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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文 / 獨孤紅

    羅漢只是失血過多,真氣耗損過鉅,並沒有什麼嚴重的內傷,經楊敏慧以本身真氣灌輸之下,不過盞茶工夫,他便已恢復了八成體力。

    體力是恢復了八成,臉色還嫌蒼白,那是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這不是真氣所能補充的,而需要經過—段時間的調養才能恢復。

    楊敏慧緩緩收回了手,秀額上已然見了汗跡。

    趙曉霓感激地看了她—眼道:「謝謝楊姑娘。」

    楊敏慧舉袖擦汗,道:「為救我姐妹,白少俠損失了一隻臂膀,我恨不得摘下一條胳膊作為補償,趙姑娘要謝我,我又該怎麼謝白少俠?」

    羅漢轉身下了床,道:「楊姑娘,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只要是做該做的事,休說是丟一條臂膀,就是連命都丟了也不足惜。」

    祖天香輕輕一歎道:「白少俠真可當得起無雙國士……」

    羅漢道:「李德威才算得無雙國士,白某曾有一步之錯……」

    祖天香道:「白少俠,人非聖賢,知過能改,悔悟回頭才是難能可貴。」

    羅漢苦笑一聲,沒說話。

    祖天香道:「白少俠現在覺得怎麼樣?」

    羅漢道:「好多了!」

    祖天香道:「我知道白少俠還嫌身子虛了些,這不是內功真氣所能奏效的,還需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天色不早了,咱們還是趁夜上路吧,夜晚涼爽,到了附近城鎮之後,咱們再雇輛車……」

    轉望楊敏慧道:「解鈴還是繫鈴人,外面有妹妹的奇門陣式,妹妹帶路吧。」

    楊敏慧答應一聲,當先走了出去。

    祖天香抬袖拂滅了桌上半截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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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蹄聲得得,車聲轆轆,一輛單套高篷馬車,在大路上面飛馳著。車轅上高坐著的是羅漢。

    他已經換了一件衣裳,左衣袖紮在腰間,單手控韁,紫金刀帶匣橫在他身旁。

    他兩眼直愣愣地前望著,臉上沒有一點表情,蒼白的臉上,神色木木然,看上去有點怕人。

    忽然,車篷裡傳出了趙曉霓那清脆甜美話聲:「到了哪兒了,羅漢?」

    羅漢神神忽地一震,道:「看得見『長安』了。」

    說著話,目光往那只空空的袖子上揚了一下,臉上浮現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色。

    的確不錯,宏偉高大的「長安城」已然在望,看看不到半里路了!

    車篷裡旋即傳出祖天香的話聲:「白少俠,城門上插的旗幟還有麼?」

    羅漢抬眼看了看,道:「沒看見什麼旗幟。」

    車篷掀開了一角,楊敏慧探出了烏雲玉首,往前一看,詫聲說道:「怪了,難道李自成撤走了不成。」

    只聽祖天香在車裡說道:「不可能,李自成不比一般打家劫舍的賊寇,攻陷一地,燒殺劫掠後便呼嘯而去,他的野心極大,意在大明江山,『長安』兵家必爭之重地,他好不容易攻陷,又怎麼會輕易放棄。」

    楊敏慧道:「那城頭上怎麼沒有旗幟?」

    祖天香道:「這就非咱們所能知了,不管怎麼說,咱們還是小心些好!」

    趙曉霓忽然在車裡說道:「羅漢,城門口有沒有盤查?」

    羅漢高坐車轅,看得清楚,城門口排了一大列,慢慢地移動著往城裡走。

    城門外兩邊各站著十幾個黃衣人,有的持槍,有的挎刀,在盤查著每一個進城的人,他當即應道:「有。」

    趙曉霓道:「守城的是不是官兵?」

    羅漢道:「不像,穿著打扮跟那厲三絕差不多。」

    趙曉霓道:「祖姑娘沒說錯,他們並沒有撤走,咱們要想進城,恐怕很麻煩。」

    羅漢早就把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儘管馬車的速度已經慢了下來,可是由於距離城門已近,這說話間工夫馬車也已馳進了城門口。

    什麼事都分個先來後到,羅漢只有把馬車停在那一大列人之後,隨著那一大列人慢慢的往前挨。

    那一大列人中難免沒有年輕的大姑娘、小媳婦,只要稍具一點姿色的就倒了霉,那些黃衣人藉著盤查之便,上下其手,不住在人家身上揩油。

    可憐那些大姑娘、小媳婦一個臉羞得通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連哼也不敢哼一聲。

    前前後後的那些人,一個個也是敢怒而不敢言。羅漢的神色冷峻嚇人,眉宇間煞氣閃漾,可是他高坐車轅一動也沒動。

    好不容易地輪到這輛馬車了,十幾個黃衣人目光一凝,都落在羅漢身上,一個挎刀黃衣人粗暴地道:「喂,缺胳膊的,別坐在那兒跟大爺似的,下來。」

    羅漢一句話沒說,看也沒看他一眼,緩緩從車轅上下了地。

    一名挎刀黃衣人一眼瞥見橫放在車轅上的,那把帶匣的紫金刀,臉色一變,道:「哈,還帶著凶器呢,你想幹什麼?」

    抬腿就要邁過去。

    羅漢右臂一伸,攔住他,冷冷說道:「你不配動它。」

    那黃衣人臉色大變,道:「你怎麼說,我不配……你找死。」

    他往後一退,探手就要去抓他挎的佩刀。

    這時候,一個持槍的黃衣人用槍尖挑起了車篷,他兩眼猛地一睜,叫道:「哇,車裡頭還藏著好東西呢。」

    車篷一經掀開,車裡的祖天香,楊敏慧跟趙曉霓三人馬上顯露在眾黃衣人的目光下。

    他們何曾見過這等人間絕色,跟那聞見腥膻味兒的蒼蠅似的,馬上就圍了過來。

    羅漢身邊這黃衣人立即換上一付嘴臉,道:「呆會兒再跟你算帳。」

    跟著擁了過去。

    羅漢揚起了雙眉,眉宇間那股子冷肅煞氣一下子變得好濃好濃,伸手就要去抓紫金刀。

    就在這時候,車裡的祖天香遞過來一個眼色,笑吟吟地開了口:「哪位是這兒的頭兒呀?」

    一名佩刀黃衣人應道:「我就是……」

    排開眾人走了過去,他站得好近,仰著臉,一臉的邪笑問道:「大姑娘有什麼事兒呀。」

    祖天香目光一凝,直望著那黃衣人的一雙眼,含笑說道:「我們想進城去,行麼?」

    突然間,那黃衣人臉上的邪笑不見了,兩眼發了直,愣愣地點了點頭,道:「可以,可以。」

    祖天香道:「我們都是安善良民,不用盤查了吧。」

    那黃衣人當即搖頭說道:「不用,不用。」

    祖天香道:「那麻煩你招呼你這些弟兄一聲,叫他們讓讓路,別讓我們這輛馬車碰著了他們。」

    那黃衣人應了兩聲好,旋即抬起了手:「你們閃開路,讓這輛馬車進去。」

    有了他這句話,那些黃衣人馬上就讓開了,跟潮水似的退到了兩旁。

    祖天香笑了:「謝謝你了,羅漢,上車咱們進城了。」

    羅漢驚異地看了她一眼,登上車轅抖動了韁繩。

    馬車已然進了城,那黃衣人還在發愣,像失了魂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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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漢道:「我聽說過世上有一種『攝魂大法,,卻一直無緣一見。」

    祖天香笑了:「見笑了。」

    羅漢道:「祖姑娘客氣了,要不是祖姑娘擅『攝魂大法』,今天不流血恐怕進不了城。」

    祖天香道:「這種東西總是流於左道旁門,沾點邪氣,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敢輕用。」

    羅漢道:「我不以為武功、法術分什麼正邪,只看用它來對付什麼人!」

    祖天香道:「白少俠說得好,我受教了。」

    楊敏慧突然說道:「白少俠,蒙老人家在什麼地方?」

    羅漢道:「就在前面,快到了。」

    楊敏慧往前看了看,道:「這不是去『開元寺』的路麼』」

    羅漢道:「是的,蒙老人家跟我倆約好在『開元寺』見面的。」

    說著話,看兩旁,十家有八家關著門,街道上空蕩,寂靜,很難看見一兩個行人,市容蕭條,觸目淒涼。

    說話間馬車已到了「開元寺」前,昔日「長安城」最熱鬧的地方,此刻也是蕭條、淒清一片,看在眼裡,能讓人忍不住兩眼熱淚。

    楊敏慧道:「幾個人造罪作孽,只苦了『長安城』這些百姓。」

    祖天香道:「妹妹愛民之心令人感動,只是天下刀兵一起,苦的又何止『長安』一地的百姓!」

    楊敏慧道:「人們何苦你爭我奪,何苦造這個罪,作這個孽,多少人骨肉失散,多少人離家背井,血腥遍地,哭聲震天,這四境的黎民……」

    兩串珠淚流了下來,她沒能再說下去。

    祖天香歎了口氣道:「這只有問他們了。」

    馬車在空蕩寂靜的「開元寺」前停下,羅漢跳下車轅去敲了那緊閉著的「開元寺」門,敲了半天才聽見裡頭有人答應。

    開門的是個十二五歲的小和尚,面黃肌瘦,瘦弱得可憐,他抬起無神的兩眼打量了羅漢,合十微躬身形:「施主,小寺已經關閉了。」

    羅漢道:「小師父,我是來找人的。」

    那小和尚道:「施主要找……」

    羅漢道:「我找個姓蒙的老人家。」

    小和尚抬眼直望,剛要說話。

    裡頭突然傳出個蒼老話聲!

    羅漢循聲望去,只見門裡幾丈處站著個枯瘦老僧,當即應道:「我姓白。」

    那枯瘦老僧道:「施主的大名可是羅漢兩字?」

    羅漢道:「正是。」

    那枯瘦老惜道:「老衲聽人說,施主有口紫金寶刀。」

    羅漢轉身下階,自車轅亡抓起「紫金刀」,「紫金刀」在木匣裡往上一竄,那紫色的冷芒為之一閃。

    那枯瘦老僧當即說道:「老衲開了眼界,施主請進來吧。」

    羅漢道:「大和尚,我有輛馬車……」

    那枯瘦老僧道:「那麼施主請趕著車走東偏門,老衲這就命人開東偏門去廠轉身往東行去。

    羅漢也立即轉身下廠石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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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趕進了「開元寺」東院。

    羅漢、趙曉霓、楊敏慧、祖天香由那枯瘦老僧帶領著進了「開元寺」後院。

    一路所經,這佛門清淨地雖然沒有遭到什麼破壞,可也顯得相當淒清,曲徑通幽處,禪房草木深,禪林本是個幽靜的地方,如今這幽靜之中卻帶點讓人難受的陰沉。

    枯瘦老僧帶著四人進了兩間比鄰的禪房中的一間,這間禪房相當乾淨,只是空無一物。

    羅漢道:「大和尚,蒙老人家……」

    枯瘦老憎道:「老衲正要奉告,蒙老施主有事出去了,他臨走要老衲轉告施主在小寺等他。」

    趙曉霓道:「大和尚,蒙老人家什麼時候出去的?」

    枯瘦老僧道:「蒙老施主是前天下午出去的!」

    趙曉霓美目微睜,道:「大和尚可知道,他上哪兒去了麼?」

    枯瘦老僧道:「這個蒙老施主沒說,老衲也未便問。」

    趙曉霓看了羅漢—眼。

    羅漢道:「謝謝大和尚了,大和尚請忙去吧。」

    枯瘦老僧道:「老衲這就命他們送茶水來。」

    淺淺一禮,轉身要走。

    楊敏慧道:「大和尚請慢走一步。」

    枯瘦老僧轉回身來道:「女施主有什麼見教?」

    楊敏慧道:「不敢,我想向大和尚請教一下長安陷賊以後的情形。」

    枯瘦老僧道:「這個老衲平日足不出寺,不大清楚,女施主可以等蒙老施主返來之後問問蒙老施主,他經常在外面走動,他清楚。」

    楊敏慧道:「謝謝大和尚了。」

    枯瘦老僧一聲「豈敢」,轉身行出去。

    祖天香道:「長安』落入了這批流寇之中,情形不想可知,妹妹又何必多問?」

    楊敏慧道:「我只是想多知道一點,這種心情姐姐應該能體會。」

    祖天香道:「妹妹,悲痛於事無補。」

    楊敏慧低下了頭,沒再說活。

    祖天香有意移轉話題,望著羅漢道:「白少俠,這兒可靠麼?」

    羅漢道:「蒙老人家指定會面的地方,應該不會有什麼差錯。」

    趙曉霓道:「他老人家不知道上哪兒去了,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怎麼一去就是兩三天………」

    羅漢道:「他老人家沒交待,誰也不知道,既沒交待,自然有不能交待的道理。」

    只聽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一個小和尚端著茶水走了過來。

    羅漢迎上去道:「有勞小師父了。」

    那小和尚道:「施主好說,蒙老施主已經回來了,正在前頭與方丈說話,馬上就進來。」

    一聽蒙不名回來了,四人精神不由俱是一振。

    小和尚剛放下手裡的東西,門口人影一閃,蒙不名已進了禪房,道:「你們小兩口辛苦了。」

    旋即沖楊敏慧一拱手,道:「草民蒙不名見過楊姑娘。」

    楊敏慧忙答一禮,道:「不敢當,楊敏慧身為晚輩,該先見過老人家。」

    蒙不名道:「楊姑娘這是折了蒙不名……」

    轉眼望向祖天香,道:「妞兒,對你,我可要托個大了。」

    祖天香盈盈一禮,道:「祖天香見過蒙老人家。」

    蒙不名看了她一眼道:「妞兒,論年紀,我恐怕比你那富甲天下的爹還大上一兩歲,你叫我一聲伯伯並不吃虧。」

    祖天香淡然一笑道:「晚輩已經脫離祖家的門了。」

    蒙不名一怔動容,旋即拇指一挑,道:「妞兒,好志氣,你那老糊塗的爹該羞煞愧煞。」

    祖天香道:「您誇獎,晚輩只是選擇了自己該走的路,其實這也得感謝您老人家從旁拉了晚輩一把。」

    蒙不名微一搖頭,道:「慚愧,當初我可是無心……」

    一抬手道:「楊姑娘請坐。」

    楊敏慧知書達禮,微一欠身道:「老人家請坐。」

    幾個人都落了座,蒙不名正要開口說話,一眼瞥見羅漢那只空袖子,臉色陡然一變,道:

    「小子,你怎麼了?」

    羅漢倏然一笑道:「沒什麼,忘記帶回來了而已。」

    蒙不名霍地站了起來,道:「小子,你,你,是誰能傷你……」

    羅漢道:「不是別人,是我自己……」

    接著他把「天王寺」前獨鬥「菊花島」眾高手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含笑說道:「一條胳膊換了他一名右相,三個大將軍,四個先鋒,應該很划得來了。」

    祖天香道:「還有救回了我姐妹。」

    蒙不名聽得臉色一變,最後長歎一聲道:「小子,真難為你了,讓姓海的不敢貿然出手的,恐怕你是當今武林的頭一個。」

    祖天香微一點頭道:「的確,白少俠之威有若天神。」

    羅漢倏然一笑道:「祖姑娘過獎了。」

    趙曉霓望著蒙不名道:「老人家上哪兒去了,一去兩三天。」

    蒙不名的臉色有點沉重,抬了抬手,道:「妞兒,現在不談這個……」

    目光一凝,望著楊敏慧道:「我以前雖然一直無緣拜識楊姑娘,但卻久仰楊姑娘是位愧煞鬚眉的宦海奇女子。」

    楊敏慧道:「不敢當,老人家誇獎了,不過膽子比別人大了些而已。」

    蒙不名道:「我也久聞楊姑娘膽識過人,遇事冷靜……」

    楊敏慧美目微微一睜,道:「老人家有什麼話儘管說就是。」

    蒙不名吸了一口氣,道:「我要請楊姑娘強忍悲痛,節哀……」

    楊敏慧霍地站起,顫聲說道:「難道是家父……」

    蒙不名唇邊掠過一絲抽搐,道:「楊督帥已經殉國歸天了。」

    楊敏慧嬌軀猛然一晃。

    祖天香急忙扶住了她,道:「老人家,這消息是……」

    蒙不名道:「我寧願不相信它是真的,奈何……」

    楊敏慧顫聲說道:「老人家,是李自成?」

    蒙不名點了點頭道:「是的,姑娘,他們下手快而秘密,令人來不及救援,也沒辦法救援,算算日子,應該在『長安』陷賊的同時……」

    楊敏慧噴出了一口鮮血,嬌靨剎時白得怕人。

    祖天香大驚,急道:「妹妹,你……」

    楊敏慧搖頭說道:「我不要緊,姐姐,我雖然悲痛他老人家的遇害,但是我更悲痛這長安的黎民所遭受的災難,『長安』陷賊,百姓在鐵蹄之下受盡蹂躪,在這種情形下,他老人家定然會一死以謝朝廷跟這西北五省的百姓,只是,恨只恨老人家不是戰死在沙場上,這教他老人家怎能瞑目,教我這做女兒的如何……」

    突然又噴出一口鮮血,檀口上都是血跡,兩片香唇也失了色。

    祖天香急急說道:「妹妹,你……」

    楊敏慧搖頭說道:「我不要緊,你看我哭了麼?」

    祖天香雙眉陡揚,喝道:「妹妹,蒙老人家說你遇事冷靜。」

    楊敏慧嬌軀一晃,坐了下去。

    蒙不名一步跨到,道:「楊姑娘,蒙不名只有從權了。」

    一掌拍在楊敏慧後心上。

    楊敏慧身軀一震,兩行珠淚奪眶而出,泉湧一般。

    蒙不名呼了一口氣,道:「楊姑娘,該哭的時候總是要哭的……」

    祖天香目光一凝,道:「老人家,楊督帥的遺體現在……」

    蒙不名眨了眨眼,他兩眼也濕濕的,道:「讓我從頭說起……」

    他把等候李德威的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他話聲方落,羅漢那裡突然咬牙一句:「殺得好,他該多殺幾個!」

    蒙不名道:「小子,縱然殺盡這班賊寇,也抵不過楊督帥這根擎天石柱……」

    只聽楊敏慧顫聲說道:「老人家,我李大哥他現在……」

    蒙不名道:「我這兩天在外頭跑,就是為了打聽這件事,闖賊的主力北竄,他有八成追去了。

    楊敏慧雙眉一揚,道:「那麼我也該趕去。」

    她一下子站了起來。

    祖天香拉不住她,急道:「妹妹……」

    蒙不名一指點出,楊敏慧一晃又坐了下去,身子一歪,倒在了祖天香懷裡,祖天香輕呼一口氣,道:「謝謝老人家。」

    蒙不名招呼趙曉霓道:「妞兒過來把楊姑娘扶到床上去躺著,她得好好躺兩天,平靜平靜。」

    趙曉霓過來幫祖天香合力把楊敏慧扶到床上躺下。

    禪房裡有著片刻令人窒息的寂靜。

    祖天香打破了寂靜,道:「老人家,祖家的人有什麼消息麼?」

    蒙不名搖頭說道:「祖家的人已經離開『長安』了,不知道上哪兒去了,我原在注意著他們的動靜的,後來因為沒辦法分心兼顧……」

    祖天香道:「不管他們上哪兒去了,但願他們別一錯再錯。」

    蒙不名道:「妞兒,你爹也只是一時糊塗……」

    祖天香搖搖頭道:「老人家不知道,他擁有無人可比擬的財富.但他卻不以此滿足,他過於貪了些。」

    蒙不名歎了口氣道:「煲龍烹風,投箸時,與薺蔬無異,懸金佩玉,成灰處,與瓦礫何殊。富貴是無情之物,你看得它重,他害你越大,貧窮是耐久之交,你處得它好,它益你反深,故貪商旅而實金谷者,終被一時之災禍,樂簞瓢而甘蔽溫老,永享千載之令名,你爹也是當今數一數二的人物,生死事小,失節事大,他怎麼這一點也看不透。」

    祖天香道:「當世之四大霸王,以我看只有老人家您……」

    蒙不名強笑一聲道:「妞兒別捧我了,有件事我潑來得及告訴那姓李的小子,楊姑娘這兒我一時也沒來得及提……」

    祖天香道:「什麼事,老人家?」

    蒙不名道:」這件事我一直懷疑,也打聽了好久,當日楊督帥奉召上京是極秘密的,闖賊他們怎麼會知道,而且知道楊督帥走得是哪條路……」

    祖天香美目一睜,道:「您莫非懷疑……」

    蒙不名道:「妞兒,我打聽了多少日子,有這麼一個收穫,當日楊督帥是跟那內侍曹化淳一塊兒走的,可是到現在為止,楊督帥遇了害,那姓曹的內侍卻沒一點消息……」

    祖天香道:「您老人家是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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