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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線索中斷 文 / 獨孤紅

    「花花公子』司馬玉人的確就在眼前,在兩丈多外一棵樹上,一條繩子掛在脖子上,兩隻胳膊直直的下垂著,臉色慘白,兩眼瞪得老大,敢情,他上吊了!

    定了定神,兩個人閃身撲了過去,李劍凡抱著司馬玉人把司馬玉人從繩子上取了下來,伸手一摸司馬玉人的腕脈微一搖頭道:「死了多時了,身子都涼了。」

    冷冰心忽然瞥見司馬玉人懷中露著一角信封,她暗運功力伸手往司馬玉人懷裡一摸,果然讓她摸出了一封信,她入目信封上的字,不由為之一怔,道:「是給你的?」

    的確,信封上寫著「李劍凡兄親啟」六個字。

    李劍凡聽得一怔,伸手要去接。

    冷冰心拿信的手往回一縮道:「別這麼冒失,運功閉穴!」

    李劍凡猛然醒悟,道:「謝謝你,冰心。」

    當即運功閉穴接過了那封信。

    撕開信封,抽出信箋,只見信箋寫的是:「劍凡兄:你我緣不僅一面,直到最近我才知道關奉先是你的恩人,你進入江湖是為找尋殺害他夫婦的兇手,為他夫婦報仇!我跟關奉先有不為人知,也不願人知的深仇大恨,我不得不置他夫婦於死地,然而我雖名列『十三邪』,卻不是關奉先的對手,所以我不得不在『普濟寺』布下殺著,以智殲仇。

    我領教過你的一身所學,我知道我也不是你的對手,尤其歐陽朋、馮人美師徒已先後出現,我深知不多久你一定會找到我,我一定逃不出你手去,所以我先找到了孟小青,先假地之手滅馮人美之後,然後再假她之手除去我的心腹大患,哪知天不從人願,孟小青反被你二人所制,我只有封死『陰風谷』打算一舉困死你三人,不料蒼天再次絕我,孟小青竟隱瞞著另一出口,千思萬想之後,我只有走上最後這條路,以免他日落在你手裡受盡折磨而死。

    黃泉路我先走,但我絕不留任何一個跟關奉先有關係的人在世間,所以我在這封信上暗中下了劇毒,此刻你二人已為毒所侵,半個時辰之內將隨我之後步上黃泉路,我不怪你,你也別怪我,要怪只能怪一個人,關奉先,弟司馬玉人絕筆。」

    信是司馬玉人寫的。

    信上果然作了手腳。

    要不是冷冰心心細如髮經驗夠,事先有所提防,此刻早巳中了毒,姑不論會不會像司馬玉人所說,半個時辰之內也會隨他之後步上黃泉路,至少是個大麻煩。

    兩個人看得都為之暗暗心驚。

    看完了信,兩個人對望了一眼,冷冰心道:「你信麼?」

    李劍凡把信一團又塞回了司馬玉人懷裡,淡然說道:「不信。」

    冷冰心道:「為什麼不信?」

    李劍凡道:「難道你信?』

    冷冰心道:「我也不信,只是總該有個理由,我已看出破綻來了,我想先聽聽你怎麼說。」

    李劍凡道:「眼前這一切,司馬玉人的死跟剛才那封信,看似沒有破綻,其實有三處大破綻,第一,他既然知道孟婆婆隱藏著另一出口,也就是說他明知道孟婆婆會帶咱們從那另一出口出谷,他斷不會不加阻攔破壞而跑到這兒來上吊自絕,我認為這是故意做給咱們看的,當然,這一點也可以解釋為他不知道那另一出口在何處,無法阻攔破壞,或者是他怕那些毒蜂,不敢進谷阻攔破壞……」冷冰心道:「第二呢?」

    李劍凡道:「第二,司馬玉人不是這種人,能名列『十三邪』,這種人原就不簡單,司馬玉人我見過幾次,他為人陰狠狡猾,不到最後要命時候,他絕不會自動走上這條絕路!」

    冷冰心「嗯!」了一聲,點點頭道:「第三呢?」

    「第三麼?」李劍凡一指地上的司馬玉人,道:「司馬玉人不是上吊死的,他在吊在這棵樹上之前就已經死了……」冷冰心道:「怎見得?」

    李劍凡道:「別的我不敢說,這一點我清楚,吊死的人不是這個樣子,吊死的臉色有點發紫,而且舌頭也會伸出來一些,司馬玉人臉色發白,嘴緊閉,足證不是吊死的,已經死了的人不會自己找棵樹上吊,照這麼看,應該是別人殺了他之後把他吊在樹上,再用那封信幫忙,讓咱們相信他是上吊自絕……」冷冰心輕擊一掌,嬌笑說道:「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麼看,司馬玉人受命害馮人美以滅口,他自己跟馮人美落得個同樣下楊,那殺司馬玉人之人必是一直跟在司馬玉人身後,他眼見司馬玉人封死了『陰風谷』,正慶陰謀得逞,卻不料聽見孟婆婆說另有一處出口,他不知道那一出口在何處,也怕那群毒蜂,所以他沒法阻攔破壞,他不得不防咱們出谷之後從抽絲剝繭的推溯中找出司馬玉人,這才使他動了殺心先殺司馬玉人滅口,他想讓司馬玉人死得有點價值,所以他又利用司馬玉人的屍體設下毒著,想殺咱們以除他心腹之患,萬一咱們謹慎小心,早加提防,他也想用那封信讓咱們產生錯覺,誤以為主凶已死,就此罷手,可惜,咱們兩個都不是糊塗人。」

    李劍凡點點頭道:「正是這樣,冰心,我說他還隱身左近,並沒有離去,你信不信?」

    冷冰心美目寒芒一閃,低低說道:「對,他要看看咱們會不會中毒,有沒有中毒?」

    李劍凡吸了一口氣道:「可惜咱們不知道中他這種毒之後的死像是什麼樣,不然咱們倒可以裝一裝。」

    冷冰心美目微睜道:「不,說不定有用,中了不同的毒,死像雖不一樣,至少臨死以前的驚慌掙扎總是一樣的……」李劍凡道:「不行,要驚慌的話,咱們看完信就該驚慌了……」冷冰心道:「看我的,我有辦法……」她忽然驚呼一聲,高聲叫道:「糟了,劍凡,我沒能阻住這種毒……」忽又壓低話聲道:「傻子,別-站著,抓住我。」

    李劍凡忙伸手抓住了她的粉臂。

    冷冰心嬌軀一幌,整個人倒在了李劍凡懷裡,低低說道:「抱起我。」

    李劍凡剛一遲疑,冷冰心已含嗔又道:「你沒抱過麼,這又不是頭一回了。」

    李劍凡臉一熱,把劍往脅下一夾,伸另一隻手抱過了冷冰心。

    冷冰心輕笑一聲道:「這才是,折回去,要快。」

    李劍凡騰身往適才來路掠去。

    剛一個起落,冷冰心又道:「抱緊我摔個跟頭,然後掙扎著起來抱著我再跑,會不會?」

    李劍凡道:「我小的時候已經夠鬼了,沒想到你比我還鬼。」

    冷冰心輕笑道:「要不然怎麼能湊一對兒,快摔吧。」

    李劍凡抱著她「摔」下去,連劍也掉了,「摔」了一交之後他掙扎著爬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冷冰心低低說道:「他不會輕易上當的,咱們不能裝太久,找個讓他看不見的地方摔進去,明白麼?」

    李劍凡道:「你看看我做的對不對。」

    他爬起來沿著石壁前奔,一瞬便轉進了密林裡,然後又一交「摔」進了密林裡那足有半人多高的草叢裡。冷冰心在他耳邊輕輕笑道:「就是這樣,你真行。」

    它吐氣如蘭,一張吹彈欲破的嬌靨離李劍凡的臉很近。

    李劍凡低下頭,一雙目光凝望在她臉上。

    冷冰心嬌靨一紅,低頭嗔道:「討厭,幹嗎這樣看人!」

    李劍凡道:「這『冷面觀音』四個字,是誰給你取的?」

    冷冰心嬌靨又一紅,道:「討厭,你要我跟你也一天到晚寒著臉麼?」

    這句話剛說完,林外突然傳來「嘩喇」一聲輕響。

    李劍凡一抬頭道:「來了。」

    冷冰心忙道:「別動,他施詐。」

    李劍凡道:「我懂,連這都不懂還能叫鬼麼?」

    冷冰心道:「咱們這個法兒有用了,還得再裝裝,不能讓它功虧一簣……」

    當即哼哼著說道:「我沒想到那毒這麼厲害,咱們竟阻它不住,劍凡,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抱著我往回跑,害得你多動真氣……」李劍凡望著她想笑,但他旋即搖搖頭又從草縫裡往外望去。

    只聽冷冰心又道:「沒想到他們這麼陰險,劍凡,我死不要緊,可是你……

    關將軍的恩還沒報……」人影一閃,林外多了個人,一張弔客臉,一襲青衫,中等身材,年紀在四十上下,手裡提著李劍凡的那把長劍。

    李劍凡道:「來了。」

    冷冰心道:「我看見了,知道他是誰麼?」

    李劍凡道:「不知道,是誰?」

    冷冰心道:「『要命郎中』孫不治。」

    只聽孫不治陰笑說道:「事到如今還談什麼報恩?留待下輩子吧。」

    冷冰心跟李劍凡沒有說話。

    孫不治又道:「抱歉得很,本來我眼看著你二人中毒身死就行了,可是有人非看看你們倆的腦袋不可,沒奈何,我只有把你們倆的腦袋帶回去讓他看看了。」

    只見孫不治揚手打出一物,那東西落在二人面前的草叢中,發出「嘩!」地一聲輕響。

    顯然,到了這時候孫不治還不放心,他還要「投石問路』試上一試。

    冷冰心低低罵道:「好狡猾的東西,看看咱們是誰上誰的當?」

    這句話剛說完,孫不治己一聲輕笑走了過來,似乎他已經完全放心了!

    冷冰心忍不住要動。

    李劍凡伸手按住了她,搖了搖頭。

    冷冰心只有又忍了忍,一雙霜刃般目光緊緊地盯住緩步走過來的『要命郎中』孫不治,連眨也不眨一下。

    孫不治原站在林外,雙方的距離本就沒多遠,就這麼一轉眼工夫間,孫不治已然走近,李劍凡原打算暗中曲指向身右遙彈,使得身右不遠處發出些聲響,引得孫不治分神他顧,然後再出其不意竄出去擒他,這樣李劍凡自信只一伸手便能手到擒來。

    那知冷冰心實在忍不住了,就在李劍凡曲指要彈未彈那一剎那間霍地站了起來。

    孫不治著實嚇了一大跳,一驚之下便要抽身退出去,李劍凡應變神速,兩手按地身軀往上一彈,腳尖在一棵樹幹上微一用力,人已平射竄了出去,只見他一閃便已越過孫不治,攔住了孫不治的退路。

    孫不治臉色大變,身軀一轉,帶著一陣風便往橫裡竄。

    李劍凡早就防著他了,身軀一閃,便已攔住了他的去路。

    孫不治不跑了,錚然一聲掣出了李劍凡那把長劍。

    冷冰心冷冷一笑道:「孫不治,現在是誰上了誰的當了!」

    孫不治陰笑一聲,道:「等撩倒姓孫的再說大話不遲。」

    他抖起長劍疾襲冷冰心。

    孫不治是個狡猾人物,他自然知道往樹林裡跑要比往樹林外跑能脫身的機會大得多,如今冷冰心站在這個方向,攔住了他入林之路,他看準了冷冰心好對付,所以他抖劍先攻冷冰心。

    他對了,可是他也錯了,跟李劍凡比起來冷冰心是比較容易對付,但卻也不是他能夠對付得了的。

    早在冷冰心說完話的當兒,她已把腰間那把軟劍掣在手中,此刻孫不治出劍攻來,她立即抖起軟劍迎了過去。

    她跟孫不治先較了內力!

    只聽「噹!」地一聲金鐵交鳴聲,冷冰心軟劍下垂,嬌軀不過幌了一幌。

    而孫不治卻後退一步,掌中長劍盪開,門戶全撤了防!

    冷冰心反應何等快,她一擰嬌軀,皓腕微振,軟劍已像靈蛇般,帶著一股逼人的森寒冷意又遞了出去。

    孫不治退不敢退,身後還有個更強對頭,想回劍封架,一時也來不及,他打算橫竄躲避,然而冷冰心的劍招太快,快得根本不容他躲閃,就在他橫竄躲閃的心念剛動的當兒,冷冰心軟劍已然遞到,「噗!」的一聲正點在右肩之上!

    皮開、肉綻、血出,長劍落了地,孫不治踉蹌著往後退去,他還想掙扎,他還想自救,趁著踉蹌後退之際,左手就要探腰。

    然而,就在他左手剛到腰際,還沒往裡探的當兒,忽覺左腕一陣澈骨奇痛,疼得一條左臂立時無力垂下。

    緊接著,脖子後頭像上了一道鐵箍般落下了一隻手掌,抓得他氣為之一閉。

    「孫不治,現在說大話應該是時候了吧!」

    他身後響起了李劍凡的冰冷話聲。

    冷冰心帶著一陣香風到了面前,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揚手就是一個嘴巴,打得孫不治馬上唇破血出,半邊臉紅腫一片!

    「好個卑鄙陰狠的東西,要不是我特別小心,早加提防,此刻豈不把命交在你手裡了,說,你是受了誰的指使?」

    孫不治冷冷一笑道:「打得好,冷冰心,你看錯了人了,孫不治生平殺人無算,自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是麼?」

    身後響起李劍凡冰冷一哼,孫不治只覺抓在脖子後頭的那隻手猛然一緊,脖子奇疼,骨頭跟要酥了似的,氣也為之一閉。

    這滋味兒夠難受的,但孫不治名列「十三邪」,道地的大凶人一個,他居然咬牙忍住了,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冷冰心看得火往上一冒,揚手又要打。

    李劍凡在孫不治身後道:「用不著打他,打他會髒手,我自有辦法讓他說話。」

    一頓接道:「孫不治,我只找主凶,不殺從犯,希望你老老實實答我問話,除非你自信能受得了那血脈倒流的『一指搜魂』!」

    孫不治登時機伶一顫,開口說道:「你會『一指搜魂』?」

    「你不信?」

    「放眼當今,會『一指搜魂』的人可不多!」

    「我就是那不多中的一個,不信你試試。」

    話聲方落,孫不治忽覺脊髓骨近懸樞穴處被點了一下,隨覺一陣蟻爬般奇癢順著脊髓骨往上下竄去。他不會「一指搜魂」可深知「一指搜魂」的厲害。

    他不由魂飛魄散,心膽欲裂,忙叫道:「我說,我說。」

    這句話剛出口,一股熱流又在「懸樞穴」上頂了一下,那蟻般的奇癢立即滑失了。

    冷冰心冷笑一聲道:「我還以為你一身骨頭有多硬呢,原來不過如此,說。」

    孫不治忽覺「懸樞穴」上像針扎般地微微一落,只那麼微微一疼,他只當是「一指搜魂」被解後的必然現象,他沒在意,道:「司馬玉人是我殺的。」

    冷冰心道:「我知道司馬玉人是你殺的,我問你那要看我兩個腦袋的人是誰。」

    孫不治略一遲疑剛要說,忽覺喉頭像有隻手掐住他似的,馬上感覺到呼吸困難,而且眼前天旋地轉,一個冷冰心忽然變成了兩個,他怔了一怔忙道:「姓李的,我已經告訴你要說了,你怎麼還對付我?」

    李劍凡在他身後聽得一怔,道:「你胡說什麼,誰對付你了。」

    就這兩句話工夫,孫不治的感覺已經又有了變化,他覺得喉頭那只無形的手,掐他捨得更緊了,他無法呼吸了,天仍在旋,地仍在轉,眼前的冷冰心已經變成了好幾個。

    他心中大駭,抬起雙手就抓脖子,想把那只無形的手移開,而且人也極力掙扎、想掙脫那只無形的手。

    李劍凡不知道,只當孫不治想掙脫他那隻手,很自然地,他的五指扣得更緊了,同時沉聲說道:「孫不治,你想幹什麼?」

    孫不治沒答理,兩手拚命抓脖子,人極力的在掙扎,一雙手都把脖子抓破抓出血來了。

    冷冰心這時候看出不對來了,孫不治的臉色已由白轉紅都泛了紫意,兩個眼珠子往外鼓著,嘴張得老大,模樣好怕人。

    她忙道:「劍凡,放開他,快放開他。」

    李劍凡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可是他聽了冷冰心的話,當即鬆開了孫不治。

    孫不治倒了下去,滿地亂滾,脖子已經被他抓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喉間也發出一聲聲「格」、「格」的聲響。

    冷冰心驚聲說道:「劍凡,他這是怎麼了。」

    李劍凡也看得暗暗心驚,搖搖頭剛要說話。

    地上孫不治忽然停止了滾翻,眼珠子突出,一張臉都紫了,直直地瞪著兩人,一雙滿是血污的手抬了幾抬道:「鷹,鷹……」剛說了兩個「鷹」字,身子一挺,不動了。

    李劍凡一步跨過去抓住了孫不治的腕脈,旋即他緩緩地鬆了手。

    只聽冷冰心道:「劍凡,他到底是怎麼了?」

    李劍凡站了起來,沉默了一下才道:「看樣子像是中了毒。」

    冷冰心一怔說道:「你是說他服了毒?」

    李劍凡搖頭說道:「不像,他嘴裡或許預藏有毒藥,可是他不會服毒自絕,他要會服毒自絕,早在咱們擒住他的時候,他就會把預藏在嘴裡的毒藥咬破吞下去了,況且他還問我既然他答應說了,為什麼還對付他,足見他以為是我整他,足見他自己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冷冰心詫異欲絕,道:「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李劍凡搖搖頭道:「不知道!」

    冷冰心突然轉頭四下望去。

    李劍凡道:「是別人殺了他沒有錯,可是事實上這附近沒有別人。」

    冷冰心叫道:「他既不是服了毒,這附近又沒有別人,那是……」目光忽然一凝道:「劍凡,會不會他到這兒來之前,已被人暗中下了毒。」

    李劍凡點點頭道:「這倒不無可能,不管他是不是能殺了咱們,他都要被殺滅口!」

    他忽然蹲下身去捏開了孫不治的嘴,看了看之後,他站起來搖頭說道:「不,冰心,他沒有服毒,至少那毒不是從他嘴裡進入體內的,他嘴裡跟喉嚨沒有一點服毒的跡象,他是個用毒的行家,應該知道呼吸困難毛病不一定出在喉嚨,可是一個人到了那時候神智已近昏迷,他自然而然的會抓咽喉。」

    冷冰心想說孫不治不是因毒致死,可是事實上她看得出來,孫不治確是因毒致死,她道:「那麼這毒是哪兒來的,是從哪兒進入他體內的?」

    李劍凡沒說話,這問題難倒了他。

    冷冰心忽又一凝目道:「劍凡,他剛才為什麼說是你下手,而不說是我?」

    李劍凡道:「你這話問得妙,你就在他眼前,他明明看見你沒勁……」冷冰心美目中掠過一絲異彩,道:「這就對了,他看得見我,看不見你,所以他以為是你而沒說是我,事實上你並沒有再下手對付他,那麼是他的感覺以為你又下手對付他了,而這感覺不可能是在身前,一定是在身後,他抓脖子,那是因為他覺得呼吸困難,你並沒有抓緊他的脖子,所以會呼吸困難只是毒性發作後的一種現象,毒藥不是經由他嘴裡進入體內的,附近也沒有別人,那麼這毒……」李劍凡突然蹲下去把孫不治的屍身翻轉過來,兩手抓住他的領後一扯,把孫不治的衣裳扯了開來。

    孫不治的後背整個兒的露了出來,後背上沒有傷疤,只在「懸樞穴』上有一個烏黑黑的小點,米粒般大小,那烏黑的小點旁邊還有一點已然碎了的臘殼!

    李劍凡兩眼寒芒暴閃,道:「在這兒了。」

    冷冰心忙蹲下去道:「這是什麼?」

    李劍凡歎道:「我佩服殺他那人的高絕智慧與靈巧心思,他在孫不治的『懸樞穴』上沾了一顆臘丸,臘丸裡藏有劇毒,孫不治要能殺了咱們,那自不必說,孫不治要是沒能殺了咱們,反而落進了咱們手裡,這顆毒藥就派上用揚了,他深知孫不治,他料定了孫不治非受『一指搜魂』之苦不會說話,而孫不治受不了『一指搜魂』之苦答應說話時,咱們必會為孫不治解除『一指搜魂』之苦,讓孫不治說話,要解除那『一指搜魂』之苦,必得以真氣經由孫不治的『懸樞穴』渡入孫不治體內,這麼一來,臘丸破碎,毒藥就隨著真氣進入了孫不治體內……」

    冷冰心道:「夠了,劍凡。」

    李劍凡住口不言。

    冷冰心怔怔地道:「這是誰有這麼高絕的智慧,這麼靈巧的心思?」

    李劍凡道:「那只魔!」

    冷冰心道:「鷹?」

    李劍凡道:「當初跟歐陽老人家在那座大宅院裡找到一角信箋,信箋的左下角畫了一隻一筆畫成的鷹,現在又從孫不治的嘴裡聽見一個『鷹』字。」

    冷冰心道:「當今武林之中,誰是這只鷹?這只鷹又是當今武林中的哪一個?」

    李劍凡沒說話,他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不就好了!

    冷冰心又道:「我知道,當今武林中以鷹為名號的人不少,可是我跟歐陽老人家一樣,卻不知道這些以鷹為名號的人當中,有誰能一筆畫成那麼一隻栩栩如生、展翅欲飛的老鷹的,也沒聽說過有誰拿它當簽名的?」

    李劍凡緩緩站了起來。

    冷冰心跟著站起,伸柔荑握住了他的手,柔聲說道:「劍凡,只要有這個鷹,咱們遲早會找到他的!」

    李劍凡吸了一口氣道:「但願如此了,我誓必要找到他,只有一口氣在,我一定找到他。」

    冷冰心俯身拾起了李劍凡的長劍,道:「劍凡,咱們走吧。」

    李劍凡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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