千面鬼客點頭道:「不錯。」

    聞於天沉吟道:「江湖上幾時出了這樣一個飛行絕跡之人?唉!老實說,要從令師叔和柳飛燕兩人面前,搶走東西,兄弟自問也沒有這份能耐。」

    說到這裡,不覺回頭朝毒君聞人休望去,一面沉吟道:「聞人兄可曾聽說過江湖上有誰會『隔空截經』的人麼?」

    毒君道:「這個兄弟倒是不曾聽人說過。」

    聞干天目注遠處,徐徐說道:「看來當真是財帛動人心,居然引出這麼一個人來,九連取寶,只怕聞風趕去的人,還不少呢?」

    毒君忽然仰天笑道:「只要他是人,兄弟就要他來一個,倒一個……」

    話聲未落,聞於天突然目光一注,喝道:「來的是什麼人?」

    只見一道人影,從樹梢飛瀉而下,只要看他一身青衫,面貌和飛天神魔長的一般無二,準是他門下十二弟子之一。

    那人飛身落地,立即躬身一禮,恭敬的道:「弟子君灘,有緊急之事,特來稟報師尊。」

    聞於天一手托著酒杯,悠閒的道:「你說。」

    君灘道:「毒君老前輩的令郎,在南康一家酒樓上,被人擒去了。」

    毒君聽的雙目一瞪,說道:「什麼?你說璧兒被人擒去了?」

    毒後聞人娘子更是性急,呼的站了起來,道:「是什麼人把璧兒抓去了?走,老娘這就找他去,看看是怎樣一個吃了豹子膽的人,他活的不耐煩了。」

    君灘不敢接口,只是站著沒動。

    聞人娘子瞪著毒君道;「怎麼?你還賴著不走,難道璧兒不是你的兒子,你一點也不著急?」

    毒君道:「娘子,你總得問問清楚,是什麼人把璧兒抓走的,光急有什麼用?」

    秦映紅嬌笑道:「大姐,毒君說的是,你先坐下來,咱們把事情弄清楚了,江湖也不過這麼一點大,還怕誰把世子吃了不成?」

    聞人娘子氣鼓鼓的道:「誰敢碰璧兒一根汗毛,我就拆出他的骨頭來。」

    說著,果然又回身坐下。

    聞於天道:「徒兒,你知道是什麼人劫去的麼?」

    君灘道:「弟子只是聽人傳說,那人好像是個瘦小老頭。」

    聞人娘子道:「你是聽誰說的?」

    君灘道:「晚輩是在南康城外一家麵館裡,聽兩個過路的江湖人說的,其中一人,昨天就在那家酒樓打尖,有不少人都認得聞人世子,只是那瘦小老頭硬說世子是他忤逆不孝的兒子,要抓著他上衙門去,大家都不敢惹事,眼看那小老頭硬拖著世子下樓去的,如今這件事都已傳開來了。」

    接著就把昨天在酒樓上發生之事,大概說了一遍。

    毒君皺著濃眉,問道:「沒有人認識那瘦小老頭?」

    君灘道:「據說這瘦小老頭,江湖上從沒見過。」

    毒君道:「這就怪了,璧兒一身武功、縱然比不上天君門下十二高弟,但也並不比一般江湖高手弱到哪裡去,再說,毒王谷出來的,人就算武功不濟,用毒總還在行,怎麼任人抓走?」

    聞於天沉吟道:「莊夢道、柳飛燕當面被人搶走金鳳鉤和地符,如今又有人劫走聞人世子,以兄弟看來,這件事,只怕和九連取寶,不無關連。」

    毒君連連點頭道:「天君說的極是,對方一定偵知兄弟和天君連手之事,故而劫持小兒,藉此要協兄弟……」

    聞人娘子道:「我不管,你非把璧兒找回來不可。」

    秦映紅格的笑道:「大姐只管放心,這人劫持令郎,只要有目的,他就會找上門來的。」

    聞人娘子道:「他劫了我璧兒,還敢來找咱們?」

    秦映紅笑道:「他不想找毒君和大姐你,談談條件,幹麼要劫持令郎?他既敢劫持令郎,有人質在他手裡,還會不敢來麼?這件事,你大姐不用急,三天之內,小妹包你有消息。」

    聞人娘子道:「三天真把人急死了了,這廝真敢來,我就要他嘗嘗老娘九毒攻心的滋味!」毒君道:「娘子,你看咱們該怎麼辦?」

    秦映紅搶著笑道:「自然按原定計劃,到月子岡去了,令郎不會有意外的,再說,劫持令郎的人,自會找來,賢夫婦此時趕去,也找不到他,反而在他沒來之時,兩下裡錯過。」

    毒君頷首道:「秦夫人見解高人一等,兄弟佩服之至。」

    聞人娘子愁眉不展的道:「那就不用去找了,咱們等那老賊自己找上門來吧!」

    聞於天道:「如此就好,兄弟這就要他們立時分頭偵查世兄下落,一有消息,隨時以飛鴿報訊。」

    說完,回頭朝君灘吩咐道:「你給我傳諭大師兄,要他立時傳知各地,偵查聞人世子下落,和劫持的究竟是那一路人物?一有消息,立即報告,切不可打草驚蛇,知道麼?」

    君灘恭身應了聲「是」。

    聞於天揮揮手,君灘躬身一禮,雙腳頓處,人已騰身縱起,躍上樹梢,瞬息工夫,走的不知去向。

    毒君夫婦因愛子遭人劫持,難免憂心如焚,這一頓酒飯,自然食難下嚥,匆匆吃畢。

    閹茂送上四盅香茗,接著招呼赤奮若、敦奘、洞裡赤練賀錦舫,及千面鬼客茅組閹一起用飯。

    千面鬼客兩顆小眼球轉動了一下,狹長臉上堆起笑容,拱拱手道:「天君要問的話,在下已經據實奉告,天君還不肯放過在下麼?」

    聞於天淡淡一笑道:「茅兄既然遇上聞某,在九連取寶之前,自然未便放你回去,你們師兄弟可隨聞某同行,只要不妄生逃走之念,聞某決不難為你們,你們一起用過午餐,咱們就要動身了。」

    千面鬼客望望聞於天,說道:「天君一言九鼎,九連取寶之後,就釋放在下師兄弟了麼?」

    聞於天道:「這個自然,令師叔利用『迷失香』,成立了一個武林盟。我也要你們看看我的武林盟,聲勢如何?」

    千面鬼客吃驚道:「天君也要成立武林盟?」

    聞於天含笑道:「不錯,會期就在後天,九連取寶,也就是咱們兩個武林盟較量實力的時候了。」

    說到這裡抬抬手道:「你們師兄弟就請用飯吧,此時不用多問,留在聞某這裡,不但不會送掉性命,隨我同去九連,也好替令師叔收屍。」

    千面鬼客看了師弟洞裡赤練賀錦舫一眼,不敢多說,兩人隨同赤奮若等人,各自裝了一碗飯,蹲著身子吃喝起來。

    躲在樹林裡的謝少安、冰兒兩人飢腸轆轆,看人吃飯肚腸癢,但卻連動也不敢動一下。

    赤奮若等五人匆匆吃華,收起食盒碗筷,和鋪在地上的地毯,然後由敦奘、閹茂套好車子,聞於天、秦映紅和毒君夫婦,分別登車。

    車子開始轆轆的朝山道上馳去。

    赤奮若是飛天神魔的二弟子,他舉止行動,簡直和師父一模一樣,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微笑。

    溫文的朝千面鬼客、洞裡赤練抬抬手道:「委屈二位,請上路了。」

    千面鬼客心知落入人手,人家連穴道都沒制住你,那就是說不怕你逃,當下只得跟師弟一起跟著車後,奔馳而去。

    冰兒看他們遠去,才輕輕吁了口氣,站起身來,舉手掠掠鬢髮、說道:「飛天神魔這幾個徒弟,和他倆直一模一樣,大哥,你是不是分的出來?」

    謝少安搖搖頭道:「大概除了他們自己人,誰也分不清楚。」

    冰兒哦了聲道:「大哥,你聽到了沒有,飛天神魔也要成立一個武林盟,這回九連山可就熱鬧了。」

    謝少安道:「只不知他們的武林盟,又拉攏了一些什麼人物?」

    這裡,忽然咭的笑道:「大哥,我們暗中跟著他們下去看看可好?」

    謝少安道:「飛天神魔一身所學,非同小可,跟他們下去,只怕不大妥當吧?」

    冰兒道:「我們不是也要趕到九連山去麼?飛天神魔他們也去九連,本來就是一路的,不過我們跟在他們後面,暗中瞧瞧,有什麼要緊?再說這消息乾爹他們未必知道,我們探到一點虛實,正好給幾位老人家做參考,大哥,稱說我這主意好不好?」

    謝少安想了想道:「妹子這話倒是不錯,家師和鐵舟老前輩,只怕還不知道這項消息。」

    冰兒喜道:「大哥,你同意我們跟蹤下去了?」

    謝少安道:「咱們只宜暗中偵察,不可和他們照面。」

    冰兒笑道:「這個自然,我們只要留心一些,像方才一樣,不是很安全麼?」接著催道:

    「大哥,他們已經去遠了,我們快上路吧!」

    謝少安笑了笑道:「瞧你這般性急,不出岔子才怪。」

    冰兒道:「我們不快些跟上去,還追得上?」

    謝少安笑道:「你沒聽秦映紅說,他們仍按原定計劃,到月子岡去麼?飛天神魔說了後天要成立另—個武林盟。兩者湊起來,可見他們成立武林盟的地點,是在月子岡無疑,我們雖然不知月子岡在哪裡,但只要有地方,還愁找不到麼?」

    冰兒嬌笑道:「大哥,還是你行,其實我也聽到了,只是沒想的起來。」

    謝少安道:「還有二天時間,也不急在一時,此時午牌已過,我們先找個鎮打尖才好。」

    兩人走出樹林,就循著山路行去,又走了十來里路,才算遇上了一個小村落。

    謝少安走在前面,到了一家農家門口,只見一村婦,正在門口喂雞。

    謝少安走上一步,拱拱手道:「大嫂請了。」

    那村婦看到一個陌生青年,朝她家走來,不覺怔的一怔,微微往後退步。

    謝少安含笑道:「大嫂不用驚慌,在下兄妹走岔了路,十幾里見不到村子,想借府上休息一回,不知是否方便?」

    村婦直到此時,才算定下神來,看看謝少安是個斯文相公,冰兒也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不覺臉上微紅,陪笑道:「相公、姑娘原來是走迷了路,這一帶二十里,只有咱們新田,是個小村子,還有十來戶人家,兩位請到屋裡坐。」

    說著,把兩人往屋子裡引。

    冰兒道:「多謝大嫂,我們打擾了。」

    那村婦道:「不要緊,只是地方髒,山鄉僻壤,簡陋的很。」

    兩人跨進堂屋,村婦端了兩張竹椅,說道:「二位請坐,走了不少山路,大概口渴,我去燒些水來。」

    謝少安從杯中摸出一錠銀子,放到桌上,含笑道:「在下兄妹,從早上走迷方向,直到此刻,還未進食,想請大嫂做些便菜飯。」

    那村婦忙道:「相公不用客氣,我倒忘了二位還未用飯,兩位請稍待,我這就去做。」

    冰兒道:「真是不好意思,麻煩大嫂了。」

    村婦連聲說道:「不要緊,我這就去做。」

    三兩步朝廚房奔去。

    謝少安略一打量,只見壁上掛著幾張虎豹獐鹿等皮,敢情是獵戶人家。

    不多一回,那婦人端出四碗菜餚,一桶白飯,放到桌上,含笑招呼道:「相公、姑娘請用飯,山野地方,沒有什麼好吃的,二位只好將就著用了。」

    謝少安眼看桌上四個海碗中,是鹵的鹿脯、山獐和鮮筍、炒蛋,都裝得滿滿的,雖然只有四樣菜餚,但足夠八個人食用,

    當下笑道:「多謝大嫂,這樣已經夠豐盛了。」

    他直到此時,才發現這個村婦,雖然皮膚稍為黑了些,人卻生得十分端正,眉目姣好,看去不過二十三四。

    那村婦被他看的臉色緋紅,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的道:「二位快請用吧,我還要燒水去,不奉陪了。」

    說完,轉身退了出去。

    謝少安道:「妹子,我們不用客氣了,快些吃吧。」

    兩人腹中早已飢餓,這就在對面坐下,各自裝了碗飯,大吃起來,但覺這四碗菜餚,件件精美可口,這一頓飯,比平日都

    要好吃的多。

    就在這時候,但聽一陣雜沓的腳步聲,朝門前走來。

    那是四個一身黑衣的彪形大漢,胸前友襟上繡著一個金線的狼頭,個個生的滿面橫肉。

    後面兩人,挾持著一個藍布衫壯漢,筆直走到門口站停,大聲嗆喝道:「這裡可是姓曾的麼?快出來個人。」

    謝少安一眼看出那藍衣壯漢似是傷的極重,昏迷不省人事,正待起身出去。

    那村婦已從廚房側門搶著奔出,一眼瞧到藍衣壯漢委頓模樣,心頭一急,含著淚撲了過去,叫道:「金髮,金髮,你怎麼了?」

    那四個黑衣人中,站在左手一個突然伸手一攔,喝道:「慢點,你可是他的媳婦?」

    村婦怔了一怔,點頭道:「是啊,金髮怎麼了?」

    那漢子冷冷的道:「那很好,告訴你,你丈夫在東山用連珠弩打死了咱們養的兩頭狼,本該用他抵命,咱們師父看出他用的連珠弩,出於昔年巧手樵子之手,問他和巧手樵子是什麼關係?他不肯說,咱們師父要咱們把人帶來家中瞧瞧。」說到這裡,回頭朝其他三人說道:

    「把人放下,咱們進去搜。」

    他話聲一落,挾持著藍衣壯漢的兩人,立即把人往地上放下,四個黑衣人如狼似虎的正待往屋中闖去。

    謝少安、冰兒眼看他們持強欺人,心頭不覺甚是憤怒,雙雙站起,正待朝門口迎去。

    只見那村婦哭道:「原來金髮是你們打傷的,你們……」

    左首漢子伸手一揚,喝道:「滾開。」

    他一把並沒有把村婦推開。

    村婦大聲道:「你們把我丈夫打成重傷,還要上門欺人,我和你們拚了。」突然右手一探,快捷無比的一把抓住左首漢子後頸,使勁朝外摔去。

    左首那個漢子被她抓住了後頸,毫無掙扎的餘地,一個人應手凌空直飛去,砰的一聲,摔出一丈以外。

    村婦敢情因丈夫被人打成重傷,心頭氣惱已極,也不說話,倏地跨上一步,一把抓住第二個黑衣漢子的後頸,揮手之間,又把那人摔了出去。

    她手法如一,出手極快,轉眼工夫,四個黑衣漢子全被他像稻草人一般,凌空飛摔出去。

    謝少安看的暗暗驚奇,付道:「這四個黑衣漢子看去都有一身武功,怎麼會毫無反抗,被她輕易抓住後頸,摔了出去,這是什麼手法,競有如此奇妙?」

    村婦一口氣摔出四人,口中哇的一聲,哭出聲來,朝地上藍衣壯漢撲了過去,嗚咽的道:

    「金髮,你怎麼傷的這麼重,這叫我怎麼辦呢?」

    謝少安走了過來,說道:「大嫂不用悲傷,在下身邊帶有傷藥,咱們先把他扶進去再說。」

    村婦驚喜的道:「相公原來是郎中。」

    那四個黑衣漢子迷迷糊糊的被村婦摔出一丈之外,這時一個個從地上爬了起來,其中為首一個惡狠狠的道:「賊婆娘,你等著瞧。」

    說完狠話,狼狽的掉頭而去。

    謝少安幫著村婦把壯漢扶入屋中,躺到一張木床之上,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個磁瓶,傾出三顆朱紅藥丸,抬頭道:「大嫂去倒一盅溫水來。」

    村婦含淚道:「相公,他怎麼一直沒有醒呢?」

    謝少安道:「大嫂但請放心,尊夫傷勢雖重,保在我身上,決無危險。」

    村婦感激的點點頭,轉身出去,倒了一盅溫水走入,謝少安扶著壯漢坐起,右手在他後心輕輕拍了一掌。

    藍衣壯漢口中哇的一聲,張口吐出一口血塊,倏地睜開眼來,他看到床邊站著的妻子,張了張嘴,要想說話。

    謝少安忙道:「兄台傷的不輕,此時不可說話,快把藥丸吞了。」

    隨著左手一送,把掌心三顆藥丸,納人口中。

    村婦趕忙把茶盅送到他口邊,含淚道:「金髮,幸虧這位相公救了你的性命,你快喝些開水,不可說話。」

    謝少安等村婦餵了他幾口開水,才扶著壯漢躺下,右手一下點了他睡穴。

    村婦眼看丈夫忽然又閉上眼睛,忍不住問道:「相公,他不要緊吧?」

    謝少安道:「尊夫傷勢不輕,光憑藥力,只怕好的極慢……」

    村婦聽的流淚道:「那該怎麼辦呢?」

    謝少安笑道:「在下說過包在我身上,大嫂可以不必耽心!

    在下只是說光憑藥力,無法立時好轉,在下可以本身內功,替他療傷,只是在一個時辰之內,不能有人打擾,就是大嫂,也不能進來。」

    村婦驚喜的道:「相公原來是一位高人,我從前聽公公說過,只有內功精湛的人,才能以內功替人療傷,極耗精力,怎好教相公如此費力?」

    謝少安道:「不要緊,這是救人之事,在下遇上了,總不能袖手不管。」一面朝冰兒道:

    「妹子,我看方才四個黑衣人不像善類,他們吃了大嫂的虧,說不定會帶他們師父前來尋仇,在這一個時辰之內,我要替這位兄台療傷,不能有人驚動,你可得小心。」

    冰兒咭的笑道:「這個大哥只管放心,就是他們師父來了,正好試試我的八手飄香。」

    村婦激憤的道:「他們人來的多,我也不怕,就教他們嘗嘗連珠弩。」

    冰兒道:「大嫂,走,我們到外邊去。」

    兩人迅快退出,村婦隨手掩上房門,回到堂屋,問道:「姑娘要不要兵器?」

    冰兒搖搖頭道:「我從來不用兵器,你呢?」

    村婦搖搖頭道:「我不會武功,哪會使用兵器呢?」

    冰兒奇道:「大嫂方才把四個賊人一下就摔出去了,怎會不會武功?」

    村婦道:「我只會這一手,真的不會武功。」

    冰兒道:「這一手是尊夫教你的麼?」

    村婦道:「不是,此事說來話長,姑娘請等一等,我去拿件東西來。」

    說完,匆匆朝廚房走去,等她出來之時,手中已經多了一個扁形的長方鐵盒。

    冰兒問道:「這是什麼?」

    村婦道:「這是連珠弩,一次可裝二十一支弩箭,只要按著機簧,可以連珠發射,如果敵人真的敢來,我就全數射倒他們。」

    冰兒好奇的道:「大嫂,給我瞧瞧好麼?」

    村婦一手把鐵盒遞過,一面又詳細的告訴了他使用之法。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訣竅,只要瞄準了,一按機簧就行。

    冰兒道:「這和袖箭差不多。」

    村婦道:「不一樣,袖箭頂多只能射到兩三丈光景,這連珠弩可以射到十丈以外,而且袖箭力量小,只能打小的東西,這連珠弩的力道,和弓箭差不多,可以射得死老虎。」

    冰兒道:「這鐵匣也不過一尺多長,會有這麼大的力道?」

    村婦道:「這就是……唉!告訴你也不要緊,這就是公公親手製成的。」

    冰兒道:「你公公就是他們說的巧手樵子麼。」

    村婦點點頭道:「不瞞姑娘說,公公在世之日,就因為能制各種精巧的機括,江湖上人就到處找他,有的人不惜重金禮聘,有的持勢脅迫,公公不勝其煩,就隱姓埋名,搬到這裡來住,但搬來沒有二年,就去世了。」

    冰兒哦了一聲道:「我知道了,大嫂方纔那一手,一定是你公公教你的了。」

    村婦依然搖搖頭道:「不是。」

    冰兒奇道:「那是什麼人教你的呢?哦!大嫂,你還投告訴我尊夫和你的姓名咯!」

    林婦道:「他叫曾金髮,我娘家姓祝,小名翠蓮。」

    冰兒道:「是了,你娘家一定也會武的,對不對?」

    祝翠蓮道:「我娘家也是獵戶,會是會一些,但我不會武。」

    她口氣微頓,擋著說道:「那是去年夏天,金髮在東首一處山裡,開墾了幾畝山田,我給他送中午飯去,忽見山徑有三四十條大蛇,排著隊,朝一處山谷游去……」

    冰兒聽的啊了一聲,問道:「都是很大的毒蛇麼?」

    祝翠蓮道:「大約有一丈多長,身粗如桶,小的也有六七尺,粗如臂膀。」

    冰兒道:「這許多蛇,到山谷中去做什麼呢?」

    祝翠蓮道:「我就是覺得好奇,忍不佳遠遠尾隨朝山谷中走去,想看個究竟……」

    冰兒又覺緊張,又覺好奇,問道:「後來呢?」

    祝翠蓮道:一許多蛇游到一處巖洞前面,就停了下來,大的在前,小的在後,一條條盤起身子,低垂蛇頭,像是朝巖洞跪拜一般,我心頭暗暗一驚,忖道:「這巖洞裡住的莫非是蛇精……」

    冰兒睜大眼睛,說道:「真的會有蛇精?」

    祝翠蓮續道:「就在我心中害怕之際,只覺那巖洞的怪石後面,緩緩鑽出一團茅草似的一個人頭,這人頭上亂髮如蓬,腮上鬍鬚虯結,不見口鼻,只露出兩隻閃閃發光的眼睛,漸漸的現出全身,穿著一身黑衣,看去陰森可怕……」

    冰兒緊張的道:「他是不是蛇精?」

    祝翠蓮道:「那怪叟走到洞口,就盤膝坐下,口中好像喃喃的說著什麼?這時只見最前面俯著首的那條大蛇,忽然昂起一顆三角蛇頭,口中呷呷有聲,接著後面一條五六尺長的蛇,緩緩朝洞口游去,形狀顫抖,好像很害怕。」

    那怪叟等蛇游近,一伸手就抓住了蛇的七寸,左手小指留著寸許長的指甲,輕輕一拂,就削開蛇腹,他急忙低下頭去連舔帶吸把蛇血蛇膽肚腸一起吸入口中,一陣咀嚼,吃得津津有味。

    冰兒皺皺眉道:「嘔心死了!」

    祝翠蓮道:「我就是看的嘔心,口中不禁低啊一聲,就出了事,那怪叟兩道發亮的眼睛,直向我藏身之處射來。我一看不妙,要待拔腿逃走,那知回過身去,就看到身後有一條大蛇,昂起一顆三角蛇頭,口吐紅信,好像要朝我撲來,我心頭一怕,昏了過去。」

    冰兒道:「後來呢?」

    祝翠蓮道:「等我醒寒之時,人已躺在洞口,那怪叟把我籃裡的飯菜,吃得一乾二淨,望著我咧嘴一笑,怪聲怪氣的道:

    「你這小婦人別怕,老夫住在這裡,已有十幾年沒吃飯了,你這一籃飯菜,做的味道真不錯,老夫從不受人恩惠,但老夫身邊,又沒值錢的東西。」

    我說:「粗萊淡飯,又不值錢,你老既然喜歡,吃了就好,我不要什麼報酬。」

    那怪叟搖頭道:「那怎麼成?老夫不能平白吃你的東西。」

    冰兒道:「這人還不錯。」

    祝翠蓮續道:「他想了陣,才道:『這樣吧,你是不是很怕蛇,我就教你一招捉蛇的手法,學會了,什麼蛇都不用怕,就是人,也一樣跑不開。』」

    當下就教了我這記手法,要我沒事時候,勤加練習,就是有十條八條蛇,十個八個人,都可以把他們摔出去。臨行之時,他還送了幾粒毒蛇咬的藥丸給我,我方才使的一手,就是捉蛇用的手法,今天還是第一次用。」

    冰兒問道:「後來你有沒有再到那山谷裡去過?」

    祝翠蓮道:「沒有,那是金髮說的,那怪叟一定是旁門中的邪魔外道,要我不要再去……」

    冰兒忽然傾耳聽了一回說道:「大嫂,有人來了!」

    祝翠蓮道:「我怎麼沒有聽到?」

    冰兒道:「大概還在村外,一共有九個人。」

    祝翠蓮氣道:「他們來了,我就用連珠弩,把他們一個個射倒,看他們還逞強不?」

    冰兒忙道:「大嫂,別忙著用連珠弩,由我們倆人對付他們,你就用捉蛇手法,我也學會了種手法,沒有試過。讓我拿他們試試。」

    兩人正說話之際,只聽門外有人說道:「師父,就在這裡。」

    接著只聽一個蒼老聲音道:「好,你們去叫那婆娘出來。」

    那先前說話的大聲吆喝道:「屋裡姓曾的婆娘聽著,咱們師父來了,你還不快滾出來?」

    冰兒悄聲道:「大嫂,我們出去吧!」

    兩人並肩走出大門,只見門前果然站著九個人。

    前面一個是黃衣老頭,手拄竹杖,約有六十來歲,禿頂尖臉,面色青中透黃,留著一小把花白鬍子,一雙狼目,隱閃金光。

    他身後一排站著八個黑衣漢子,其中有四個方才來過。

    祝翠蓮氣鼓鼓的道:「你們把我丈夫打成重傷,還來作甚?」

    黃衣老頭一雙閃著金芒的狼目,只是上上下下打量著冰兒,他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一雙眼睛,何等厲害?冰兒雖然沒有開口,但她一張嬌面,晶瑩如玉,膚色之間,隱泛異彩,使他心中暗暗嘀咕:「這女娃兒,不過十七八歲,但看她—身內功,幾乎已臻實相內蘊的上乘境界,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冰兒看他一直盯著自己打量,心頭不禁有氣,「喂」了一聲道:「大嫂問你話,你聽到了麼?」

    黃衣老頭一手摸著幾莖白髯,沙啞著聲音,笑了笑道:「老夫人稱天狼叟的便是。」

    冰兒搶著道:「誰問你是天狼叟,地狼叟來了?你們打傷了人,還要上門尋仇,到底為了什麼?」

    天狼叟道:「老夫看那姓曾的小子,使的連珠弩,是昔年巧手樵子所制,老夫懷疑他可能就是巧手樵子的後人,問他他又不肯實說,老夫豈是好惹的人?」

    冰兒道:「你和巧手樵子有仇?」

    天狼叟道:「不錯,昔年他在天狼山,適逢老夫外出,就是用連珠弩殺了老夫彖養的三十六頭異種白狼,老夫自然要找他算賬,這一二十年來,一直沒有他的下落。這姓曾的小子,如果真是巧手樵子的後人,老夫原也不想難為他,只要他交出連珠弩製作圖樣,老夫和他先人的嫌隙,就算一筆勾消了。」

    冰兒披披嘴道:「原來你是覬覦人家的東西。」

    天狼叟道:「連珠弩對老夫極為有用,只要把製作圖樣讓老夫瞧瞧就好。」

    祝翠蓮道:「這連珠匣彎,是幾年前一位老人家,看我們山居打獵,送給我們的,我們沒有圖樣,你可以走了。」

    天狼叟仰天笑道:「老夫活了六十幾年,你當我是三歲小孩,你丈夫一手魯班斧,就是巧手樵子的路數,這且不說,你們不是姓曾麼?天下那有第二個姓曾的會魯班斧法的?」

    祝翠蓮道:「就算是吧,你又要怎樣?」

    天狼叟呵呵笑道:「老夫說過,只要你們交出連珠弩製作圖樣,讓老夫瞧瞧,上一輩的恩怨,就算勾消。」

    祝翠蓮道:「我說過了,我們沒有什麼圖樣,你們把我丈夫打成重傷,就算有圖樣,也不會給你看的。」

    天狼叟忽然發出狼嚎般怪笑道:「如此說,你是不肯交出來了,老夫面前,還設有人說過不字。」

    冰兒披披嘴道:「你有什麼了不起?」

    天狼叟陰惻惻看了她一眼,才道:「老夫看得出來,你女娃兒自然有幾分火候,但在老夫面前,你還差得遠,再說,你如果不是曾家的人,老夫勸你還是少管閒事的好。」

    他果然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冰兒並非曾家的人!

    祝翠蓮氣憤的道:「你要怎樣?」

    天狼叟嚎笑一聲,道:「老夫還是一句話,只要你交出連珠匣弩圖樣,立時就走,還有,你丈夫傷的不輕,老夫可以送你一顆治傷靈丹,不但可以保住性命,而且終身不帶殘疾,你看如何?」

    冰兒搶著道:「聽你的口氣,好像沒有你的治傷靈丹,就非帶殘疾不可了?」

    天狼叟摸著幾莖花白鬍子,嚎聲道:「正是如此。」

    祝翠蓮身軀一震,失聲道:「你在我丈夫身上做了手腳?」

    天狼叟道:「你知道就好。」

    祝翠蓮又急又怒,叱道:「你這惡賊,我和你拼了,」倏地取出連珠鐵匣,對準了天狼叟要待發射。天狼叟視若無睹,冷冷說道:「你大概不想你丈夫活命了。」冰兒也伸手一攔,說道:「大嫂,你別聽他胡說,我大哥會治好的,他說過保聲他身上,決不會錯。」天狼叟大笑道:「原來有人替你丈夫治傷,老夫倒是不信什麼人能治好老夫門下的獨門手法。」一面回頭道:「你們方才敗在哪一個女娃兒手裡?再上去一個試試。」

    他身後一個黑衣漢子應聲而出,大步朝祝翠蓮*來,口中喝道:「婆娘,來,咱們師父要大爺試試你的身法。」

    冰兒道:「大嫂,讓我來吧?」

    祝翠蓮道:「不,他們要試試我的斤兩,還是讓我來。」

    說話之時,那黑衣漢子已經一步欺到面前,右手一探,五指箕張,疾快無比的朝祝翠蓮左肩抓來。他使的一記擒拿手法,正是天狼要門中獨特的手法——「天狼探撲」,指風颯然,撲勢詭異多變。

    祝翠蓮根本不懂武功,也不知避讓,但她這一年多來,朝夕練習那記「捉蛇」手法,早已熟能生巧。左腳橫跨一步,右手閃電般伸出,一把就抓住了對方後頸,抖手之間,把那黑衣漢子凌空摔了出去。

    天狼叟看的雙目金芒電射,直注祝翠蓮,問道:「擒龍手,你是蛇叟余元的什麼人?」

    祝翠蓮聽他看了自己一記「捉蛇」手法,立時叫出蛇叟的名字來,想來那蛇叟一定是個大大有名的人物,這就哼道:「他自然是我師父了。」

    天狼叟面有喜色,說道:「你是余元的徒弟,他幾時收了女弟子,不,老夫正要找他,你是他門下,自然知道他在哪裡了?」

    祝翠蓮道:「我不知道,你找我師父作甚?」

    天狼叟道:「老夫和令師已有多年不曾晤面,近日正有一件極為重要之事,非找到他不可,你如知道令師下落,快告訴老夫,此事關係重大,你不可誤了大事。」

    接著呵呵一笑道:「老夫和令師乃是多年至交,不是外人,老夫路過此地,也無暇耽擱,方纔曾在尊夫手中,奪下一匣連珠弩,因不知開啟的機簧,無法添裝,才向尊夫詳詢開啟之法,尊夫堅不肯說,才觸怒老夫,如今你既是余元的徒弟,此事全出誤會,也就不用說了。」

    說到這裡,探懷取出一個藥瓶,傾出一顆黃色藥丸,隨手遞來,接著說道:「你快將此藥,與尊夫服用,自可立告痊癒、但老夫此行,連珠匣弩,對老夫有極大幫助,你可將開啟之法見告,等老夫事了,必有重酬。」

    突聽門內有人大聲說道:「翠連,咱們不能告訴他。」

    隨著話聲,從屋內走出兩個人來。

    這兩人,正是謝少安和藍衣壯漢。

    祝翠蓮驚喜的迎了上去道:「金髮,你已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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