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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神秘人物 文 / 獨孤紅

    片刻之後,他到了東關外的長樂坊。

    正如黃琛所說,八仙庵要到每年四月才有廟會,除了四月的廟會之外,其他時候雖也熱鬧,但比起那四月裡的廟會總要差得多。

    這八仙庵原為唐興慶宮之一部,相傳宋時鄭某遇八仙於此,初建一祠,元時西安王因圓夢獲驗,乃大加擴修。庵門有長安酒肆一石碣,上刻:「唐呂純陽先生遇鍾離權先生處。」

    金大龍隨著稀少的香客進了庵門,他如今是另一張臉,另一副面目,臉色如淡金,長眉細目,望之微嫌怕人。

    他一進門,便有一個中年全真迎過來欠身稽首:「施主是……」

    金大龍道:「鐵爺知道。」

    那中年全真略一遲疑,道:「施主上姓大名,貧道也好去通報……」

    金大龍笑了笑,道:「持有這一塊玉清身份證明,還須通報麼?」

    那中年全真臉色微變,忙道:「那麼容貧道帶路。」

    一稽首,他便要轉身。

    金大龍伸手一攔,道:「別驚動別人,請告訴我鐵爺在何處,我自己去見他。」

    那中年全真沒再動,道:「施主,鐵爺現在後庵。」

    金大龍道:「多謝了」

    逕自往後行去。

    他沒有多問,事實上他如今不能多問。

    再問,問鐵英那該比問這全真好得多。

    穿過了幾重殿閣,他來到了後庵。

    後庵是庵中全真的居住之處,幽徑修竹,雲房幾間,清幽寧靜,令人頗有置身世外之感。

    他甫近後庵,只聽鐵羅漢話聲由左邊一間雲中傳出:「你回去稟報主人,我馬上就走。」

    隨聽另一個應了聲是,雲房之門倏然而開。

    金大龍機警而快捷地閃身躲向一株老樹後。

    適時步履響動,一個中年漢子匆忙地走了出去,他看清楚,那是柳府幾個僕從之一。

    敢情,甄世賈防患未然,他有先見之明,比他還快。

    聽得步履遠去,金大龍才從樹後閃出,走進後庵,到了那間雲房前,他舉手扣了門。

    只聽房裡鐵羅漢喝問道:「誰?」

    金大龍應聲道:「鐵爺,是我。」

    步履幾聲,那兩扇門又開了,當門而立,正是那位瘦瘦高高,滿臉奸詐陰狠色的鐵羅漢鐵英。

    他入目金大龍先是一驚,繼而一怔,道:「閣下是」

    金大龍淡然一笑,道:「鐵爺,可否容我進去回稟?」

    話說得很恭謹。

    鐵羅漢狐疑的望了他一眼,側身擺手,道:「閣下請!」

    金大龍益顯恭謹,一欠身,道:「多謝鐵爺。」

    舉步行了進去,鐵羅漢隨手掩上了門。

    金大龍進門環顧,這雲房,窗明几淨,點塵不染,但陳設則頗豪華氣派,絕不類三清弟子清修處。

    他掃過一眼之後轉過了身,鐵羅漢站在門旁,一雙目光閃爍不定,充滿狐疑地看著他。

    金大龍倏然一笑,又托出了那面小牌,道:「鐵爺可識此物?」

    鐵羅漢臉色微變,一轉恭謹,躬下了身,但他身躬至半途,突又直了腰,含笑說道:「閣下何來此物?」

    他夠機警。

    無如金大龍更高明,淡然一笑,道:「鐵爺難道不知此物何來?」

    鐵羅漢笑道:「這是雪姑娘佩以護身之符……」

    金大龍道:「就算是吧,我是奉雪姑娘之命前來見鐵爺。」

    鐵羅漢道:「閣下怎麼稱呼?」

    金大龍道:「難道雪姑娘沒對鐵爺說過?」

    鐵羅漢搖頭說道:「事實上我對閣下很陌生。」

    金大龍搖頭說道:「不,鐵爺你斷斷不該陌生。」

    鐵羅漢道:「這麼說你我以前見過?」

    金大龍笑道:「鐵爺,你我又何止見過?」

    鐵羅漢目光一轉道:「閣下究竟是……」

    金大龍微微一笑,道:「羅漢兄,奈何忘了賭場故人?」

    鐵羅漢臉色一變,身形微動,但他旋又笑道:「原來是金局主,金局主這張臉……」

    金大龍道:「羅漢兄該是行家,不過一張人皮面具而……」

    「已」字未出,鐵羅漢翻身開了門,無如他遲了一步。

    金大龍一笑接道:「正要跟羅漢兄反臂言歡,羅漢兄怎翻身便跑,這般怕我?」

    他隨話跨步,人已到了鐵羅漢身後,同時,那只右掌也已落在鐵羅漢左肩頭,既快又利落。

    鐵羅漢身形一顫,左臂曲起,一個飛肘向後猛撞。

    他是沒見過金大龍的高絕身手,否則他絕不敢。

    金大龍沒躲,砰然一聲撞個正著,但齜牙咧嘴大叫的卻是鐵羅漢自己,他像撞在了一塊鋼上。

    金大龍淡然一笑,道:「羅漢兄,別再自找苦吃,傷了你我朋友間的和氣,請坐下,咱兩個好好談談。」

    他把鐵羅漢反轉了過來,然而,鐵羅漢趁轉身之際,右掌蓄足了真力,猛然擊向金大龍心口。

    敢情,他還不死心。

    金大龍笑了笑,道:「羅漢兄,飛肘我勉強湊合,這一掌我可消受不起。」

    左掌一翻已扣上了鐵羅漢右腕脈,鐵羅漢一驚想要抖腕,但倏地他半邊身子酸麻,任金大龍拉了過去。

    金大龍拉著他走到几旁,左掌微一用力,把鐵羅漢按在椅上,然後他收手在對面椅上坐下,笑道:「羅漢兄倘有自信,盡可以再試試」

    鐵羅漢面如死灰,坐在那兒未再動一動。

    金大龍微微一笑,道:「羅漢兄,我專程拜訪,只是想來跟羅漢兄聊聊天,羅漢兄怎好意思這般對我……」

    鐵羅漢兩眼發直,緊閉著嘴沒說話。

    金大龍微笑接道:「羅漢兄,我請教,你我雖緣僅一面,但交情並不惡,為什麼羅漢兄你一見我就跑,我會吃人麼?」

    鐵羅漢突然開口說道;「金局主,我明白,是黃琛說的!」

    金大龍道:「羅漢兄以為黃琛說了什麼?」

    鐵羅漢道:「金局主,男子漢,大丈夫,鬚眉七尺昂藏軀,我鐵羅漢既敢做就敢當,那女的是我殺的。」

    金大龍笑道:「羅漢兄是個爽快人,羅漢兄以為我是為這件事來的麼?」

    鐵羅漢微愕說道:「難道不是?」

    金大龍微微搖頭說道:「那只是一部分,不重要的一部分,其實,你羅漢兄知道,我跟那女子毫無瓜葛,也素不相認,我犯不著為她傷了羅漢兄跟我之間的和氣……」

    鐵羅漢目光凝注,道:「那麼金局主是……」

    金大龍截口說道:「羅漢兄,我先說明,按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但這件事對我來說,我是可管可不管,羅漢兄明白這話麼?」

    鐵羅漢目中異彩一閃,笑道;「這話金局主該早說,彼此都是武林人,吃這口飯也不容易,金局主打算在長安創份基業,日後見面的機會還多,天大的事咱們都好商量。」

    金大龍點頭說道:「話是不錯,不過,羅漢兄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

    鐵羅漢微愕說道:「怎麼,我誤會了。」

    金大龍道:「我看羅漢兄是誤會了。」

    鐵羅漢深深地看了金大龍一眼,道:「那麼,金局主何妨直說?」

    金大龍淡然一笑,道:「羅漢兄既有吩咐,我敢不遵命……」

    頓了頓,接道:「請羅漢兄據實答我幾問,羅漢兄可以從這兒走出去。」

    鐵羅漢神情微緊張,道:「金局主要問什麼?」

    金大龍道:「羅漢兄別急,咱們談好條件後再說不遲。」

    鐵羅漢道:「我明白,倘我據實答金局主數問,金局主就讓我走路。」

    金大龍點頭說道:「是的,但要據實。」

    鐵羅漢道:「這個一定,金局主請……」

    金大龍道:「我要說明,羅漢兄的答話倘有半句不實,莫怪我翻臉無情,這件事不但要管到底,而且我有幾個小玩意兒要……」

    鐵羅漢忙道:「金局主只管問就是。」

    金大龍道:「那好,我先謝謝你那麼爽快……」

    頓了頓,接道:「羅漢兄,我這第一問是為什麼你要跑?」

    鐵羅漢雙手一攤,道:「那是因為我知道黃琛被你帶走了,他必定會抬出我來。」

    金大龍道:「就為這麼?」

    鐵羅漢點頭說道:「是的,金局主,就為這。」

    金大龍道:「沒有別的原因麼?」

    鐵羅漢搖頭說道:「就算是句實話吧……」

    翻腕又托出了那塊小牌,道:「羅漢兄,這是何物?」

    鐵羅漢道:「雪姑娘在這八仙庵求的護身符。」

    金大龍笑了笑,道:「羅漢兄,這一句就算不得實話了。」

    鐵羅漢微愕瞪目,道:「怎麼算不得實話?」

    金大龍道:「據我所知,這是三清弟子長年佩帶,用來證明身份之物,執牌人的身份高居玉清之中。」

    鐵羅漢微震強笑,道:「金局主可能弄錯了吧……」

    金大龍淡然搖頭,道:「羅漢兄,我沒有弄錯,我有幾位朋友是三清弟子。」

    鐵羅漢詫聲說道:「這麼說來這真是……」

    微一搖頭,接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據我所知,這確是……」

    金大龍淡然一笑,道:「羅漢兄,別忘了你我的條件。」

    鐵羅漢一驚忙道:「金局主,我說的是實……」

    金大龍笑道:「是否實話,那該只有羅漢兄一人知曉,不過,我若想知道真假,那也並不難,羅漢兄以為然否?」

    鐵羅漢臉上擠出了一絲勉強笑意,道:「然,然,然,金局主說的是,說……」

    金大龍一笑說道:「那麼羅漢兄還等什麼?等我動手?」

    鐵羅漢遲疑著猛一點頭,道:「好吧,金局主,你說對了。」

    金大龍笑道:「這才像實話,也足證我的胸羅不差,羅漢兄,雪姑娘她又何來此三清弟子長年佩帶之物?」

    鐵羅漢搖頭說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許雪姑娘常到這兒來上香許願,日子一久,這庵裡的道士就都混熟了,大半是……」

    金大龍道:「庵裡的道士們贈送的?」

    鐵羅漢忙點頭說道:「對,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金大龍笑道:「證明三清弟子身份之物,怎可輕易送人,便既有心送人,我不以為這八仙庵中,有這等身份輩份之人。」

    鐵羅漢道:「那,金局主,我就……」

    金大龍道:「不知道了?」

    鐵羅漢勉強而怯怯地點了點頭,道:「是的,金局主。」

    金大龍笑了笑,道:「看來羅漢兄並不在乎我伸手管……」

    鐵羅漢忙道:「金局主,我說的是實話。」

    金大龍微笑說道:「實話要在我出手之後才能聽得到……」

    抬起了右掌,伸出了食指,接道:「羅漢兄,這叫一指搜魂,我還會五陰截脈!」

    鐵羅漢機伶一顫嚇白了臉,忙道:「金局主,我說的的確是實話。」

    金大龍微微一笑,道:「是麼,無奈我不相信。」

    一指點了出支。

    鐵羅漢霍地站起,旋又頹然坐了下去,道:「金局主,我確實不知道……」

    看來他是真不知道。

    金大龍點出的那一指忽然頓住,道:「羅漢兄,聽說甄世賈一心向道,每年四月必帶雪姑娘到八仙庵來上香,有這回事麼?」

    鐵羅漢點頭說道:「不錯,有這回事。」

    他額上已見了汗。

    金大龍道:「你羅漢兄跟甄世賈又是什麼關係?」

    鐵羅漢道:「我是他唯一的徒弟。」

    金大龍「哦」地一聲,道:「原來是甄世賈的得意高足,我失敬了……」

    微微一笑,道:「那麼,羅漢兄就該知道雪姑娘的出身跟來歷。」

    鐵羅漢遲疑了一下,道:「說起來,她該是我的師母……」

    金大龍道:「這個我知道。」

    鐵羅漢接著說道:「她的出身原是歌伎……」

    金大龍道:「可是她有一身不俗的武學。」

    鐵羅漢道:「當然,她是我的師母。」

    金大龍笑道:「羅漢兄,武林之中出歌伎麼?」

    鐵羅漢呆子一呆,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入門在後……」

    金大龍道:「入門在後?」

    鐵羅漢道:「事實上我是帶藝來投師……」

    金大龍「哦」地一聲道:「那是在什麼地方?」

    鐵羅漢道:「在天水。」

    金大龍神色一動,道:「天水?近塞外了!」

    鐵羅漢點頭說道:「是的,我本是天水人。」

    金大龍道:「好地方,那時候甄世賈跟雪姑娘就已……」

    鐵羅漢點頭截口說道;「是的,我那時候就有了師母。」

    金大龍道:「那麼,陰陽二怪莫、井二人呢?」

    鐵羅漢一驚,道:「金局主也知道……」

    金大龍點了點頭道:「我的眼力還不算太差。」

    鐵羅漢道:「他兩個是我跟師父師母到長安之後才來的。」

    金大龍道:「怎麼來的?」

    鐵羅漢道:「他二人似乎跟家師是舊識,就那麼找來了,來了之後就沒再走,不多久家師出資蓋了長安酒樓及長安客棧,他兩個就被委做帳房。」

    金大龍點了點頭,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鐵羅漢想了想,道:「總有三幾年了。」

    金大龍雙眉微揚,道:「那麼,聾啞殘漆雕兄弟又是……」

    鐵羅漢道:「那是家師看他二人可以利用,遂假扮醫者使漆雕嫣紅中毒,然後以她威脅雙殘,收為己用。」

    金大龍道:「他兩個是被一神秘人物用信符調來的,這跟甄世賈有關係麼?」

    鐵羅漢搖頭說道:「這我不知道。」

    金大龍道:「卞百假呢?」

    鐵羅漢道:「他是家師禮聘來的。」

    金大龍道:「早間柳府的情形你知道了?」

    鐵羅漢點頭說道:「是的,我知道了。」

    金大龍道:「我對那突然的變化百思莫解,你能解釋麼?」

    鐵羅漢搖頭說道:「我只能告訴你,家師有一套奇妙的御人之術。」

    金大龍道:「那是什麼?」

    鐵羅漢道:「我不知道,只有問家師。」

    金大龍道:「想必那變的幾個也知道。」

    鐵羅漢遲疑了一下,點頭說道:「當然,他們是身受者。」

    金大龍道:「我相信你不知道,甄世賈又是怎麼一個來歷?」

    鐵羅漢搖頭說道:「不知道,家師沒說過,我也不敢問,家師說的好,他收我為徒,我拜他為師,何必多問其他。」

    金大龍道:「這是甄世賈說的?」

    鐵羅漢道:「是的,他曾這麼說過。」

    金大龍道:「這麼說,你對他的來歷,一點也不知道?」

    鐵羅漢點頭說道:「事實如此,我在天水碰上他二位,他二位看我是個可造之材,就把我收在了身邊,言明傳我武藝,供我吃穿,我那時雖在天水雄據一方,但自知所學淺薄,武藝不夠,吃穿也全靠向人強伸手,一旦碰上這種好事,那有不答應的……」

    金大龍點了點頭,道:「那麼,他夫婦是從哪兒來的,你總該知道?」

    鐵羅漢搖頭說道:「也不知道,事實上當時我問過,他二人除了姓名之外別的沒說,當時我想,只要有武可學,不愁吃穿,管它那麼多。」

    金大龍淡然一笑,道:「看來他是位神秘人物……」

    頓了頓,接道:「把你的所學,演兩式我看看!」

    他是想由武學上看甄世賈的來歷。

    按說,這辦法很對,很好。

    豈料

    鐵羅漢搖頭說道:「金局主,我明白你的意思,那沒有用,說來你也許不信,我投師至今,固然不愁吃穿,過得很愜意,較我在天水那段日子確實要好得多,可是對於武學一途,我至今卻沒學到一招半式……」

    金大龍淡然笑道:「甄老的所學太玄奧?」

    「不!」鐵羅漢搖頭說道:「他二位根本沒傳過我一招半式。」

    金大龍「哦」地一聲,道:「難道你就不……」

    鐵羅漢道:「我也曾問過,他二位總說時候未到……」

    金大龍道:「什麼時候才可言到?」

    鐵羅漢搖頭苦笑,道:「他每次都對我說一大堆,我一句也沒能聽懂。」

    金大龍道:「這麼說你就耐著心往後等了?」

    鐵羅漢道:「不等又如何?好在我如今對武學已不太熱心,只要我的吃穿不斷,我倒願意就這麼下去。」

    金大龍笑了笑,道:「收徒弟不傳藝,這倒是奇聞……」

    凝目接道:「我看你一身所學不差。」

    鐵羅漢道:「我不是說過麼?我是帶藝投師,不瞞你金局主說,我原跟胡匪賊廝混過一陣子,跟他們學的。」

    金大龍笑了笑,道:「也許甄老就是看中了你這一點。」

    「大概是吧!」鐵羅漢道:「小差事我幹過不少,一旦碰上大的,我就派不上了。」

    金大龍道:「你以上說的,我都相信,如今我再請問,甄老他霸佔鏢局,坑害衛、申兩家,又是怎麼回事?」

    鐵羅漢搖頭說道:「金局主,這就是大差事了。」

    金大龍道:「你羅漢兄是他的得意高足。」

    鐵羅漢苦笑道:「金局主,你該知道我是個怎麼樣的徒弟,知道的我都說了,何必再來保留這一點跟自己過不去?」

    金大龍點頭淡笑,道:「是理,可是你羅漢兄所說的,都是些不關痛癢的……」

    鐵羅漢苦笑著臉道:「金局主,我本是個不關痛癢的人,所知道的自然是不關痛癢的事,所說也自然是不關痛癢的了!」

    金大龍道:「羅漢兄,我相信你。

    鐵羅漢忙道:「多謝金局主,多謝……」

    金大龍淡然擺手,道:「如今請答我最後一問,羅漢兄可說過這話,落拓青衫七絕神魔慕容奇在涼州羅什剎被人圍攻、容毀、挖目而死。」

    鐵羅漢大驚失色道:「這,這,金局主怎麼知道……」

    金大龍道:「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只答我有沒有說過這句話?」

    鐵羅漢身形倏顫,搖頭說道:「沒有!沒有!」

    金大龍淡然一笑,道:「羅漢兄,別忘了你我是條件交換,這最後一問你若不據實答我,前面的實話等於沒用。」

    鐵羅漢忙道:「金局主,真的沒有。」

    金大龍道:「我聽說羅漢兄是酒後失言。」

    鐵羅漢忙點頭說道:「是的!是的!金局主那是酒後失言,那是……」臉色大變,住口不言。

    金大龍笑道:「羅漢兄,你畢竟是承認了?」

    鐵羅漢沒說話。金大龍雙眉微揚,道:「我只問羅漢兄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鐵羅漢突然說道:「是我在天水聽人說的。」

    金大龍道:「聽誰說的?」

    鐵羅漢搖頭說道:「不認識,是個武林人。」

    金大龍搖頭說道;「羅漢兄,為什麼當日酒後的話,跟如今大有出入?」

    鐵羅漢大驚忙道:「我,我是怎麼說的?」

    金大龍淡然笑道:「這要問羅漢兄你自己了。」

    鐵羅漢忙顫聲說道:「金局主,求求你別問我行麼,為了這句話我差點被……」

    倏地住口不言。

    金大龍緊接一句:「羅漢兄,被誰怎麼樣?」

    鐵羅漢苦著臉道:「金局主,求求你別逼我,我若說了我是死路一條……」

    金大龍道:「你是甄老的徒弟,誰敢殺你?」

    鐵羅漢脫口說道:「就是他!」

    臉色大變,低下了頭。

    金大龍道:「羅漢兄,他為什麼要殺你?」

    鐵羅漢低著頭沒說話。

    金大龍道:「羅漢兄,說一句也是說,你何妨……」

    鐵羅漢猛然抬頭,臉色鐵青,兩眼赤紅,道:「金局主,你這是害死我鐵英。」

    金大龍淡然說道:「那不一定,別忘了,你原欠著筆債,你說了,這筆債我一筆勾銷,要不然,你出不了這個門。」

    鐵羅漢道:「橫豎都是一死……」

    金大龍道:「那也不一定,你說了,我保你不死。」

    鐵羅漢忙道:「真的?」

    金大龍道:「我這個人由來說一句算一句……」

    鐵羅漢頹然搖頭,道:「沒有用,凡是他要殺的人,沒有一個……」

    金大龍道:「羅漢兄,以你看,甄老可想殺我?」

    鐵羅漢點頭說道:「我不諱言,當然想。」

    金大龍道:「可是我至今仍是好好的。」

    鐵羅漢道:「那是他還沒有想出辦法,遲早……」

    金大龍道:「羅漢兄,連風塵六奇中的卞百假都折在我手……」

    鐵羅漢連連搖頭,道:「沒有用,沒有用,我說過,遲早……」

    金大龍道:「羅漢兄不信那就算了,不過,不說死就在眼前,說了或可以不死,羅漢兄不是個糊塗人,該知道如何抉擇。」

    鐵羅漢臉色一變,默然不語,但旋即他毅然點頭:「好吧!我說,是……」

    突然一個話聲起自院中:「井老到了!」

    鐵羅漢大驚,連忙閉口欲起。

    金大龍雙眉微揚,伸手按住了他,道:「羅漢兄,時間還夠,說你的。」

    鐵羅漢驚顫抬頭,道:「金局主,我求求你……」

    金大龍道:「羅漢兄,如今你是在做生死抉擇……」

    「擇」字未出,他目光寒芒暴閃,而適時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緊接著井立話聲笑嘻嘻地響起,「鐵哥,開門,讓我跟金局主談談。」

    金大龍微一搖頭,道:「我來代勞吧!」

    站起轉身過去開門,井立笑吟吟地當門而立,他一拱手道:「金局主,長安城這地方可真小。」

    金大龍微笑說道:「井帳房,是不大。」

    井立隨向著鐵羅漢欠了欠身,道:「見過鐵哥。」

    鐵羅漢驚駭地道:「井……老……」

    井立微微一笑,道:「奉東家之命,特來接鐵哥回去。」

    鐵羅漢面無人色,張了幾張嘴,沒能說出話來。

    井立微微一笑,側身擺手,道:「鐵哥,請吧!」

    鐵羅漢遲疑著沒動。

    金大龍含笑說道:「井帳房,還有金大龍在此!」

    井立轉眼說道:「金局主,老朽記得金局主當面向敝東家許諾……」

    金大龍點頭說道:「不差!確有過!」

    井立笑道:「那麼老朽以為金局主不會管敝東家的私事,更不會管敝東家的家務事。」

    金大龍道:「事關司空神醫之死,這算不得甄老的家務事。」

    井立臉色微變,笑道:「金局主是指涼州羅什古剎……」

    金大龍道:「怎麼,井帳房也知道?」

    井立笑道:「這件事如今已傳遍嶺南武林,誰人不知,哪個不曉,金局主倘不信,盡可外面打聽打聽去。」

    金大龍「哦」地一聲道:「這倒很出我意料!」

    井立道:「這已是眾人皆知之事,老朽知道並不算稀奇,金局宅如今要追查此事,莫非是想要為慕容奇……」

    「不」金大龍搖頭說道:「金家受過司空神醫大恩,我是為司空神醫……」

    井立目光一轉,道:「金局主,司空神醫真已死了麼?」

    金大龍道:「聽說是已經被害了。」

    井立搖頭說道:「司空表當代神醫,俠骨仁心,活人無算,像這麼一個奇才好人,金局主是該為他報仇雪恨!……」

    轉注鐵羅漢,道:「鐵哥,別讓東家久等,走吧!」

    鐵羅漢身形為之機伶一顫,腳下剛要邁步。

    金大龍已然說道:「井帳房,我放羅漢兄走,對你並沒有好處。」

    井立凝目說道:「金局主的意思,是要留老朽?」

    金大龍淡淡笑道:「井帳房明白就好。」

    井立道:「金局主,撇開所謂王法跟武林道義不談,只問你留得住老朽麼?」

    金大龍道:「井帳房何妨試試看。」

    井立一笑搖頭,道:「金局主,我井立自知難敵,但我敢來,這,金局主該懂。」

    金大龍淡然一笑道:「該是有什麼仗恃。」

    井立笑道:「金局主不愧高明,一語中的。」

    金大龍道:「可以說說麼?」

    井立道:「自無不可,威遠、武揚兩家鏢局,何止三條人命。」

    金大龍平靜地笑道:「井帳房,威遠、武揚兩家鏢局,何止三條人命!」

    井立道:「有衛振東及申一鳴父子倆就夠了!」

    金大龍道:「夠了如何?」

    井立道:「倘金局主不放鐵哥及井立……」

    陰陰一笑,住口不言。

    金丈龍朗笑說道:「恐怕甄老對我的用心判斷錯誤了!」

    井立目光一轉,道:「金局主的意思是說,金局主意也在兩家鏢局?」

    金大龍笑道:「看來井帳房才是高明人。」

    井立笑道:「那正好,彼此可以互分一杯羹。」

    金大龍笑了笑道:「井帳房高明而厲害,不愧陽怪,為了交換那三條人命,我卻也不得不委屈二位一下,可是在我請二位帶我前往之前,我要井帳房答我幾問……」

    井立笑道:「金局主是想先逼供?」

    金大龍笑道:「沒錯,井帳房果然是高明人!」

    井立搖頭笑道:「金局主來不及了,敝東家押著衛振東及申一鳴父子,現在前庵大殿前,我這兒要答一句,那邊他三位就要挨一刀,算算恐怕很划不來。」

    金大龍眉鋒微皺,道:「甄老做事高明,那的確很划不來,井帳房,二位先請,我跟二位到前庵走走。」

    井立陰陰一笑,轉望鐵羅漢,道:「鐵哥,金局主已有了話,咱們走吧!」

    鐵羅漢一句活沒再說,低著頭行了出去。

    出了雲房,井立與鐵羅漢在前,金大龍則步履灑脫,緊跟在後,直向前庵走去。

    到了前庵大殿前,果然,甄世賈帶著莫懷玉,還有雪艷芳都在,衛振東及申一鳴父子倆也在,獨不見風塵六奇中那三位。

    他三人一到殿前,甄世賈立即捋鬚笑道:「果然,老朽沒料錯,金局主是在這兒!」

    井立一拉鐵羅漢,便要前竄。

    這機會找得好,正值金大龍欲接口分辯之際。

    無奈,金大龍沒接甄世賈的話,也比他更快,當井立雙肩飛動之際,他一雙右掌已落在井立的左肩上:「井帳房,別讓我蝕了老本,賠得太厲害。」

    井立機伶一顫,沒敢再動。

    甄世賈卻哈哈一笑,道:「老朽深知金局主是信人……」

    回身一擺手,道:「申老鏢頭二位請過去。」

    申一鳴老臉鐵青,偕同申少青舉步走了過去。

    金大龍笑道:「甄老此舉令我不好意思,羅漢兄,你請!」

    鐵羅漢遲疑了一下,舉步走了過去。

    他剛到甄世賈面前,甄世賈突然含笑喚道:「莫賢弟!」

    莫懷玉翻起了一掌印上鐵羅漢後心,可憐鐵羅漢連哼都未能哼一聲,便一晃倒地,寂然不動。

    金大龍陡揚雙眉,道:「甄老好狠……」

    甄世賈一笑說道:「老朽這是清理門戶,也是替那位姑娘報仇!」

    金大龍目閃威凌,方待再說。

    甄世賈那裡又揚了手:「衛老鏢頭請!」

    衛振東鬚髮皆動,但沒說一句話,邁步走了過來。

    金大龍五指一鬆,道:「井帳房,你也請!」

    井立如逢大赦騰身竄了過去。

    甄世賈哈哈一笑,道:「井賢弟受驚了。」

    井立老臉一紅,狠毒目光霍地轉注金大龍。

    金大龍視若無睹,向衛、申二人道:「二位,咱們稍時再談!……」

    立即轉望甄世賈,道:「甄老,我另外有件東西奉還!」

    脫手一線烏光直射甄世賈。

    甄世賈沒動,莫懷玉閃身掠近,伸手揮了下來,雙手遞向甄世賈,是那塊小牌。

    甄世賈臉色一變,道:「還給雪姑娘!」

    莫懷玉應聲轉身,雪艷芳花容失色,抬手摸向頸間,隨即連忙抓了過去。

    金大龍這裡笑道:「甄老凡事都不自己動手,莫非怕人窺出了武學路數。」

    甄世賈淡淡一笑,道:「老朽左右有人,凡事無須親自……」

    金大龍道:「甄老,那沒有用,我已經知道甄老是誰了!」

    甄世賈道:「金局主以為老朽是誰?」

    金大龍淡淡說道:「該是三清弟子中,輩份極尊的天一道長。」

    甄世賈仰天笑道:「出家焉能還俗,三清弟子豈能娶妻?」

    金大龍微笑說道:「道長,雪姑娘該是桃花堡花癡之人。」

    雪艷芳臉色又變,往後退了一步。

    甄世賈猛然點頭,道:「金局主高明,老朽都承認,如何?」

    金大龍微微一笑,道:「那麼,當年涼州羅什古剎……」

    甄世賈駭然倒退,道:「慕容……」

    「不」。金大龍搖頭說道:「為司空神醫。」

    甄世賈神情微鬆,道:「當時在場之人,竟沒一人認出那人是司空表,金局主,你錯了,殺司空神醫的,不是老朽。」

    金大龍道:「那麼是誰?」

    甄世賈搖頭說道:「事實上老朽當年並未參與其事。」

    金大龍道:「有人認出了你!」

    甄世賈道:「金局主是說……」

    金大龍道:「司空神醫!」

    甄世賈臉色微變,道:金局主,他直指天一麼?」

    金大龍道:「那倒沒有,他只說行兇的有二清弟子!」

    甄世賈笑道:「這就是嘍,世上三清弟子何等多……」

    金大龍道:「卻可巧你那時在塞外。」

    甄世賈一怔道:「金局主,這又是誰說的?」

    金大龍道:「當時你往桃花堡做客,可有此事?」

    甄世賈點頭說道;「確有此事,但那僅是往桃花堡做客。再說羅什古剎在涼州而不是在蘭州。」

    金大龍道:「在一個武林內外雙修的高於來說,蘭州、涼州舉步之遙而已。」

    甄世賈搖頭說道:「金局主不信,老朽莫可奈何,不過事關重大,老朽請金局主謹慎口指……」

    金大龍一笑說道:「好一個謹慎口指,那麼,我請教,你身為三清弟子,且位列玉清,輩份極尊,為什麼隱於市還俗娶妻……」

    甄世賈老臉抽搐,一歎說道:「金局主,老朽別有隱衷,跟當年羅什古剎事毫無關連,其實,老朽還俗是真,娶妻是假,人雖還俗,心中卻不敢稍忘道祖,每年……」

    金大龍道:「長安城中的作為,這又何解?」

    甄世賈道:「這就是老朽稱的別有隱衷,老朽也只能告訴金局主,老朽是被人脅持,不能不聽命行事。」

    金大龍剛「哦」了一聲,甄世賈已接著說道:「金局主,原諒老朽不能再多說一字。」

    金大龍沒說話,腦中電旋,他想起了義父金老頭的話,這甄世賈話聲陌生,不在當年行兇之列。

    當即,他淡然一笑,道:「甄老,我說過,你的事我不過問,不過我還是希望甄老能夠收斂一點,否則的話,我不便……」

    甄世賈忙道:「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多謝金局主。」

    金大龍道:「謝倒不必,只希望甄老今後在這長安……」

    甄世賈道:「金局主,你放心就是。」

    金大龍淡然一笑,道:「請甄老答我最後一問,關於獨孤醉客三位及聾啞雙殘……」

    甄世賈截口說道:「這個老朽可以說明,事實上金局主也曾親眼看見了,這純屬他幾位自願跟著老朽,絕無半點勉強……」

    金大龍微微一笑,道:「不是跟甄老受人脅持一樣地也……」

    甄世賈臉色微變,道:「金局主,苗偷兒便是個絕佳例證。」

    金大龍道:「話是不錯,不過我以為凡人受脅持的人,絕非自他本人自願的,否則就稱不得脅持了,以甄老來說……」

    甄世賈道:「金局主,老朽有不得已的苦衷。」

    金大龍笑問道:「難道甄老自己不想找機會。」

    甄世賈苦笑說道:「金局主,那恐怕要候諸來世了。」

    金大龍點頭說道:「這麼說,今生今世,甄老是沒有機會了!」

    甄世賈點頭說道:「金局主,事實如此!」

    金大龍道:「這麼說,甄老自己也想找機會。

    甄世賈道:「金局主,沒有希望……」

    金大龍道:「那麼,倘有人願意助甄老……」

    甄世賈一拱手,道:「金局主好意老朽心領。」

    金大龍微愕說道:「怎麼,甄老不願意?」

    甄世賈搖頭苦笑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此生已矣,老朽打算就這麼下去了,金局主的好意……」

    金大龍道:「甄老不願領受?」

    甄世賈毅然點頭,道:「不錯!」

    金大龍笑道:「這倒是奇聞……」

    甄世賈道:「金局主,哀莫大於心死,老朽如今心已死了……」

    金大龍道:「是什麼使甄老心死的?」

    甄世賈道:「金局主,種種原因。」

    金大龍微微一笑,道:「最主要的,該是脅持甄老那人太厲害。」

    甄世賈微震點頭,道:「金局主,這也是實情。

    金大龍道:「甄老,揭竿無鐵也亡秦。」

    甄世賈苦笑搖頭,道:「金局主,老朽不願再說下去了。」

    金大龍道:「我也不敢勉強,那麼我跟甄老談點別的,當年天下武林黑道曾有朝金頂之舉,甄老是否……」

    甄世賈搖頭說道:「老朽也聽說了,不過老朽沒朝過金頂。」

    金大龍道:「這麼說不該是……」

    一頓改口說道:「甄老當年可曾接過武林帖?」

    甄世賈點頭說道:「老朽不願欺瞞金局主,確有!」

    金大龍道:「武林帖中書明何事?」

    甄世賈道:「邀約天下高手,征誅落拓青衫七絕神魔。」

    金大龍目中異彩一閃,道:「甄老,那武林帖是誰傳發的?」

    甄世賈搖頭說道:「不知道,武林帖中沒有署名。」

    金大龍道:「武林帖不署名?」

    甄世賈點頭說道:「事實確是如此,這是老朽生平所接第一張怪異武林帖。」

    金大龍道:「甄老沒有參與麼?」

    甄世賈道:「沒有!」

    金大龍道:「甄既接武林帖,征誅的又是稱魔的慕容奇,為何……」

    甄世賈微一搖頭,道:「那是因為這張武林帖太以怪異,令人猜疑,還有,似那種暗算人的手法,也有失我輩……」

    金大龍目光一凝,道:「甄老,暗算何解?」

    甄世賈道:「金局主該知道,慕容奇宇內武學稱最,武林第一!」

    金大龍點頭說道:「這個我知道。」

    甄世賈道:「既如此,倘無暗算,誰能除去慕容奇,誰又敢招惹慕容奇。」

    金大龍道:「這是甄老的推測?」

    「不!」甄世賈搖手說道:「事實上,武林帖內註明了這一點。」

    金大龍「哦」地一聲,道:「還有這種事,這的確是張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怪異武林帖,怪不得甄老沒有參與其事。」

    甄世賈點頭說道:「確是如此!」

    金大龍道:「甄老可知道,接武林帖的都有誰麼?」

    甄世賈搖頭說道:「老朽沒有參與,不知道。」

    金大龍搖頭說道:「看來司空神醫之仇……」

    一頓,接道:「甄老,你真不打算再找機會了?」

    甄世賈自嘲苦笑,道:「金局主,並非老朽頹廢洩氣……」

    金大龍道:「那麼我不多說了,甄老請吧!」

    甄世賈道:「多謝金局主!」

    一拱手,帶著他的人轉身而去。

    當他轉過身時,唇邊浮現一絲詭異、凶殘,也帶著點勉強、害怕的笑意。

    望著甄世賈等出了八仙庵大門,申一鳴突然說道:「金局主,你真相信……」

    金大龍搖頭說道:「並不全信,只有一半。」

    申一鳴訝然說道:「只有一半。」

    金大龍道:「我只相信他當年沒有參與羅什古剎行兇。」

    申一鳴道:「這麼說金局主是不相信別的。」

    金大龍點頭說道:「正是,申老鏢頭。」

    申一鳴道:「難道金局主當真不管?」

    金大龍道:「我父子三人由塞外遠來長安,最主要的是偵凶為司空神醫報仇,家父曾一再告誡,不能也沒有工夫管別的閒事。」

    申一鳴呆了一呆,道:「原來是令尊的吩咐,不過,任何明眼人都該看得出來,甄世賈等是一個秘密……」

    金大龍截口說道:「申老鏢頭,那是他的事。」

    申一鳴微一搖頭,道:「金局主令扼腕感歎!」

    金大龍道:「也要請二位多原諒!」

    申一鳴道:「好說,我跟衛老都很感激金局主。」

    金大龍道:「不敢,效些微勞,何足掛齒,我不敢讓家父久等,倘若二位沒有其他的事,我要告辭了!」

    申一鳴道:「金局主只管請,我跟衛老也要走了。」

    金大龍微一拱手,道:「那麼我先走一步了!」

    轉身行了出去。

    這場事就這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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