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五 章 文 / 獨孤紅
禿頂胖老者微一點頭,抬眼望向白衣客道:「閣下……」
白衣客道:「做生意講究一個誠字。誰也不必怕誰耍奸玩詐,咱們這就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吧。」大步走了過去,把那位「滿洲」貝子往地上一放,伸手就要去拿那口小鐵箱子。
禿頂胖老者唇邊泛起一絲詭異的笑意,道:「閣下是我生平首見的爽快人。」雙手把那口小箱子遞了過去。
白衣客伸手接住,就在這時候,那口小箱子突然起了一陣輕顫,禿頂胖老者雙手一鬆,踉蹌後退一步。
白衣客卻卓立未動,他笑道:「使者好精湛的內功。」
禿頂胖老者一張臉本就紅,如今更紅了,他強笑說道:「我走眼了,閣下一身修為猶在『菊花島』使者之上,幸虧我沒盡施力道,否則這反震之力非震碎我的內腑不可,閣下打開箱子驗驗吧。」
白衣客笑道:「使者都不怕我施詐,難道我還怕使者施詐不成,不必了,告辭了,有緣再謀後會。」騰身拔起,直上夜空。
白衣老者跺腳說道:「此人夠奸詐的,沒想到他來早了,要不然咱們一定能留下他。」
禿頂胖老者冷冷一笑道:「就憑咱們麼?算了吧,就是他三天之後來,就算咱們佈置好了,也照樣留不住他。」
白衣老者窘迫地笑笑道:「咱們只花五千兩,總算便宜。」
禿頂胖老者目光一凝道:「你沒有開銀票?」
白衣老者道:「銀票倒是開了,只是屬下那沒簽血押。」
禿頂胖老者眉鋒一皺道:「你這不是給我找麻煩麼,他若是……」
白衣老者笑笑說道:「這種人,屬下早就看透他了,當初他答應咱們開銀票,就是說他根本沒想要那五千兩,五千兩黃金何等大數目,這五千兩他該知足了。」
禿頂胖老者並沒有高興,相反地他臉色一轉凝重,道:「除當世幾大家之外,此人可能是『菊花島』唯一勁敵,速速報與皇爺知道,請皇爺早做定奪。」
白衣老者遲疑了一下,旋即欠身答應。
禿頂胖老者垂手一掌向地上那華服少年拍去。一掌拍是拍實了,但那華服少年依然酣睡不醒。禿頂胖老者一怔,又伸一指點向華服少年腦後。這一指也點中了華服少年腦後,但華服少年依然連動都沒動一動。
禿頂胖老者勃然變色,道:「咱們上當了,他用的是獨門制穴手法。」
口口口
在赴「臨潼」途中,遠望驪山北麓一大陵寢,那就是一代暴君秦始皇的長眠處。
秦始皇在中國政治史上評價不一,壞的一面,這位贏政焚書坑儒,偶語棄市,謗者誅族,收天下兵器於「咸陽」鑄金人十二,窮奢極欲,橫徵暴斂,在位僅卅七年,雖有徐福求仙,終難免一死。
史記秦始皇本記這麼說:「始皇繼位穿治驪山,及並天下,以七十萬人穿三泉,下錮而致榔,官觀百官,奇器珍懷,徙藏滿之。令匠機弩矢,有所穿者,則射之,以川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貫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魚膏為燭,度不滅者之久。」
又據水經注載:「始皇大興塚厚葬,營建壙墳於驪戌之山,斬山鑿石,旁行周回三十餘,墳高五十丈,項羽入關發之,以三十萬人三十日運物不能窮,關中盜賊,鑽棺取銅,牧人尋羊燒之,火延九十日不能滅。」
至於從葬之人,坑工匠藝者,更是不計其數。從另一方面看,秦始皇完成了中國的統一之後,天下歸一,在政治上廢封建,置郡縣,開新政之先,副一律令文物,令李斯制文字,成五嶺以開拓邊境,築長城以御外寇,治馳道以利交通。
在武功上,他北逐匈奴,南收關越,開疆拓土,統一華夏,聲威遠播,故人謂始皇:
「生為帝王,死為鬼雄。」也算是個不世之才!
這是個漆黑的夜,在這驪山之上,尤其顯得黑。秦始皇陵墓巍然矗立,陰森森的有點懍人。
山風不大,但卻飄送過來遠近夜梟悲啼,恍若鬼哭。長安人有人這麼說,每逢月黑風高的夜晚,常聽見驪山之上傳來陣陣鬼哭,那是當初秦始皇坑害的從葬、工匠藝者,信不信由你。
初更剛到,一輛馬車盤旋上馳。正好馳抵驪山北麓那陵墓之前,趕車的是個華服客,護車的是四個華服佩刀壯漢。
車後,二騎一前二後,前面一騎是個瘦高老者,穿的相當講究,緊跟著在他身後的兩騎,是兩個佩劍黑衣大漢,左邊大漢鞍旁還插著一張人高大弓。
馬車一停,瘦高老者率二騎越前,四下看了看,揚聲說道:「『長安』金家如約而至,閣下可以露面了。」
一聲朗笑震得宿鳥驚飛,樹枝晃動,從秦始皇巨大陵寢那墓碑後轉出一個英挺的白衣客來,正是那位自稱「中原白衣客」的那位白衣客。他手持玉骨描金扇灑脫步出,道:「區區早就到了,奈何你等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那瘦高老者目光一凝,道:「閣下是……」
白衣客道:「區區中原白衣客,快手小李是區區的書僮。」
瘦高老者微一點頭道:「原來如此,閣下把人帶來了麼?」
白衣客笑道:「既然是買賣,言明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豈有不帶來之理?」
瘦高老者道:「人在何處?」
白衣客微一搖頭道:「不忙,讓我先看看那五萬兩黃金。」
瘦高老者一抬手,道:「就在老夫身後馬車裡。」
白衣客道:「我知道,我早就聞見車上有一股黃金味兒了,不過鼻聞是虛,眼見才是實,我要先驗驗。」
那瘦高老者道:「可以。」他又往後抬了抬手。
他身後那兩個佩劍黑衣大漢翻身離鞍下馬,繞到車後兩個人合力一口一口的一共抬下十幾口鐵箱來。
馬車前排著一列鐵箱,瘦高老者一指那些鐵箱道:「五萬兩黃金都在這兒,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閣下過來驗驗吧!」
白衣客目光掃了那十幾口鐵箱一眼,道:「一事不煩二主,還請抬箱的那兩位,把這十幾口鐵箱一一打開,我就在這兒驗,有一眼也就夠了。」
瘦高老者冷冷一笑道:「閣下過於小心了。」
他抬了抬手,兩名佩劍黑衣大漢,當即上前一一打開鐵箱,十幾口鐵箱全打開了,黃澄澄一片,每一口箱子都整整齊齊地放滿了金條,可惜今夜沒月,要有月的話,一定是金光耀眼。這麼十幾箱金條,有一箱就夠過上好幾代的了,怎麼不讓人食指大動。
白衣客一雙目光從頭一口鐵箱上依次轉移到最後一口鐵箱上,然後微一點頭道:「行了,煩請二位把箱子蓋上吧。」
瘦高老者冷冷說道:「閣下不驗驗底層麼?萬一底層放的是不值一文的鐵塊,閣下可就要吃大虧了。」
白衣客笑笑說道:「不必了,祖財神這塊金字招牌,我信得過。」
瘦高老者當即命兩名佩劍黑衣壯漢一一蓋上那十幾口鐵箱,然後目光一凝,望著白衣客道:「五萬兩黃金,閣下都已經一箱箱驗明無誤了,現在總可以交人了吧?」
白衣客搖頭說道:「不忙,我還想請這兩位幫個忙。」
瘦高老者道:「你還要他倆幫什麼忙?」
白衣客道:「我想請他們二位把這十幾口鐵箱,給我搬進墓道裡去。」
瘦高老者冷笑一聲道:「閣下未免太過份了,須知金家把五萬兩黃金運到這驪山北麓來,然後又一口口搬下車,做得已經相當夠了,閣下既已驗過黃金,搬這十幾口鐵箱,那就已是閣下自己的事了。」
白衣客笑道:「閣下這不但是強人所難,而且是有玩奸耍詐之嫌,我一個人,如何能一下搬走這十幾口鐵箱黃金,我若是現在把人交出來,你們埋伏在林內的弓箭手,加上眼前的這些高手來個圍攻夾擊,我便一口鐵箱也帶不走,豈不是偷雞不著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
瘦高老者臉色微變道:「閣下休要血口噴人,金家並無任何埋伏。」
白衣客笑道:「要我指點指點麼?」抬手往左一指道:「左邊這片樹林內埋伏有五十名弓箭手……」往右一指道:「右邊這片樹林裡也埋伏有五十名弓箭手,用的全是鐵背強弓,淬毒鵬翎,不會有錯吧。」
瘦高老者臉色大變,冷冷說道:「那是防閣下玩奸耍詐的……」
白衣客微微一笑道:「不必描了,越描越黑,金家把五萬兩黃金分裝在十幾口鐵箱內,兩個人抬尚須抬上半天,我一個人哪來那麼大神通一下搬走,我既不能搬走這十幾口鐵箱,又不能玩什麼奸,耍什麼詐,即使我臨時毀約食言不交人,那也兩不吃虧,閣下還擔什麼心?」
瘦高老者冷冷說道:「話雖這麼說,可是凡事還是防著些好。」
白衣客道:「防自然可以,但金家這種埋伏若是想來個人財兩得,在我交人之後對付我,則大可不必,我要是沒安然脫身的把握,也不會約各位到這兒來了。」
瘦高老者道:「這是生意,一方賣,一方買,事先談好了價錢,到時候便一手交錢,一手交人,沒有什麼別的話好說,時候不早了,閣下交人吧。」
白衣客道:「交人可以,我不是說了麼,煩請這兩位把這十幾口鐵箱幫我搬進墓道裡去,只等他們二位搬完最後一箱之後,自會抬著人出來。」
瘦高老者冷然搖頭,道:「金家做的已經很夠了,這個忙不能再幫。」
白衣客道:「那也可以,請閣下把這十幾口鐵箱搬回車上去,從哪兒來還回哪兒去,我若是把這位『滿洲』皇族,賣往別處,相信可以賣得更好的價錢。」
只聽車左前方那名華服大漢道:「把這十幾口鐵箱給他搬進去。」
白衣客笑道:「還是這位『滿洲』衛士乾脆。」
瘦高老者冷冷一笑,道:「看在這位的面子上,話我說在前頭,若是到時候你仍不交人,別怪我把你射成一個刺蝟,這陵寢周圍,我都佈置好了,你就是長了翅膀也跑不掉的。」
白衣客笑道:「那閣下還擔什麼心?」
瘦高老者冷哼揮手,那兩名佩劍黑衣壯漢當即抬起了頭一口鐵箱。
這兩個佩劍的黑衣壯漢不知是練的,還是天生的,一身力氣好不驚人,十幾口鐵箱不過一刻工夫便搬完了。
果然,當兩名佩劍黑衣壯漢抬進最後一口鐵箱從墓道裡出來時,兩個人扶著一位華服客,華服客像被人制了穴道,低著頭,混身軟綿綿的。
白衣客跟在兩個佩劍黑衣壯漢之後,一出墓道便道:「人在這兒了,如今銀貨兩訖,誰也不欠誰。我要告辭了。」他就要拱手。
瘦高老者突然一聲沉喝:「慢著!」
白衣客拱起的手,又放了下去,道:「閣下有什麼見救?」
瘦高老者冷冷說道:「你驗了黃金,我也要驗人,把福貝子的頭抬起來,我要看一看。」
一名佩劍的黑衣壯漢當即托起了那位華服客的臉,皮白肉嫩,俊俏,正是白衣客賣給「菊花島」使者的那一位,瘦高老者轉眼望向馬車左前一名華服大漢,那名華服大漢點了點頭。
瘦高老者當即一招手道:「把福貝子扶上車。」
白衣客問道:「我可以走了麼?」
瘦高老者臉上浮起一絲異樣神情,道:「可以,待老夫送你一程。」手往後—探,身後一匹健馬鞍旁插著的巨弓與三枝雕翎已抓在手中。
白衣客微愕說道:「閣下這是幹什麼?」
瘦高老者沒答話。三枝雕翎一起搭上弓弦,「嗖」地一聲射出。
拉弓射箭不算什麼稀罕事,但他這張弓足有一人高,是頭一件稀罕事,一起射出三枝雕翎是第二件稀罕事,雕翎離弦射出,成前中後三枝連一線是第三件稀罕事,雕翎射出忽然一分為三,成上中下各一枝是第四件稀罕事,雕翎破空,隱隱有風雷之聲是第五件稀罕事。
白衣客眼見原成一線的三枝雕翎一分為三,分上中下三路襲到,不禁動容道:「『弓神』金元霸的『風雷箭』,我算是開了眼界,消受不起,告辭了。」身形一閃,已然隱入墓碑後。
這時,三枝雕翎到,正射在那方巨大墓碑上,轟然一聲,火星四射,一塊厚逾一尺的巨大石碑硬生生的被射得四分五裂,剎時變成碎石一堆。
那三枝雕翎餘勁居然仍未消,「噗」,「噗」,「噗」三響,一起射入陵寢上那一塊塊巨大石塊內,沒柄及半,力道威勢好不驚人,連那些身穿華服的「滿洲」衛士,也一起為之色變。
墓碑一毀,陵寢上一個人高黝黑洞穴立即現於眼前,獨不見那白衣客人影,顯然他是躲進了陵寢墓道中。
定過神來之後,馬車左前那名華服大漢拔出佩刀大喝:「快追,絕不能放走此人。」
瘦高老者「弓神」金元霸橫掌中巨弓一攔,冷笑說道:「海衛土放心,他跑不了的,秦始皇這座陵寢四周,老朽已埋伏了經老朽訓練出來的百名弓箭手,他就是插翅也飛不出去的。」一頓喝道:「拿火把來。」
話聲方落,眼前大亮,兩邊樹林內走出十名手持巨弓,身背箭囊的黑衣壯漢來,每人左手之中都舉著一枝火把。
金元霸當即說道:「海衛士跟善衛土、老朽進去,哈衛土跟寶衛士留在此處護車。」
話落,手持巨弓又抽出三枝「風雷箭」,跳下馬鞍當先大步行去,兩名佩劍黑衣壯漢緊隨在他身後,兩名華服大漢各掣佩刀走在最後,兩旁是手持巨弓的二十名黑衣弓箭手。
秦始皇陵寢裡的甬道十分宏闊,足能容六個人並肩而行,高也有一人多高。前十丈,筆直。剛過十丈,立即東分一條,西分一路。
剛到分岔口,一名佩劍黑衣壯漢突然說道:「五主,那十幾口鐵箱剛才就放在此處。」
金元霸一怔停步,道:「怎麼說,那十幾口鐵箱適才就放在此處。」
那名佩刀黑衣壯漢應道:「正是。」
金元霸眉鋒一皺道:「難道他是鍾馗,能驅使五鬼搬運……」
左邊那名華服大漢冷哼說道:「我不信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一舉搬走十幾口沉重的鐵箱。」
金元霸望著那名佩劍黑衣壯漢道:「你沒記錯麼,確是這兒?」
那名佩劍黑衣壯漢道:「回五主,眼前只有這麼一條甬道,屬下不會記錯的。」
只聽一個清朗話聲傳入耳中。
「蠢才,誰說秦始皇這陵寢入口處只有一條甬道?當年秦始皇築這陵寢的時候,早已按『河圖洛書』設下了九宮八卦,所謂河以通乾,出天芑,洛以流坤,吐地符,河龍圖發,洛龍書感,河圖有九篇,洛書有六篇,豈是你等這些肉眼凡胎的凡夫俗子所能識得,你這蠢才不知情猶可原,金元霸老兒當年幫祖財神盜過秦始皇墓,進出不下百次,居然也懵懂無知,豈不令人笑煞………」
這清朗的話聲不知從何處傳來,乍聽在前再聽在後,繼而四面八方都有,根本令人難以捉摸,但卻字字清晰,一如在眼前發話。
兩個華服大漢面泛驚容,立即橫刀凝功。一眾弓手也都把火把往壁邊一靠,抽出一枝雕翎箭搭上弓弦。
金元霸目光流轉,四下張望,震聲喝問道:「你躲在何處裝神扮鬼?」
一聲朗笑傳入耳中:「名震武林,為祖財神主持陝西分支的『弓神』金元霸居然也口出神鬼,豈不令人笑掉大牙,我麼?我就在你身左另一條甬道內,隔著丈餘厚一堵石壁,你豈奈我何?」
在場俱皆不俗,這時聽出來了,話聲是從左甬道石壁中傳來的。
金元霸雙眉一聳,揚掌就向身左石壁劈去。他這一掌威力驚人,砰然一聲大震,四下回音,甬道為之震動,兩尺見方一塊巨石硬生生為他劈碎,碎石激飛四射,但未能動整個石壁分毫。
朗笑又入耳中:「久仰『弓神』在射術上獨步當今之外,一身修為也為當今武林之佼佼者。這一掌甚見造詣,威勢果然不凡,請儘管凝力劈擊,只能劈石壁找到我,我認輸奉還這一萬兩黃金跟那不值一文的鐵箱鐵塊就是。」
聽這話,顯然金元霸在那十幾口鐵箱裡做了手腳。金元霸臉色發青,卻未再揚掌劈出。
只聽那姓海的華服大漢道:「金老,陵寢外可另有入口?」
金元霸搖頭說道:「海衛士剛才也看見了,除了這一入口之外,哪裡還有別的入口,以老朽看,關鍵不在人口有幾處,怕那小子觸動了機關,使這甬道改了道。」
朗笑再度傳入耳中:「『弓神』這一句才算是明白話,不錯,我確是觸動機關使甬道改了道,你可以遣人分頭找那機關樞紐所在,只要找著機關樞紐所在,我照樣認輸。」
金元霸鐵青著臉揮手,道:「找。」
那廿名弓箭手與兩名佩劍黑衣壯漢,立即拿起火把散往各處,唯有金元霸跟兩名「滿洲」
衛士站在原處沒動。
片刻過後,去的人先後回到原處,個個搖頭,都說沒找到。也難怪,老長一條甬道,尤其縱橫交錯,何處找一個機關樞紐去。
金元霸的臉色由青轉白,冷哼說道:「沒用的東西。」
那姓海的華服衛士冷冷說道:「以我看暫時不用再找了,好在貴門不過損失一萬兩黃金,其實也不能算損失,能換回我們貝子爺,一萬兩黃金值得,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金元霸沒說話,旋即一跺腳,扭頭往外行去。
出了陵寢來到車前,那華服少年,直挺挺的躺在馬車裡,姓海的華服衛士看了護車的兩名華服衛土一眼,道:「怎麼不知道先解開福爺的穴道?」
伸手往華服少年腰間點去,這一指眼看就要點買,姓海的華服衛士突然一怔,隨即變點為抓,五指齊張往華服少年臉上抓去,五指抓實,用力一揉。華服少年一張臉馬上變了色。
他臉色一變,跟著又揉了幾揉,華服少年那張臉跟著變了樣,原來皮白肉嫩的一張俊俏臉,變成了另一張蠟黃的臉,根本就是另一個人。
金元霸臉色大變,脫口驚喝:「不是福貝子。」
本來嘛,世上哪有兩個福貝子。
口口口
黝黑的夜色中,驪山南麓停著一頂軟轎。軟轎四抬,轎身五彩,甚是華麗氣派。
抬轎的四名轎夫,是四個身穿黃衣的壯漢,一個個濃眉大眼,晃若半截鐵塔,看上去孔武有力,威猛懾人。
五彩軟轎兩旁,各站著兩名腰佩長劍,身穿華服的絕色少女,一個個國色天香,艷絕當世。
轎簾低垂著,裡面毫無動靜,讓人無法聽見什麼,也無法看見什麼!
這頂五彩軟轎的停放處,正對著驪山南麓的一個巨大洞口,洞口有一人多高六人多寬,黑黝黝的,黑不見底。
如此黑夜,這般所在,這頂五彩軟轎停放在這兒幹什麼?忽然間,那漆黑的洞口裡傳出一陣異響。起先很輕微,像是什麼東西敲在石頭上一樣。
轎旁一名華服少女妙目忽睜,道:「格格,出來了。」
只聽轎中傳出一個輕柔,無限甜美的話聲:「我聽見了,還早。」
轎中人的聽覺敏銳,沒聽錯,的確還早。這陣異響響了一陣,方始逐漸變大,隆隆響。
聽清楚了,那是蹄聲跟車輪聲。
轉眼工夫之後,那漆黑的巨大洞口之中.緩緩馳出了一輛馬車,車篷上高坐著的,赫然是那位白衣客。四名絕色華服少女立即手撫劍柄,迎前一步。
馬車一出洞,白衣客便看見了擋在洞前的這頂五彩轎,一怔,旋即朗笑說道:「躲過一槍,挨上一刀,螳螂捕蟬,另有黃雀在後,看來還是這一位高明。」話落,韁收馬車一下停住。
這輛馬車雙套,車篷密遮著不知道車裡頭坐的是誰,裝的是什麼東西?
車停穩,白衣客把鞭往車轅旁一插.含笑拱手,沖那轎左頭一名絕色華服少女道:「姑娘別來無恙,『灞橋』橋頭甫轉別,不想今夜在這驪山北麓又相逢,這世界委實在是太小了。」
那絕色華服少女冷哼一聲道:「我家主人在此,你下來說話吧。」
白衣客一笑說道:「小可遵命。」一躍落地,衝著軟轎一拱手,道:「姑娘,小可有禮了。」
只聽適才那輕柔,甜美的話聲自轎中響起:「不敢當,你知道我是女兒身?」
白衣客笑笑說道:「聽貴邦那位福貝子說,貴幫此次入關的人分為數撥,全聽命於一位七格格,如果我沒料錯,姑娘該就是那位統率全局的尊貴七格格。」
轎中人道:「我在敝邦是七格格,進入關裡之後,就是—個平凡的江湖女子。」
白衣客道:「我沒料錯,幸好也未曾失禮。」
轎中人道:「你已經知道我了,也讓我知道你—點兒,行麼?」
白衣客道:「自無不可,理當從命,區區,中原白衣客,」
轎中人道:「中原白衣客?」
白衣客道:「不錯!」
轎中人道:「恐怕不是真名實姓吧?」
白衣客道:「不錯,這三個字不是我的真名實姓。」
轎中人道:「能把你的真名實姓告訴我麼?」
白衣客道:「有此必要麼?姑娘。」
轎中人道:「我只是想知道一下,說不說還在你,我無法勉強。」
白衣客道:「姑娘只知道中原有個白衣客,又何必多問其他,這就跟我只知道姑娘是位尊貴的七格格一樣,我並不知道姑娘姓什麼,叫什麼,我也不願多問。」
轎中人道:「說的是,那我就不再問了……」話鋒忽轉,道:「聽說你在『灞橋』橋頭,一個賣酒的棚子裡殺了我兩個人,有這回事麼?」
白衣客道:「有這回事,這是不折不扣的實情,」
轎中人道:「你為什麼要殺他們兩個,能告訴我麼?」
白衣客道:「姑娘要是在場的話,一定知道我是出諸自衛,不得已,我若不自衛,一定會死在兩個貴屬手下。」
轎中人道:「是這樣麼?」
白衣客道:「話是我說的,信不信那在姑娘。」
轎中人道:「就憑你能在五個高手護車之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劫走了福安,又戲弄他的五個衛士跟金家人於股掌之上這一點看,你的武學跟心智兩般過人,我那兩個人絕不是你的對手。憑這一點,我推測你不會先出手,所以你的話我相信……」
白衣客道:「我該謝謝姑娘。」
轎中人話鋒忽轉,道:「不過,以我的推測,一定是他們兩個發覺你有侵犯他們兩個的意圖時,才會搶先出手的對不對?」
白衣客道:「姑娘的話讓我無從否認。」
轎中人道:「那麼他們兩個搶先出手,也該叫自衛,對不?」
白衣客笑笑搖頭說道:「姑娘,這話我就不敢苟同了。」
轎中人道:「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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