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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文 / 獨孤紅

    傅天豪喝道:「杜老快走。」

    杜明道:「不!您走!」

    傅天豪一跺腳道:「這是什麼時候,還不走!」

    杜明一搖頭道:「傅爺!咱倆一塊兒進來的,說什麼也得一塊兒出去,要不然杜明絕不走!」

    傅天豪道:「洞只有一個,總得有個先後啊!」

    杜明道:「傅爺先走!」

    —條黑影疾撲而至,傅天豪眼明手快,抖手一劍,把那疾撲而來的黑影刺倒在地,口中大喝道:「他們可能有火器,你真要咱們兩個都陷在這兒不成,還不快走!」

    三四條黑影又撲了過來,每個人手裡都端著一根黑忽忽的棒狀物。

    傅天豪大驚,急聲喝道:「杜老!快上房,從上頭走!」

    這句話剛說完,一條黑影已端起那黑忽忽的棒狀物,火光一閃轟然一聲,一蓬灼熱的鐵砂沖傅天豪打了過來。

    傅天豪明知要躲已經是來不及了,可是他不能不試著躲一躲,一咬牙剛要閃身躲避,杜明忽然大叫一聲:「傅爺,快走!」

    他掄刀迎著那蓬鐵砂撲了過去,一蓬灼熱的鐵砂全打在了他身上,他又—聲大叫立即倒了下去。

    他以身擋鐵砂,救了傅天豪,犧牲了自己,那三個手端火器的巡捕看得一怔!

    傅天豪心膽欲裂,就趁那三名巡捕一怔神間,他抖劍撲了過去!

    劍化長虹只一閃,血雨橫飛,三名巡捕各人喉管上中了一劍,一起倒了下去。

    傅天豪忙蹲下身查看杜明,他把杜明扳轉過來,杜明由臉到腰烏黑烏黑的,焦燎味撲鼻,不成人形了,他手裡那把刀,有一半插進了他小肚子裡。

    顯然,杜明還怕傅天豪為了救他耽誤了,也怕萬一不死落在「五城巡捕營」手裡,他在中了火器後自己又在要害補了一刀。

    傅天豪把他扳轉過來,杜明睜著一雙無神的眼只說了一聲:「快走!」眼一閉頭一偏便斷了氣。

    傅天豪大為悲痛,就在這時候,聽得一陣金刃破空聲從身後襲到,他一咬牙,長劍一翻,往後刺出,身後響起一聲慘叫,他收臂拔劍趁勢騰拔而起,在夜空中直上屋面。

    火光一閃,轟然一聲,又是一蓬灼熱的鐵砂帶著一股隱隱令人窒息的熱風向屋面上打到。

    傅天豪腳一沾瓦面騰身又起,那蓬鐵砂擦著腳下打過,好險!他半空中一個雲裡大翻身掠出五六丈高的圍牆,霍天行等還在牆外等著他,他一抖手喝道:「快走!」

    霍天行等在牆外聽得火器響,心知情勢危急,沒敢遲疑,轉身奔去!

    一行九人一口氣奔出了城外,眼前一片濃密的樹林,九個人停也沒停地便撲進去,進到樹林才停下吁了一口氣。

    霍天行道:「傅大俠!杜老呢?」

    傅天豪難忍心中悲痛,緩緩說道:「他為了救我,用他自己擋了一蓬鐵砂,然後在他要害上自行補了一刀!」

    霍天行臉色大變,鬚髮皆動,顫聲說道:「小鳳!你造的罪不小啊!」

    司徒逸木然說道:「大哥,我去找她去!」他轉身要往外走。

    傅天豪橫劍攔住了他道:「十俠,你知道她在哪兒嗎?」

    樊子空道:「不是在善銘那兒嗎?」

    傅天豪道:「諸位有諸位的門規家法,我不便阻攔,可是十俠現在要往善銘那兒闖,等於是白送死!」

    司徒逸道:「不該死的都死了,該死的死一個又算得了什麼?」

    韓奎道:「要論該死的,我是頭一個,我去!」他也要往林外沖。

    霍天行陡然一聲沉喝道:「站住!事到如今怪誰也沒有用,你們都要去,我這個耳根子軟的大哥該怎麼辦?傅大俠說得不錯,此刻往善銘那兒闖,那等於是去送死,我不能讓這個沒良心的丫頭把咱們把兄弟幾個全毀了!」

    「大哥!」韓奎叫道:「難道就罷了不成?」

    霍天行冰冷說道:「我沒說罷了,你二哥跟老疙瘩冤死,畢竟還是自己人,要是不處置這丫頭,我頭一個對不住杜老。」

    韓奎道:「那……」

    霍天行道:「等等再說。」

    韓奎道:「現在去也許還來得及,錯過了這—刻,風聲會更緊,善銘防備得也越嚴密,咱們要等到啥時候?」

    霍天行道:「總有鬆懈的時候,即使沒有,他們防得了人,卻防不了天,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欺師滅祖,謀害長輩的人要能長遠,就沒有因果報應這一說了。」

    韓奎口齒啟動,欲言又止,終於低下頭去,旋即他義抬起了頭,目光如炬地望著傅天豪道:「傅大俠,當日我韓奎瞎了眼,讓鬼迷了心竅,竟會把你當出賣沈姑娘的人,我韓奎還要這雙招子何用,不如挖出來餵狗算了!」他抬手伸兩指往自己雙眼便點。

    傅天豪站得遠,伸於難及,跨步欺進也怕遲了,無奈何揮起一劍點在韓奎的手銬上。

    「錚!」地一聲韓奎的兩手被震得—偏,傅天豪跟著一步跨到伸左掌抓住了韓奎的手銬,道:「韓五俠!傅天豪欠不起這個債,有現在這樣剛才你何如別跟著出來?」

    韓奎苦笑一聲道:「傅大俠,我欠了你的心裡也不好受。」

    傅天豪勉強一笑道:「知道欠我的記著點兒,以後有機會盡早還我就是,現在要緊的是得趕快想個辦法把諸位身上這些礙手礙腳的東西除去,要不然諸位跟還待在『五城巡捕營』裡沒什麼兩樣!」

    樊子空道:「傅大俠,要除去這些礙手礙腳的東西,恐怕得找個鐵匠!」

    傅天豪道:「當然最好是找個鐵匠,可是匆忙之間上哪兒找去!」

    白不群道:「能找戶人家借個錘子跟鑿子用用也可以。」

    傅天豪沉吟了一下突然想起何老爹家,他當即說道:「我有一個朋友離這兒不遠,咱們去試試,諸位請跟我來吧!」他轉身就要往外走!

    霍天行伸手攔住了他道:「傅大俠,我們弟兄幾個跟您一塊恐怕不大好吧?」

    傅天豪道:「我跟諸位沒什麼兩樣,不瞞諸位說,沈姑娘自脫險後就一直住在那兒!」

    霍天行聽得一怔道:「怎麼?沈姑娘自脫險後就住在傅大俠這位朋友家?那倒要去看看,我兄弟有失照顧,還讓沈姑娘受了一次驚,應該去當面道個歉!」

    傅天豪道:「霍老不必客氣了,諸位蒙受這麼大的損失還不都是為了她!走吧!」

    他當先往林外行去。

    出了林,傅天豪帶著霍天行等專找有掩蔽的地方走。

    行走間,霍天行道:「傅大俠這位朋友也是咱們江湖道兒上的?」

    傅天豪道:「不!他們是種田的……」

    他把結識何老爹父子的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霍天行不由為之動容道:「這年頭兒像這古道熱腸的人倒是少見,這位何老爹比咱們這一向標榜義氣的江湖人還講義氣,這種朋友霍天行兄弟也要好好交交,還有那位鳳姑娘,濁世奇女子,一樣地令人敬佩。」

    說話間,不知不覺已走了一大段路,傅天豪忽然抬手往前一指道:「諸位請看,那就是何老爹家!」

    霍天行等循指前望,只見五十丈外黑忽忽的幾間屋子靜悄悄的座落在夜色中,前面是一片打麥場,後頭是一片田野,他道:「看樣子人家都睡了,這時候跑去打擾,怪不好意思的。」

    傅天豪道:「白天這一帶來往的人多,只有在這個時候還比較方便些。」

    幾個人腳下相當快,說著話已到了打麥場邊,傅天豪道:「諸位小心,何老爹養得有狗。」

    幾個人都是江湖上的一派好手,難不成還會怕狗,只是狗是何老爹家養的,總不能打,只有各人提防著點兒了。

    沿著打麥場邊兒上往前走,走沒幾步,霍天行突然抬手前指道:「狗在那兒,你們小心。」

    沒錯!經他這一指,大夥兒都看見了,何老爹家院子前有幾棵樹,一隻狗臥在樹旁.另外還有一隻躺在離頭一隻狗不遠的院子裡。

    傅天豪道:「諸位小心!這兩條狗凶得很,我頭一次到這兒來它們就撲竄過來!」

    說著說著他突然停了步,抬手攔住了霍天行等,道:「霍老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霍天行微愕說道:「傅大俠是指……」

    傅天豪道:「咱們走得已經夠近了,這兩條狗怎麼運動都沒動一下!」

    霍天行呆了一呆道;「不錯,即使是認得您不咬不叫也該站起來……」

    傅天豪兩眼寒芒—閃,騰身掠了過去。

    霍天行等跟著掠了過去。

    傅天豪掠到樹旁—看頭一條狗,不由心頭猛地一震,道:「狗死了!」

    霍天行也看見了,臉色凝重地道:「傅大俠,這條狗硬是讓人用重手法拍在頭上拍死的。」

    司徒逸掠過去看了看那條狗道:「大哥,這條也是一樣。」

    一絲不祥意念襲上心頭,傅天豪抬眼望向上房屋。

    上房屋兩扇門關著,裡頭靜悄悄的,何老爹父子跟沈書玉不諳武技,可是鳳妞兒是個練家子,她是不該睡得這麼沉,有人到了門口還茫然無覺。

    白不群道:「傅大俠,要不要喊一聲?」

    霍天行道:「別,讓老十過去看看!」

    司徒逸聽見了,邁步就要走過去。

    傅天豪一聲:「諸位在這兒等我,我進去看看!」

    他騰身掠了過去,從司徒逸身旁掠過到了上房門口,出劍一點,那兩扇門呀然而開,敢情只掩上的,裡頭沒上閂。

    門開了,傅天豪看見了,跟在他身後的司徒逸也看見了,門裡一橫—豎躺著兩個人。

    司徒逸只看出是一老一少,傅天豪認得那是何老爹跟何長順父子,他急忙一步跨了進去,司徒逸飛身也跟了進去。

    霍天行等一看兩個人的舉止不對,也忙趕了過來。

    屋裡很黑,可是外頭微有月光,門一開,月光照射進來驅走了不少黑暗。

    傅天豪蹲下身一把兩人的脈,半天投站起來。

    司徒逸跟著在兩人的心口探了一探,他知道了,人已經死了,身上都冰涼了,死了有段工夫了。

    司徒逸站了起來,他望向霍天行。

    霍天行還能不明白,雙眉一聳道:「這是誰下得毒手?」

    只聽傅天豪蹲在地上顫聲說道:「十俠!請找找燈點上。」

    不用找,司徒逸看見了,燈在桌上,火石就在燈旁邊,他打著了火,點上燈,往外一呶嘴道:「二虎把門關上。」;

    二虎忙關上了兩扇門,傅天豪緩緩站了起來,他轉過了身,臉色白得嚇人沒吭聲。

    幾個人再看何老爹父子,何老爹仰著頭,身上沒傷,頭底下卻有一片血跡,都發烏了。

    就在他頭頂上,那桌子角上也有點血跡,幾個人一看就知道,何老爹是腦後撞在這桌子角上撞傷,上了年紀的人那堪這一撞?

    何長順臉向下趴伏著,嘴角有血,臉下地上也有一灘血跡,脊樑上有一道傷痕,幾個人一看也明白,那是讓刀背砸的,看上去爺兒倆受的都是致命傷。

    靜默中,霍天行忽然一抬眼道:「傅大俠,聽您說何老爹還有個兒媳婦跟……」

    樊子空一步跨到左邊那屋門口掀起了藍布簾,他站在那兒沒動。

    傅天豪像—陣風般從他身旁掠過竄了進去。

    樊子空掀著簾兒,燈光從外頭射進來,屋裡的一切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農家貧苦,擺設很簡陋,最主要的是炕。

    炕上躺著一個年輕婦人,頭髮蓬鬆,人瘦瘦的,衣襟開著,胸前坦露著,看樣子她正在給孩子吃著奶,正心口處有個青的指頭印。

    她懷裡摟著幾個月大的嬰兒,摟得緊緊的,嬰兒的臉貼在她身上,臉色發紫,看樣子是憋死的。

    九成乃是年輕婦人臨死前受了驚嚇,緊緊摟著她的孩子,死後又沒放鬆把孩子憋死了。

    傅天豪站在那兒沒動,一動沒動,跟尊石像似的。

    霍天行等看得心中慘然,無不低頭。

    韓奎忽然大叫說道:「這是那個該死的這麼狠?」

    沒人說話,傅天豪轉過了身,他臉色更白了,他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咱們到外頭坐吧!」

    大夥兒都默然地退了出來,韓奎鬚髮暴張,目齜俱裂道:「傅大俠……」

    傅天豪道:「五俠!人已經死了,不急在這一會兒,二虎到處找找看看,能不能找著錘子跟鑿子,得先把諸位手上腳上的東西砸下來再說!」

    二虎答應一聲就在幾間屋裡找了起來,大虎則一聲沒吭地去了後頭。

    幾間屋二處都找遍了,他沒能找著什麼,大虎卻從後頭提著一把鐵錘跟一把鋤頭走了出來。

    傅天豪接過鐵錘跟鋤頭道:「霍老先來試試管用不管用!」

    霍天行俯下身把雙手放在地上,傅天豪把鋤頭刃按在手銬上,在鋤頭上頭墊了一層布,一錘砸下去,手銬應錘而開。

    管用就好辦,霍天行幾兄弟挨個兒來,不過一會兒工夫,手銬跟腳脖子上的鐵箍全砸了下來。

    傅天豪站起來道:「我想先把何老爹一家四口埋了,還要請諸位幫個忙。」

    現成的東西,現成的人手,人多好辦事,沒一會兒工夫何家屋後已添了一座大墳,何老爹一家四口全埋在了一處。

    傅天豪站在墳前沉痛的道:「老爹!您一家四口請安息吧,傅天豪但有三寸氣在,一定會為您四位報仇雪恨!」

    話落,他轉沖霍天行抬起了手:「謝謝諸位,請到前頭坐去吧!」

    霍天行幾兄弟誰也沒跟他客氣,誰也沒說話,揮了揮身上的土,一個一個默然地往前行去,回到堂屋,韓奎頭一個忍不住道:「傅大俠,沈姑娘跟那位鳳姑娘……」

    白不群道:「只會有兩種可能,—是鳳姑娘護著沈姑娘脫了身,一是鳳姑娘跟沈姑娘都落進了人手裡!」

    傅天豪道:「恐怕後一種可能性較大!」

    韓奎道:「怎麼見得?」

    傅天豪道:「她要是能護住沈姑娘,照樣能護住何老爹一家四口。」

    霍天行道:「傅大俠,老三說的那一種可能性也不小,鳳姑娘發現了驚兆,護著沈姑娘早一步離開了這兒,何老爹一家這三個大人不肯說出鳳姑娘跟沈姑娘的去處,因而遭了毒手,您可以看看,屋子裡外並沒有打鬥的跡象。」

    傅天豪道:「我也希望是這樣,不過鳳姑娘的心性為人我瞭解得很清楚,要是這樣的話,把沈姑娘安置在一個安全地方之後一定會折回來看看何老爹他們!」

    韓奎道:「怎見得那位鳳姑娘沒折回來過?」

    傅天豪道:「何老爹一家四口的屍體都還在這兒,連動都沒動過!」

    韓奎怔了一怔道:「那……或許那位鳳姑娘還沒回來!」

    白不群「嗯!」了一聲道:「這倒是有可能!」

    傅天豪搖搖頭道:「二位,何老爹一家四口被害不是一個短時間,咱們都看得出來,一家四口被害的時間至少在一個對時以上,有這麼一段工夫,鳳姑娘早該找到安全地方了。」

    霍天行道:「或許她被人追逼得很緊,一直找不到足以使沈姑娘不被人發現的地方。」

    韓奎一點頭道:「對!」

    傅天豪道:「霍老,沈姑娘不會武,而且是個姑娘家,要是被人在後緊緊迫逼的話,她跟鳳姑娘走不出多遠的!」

    霍天行為之一怔,旋即皺起眉鋒。

    韓奎不以為然地道:「傅大俠怎麼老往壞處想?」

    傅天豪道:「我這是以事論事,我何嘗不希望沈姑娘跟鳳姑娘平平安安,可是根據事實……」他嘴角抖動了一下,住口不言。

    霍天行道:「不管她二位是平安也好,是已經落進敵人手裡也好,咱們得趕快找出來到這兒逞兇傷人的是誰?」

    司徒逸道:「大哥!會不會是『五城巡捕營』的人追咱們投追著,可巧從這兒路過,到這兒來盤查……」

    霍天行搖搖頭道:「他們或許會打人,可是絕不會打死人,不會連一個婦道人家都不放過,再說要是他們的話,他的人數不少,那兩條狗就是再凶也不敢往前去,以我看這一定是江湖道兒上一向心狠手辣的兇徒干的,而且來得人不多!」

    樊子空道:「大爺,我看過何兄弟脊樑上的刀傷,跟他媳婦兒心口上的指痕,傷他夫婦的人用的不像是右手……」

    霍天行「哦!」地一聲道:「是嗎?」

    樊子空道:「左手跟右手的指印不一樣,仔細看很容易分辨,何兄弟脊樑上的傷是讓刀背砸的,由左肩斜斜而下,而且上頭寬,下頭窄……」

    霍天行「嗯!」地一聲點頭說道:「不錯,我琢磨了一下,確不像是右手拿的刀!」

    樊子空道:「您想想看,北六省黑道兒上的兇徒,有誰慣用左手……」

    白不群道:「笑面閻羅洪泰不就是個左撇子嗎?」

    霍天行道:「不錯!他是一個!」

    司徒逸道:「『辣手喪門』柳宗華,不也是個左撇子?」

    霍天行道:「北六省的黑道兇徒,只有這兩個慣用左手。」

    樊子空道:「泗泰多少年前就沒了蹤影了,恐怕不會是他!」

    司徒逸道:「『辣手喪門』這人有一宗好處,他雖然一向心狠手辣,手下從不留活口,可是他不亂殺人,何老爹父子都是與世無爭,安份度日的農人,『辣手喪門』恐怕也不會造這個罪,作這個孽!」

    駱家英突然說道:「傅大俠有沒有想過現在京裡的趙六指兒?」

    傅天豪微一點頭道:「我正在想他!」

    霍天行兩眼微睜道:「對!我怎麼沒想到他,要是他的話,殺何家老少三口之事,可能是為了滅口!」

    樊子空道:「趙六指兒這個人陰狠毒辣是出了名,為求達到目的,向來不擇手段,這倒有八分像是他慣用的殺人手法!」

    白不群道:「趙六指兒手下有慣用左手的人嗎?」

    傅天豪道:「趙六指兒手下人不少,我想上諸霸天家看看去,就此別過!」

    他一抱拳要走。

    韓奎橫身—攔道:「慢著,傅大俠,咱們現在在一塊兒,要走您也不能一個人走!」

    傅天豪目光一凝道:「五俠!好意我心領,現在風聲很緊……」

    霍天行接道:「借用傅大俠一句話,傅大俠跟我兄弟沒什麼兩樣?」傅天豪還待再說。

    霍天行已然又道:「傅大俠不必再說什麼,當初沈姑娘到京裡來投奔的是霍天行兄弟,霍天行兄弟已經有虧照顧,愧對沈姑娘了,現在既然知道沈姑娘有難,哪有不去的道理,傅大俠!咱們別耽誤了,那位鳳姑娘要真落進了趙六指兒手裡,她隨時都有殺身之險,救人如救火,一刻也不能遲緩,萬一要讓趙六指兒再把沈姑娘交給滿虜,那麻煩就更大了……」

    韓奎濃眉軒動,環目放光,一點頭道:「大哥說得是,咱們快走!」

    他是說走就走,拔腿就要往外闖!傅天豪忽然一凝神,抬手攔住了他。

    霍天行灰眉一揚道:「有人來了,子空爬門縫兒看看是誰?」

    樊子空爬在門縫兒往外一看,道:「有個人從打麥場上走過來了,看不清楚臉,穿的是黑色補褂兒,個子不高,手裡沒帶傢伙,探頭探腦的……」

    霍天行道:「是一個人嗎?」

    樊子空道:「沒看見還有別人!」

    霍天行道:「老四跟老十從後頭繞過去截他,我要活口。」

    駱家英跟司徒逸恭應一聲雙雙閃身僕向了後頭。

    霍天行道:「子空,盯住他,等他進了十丈內告訴我!」樊子空應了一聲。

    白不群道:「大哥!您看會是……」

    霍天行道:「別急,待會兒就知道了。」

    韓奎道:「這件事兒要是趙六指兒干的,他的人不該再到這兒來。」

    樊子空忽然說道:「大爺!來人停在院子邊兒上不動了,彎著腰在看那條狗!」

    霍天行道:「看見老四跟老十了嗎?」

    樊子空道:「看見了,四爺跟十爺已經從兩邊繞到他背後截了他的退路了!」

    霍天行雙眉一聳道:「開門!」

    樊子空答應一聲剛要抬手。

    只聽一個壓得低低的話聲遙遙傳了過來:「何老爹!何老爹!屋裡有人嗎?」

    白不群一怔道:「叫何老爹?這是誰?」

    霍天行道:「子空,慢開門,問他一聲。」

    樊子空立即揚聲問道:「誰要找何老爹?」

    隨聽那話聲道:「我是從城裡來的,是諸姑娘叫我來的!」

    傅天豪忙道:「樊老!讓他進來!」

    樊子空立即拉開了兩扇門道:「朋友請過來吧!」

    大夥兒都看見了,院子邊上站著一個中等身材的黑影。

    那人確也十分機警,一見屋裡這麼多人,轉身撒腿就跑。

    「你還想跑?」司徒逸的冰冷話聲傳了過去,一白一灰兩條人影從兩旁電射而出,往那人面前一落,那人一個身軀往後便倒,白影伸手抄住了他,偕同灰影騰身掠了過來。

    抄著那人的白影是司徒逸,他當先掠進了屋,手一鬆,那人掉了下來。

    傅天豪眼明手快一把接住了那人,道:「十俠,這個人是友非敵!」

    他一掌拍開了那人的穴道,那人一睜眼擰身就要掙扎。

    傅天豪道:「朋友別怕,傅天豪在這兒!」

    那人一怔道:「誰是『大漠龍』?」

    傅天豪道:「我就是傅天豪。」

    那人上下打量了傅天豪一眼,懷疑地道:「你就是『大漠龍』?」

    傅天豪道:「不錯!」

    韓奎道:「這就是傅大俠,錯不了的!」

    那人沒理韓奎,望著傅天豪道:「我怎麼知道你確是傅天豪?」

    傅天豪道:「誰的臉上也沒有字兒,朋友要信得過我……」

    那人兩眼忽然一睜道:「沒錯!你就是『大漠龍』,你臉上有道疤!」

    想不到這個疤在這時候派上了用場。

    傅天豪淡然一笑道:「既是朋友認出我是傅天豪了,朋友你又是奉諸姑娘之命到這兒來,應該是友非敵,有什麼事請說吧!」

    那人忙道:「既然是傅爺當面,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其實能在這兒碰見您,那是再好不過,不瞞您說,我們姑娘讓我到這兒來,就是讓何老爹趕快想辦法找您……」

    韓奎道:「到底有什麼事,你倒是快說啊?」

    那人沖韓奎窘迫一笑道:「是,是,我這就說,我這就說……」

    轉望傅天豪道:「傅爺,是這樣的,鳳姑娘落進趙六指兒手裡了……」

    霍天行灰眉一軒道:「果然是他。」

    那人一怔,看看霍天行又轉望傅天豪道:「怎麼?您幾位已經知道了?」

    傅天豪道:「這個你不必問了,請告訴我,趙六指兒是不是還在諸家?」

    那人點頭說道:「還在,不過他快要走了,總在這一兩天了,鳳姑娘已經落進他手裡了,他不走等什麼?我們姑娘就近照顧鳳姑娘,出不來,所以讓我找傅爺……」

    傅天豪道:「諸姑娘的意思是讓我趕快想辦法救鳳姑娘?」

    那人道:「我們姑娘說,要是得便她會想辦法救鳳姑娘,趙六指兒看鳳姑娘看得很緊,我們姑娘也請您趕快想辦法!」

    傅天豪急道:「鳳姑娘被趙六指兒囚在諸家什麼地方?」

    那人道:「就在後院裡,後院有個地牢……」

    白不群道:「那地牢在後院什麼地方?」

    那人道:「就在後院西北角……」

    霍天行道:「沈姑娘呢?也跟鳳姑娘囚在一處?」

    那人怔了一怔道:「沈姑娘?哪位沈姑娘?」

    霍天行目光一凝道:「怎麼?你不知道沈姑娘?」

    那人道:「我只知道有位鳳姑娘,不知道沈姑娘。」

    霍天行轉眼望向傅天豪。

    傅大豪望著那人道:「這兒另外還有位沈姑娘,她是跟鳳姑娘做伴的,到這兒來的時候鳳姑娘跟沈姑娘都不見了,現在鳳姑娘既落進了趙六指兒手裡,那位沈姑娘……」

    那人截口道:「傅爺!鳳姑娘是譚北斗交給趙六指兒的……」

    傅天豪臉色一變,伸手抓住了他,道:「怎麼說?鳳姑娘是譚北斗交給趙六指兒的?」

    那人道:「是啊!我們姑娘這麼說的……」

    霍天行道:「你怎麼不早說。」

    那人道:「我還沒來得及說呢!」

    傅天豪道:「諸姑娘只見著了鳳姑娘,沒見著沈姑娘?」

    「是啊!」那人道:「所以剛才這位問我我不知道,我壓根兒就不知道有位沈姑娘。」

    傅天豪緩緩鬆了那人,眉宇間泛起懍人的殺機,道:「好卑鄙的譚北斗,沒想到他是這麼個人,他居然會採取這種報復,看來是我錯了,我不該放他。」

    霍天行道:「怎麼回事兒,傅大俠?」

    傅天豪當即把當口紅娘子在車隊裡為救沈書玉如何惹了譚北斗,譚北斗為了出這口氣不惜辭去了公職追到京裡來暗害「紅娘子」,他為一個「義」字找譚北斗談判,在「六里屯」

    以一對八傷了譚北斗的三個徒弟跟手下「四殘」的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最後說道:

    「我原以為譚北斗經此挫敗會即刻離京他去,誰知……」吁了一口氣,住口不言。

    霍天行靜靜聽畢,神色出奇的平靜,他望著傅天豪道:「傅大俠跟這位還有什麼話說嗎?」

    傅天豪搖搖頭道:「沒有了!」

    霍天行轉望那人道:「尊駕請回吧!請代為奉告諸姑娘,傅大俠跟我等一定盡快地趕去搭救鳳姑娘,一路還請小心!」頓了頓道:「老四送這位朋友出去!」

    駱家英恭應一聲擺手說道:「朋友請!」

    那人沖大夥兒—連躬了幾躬身,轉身出去了。

    霍天行望著傅天豪道:「傅大俠,現在事態很嚴重,譚北斗既然能把鳳姑娘交給趙六指兒,就能把沈姑娘交給滿虜!」

    傅天豪點點頭道:「這一點我想到了。」

    霍天行道:「一頭已經遲了,這一頭萬不能再遲,要讓譚北斗把沈姑娘交給了滿虜,後果遠比他把鳳姑娘交給趙六指兒還要嚴重,咱們勢必得趕快攔他,您一個人難以分身兩半,我看不如這樣,您帶兩個人到諸家去救鳳姑娘,我帶著幾個人去找譚北斗,咱們分頭並進雙管齊下,您看怎麼樣?」

    傅天豪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勞累諸位了,不過諸家我想一個人去,人多了顯眼未必好辦事。」

    霍天行情知人多進城過於顯眼,萬一讓「五城巡捕營」的人發現了,到那時候就救不了人,他沒禮讓,微一點頭道:「好吧!既然這樣那您就自己到諸家去一趟吧!」

    司徒逸道:「大哥!譚北斗的人手中有慣用左手的嗎?」

    傅天豪接口說道:「譚北斗的人沒有慣用左手的,但至少有兩個必須用左手的。」

    他一抱拳道:「霍老,事不宜遲,那我先走一步了。」

    霍天行答了一禮道:「傅大俠,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不敵人多,趙六指兒人陰狠毒辣,他曾跟滿虜勾搭過,滿虜的火器不是咱們這血肉之軀所能抵擋的,還請千萬小心。」

    傅天豪道:「多謝霍老,我省得,諸位也請多多小心!」他開門行了出去。

    韓奎道:「大哥,咱們上哪兒找譚北斗去?」

    白不群道:「他要是打算把沈姑娘交給滿虜,就一定還在京城地面上,若他在京城地面上,還愁找不著他?」

    霍天行搖頭說道:「不能那樣找,那樣找會誤事,他要是打算把沈姑娘往滿虜手裡交,就得先跟吃公事飯的搭上線,按上頭,這幾路咱們大部份都熟,只守好這幾條路就不愁他把沈姑娘往滿虜哪兒交,咱們在這幾條路上截他就行了!」

    白不群道:「話是不錯,只是,大哥!咱們已經不是以前的身份了,以前是『泰安堂』的東家,酒館兒的掌櫃,『天橋』的名藝人,可是現在,咱們都是叛逆!」

    霍天行道:「我知道,咱們當然不能就這麼樣進城去,咱們得改頭換面一番。」

    白不群道:「您是說易容化裝?」

    霍天行一點頭道:「不錯,只有這一個辦法,易容化裝!」

    口口口

    諸家大院裡只有一兩點燈光,院大燈少顯得黑忽忽的。

    剛打過四更,後院西北角飛鳥般掠進個人來!

    諸家大院後院西北角有一間矮屋子,裡頭沒點燈,漆黑漆黑的,也聽不見裡頭有一點聲息,這條黑影輕捷得像只狸貓似的一閃便沒入了這間矮屋子。

    可是轉眼工夫之後,這條黑影又從矮屋子裡竄了出來,輕得像片落葉似的掠向了上房屋角,上房屋則頭,那廣大的院子裡一條直通上房屋的石板路上,有個倒提單刀,身穿褲褂的中年漢子在那條石板路上東晃晃,西走走,一看就知道是個站班擔任警戒的。

    那黑影看了看他,俯身在地上拾起塊小石頭抖手向矮屋子前打去!

    「叭!」地一聲,那塊小石頭正打在矮屋子的兩扇門上,旋又「叭!」地一聲掉在了地上,站在院子裡那提刀黑衣漢子霍然轉過身來,兩道銳厲目光投向了座落在上房右後方西北角那間矮屋子。

    他遲疑了一下,一墊腳,騰身僕了過去。

    他剛掠過上房屋角,有一隻手落在了他右肩上,跟著一把長劍由下而上抵在他咽喉上。

    他大吃一驚,要掙扎,要叫,右肩頭那隻手猛然一緊,一個低沉話聲在他耳邊響起:

    「別動,別叫,要不然我先擺倒你!」

    右肩上那隻手猛一緊,黑衣漢子痛澈心脾,右肩頭像要碎了一樣,半邊身一酸麻無力,輕輕地哼了一聲,右半邊身子往下一斜,硬是沒敢動。

    那低沉話聲接著說道:「我是傅天豪,你聽說過我嗎?」

    那黑衣漢子忙「哦!」地一聲低低說道:「原來是傅爺,我是我們姑娘的人,我們姑娘接到了您的信兒就派我站在院子裡,明為守衛實際上是專為等您的!」

    傅天豪「哦!」地一聲鬆了手道:「抱歉,我不得已!」

    那黑衣漢子抬左手揉著右肩勉強笑道:「不要緊!我們姑娘盼了您好些日子了,總算把您給盼來!」

    傅天豪道:「聽說鳳姑娘被囚在後院西北角一處地牢裡……」

    那黑衣漢子道:「您去過了?我正要告訴您,我們姑娘原以為那位鳳姑娘在地牢裡,這兩天派了我們幾個一直在附近監視著,可是我們姑娘一個時辰之前才知道,那位鳳姑娘早就被移到我們老爺子的密室裡去了,我們姑娘幾回想進密室看看去,可是都被我們老爺子攔住了,說什麼也不許我們姑娘去!」

    傅天豪道:「那間密室在什麼地方?」

    那黑衣漢子道:「就在上房屋底下,暗門在我們老爺子房裡。」

    傅天豪眉鋒一皺道:「諸霸天他現在可在房裡?」

    那黑衣漢子道:「不在!我們老爺子上秦姑娘那兒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傅天豪眉鋒一展道:「屋裡還有別人嗎?」

    那黑衣漢子道:「沒有!怎麼會有別人,我們老爺子的屋,沒他的話誰敢進去!」

    傅天豪道:「諸姑娘呢?」

    那黑衣漢子道:「睡了,剛睡,要不要我去叫?」

    傅天豪一搖頭道:「不!別叫她,別讓我連累了她,這時候她不在最好,尊駕你最好也離遠點兒。」

    那黑衣漢子道:「不,我不要緊,我回到原處站著,上房屋後頭有扇窗戶,從那扇窗戶進去,就是我們老爺子的屋,您可以從那兒進去!」

    傅天豪沉吟了一下,點點頭道:「好,我這就到後頭去,進密室的那扇暗門在……」

    那黑衣漢子道:「我們老爺子屋裡有個書櫥,暗門就在書櫥後,書櫥是活動的,往左一推就行了!」

    傅天豪一抱拳道:「多謝尊駕,我去了!尊駕也請吧,或許我沒工夫見諸姑娘了,諸姑娘那兒請代我謝一聲!」他閃身撲向了上房屋後。

    那黑衣漢子看著他撲進了上房屋後,當即也轉身掠回了院子裡!

    黑衣漢子回到了上房屋前忽然把單刀往上一舉。

    一條瘦高黑影從東邊一排屋子後閃了出來,一掠好幾丈落在那黑衣漢子面前,是個瘦黑乾癟中年漢子,一張陰沉臉看上去有點怕人,他近前低低問道:「進去了?」

    那黑衣漢子點頭「嗯!」了一聲道:「剛進去!」

    那黑瘦陰沉臉一咧嘴道:「你幹得不賴,跟著我們瓢把子準錯不了,這歸你了,拿去!」

    他抬手塞過了一樣東西。

    那黑衣漢子雙手接過,躬身哈腰,連連稱謝。

    黑瘦陰沉臉也立即採取了行動,他快得像一陣風似的撲向了上房屋。

    進上房屋左拐,他又撲進了諸霸天屋裡,這黑瘦陰沉臉對諸霸天屋裡的情形似是很熟。

    諸霸天屋裡雖然黑忽忽的,他進屋便撲向北牆。

    緊貼著北牆放著一個大書櫥,裡頭有書,有幾樣古玩玉器,他撲到書櫥前伸手往書櫥左邊一摸,只聽書櫥裡發出「格!」地一聲輕響,旋即,他笑了,自言自語地道:「姓傅的,這下看你怎麼出來!」

    這句話剛說完,他背後跟著響起了低低話聲:「姓傅的根本就沒進去!」

    他心膽欲裂,腰往下一挫,雙臂凝力就要轉身,脖子後頭落上了一隻手,五爪鋼鉤似的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脖子!

    「別動,也別叫,要不然我就斃了你。」

    黑瘦陰沉臉沒動也沒叫,他動不了,叫不出來!也不敢動,不敢叫,人憋氣,眼前直髮黑,胳膊使不上勁兒用不上力,他怎麼動怎麼叫,又怎麼敢動,怎麼敢叫!

    傅天豪在他背後又道:「答我問話,你是趙六指兒的人?還是諸霸天?」

    黑瘦陰沉臉張了張嘴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趙六指兒的!」

    傅天豪道:「鳳妞兒究竟在什麼地方?」

    說話間他抓在黑瘦陰沉臉脖子後的那隻手鬆了些。

    黑瘦陰沉臉連喘了好幾口氣,喘著道:「在……在密……密室裡!」

    傅天豪「哦!」地一聲道:「是嗎?」

    黑瘦陰沉臉道:「是真的,只不過,只不過你來遲了,鳳妞已經死了……」

    傅天豪五指又一緊道:「你敢騙我?」

    黑瘦陰沉臉痛得身子往上一冒,啞聲說道:「我沒騙你,是真的,天還沒黑就斷氣了!」

    傅天豪心神登時一陣顫動道:「怎麼死的?是誰下的手?」

    黑瘦陰沉臉吶吶道:「是『玉面蜘蛛』杜姑娘下的手……」

    傅天豪詫問道:「是杜步嬌?她不是早在『宛平』就……」

    黑瘦陰沉臉道:「鳳妞兒跑來京裡之後,我們老爺子知道還是她對我們老爺子是真心,所以派人把她找了回來!」

    聽這麼一說,傅天豪確信鳳妞兒是真遭了毒手,杜步嬌當初之所以一氣離開趙六指兒,主要的是因為趙六指兒沒聽他的,她爭寵沒能爭過鳳妞兒,在這種情形下她對鳳妞兒自然是恨之入骨,以「玉面蜘蛛」心腸之毒,鳳妞兒落在她手裡還能活得了。

    鳳妞兒多情又復可憐,良知未泯心地更好,當初為一個情字幡然悔悟巧妙地救了他,趕到京裡來也是為了找他,聽說他受傷陷在城裡後,能奮不顧身毅然冒險跑到城裡來找他,只有他虧欠鳳妞兒的,鳳妞兒並不虧欠他的。

    現在鳳妞兒落到這麼一個下場,他卻連個伸手拉一把的機會都沒有,這份悲痛這份愧疚。

    他心如刀割,身子泛起了一陣顫抖,手也跟著泛起了顫抖,他冰冷說道:「杜步嬌一定折磨了她一番,是嗎?」

    黑瘦陰沉臉道:「等會兒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傅天豪道:「很慘,是嗎?」

    黑瘦陰沉臉沒說話,傅天豪只覺全身熱血猛地往上一湧,道:「杜步嬌呢?」

    黑瘦陰沉臉道:「跟我們老爺子在一塊兒!」

    傅天豪道:「我問她在什麼地方?」

    黑瘦陰沉臉道:「就在外頭!」

    傅天豪熱血又往上一湧,他吐一口氣把這份悲怒,又壓了下去,道:「是誰出這麼一個好主意,把我困在密室裡然後拿我交給官家換取賞銀?」

    黑瘦陰沉臉道:「就是杜姑娘控制住諸霸天的女兒,讓諸霸天乖乖的聽我們老爺子的,她知道你遲早一定會到那莊稼漢的家去,所以派出個人去冒充諸姑娘的人守在那兒……」

    只聽院子裡響起個粗粗話聲:「老田!怎麼樣了?怎麼半天還不出來,難不成你想一個人獨吞這份賞銀嗎?」

    黑瘦陰沉臉張嘴就要說話,傅天豪五指一緊道:「告訴他,傅天豪在裡頭拿劍砍書櫥,你正頂著書櫥呢!叫他進來幫個忙,想活命就照著我的話說。」

    他五指微微一鬆,那黑瘦陰沉臉忙叫道:「老黑,傅天豪在裡頭拿劍劈書櫥呢,我正頂著,快來幫個忙。」

    院子裡那粗粗話聲道:「你他XX的早幹什麼的,半天連個屁都不放?」

    隨聽步履響動,有人向著上房屋走了過來。

    忽聽一個嬌滴滴的話聲道:「慢著,老黑,乾脆帶著這玩藝兒,進去把他弄躺下算了。」

    步履聲停了一停,旋即又向上房屋走了過來。

    傅天豪道:「杜步嬌?」黑瘦陰沉臉點了點頭。

    傅天豪道:「她給了這個叫老黑的什麼東西?」

    黑瘦陰沉臉道:「聽說是一種有毒的線香,一點就冒煙,只一聞這種毒煙,再好的工夫也會變成廢人一個!」

    傅天豪冷笑一聲道:「好一個『玉面蜘蛛』?」

    說話間步履聲已進了上房屋,傅天豪看得清楚,屋門口低頭進來個大個子,大個子剛從明處進來,他看不見,進門便道:「老田!你在哪兒?」

    黑瘦陰沉臉道:「在這兒。」

    「你娘的,怎麼不點燈,難不成你是夜貓子?」

    大個子摸索著走了過來,摸著摸著他摸了傅天豪,他道:「老田!是你嗎?」

    傅天豪一劍鞘點在了他腰眼上,大個子連哼都沒哼一聲砰然一聲倒了下去。

    只聽院子裡那嬌滴滴的話聲道:「老黑,是什麼聲音哪?」

    傅天豪低聲道:「對她說老黑看不見摔了一跟頭。」

    那黑瘦陰沉臉忙道:「杜姑娘,是老黑,他看不見摔了一跟頭。」

    那嬌滴滴話聲叱道:「瞎東西,把藥香摔斷了我生劈了你!」

    傅天豪道:「告訴她,沒摔著藥香。」

    黑瘦陰沉臉道:「沒有,沒摔著藥香!」。

    那嬌滴滴話聲道:「那是你們命大,還不快點。」

    傅天豪抬著黑瘦陰沉臉往後退了一步道:「你有火折子嗎?」

    黑瘦陰沉臉道:「有!」

    傅天豪道:「拿出來打著亮一下。」

    黑瘦陰沉臉可真聽話,摸出火折子來晃著了一下馬上又把它弄滅了。

    傅天豪道:「告訴她,藥香點不著。」

    黑瘦陰沉臉立即揚聲說道:「杜姑娘,藥香怎地點不著?」

    院子裡那嬌滴滴話聲叱道:「沒用的東西,什麼事兒都得我!」

    一陣輕盈步履聲傳了過來。

    傅天豪道:「拿出來打著亮一下。」

    黑瘦陰沉臉可真聽話,摸出火折子來晃著了一下馬上又把它弄滅了。

    傅天豪道:「告訴她,藥香點不著。」

    黑瘦陰沉臉立即揚聲說道:「杜姑娘,藥香怎地點不著。」

    院子裡那嬌滴滴話聲叱道:「沒用的東西,什麼事兒都得我!」

    一陣輕盈步履聲傳了過來。

    傅天豪手從黑瘦陰沉臉脖子上滑下,一指頭落在他腰眼上,黑瘦陰沉臉一晃而倒,傅天豪伸手扶著他把他輕輕放了下去,然後一步跨到了屋門口。

    只聽那嬌滴滴話聲在上房屋門外響起:「老田!把燈點上。」

    傅天豪沒辦法點燈,也不能答應,他本想等杜步嬌進了上房屋再制她的,現在他必須早一步行動了。

    他猛提一口真氣帶著一陣勁風撲了出去,出門便看見了曾經相識,別來無恙的「玉面蜘蛛」杜步嬌。

    杜步嬌也夠機警的,她叫了一聲沒聽見有人答應,只聽見一陣快速的衣袂飄風聲掠了出來,緊接著她看見一個頎長的人影撲了出來,她馬上就知道不對了,一驚之下她要揚手。

    奈何,她比傅天豪遲了一步,就在她一隻皓腕剛揚起的時候,傅天豪已帶著一陣勁風撲到,左手劍鞘一揮正掃在她那只皓腕之上,杜步嬌的皓腕嬌嫩無比哪受得了這一下,疼得她剛「哎喲」一聲,傅天豪的右掌跟著遞到,那鋼鉤般五指已落在杜步嬌的左肩之上。

    行了,杜步嬌的右腕疼得像骨頭折了一般,難以抬起來,右半邊身又落在傅天豪掌握之中,等於把人交給了傅天豪!

    這時候杜步嬌已經看清楚眼前是誰了,她臉色大變,驚叫說道:「是你!你怎麼出來的?」

    傅天豪冰冷說道:「我根本就沒有進去!」

    幾條黑影撲了過來。

    傅天豪沉喝說道:「站住!誰敢近我就先要杜步嬌的命,叫趙六指兒跟我說話。」

    那幾條黑影硬生生剎住了前衝之勢,但卻虎視耽耽地站在近處沒退回去。

    兩個人並肩從院子裡走了過來,左邊是趙六指兒,右邊是諸霸天,隔丈餘停步,趙六指兒乾咳一聲道:「姓傅的,你的命好大啊,姓趙的在這兒,有什麼話你說吧!」

    傅天豪道:「我要你先放諸姑娘。」(OCR:簡直是白癡一個,真不明白傅天豪怎麼能活到現在,也許都考妞幫忙)

    趙六指兒一怔道:「你要我先放諸姑娘,你是什麼意思?」

    傅天豪道:「你少跟我裝羊,姓田的已經都告訴我了。」

    趙六指兒臉色一變道:「是麼……」

    斜瞥諸霸天一眼道:「霸天老弟,老哥哥我沒錯怪你那個寶貝女兒吧!」

    諸霸天賠上一臉笑,笑得很勉強。

    趙六指兒目光—凝道:「姓傅的,你要想拿她要脅我,那你可是……」

    傅天豪右手五指一用力,口中冰冷說道:「你放不放?」

    杜步嬌尖叫一聲,嬌軀為之一歪。

    趙六指兒臉色又一變道:「姓傅的,我跟你談個條件,咱們一個換一個,准不吃虧,誰也別想佔便宜!」

    傅天豪一點頭道:「可以!」

    趙六指兒道:「姓傅的!咱們可是丈夫一言。」

    傅天豪道:「快馬一鞭。」

    趙六指兒一點頭道:「好!」

    往後一抬手道:「把人帶過來。」

    兩名黑衣漢子應聲沒人院東暗隅中。

    趙六指兒陰陰一笑道:「姓傅的,你鬆鬆手,別讓我瞧著心疼!」

    傅天豪五指鬆了些,杜步嬌緩緩站直了嬌軀,別看她一向多麼狠,多麼毒,這時候她臉色煞白淚都流出來了。

    趙六指兒又道:「姓傅的,在你要的人沒來之前,咱們先聊聊……」

    頓了頓道:「我自認這一著相當巧妙,毫無破綻,你是怎麼看破的,說說也好讓我以後加一分小心!」——

    xmwjw掃瞄,一劍小天下COR,舊雨樓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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