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五 章 文 / 獨孤紅
離梅花溪往東,走沒幾里,遍地皚皚白雪上,三間瓦房靜靜地座落在山腳下的一圈竹圍內。
背著山,圍著竹籬,屋後幾株壓雪老樹,這三間瓦房顯得清靜而幽雅,不帶一點城市喧囂。
遠遠望去,三間瓦房燈光外透,在這寒夜裡,頗令人有孤寂之感,霍剛抬手往燈光處一指,道:「瞧見了麼,二老還沒睡呢。」
梅夢雪皺眉說道:「天都快亮了,怎麼二位老人家還沒睡?」
霍瑤紅道:「也許是因為這兩天情緒不太好。」
梅夢雪沉默了。
既能看見了竹籬,瓦房,那距離就不遠了,說話之間,三個人已馳進二十丈內,霍剛道:「怎麼沒瞧見費大哥。」
霍瑤紅道:「哥哥也真是,既來探視二老,能不進去麼!」
崔剛赧然而笑道:「怕是費大哥吵醒了二位老人家……」
兩句話工夫,三個人已到竹籬前,忽聽一聲霹靂大喝從從三間瓦房裡那正中的一間傳出:「站住!」喝聲震耳撼心,著實赫了霍剛一跳,三個人不由自主地一起停了步,適時,一條人影從竹籬內掠出,直落三人面前,是費嘯天,他臉色有點青,兩眼有點紅,但是臉上卻堆著笑,只是笑得很勉強:「雪妹,霍大哥,小妹,你們三個怎麼也來了?」
霍剛道:「大妹子不放心,要回來看看,怎麼回事?費大哥,你嚇了我一大跳,你就不知道你這一聲大喝夠多懾人。」
費嘯天倏然而笑道:「我賠罪,霍大哥,我還以為是外人呢。
霍剛笑道:「老天爺,幸虧你只是一聲大喝,要是挾神威撲出來迎面就是全力一擊,只怕我頭一個要慘。『」
費嘯天笑了。
梅夢雪這時候才有機會說話,她道:「費大哥,二位老人家安好麼!」
資嘯天點頭說道:「二位老人家安好,我已經請二位老人家安歇了,咱們走吧。」
說著,他抬了手。
梅夢雪道:「燈怎麼沒熄。」
費嘯天沒回頭,道:「想必二位老人家還沒睡。」
梅夢雪道:「那我進去看看。」
說罷邁步就要走進竹籬。
費嘯天原本抬起來的手一攔,道:「雪妹,別進去了,老人家還在生你的氣呢。」
梅夢雪道:「我知道,只怕這氣要生上一陣子,但是我既然回來了,怎好不進去看看。」
費嘯天道:「雪妹,二位老人家不會聽不見你回來了,可是……雪妹,伯父正在氣頭上,不進去也罷。」
梅夢雪遲疑了一下,微一搖頭道:「不,我還是過去看看。」
費嘯天又一攔,道:「雪妹,聽話。」
霍剛道:「這樣吧,大妹子別進去了,我跟小妹進去看看,代你向二位老人家請個安吧。
他是說走就走,邁步就欲走進竹籬。
費嘯天倏地一聲沉喝:「站住。」
霍剛一怔停了步,滿臉訝然地望向費嘯天。
費嘯天威態一斂,柔聲說道:「霍大哥,二老要睡了,就讓他二位早點安歇吧,再說,二位老人家如今正在氣頭上,不願見任何人,我剛才還是求了半天才求開門,你何必再去打擾?」
霍剛遲疑著道:「那……那就算了。」
費嘯天道:「霍大哥,聽我的不會有錯的……」
轉過臉來剛叫了一聲雪妹,梅夢雪已然說道:「費大哥,你真是為這不讓我進去麼?」
費嘯天強笑說道:「雪妹也真是,我還會騙你麼?」
梅夢雪道:「費大哥,我總要回來的……」
費嘯天道:「等二位老人家氣消了之後再回來不行麼?」
海夢雪道:「身為人女,既然回來了,怎好不進去請個安問候一聲,再說,我是個晚輩,還能怕挨罵麼……」
費嘯天道:「雪妹,聽話,別讓二老氣上加氣,氣壞了二老……」
梅夢雪微一搖頭道:「費大哥,無論怎麼說,我都要進去請個安。」
費嘯天道:「雪妹,這樣好不,你在這兒等著,我進去代你……」
梅夢雪道:「費大哥,你是你,我是我。」
費嘯天道:「雪妹,聽話……」
梅夢雪道:「費大哥,讓一讓。」
「不,」費嘯天毅然搖頭道:「無論怎麼說,我絕不讓雪妹進去,我不能讓二老……」
梅夢雪目光一凝,道:「費大哥,你不會單為這執意攔我,還有什麼別的……請告訴我,費大哥,二位老人家怎麼了?」
費嘯天笑道:「雪妹這是……你太多疑了,二老好好地……」
梅夢雪顫聲說道:「別瞞我,費大哥,請告訴我實話。」
費嘯天眉倏一皺,道:「雪妹,你怎麼……」
梅夢雪叫道:「你閃開。」
扒開費嘯天的手,閃身就要往竹籬內沖。
費嘯天臉色一變,道:「雪妹,你要原諒。」
說話間,翻手而起,飛起一指點了出去,梅夢雪應指而倒,接著將手一伸,恰好扶住了梅夢雪。
霍剛兩眼暴睜,機伶一額,也閃身要衝。
費嘯天大喝一聲:「站住。」
橫裡一掌,硬生生地截住了霍剛。
霍剛大聲說道:「費大哥,二老……」
費嘯天唇邊一陣抽搐,緩緩說道:「我不願說,霍大哥又何必再問」
霍剛大叫一聲,便要硬闖。
費嘯天翻手扣住了他的腕脈,沉聲說道:「霍大哥,請聽費嘯天這一次,別進去。」
霍剛掙扎不得,須默俱張,顫聲說道:「費大哥,是誰,宮紅……,,霍瑤紅失聲尖叫,突然捂著臉哭了起來。
費嘯天緩緩說道:「不,霍大哥,致命傷在後心,但不是血手印?」
霍剛道:「那是……」
費嘯天仰頭一聲悲愴長嘯,裂石穿雲,直逼夜空。
緊接著,遠處也傳來一聲長嘯,嘯聲甫起,遠處夜色中又現人影,嘯聲未落,人影已飛射落地,好快的身法。
那是個中等身材,眼神十足的黑衣漢子,他一躬身道:「見過爺。」
費嘯天冷然問道:「片刻之前你在何處。」
那黑衣漢子道:「回爺,屬下就在適才來處。」
費嘯天道:「可會見到有人進出梅家?」
那黑衣漢子道:「回爺,屬下沒發覺有人……」
費嘯天道:「聽見什麼沒有?」
那黑衣漢子面露訝畏之色道:「回爺,也沒有。」
費嘯天一擺手道:「傳我令諭,傾費家之力,搜尋一個名叫司馬傑的人,一有發現,立刻盡速回報,快去。」
那黑衣漢子應聲飛縱而去。
霍剛顫聲說道:「費大哥,是司馬傑……」
費嘯天冷哼說道:「我早就說過他是邢玉珍的人,雪妹偏不信……,,好匹夫,霍剛大喝出掌,砰然一聲,眼前地上積雪橫飛四濺,濺了費嘯天一身,但只是積雪,很顯然地,霍剛的掌力已大不如前。
只見他目光筆直,只聽他喃喃說道:「司馬傑,我若不殺你誓不為人……,,費嘯無臉上沒有表情,緩緩說道:」霍大哥,『梅花溪』不必去了,請跟我到舍下去吧,這兒稍待我自會派人來料理善後,走吧。「
攔腰抱起梅夢雪,當先緩步行去。
霍剛楞地向竹籬內看了一眼,突然翻身拜倒,放聲大哭,只聽遠處傳來費嘯天的話聲:
「霍大哥,男兒有淚不輕彈,悲哭於事又何補。」
霍剛哭聲倏住,翻身躍起,兩眼赤紅,喝道:「小妹,走!」
拉著霍瑤紅大步趕了過去。
這一行四人,很快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天色微亮的時候,一行幾十個人撲到了「梅花溪」口,為首的人是費嘯天,他身後是幾十個手持鐵鏟,肩荷鋤頭的健壯黑衣漢子。
費嘯天站在「梅花溪」口只一瞬,立即抬手前伸:「都進去,我眼一個時辰。」。
話落,幾十個黑衣漢子一起奔進了「梅花溪」口。
剎時間,這清冷的「梅花溪」口就剩下費嘯天一個人,他背起了手,皺起了眉,就這雪地上踱步,踱步……
沒多久,這「梅花溪」口雪地上全是腳印。
一個時後不到,一名黑衣漢子奔出了「梅花溪」,這麼冷的天他竟然渾身見汗,只見他一躬身、道:「稟爺,都清了。」
費嘯天道:「有麼?」
那黑衣漢子道:「回爺,沒有,什麼都沒瞧見。」
費嘯天道:「跟我進去。」
放步走向「梅花溪」。
那黑衣漢子緊趕一步跟了上去。
片刻之後,費嘯天當先行了出來,他身後,幾十名黑衣漢子也魚貴跟了出來。
如今,費嘯天的臉色有點陰沉,唇角處,噙著一絲怕人的冰冷笑意,簡直比地上的雪還冰冷。他伸手一指地上,幾名黑衣漢子彎腰而行,轉眼間把「梅花溪」口縱橫的腳印平得一個不剩。
費嘯天一擺手,剛要帶著人離去,修地,他臉色微變,凝目前望,適時百丈外人影閃動,飛掠而來。
只聽背後有人說道:「爺,是焦桐。」
費嘯天聽若無聞,站在那兒沒動。
轉眼間來人已到,那是個身材瘦小,虞色黝黑的黑衣漢子,他落他一躬身便恭謹地稟道:「啟稟爺,人找到了。
費嘯天道:「在哪兒?」
那瘦小黑衣漢子道:「在秦小乙的酒肆裡,一個人喝悶酒。」
費嘯天道:「他們呢。」
那瘦小黑衣漢子道:「留在那兒監視著他。」
費嘯天雙眉一揚,輕喝說道:「趙成。」
身後一名矮胖中年漢子跨步而出,欠身說道:「屬下去。」
費嘯天說道:「帶著弟兄們回去,這兒的事任何人不許輕洩。」
矮胖中年漢子應聲施利,轉過身一揮手。帶著幾十個黑衣漢子走了,這裡,費嘯無輕喝說道:「焦桐,帶路!」
瘦小黑衣漢子應聲翻身射了出去。
他在前面疾馳帶路,費嘯天在後面背著手灑脫邁步,行雲流水,一點也未見吃力,而且,雪地上連一個腳印也沒有。
修為的深淺,身手的高低,就在這兒。
片刻之後勁嘯天在焦桐帶路之下來到一處所在,這地方是個岔路口,路口上座落一間小茅屋,煙囪裡正冒著燈,門還關著,不透一點風,看不見,也聽不見裡面有一點動靜。
二三十丈外的石頭後,樹後,隱著兩三個黑衣漢子,一見費嘯天來到,立即現身掠了過來,一起躬身施禮。
費味天道:「人還在這兒?」
一名黑衣漢子道:「回爺,是的,只見他進去,沒見他出來。」
費嘯天微一擺手,那三人連同焦桐立即散往各處,他自己則背著手邁步走向那座茅屋。
這座茅屋,正是霍剛兄弟當日碰見諸葛英的那家酒肆。
費嘯天到了門口,用手輕輕一推,竟沒能把門推開,敢情門是拴著的,他正要敲門只聽裡面響起個清朗話聲。
「小二哥,有客人上門了,快去開門吧。」
費嘯天冷冷一笑,收回了要敲門的那雙手。
轉眼間步履響動,有人走了過來,旋即門栓輕響,門開了,當門而立的是那位夥計,他一怔,立即賠笑哈腰:「爺原來是您那,今兒個是什麼風,請進,請……」
費嘯天邁步走了進去,只一眼、他便瞥見角落裡坐著個人,此刻正在那兒一個人喝悶酒,那人是司馬傑。
當然,司馬傑也看見了他,一征放下了酒杯。
適時,夥計趕上一步,小心翼翼地問道:「爺,您是要……」
費嘯天一擺手,道:「我找位朋友,你去忙吧……」
夥計道:「您找位朋友?您的朋友是……」
費嘯天拍手指了指司馬傑。
夥計「哎喲」聲叫道:「原來這位爺是您的朋友呀;唉,真是,這位爺怎沒早說,我要是早知道這位爺是您的朋友……」
費嘯天一擺手,道:「小乙,我要跟我這位朋友談談,你忙你的去吧。」
夥計也是個機靈人兒,連忙一連應了三聲,退著走了。
費嘯天邁步行向司馬傑。
司馬傑含笑站起,道:「沒想到在這兒會碰上,費大俠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費嘯天已到近前,淡然一笑道:「真的,這世界似乎嫌得小了點兒。」
司馬傑笑道:「可不是麼,費大俠請坐,我叫夥計再……」
費嘯天一抬手道:「謝謝,我心領,我是來跟閣下談談的,咱們坐下談。」
一擺手,同時自己也拖過一把椅子。
坐定,司馬傑道:「費大俠不打算喝一杯取取暖麼?」
費嘯天微一搖頭道:「我不冷,也不善飲,根本就跟杯中物無緣。」
司馬傑笑道:「我輩武林中人有幾個不沾酒的,費大俠何必這般客氣。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費嘯天生平不慣作客套虛假。」
司馬傑道:「既然如此,我不便也不敢相強……」
話鋒一轉,接問道:「聽說費大俠是找我。」
費嘯天點頭說道:「不錯,費嘯天正是找閣下,所以一大早就到這兒來。」
司馬傑道:「費大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說句話閣下也許不信,百里之內哪怕有一絲風吹草動也瞞不了費嘯天,何況閣下是個活生生的大人。」
司馬傑笑道:「好厲害,費大俠找我有什麼事麼?」
費嘯天道:「我所以找閣下,是為證實一件事,也為查明一件所。」
司馬傑哦地一聲,凝目說道:「費大俠要證實什麼事又要查明什麼事呢?」
費嘯天道:「首先我要證實閣下,究竟是不是來自六詔的司馬傑。」
司馬傑微微一怔,道:「費大俠,這還會有錯麼?」
費嘯天淡然一笑,搖頭說道:「這可很難說。」
司馬傑訝然說道:「費大俠這話……」
「很簡單。」費嘯大道:「我不以為閣下是來自『六詔』的司馬傑。」
司馬傑笑笑說道:「怎麼,費大俠不以為我是……」
「是的。」費嘯天點頭說道:「我不以為閣下是來自『六詔』的司馬傑。」
司馬傑道:「那麼費大俠以為我是誰?」
費嘯天道:「我懷疑閣下是『玉書生』諸葛英。」
司馬傑一怔叫道:「懷疑我是『玉書生』諸葛英,費大俠這話……」
費嘯天道:「其實倒並不是我,而是梅姑娘覺得閣下的身材,言談舉止,很像那『玉書生』諸葛英。」
司馬傑神情微震,「哦」地一聲道:「原來是梅姑娘……」
費嘯天道:「不錯,是梅姑娘。」
司馬傑搖頭一歎道:「梅姑娘真可憐,想必她是思念諸葛英過甚……,,費嘯天道:」
我也這麼說。「
司馬傑道:「那麼費大俠又何必跑這一趟。」
「那都因為梅姑娘又說了一句話。」
司馬傑微愕道:「梅姑娘又說了句什麼話。」
費嘯天道:「她說假如是她思念玉書生過甚,產生了幻覺,為什麼不覺得別人像」玉書生『偏覺得閣下像』玉書生『,這句話有道理。「司馬傑道:「難道說我確跟諸葛英有相似之處?」
費嘯天道:「不瞞閣下,如今我也有這種感覺。」
司馬傑道:「如今?」
費嘯天道:「是的,閣下,如今。當然,假如諸葛英喬汝改扮,他可以瞞過任何人,但絕瞞不過梅姑娘。這道理閣下應該懂,除了梅姑娘之外,別人也不會留意那麼多,可是經梅姑娘這麼一說,凡是見過諸葛英的人,就應該能看得出來。」
司馬傑笑笑說道:「我不能不承認費大俠所說的是理,只是費大俠可以到『六詔』城打聽,就連三歲孩童也認識司馬傑。」
費嘯天淡淡說道:「閣下,『六詔』路遠。
司馬傑道:「那麼,眼前費大俠明知諸葛英已死,也可以到『梅花溪,……」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閣下這是難我,『梅花溪』完全被積雪封住……」
司馬傑道:「費大俠可以等到春暖,雪溶之後,費大俠定然可以到『梅花溪』中找到諸葛英的屍骨。」
費嘯天道:「萬一到那時『梅花溪』中空無一物,我上哪兒找閣下去。」
司馬傑雙肩微聳,道:「那只有請費大俠勉為其難,除去『梅花溪』中積雪……」
費嘯天道:「閣下這是有心刁難費嘯天。」
司馬傑抬頭說道:「那我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費嘯天話鋒一轉,道:「閣下認為一定得在『梅花溪』中才能找到『玉書生』的屍骨麼?」
司馬傑道:「他死在『梅花溪』裡,只要不被狐鼠蟲蛇所毀,當然能。」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說得是,只是我追尋『梅花溪』,卻未見諸葛英的屍骨。」
好厲害,這張牌一直握到如今才打出。
司馬傑呆了一呆,道:「怎麼。費大俠到『梅花溪』中去過了?」
費嘯天笑笑說道:「不錯,費嘯天到梅花溪中去過了。」
司馬傑倏然笑道:「剛才費大俠還說『梅花溪』完全被雪封住……」
費嘯天道:「閣下以為我要謊言施詐了,費嘯天手下健兒數百,派出幾十個清除『梅花溪』中積雪豈是難事。」
司馬傑神情微震道:「這麼說費大俠真到過『梅花溪』了?」
費嘯天道:「是真是假,閣下想想就不難明白了。」
司馬傑沉默了一下道:「事有可能,我不敢不信,只是,費大……俠說『梅花溪』裡不曾發現諸葛英的屍骨?」
費嘯天微一點頭遺:「不錯,我是這麼說的。」
司馬傑訝然道:「那就怪了,他既然是死在『梅花溪』……」
忽地目光一凝,接著問道:「費大俠,諸葛英究竟是不是死在『梅花溪』內呢?」
費嘯天道:「難道閣下不知道麼?」
司馬傑道:「我只是聽說他死在『梅花溪』,並未親眼看見。」
他假如真是諸葛英,也夠厲害的。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據我所知,他確實是死在『梅花溪』內」
司馬傑道:「費大俠親眼看見了麼?」
費嘯天遲疑了一下,道:「閣下厲害,費嘯天並未親眼看見。」
「是噗。」司馬傑道:「那麼費大俠怎知他確實是死在『梅花溪』裡呢?『」
費嘯天道:「閣下,這不難作答,霍剛兄妹,親耳聽見他打聽『梅花溪』的所在,而且梅姑娘也曾在『梅花溪』裡找到他的信物跟他刻在梅樹上的兩句話『芳蹤飄渺無覓處,願以殘生伴梅雪』難道這還不夠嗎?」
司馬傑道:「這麼說,並沒有人親眼看見他進『梅花溪』去了?」
費嘯天毅然點頭道:「事實如此,費嘯天不能否認。」
司馬傑道:「這就是嘍,那又怎麼可以斷言他是死在『梅花溪』裡呢?」
費嘯天道:「他那信物以及那兩句話……」
司馬傑道:費大俠,假如他把信物留在『梅花溪』裡,而且在『梅花溪』裡留了話,卻潛往別處等死,這是不是有可能?「
費嘯天道:「我不能否認這有可能,但他沒有理由這麼做。」
司馬傑道:「有,費大俠,請看那兩句話的後一句,願以殘生伴梅雪,這意思就是說願意以殘生在『梅花溪』裡伴梅雪,並沒表示他要自絕在『梅花溪』裡,既然如此,他就有可能住在『梅花溪』內,後來或許為什麼事又出去了,回來時發現雪崩封住了『梅花溪』……」
費嘯天倏然一笑道:這麼說他還是沒有死。「「不,費大俠,」司馬傑搖頭說:「他身中蠱毒,除了舍妹之外,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他。
費嘯天道:「乍聽起來,似乎是真的。」
司馬傑道:「當然真而不假,費大俠請想,諸葛英翩然返來,梅姑娘等他有年,一旦他返來,自然是佳侶成雙,從此相偕白首,只羨鴛鴦不羨仙,這是何等美事,他怎會詐死,又有什麼理由捨棄風華絕代,傾國傾城的梅姑娘,自然是身中蠱毒,瀆命無望,只有捨棄梅姑娘含恨而去。」
費嘯天沉默了,好半天才抬眼說道:「的確,他沒有詐死的理由,這麼說,閣下不承認是『玉書生』了?」
司馬傑道:「費大俠,應該說根本就不是,我還沒有那麼倒霉。」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我改口,這麼說閣下確不是『玉書生』了。」
司馬傑道:「當然,費大俠。」
費嘯天微一點頭道:「那好,閣下恕我,至於別一件事我就非查查不可了。」
司馬傑道:「但不知是什麼事?」
費嘯天目光一凝,道:「閣下可知道,梅姑娘的年邁雙親昨夜被人殺害了。」
出人意料地,司馬傑他竟然點了點頭,答道:「我知道。」
費嘯天著實地一怔,訝然說道:「怎麼,閣下知道?」
「是的,費大俠。」司馬傑又一點頭道:「我知道,早在費大俠諸位沒去之前我已經去過了,本來我騙退宮紅之後預備就北上返回『六詔』去的,可是走了沒多遠我突然想起了梅姑娘的雙親,於是連忙折了回去,可是我遲了一步,當我離開梅家時,我發現費大俠也飛馳而來……」
費嘯天點頭說道:「原來如此,閣下既然已經知道了,那是最好不過」
一頓接著問道:「閣下可曾查看過二老的屍身。」
司馬傑點了點頭道:「我自然要查看查看。」
費嘯天道:「那麼閣下該知道,梅姑娘的年進雙親並不是死在宮紅那歹毒霸道的獨門掌力『血手印』之下。」
司馬傑道:「不錯,那是一種普通的重手法,梅姑娘的雙親被這種重手去震斷了心脈,這是致命一擊。」
費嘯天道:「閣下明白我為什麼找閣下查明這件事麼?」
司馬傑道:「我不明白,費大俠明教。」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閣下忒謙了,閣下該知道,近日來,在這一帶出現的人,除了宮紅之外就是閣下,如今梅氏二老既不是死在宮紅的『血手印』下那就令人不得不懷疑閣下了。」
司馬傑道:「多謝費大俠明教,我請問,假如宮紅在梅花溪前一時大意顯露了『血手印』,心生懊悔,所以在殺梅氏二老時改用了普通的重手法,這是否有可能?」
費嘯天道:「確有可能,他不會傻得再用『血手印』,那不啻說明是他殺了梅氏二老。」
司馬傑道:「那麼費大俠就不該找我。」
費嘯天搖頭說道:「不然,閣下,我是根據屍身上的致命傷作其死因的判斷,這是必然的,換了任何人他都會懷疑閣下……」
司馬傑道:「我也承認這道理。」
費嘯天道:「那麼閣下就不該怪我相尋。」
司馬傑道:「不敢,我只是奉知費大俠,涉嫌殺梅氏二老的,並不只有我一個人,事實上我自己知道不是我……」
費嘯天道:「閣下,殺人的人沒有一個承認自己殺了人的。」
司馬傑搖頭說道:「我不同,費大俠,只要是我做的,天大的事我也敢承認,我不相信這中原一帶有誰能奈何我……」
費嘯天雙眉剛一揚,司馬傑已接著說道:「再說,我沒有理由去殺一對年邁的老人……」
費嘯天道:「理由是有,只看閣下是不是承認了。」
司馬傑道:「什麼理由。」
費嘯天道:「我以為梅氏二老是閣下殺的也好,是宮紅殺的也好,並沒有什麼分別,因為我原就懷疑來自六詔的閣下跟宮紅一樣是邢玉珍派來的……」
司馬傑剛要開口,費嘯天一抬手道:「閣下,請讓我把話說完。
司馬傑道:「費大俠請說,司馬傑洗耳恭聽,不敢再打岔。」
費嘯天道:「好說,閣下現在『梅花溪』伸手驅走宮紅,等於沒救霍剛,當時我就以為其中必有更大的陰謀,果然……」
司馬傑道:「費大俠說完了麼?」
費嘯天道:「說完了。」
司馬傑道:「那何如讓宮紅得手,殺了霍大俠三位?
費嘯天道:「還有一個費嘯天。」
司馬傑道:「費大俠,司馬傑,宮紅聯手,對付你並不難。」
費嘯天道:「那倒不如讓我們幾個既追宮紅逼他救霍剛,又追閣下以報梅姑娘雙親之仇,來個實力分散,最後被一網打盡之計來得絕高。」
司馬傑淡然一笑道:「費大俠高明,推測得好遠……」
費嘯天雙眉剛揚,正待說話。
司怪傑笑容一斂,鄭重說道:「費大俠,倘若殺人的是我,我不會在這一帶滯留到如今,等著費大俠找到頭上來,不瞞費大俠說,我也在查這件事,所以才留在這兒遲遲沒走……」
費嘯天微一搖頭道:「閣下原諒,我不敢輕信。」
司馬傑兩眼一睜,旋即搖頭歎道:「看來剛才我若承認是諸葛英,就不會有如今這麻煩了。」
「那當然,」費嘯天道:「『玉書生』絕不會殺梅姑娘的年邁雙親,可惜閣下沒承認。」
司馬傑道:「可惜我根本不是。」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隨閣下怎麼說吧,眼前這件事閣下預備怎麼辦?」
司馬傑道:「想必無論我怎麼說,費大俠是絕不會相信的了。」
費嘯天道:「事關重大,還請閣下原諒。」
司馬傑道:「那麼費大俠預備怎麼辦?」
費嘯天道:「閣下是承認……」
司馬傑截口說道:「費大俠,我承認與不承認又有什麼分別?」
費嘯天一笑說道:「說得是,那麼我有兩條路,請閣下任選其一。」
司馬傑道:「費大俠請說。」
費嘯天道:「閣下自斷雙手,自剜雙目,我放閣下回『六詔』去……」
司馬傑道:「這是頭一條路?」
費嘯天道:「不錯。」
司馬傑道:「斷雙手再剜雙目,我就成了廢人一個,費大俠不嫌太狠了麼?」
費嘯天目現寒芒,道:「比之梅氏二老的慘死,這已經是天大的便宜了。」
司馬傑淡然一笑道:「多爭無益,我想聽聽費大俠給我的第二條路。」
費嘯天雙眉一揚,緩緩說道:「費嘯天給閣下一個機會,請閣下到外面去跟費嘯天放手一搏,以勝負來作決定。」
司馬傑道:「這更便宜。」
「不然,」費嘯天冷然搖頭說:「費嘯天出手絕情,不給閣下一絲生機。」
司馬傑眉鋒一皺,道:「原來如此……費大俠,這兩條路我若都不願選呢?」
費嘯天道:「只怕由不得閣下。」
司馬傑目光一疑,道:「費大俠有把握勝過我了?」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嘴說無益,閣下何妨到外面試試?」
司馬傑沉吟了一下,道:「萬一我承認了呢?」
資嘯天道:「那是費嘯天無能,閣下自然可以安然回『六詔』去,不過這只是暫時的,費嘯天將埋頭苦練,但有三寸氣在,誓必殊殺閣下於掌下。」
司馬傑搖了搖頭道:「看來費大俠是不殺司馬傑絕不甘休了,這兩條路比起來,如果非選一條的話,我寧可選後者……」
費嘯天霍地站起,一擺手,道:「閣下,請。」
司馬傑苦笑一聲,緩緩站了起來。
資嘯天道:「閣下,費嘯天先走一步,在外面相候。」
話落,大步行了出去。
司馬傑搖了搖頭,低低一句:「說不得只好放手一博。」
邁步跟了出去。
他出了酒肆,費嘯天已挺立在路旁歸地上相候,威若天神。
司馬傑離他一丈停步,道:「費大俠,就在這兒麼?」
費嘯天道:「閣下莫非認為此處不好。」
「不,」司馬傑搖頭說道:「這兒很好,我並無意見……」
目光忽地向外一掃,道:「費大俠,石後,樹後那幾位是……」
費嘯天道:「閣下好敏銳的耳目,他們俱是費嘯天手下的弟兄,不過閣下請放心,要跟閣下放手一搏的,只是費嘯天一人。」
司馬傑微微一笑道:「費大俠這麼一說,倒顯得司馬傑小氣了……」
話鋒一頓,接道:「費大俠,在你我未放手一搏之前,容我相求一事。」
費嘯天道:「閣下清說,只要費嘯天能力所及,無不遵辦。」
司馬傑道:「先謝謝費大俠,我剛才出來的時候,忘記付酒資了,萬一我死在費大俠掌下,請費大俠取我囊中銀錢……」
費嘯天截口說道:「閣下放心,萬一閣下傷在費聽天掌下,閣下這一頓吃喝算我費嘯天的,並且費嘯天要以上好棺木收殮閣下的屍身。」
司馬傑舉手一拱道:「多謝費大俠,請發招吧。」
費嘯天淡然說道:「閣下,費嘯天與人搏鬥,向不先出手發招。」
司馬傑眉鋒一皺,搖頭說道:「那就麻煩了,可巧我也跟費大俠一樣……」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閣下,這樣也逃不過這場搏鬥的。」
司馬傑道:「費大俠,我無意……」
費嘯天道:「那就請閣下先出手發招。」
司馬傑徽一搖頭道:「為免落個想逃避這場搏鬥之名,我只有破例了,我有僭,費大俠留神。」揚手拍出一掌。
只要會武的人,任何一個人都能看出他這掌只是虛應故事。
而費嘯天雙眉一揚,輕喝說道:「費嘯天要發招了,閣下也情小心。」
右臂一抬,猛力擊出一掌,這一掌,卻是凝足了十成真力,貨真而價實,絕不是虛應故事。
司馬傑神情一震,側身一閃,掌力擦身而過,捲起一地積雪,滿天飛揚,聲勢好不驚人。
只聽費嘯天道:「閣下請全力施為,費嘯天說過,出手絕情,絕不給閣下留一絲生機,留神閣下。」
閃身而動,話落入到,好快,雙掌帶起一片無儔的勁氣,排山倒海一般,當頭罩向司馬傑。
的確,他是出手絕情,不給司馬傑一絲生機。
司馬傑看得眉鋒微皺,當即一聲:「費大俠好狠的心腸。」
他沒躲沒閃,挺起雙掌硬迎上去。
只聽砰然一聲大震,費嘯天袍角飛揚,身形晃了一晃,而司馬傑卻已步履蹌踉,倒退了兩三步,同時胸口還劇烈起伏,不住的喘氣:「費大俠好雄渾威猛的單力。」
費嘯天目閃異采,似乎有一剎那的錯愕,像是他不信自己能一掌震退司馬傑,旋即,他淡然而笑說道:「費嘯天說過手下絕情,所以對閣下用上了費嘯天仗以成名,而且輕易不用『天罡掌』,閣下請……」
「且慢,費大俠。」司馬傑搖一搖頭,喘著說道:「我沒有想到費大俠有這麼深厚,這麼高絕的的功力……」
費嘯天雙眉微揚,淡然說道:「閒下是小看費嘯天了……」
「不,」司馬傑搖頭說道:「那倒不敢,我只是說費大俠的功力遠較我想像中的為高,費大俠知道,我見過諸葛英……」
費嘯天道:「如何?」
司馬傑道:「諸葛英功力的深淺我清楚,他雖然稱奇稱最,名稱當進第一高手,也不能一掌震退我三步,而費大俠竟……」
費嘯天道:「閣下如今又過於捧費嘯天了。」
司馬傑搖頭說道:「我無意捧費大俠,我說的是實情。」
費嘯天道:「實情又如何?」。
司馬傑道:「無他,令人震驚,令人詫異而已。」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那也沒什麼值得驚驚與詫異的,費嘯天平素不願太露鋒芒,天生是這麼個脾氣……」
司馬傑目光一凝道:「這麼說,費大俠是一直深藏不露的了。」
費嘯天道:「我說過,我只是不願鋒芒太露。」
司馬傑微一搖頭道:「無論怎麼說,諸葛英他若還在人世,定然會含羞帶愧,把這當世第一的榮銜拱手相讓……」
費嘯天道:「玉書生已不在人世,閣下休要把話說得太遠……」
司馬傑截口說道:「司馬傑這就談眼前事,費大俠可願聽聽我一言。」
費嘯天道:「閣下有什麼話,只管清說。」
司馬傑道:「我願跟費大快打個商量,請費大俠高抬貴手放過我,以半年為期,把殺害梅氏二老的殘凶緝獲雙手奉上。」
費嘯天道:「閣下自知不是費嘯天的敵手。」
司馬傑微微一點頭,道:「可以這麼說。」
費嘯天微一搖頭,道:「閣下原諒,費嘯天恕難從命。」
司馬傑道:「這麼說,費大俠是非置司馬傑於死地不可了?」
費嘯天道:「事實如此,費嘯天不願否認。」
司馬傑道:「費大俠好硬的心腸。」
資嘯天冷笑一聲道:「比起閣下來費嘯天的心腸只怕要軟得多,殘凶當面,閣下就在眼前,費嘯天何必候諸半年……」
司馬傑道:「費大俠,殺害梅氏二老的,不是司馬傑。」
資嘯天道:「我不這麼想。」
司馬傑道:「費大俠當世一流高人,無證無據……」
費嘯天道:「閣下,這些日子以來,出現在附近的只有閣下跟『血手印』宮紅,梅氏二老的致命傷不是宮紅的獨門歹毒霸道學力」血手印『,這證據還不夠麼?「司馬傑道:「費大俠,假如我是宮紅,我絕不會再次顯露……」
費嘯天冷然一笑道:「我承認也有這可能,奈何閣下的行為讓我認為閣下跟宮紅是一丘之貉,既然如此,我找閣下也該算……」
司馬傑道:「資大俠誤會了……」
費嘯天臉色微沉,道:「多說無益,閣下可以住口了。」
司馬傑苦笑搖頭道:「費大俠怎地這般不能信人……」
費嘯天道:「那是因為事體太大。」
司馬傑想了想道:「費大俠,這樣好麼,請費大俠就此收功裡手,我願……」
費嘯無微一搖頭道:「費嘯天剛才不是沒給閣下機會,奈何閣下自以為勝得了費嘯天拒不接受,話已出口,手已動上,如今是絕無更改的了。」
司馬傑眉鋒一皺,道:「費大俠難道非欲量司馬傑於死地不可麼?」
費嘯天道:「我已經說過了,閣下何必再問。」
司馬傑道:「那麼……」
費嘯天沉聲說過:「閣下幸勿再多言。」
司馬傑道:「費大俠,你……」
費嘯天截口說道:「閣下就是你說得舌翻蓮花磨破嘴,也是白費。」
司馬傑猛一點頭,預然歎道:「好吧,事到如今,為免費大俠再誤會下去,落個親痛仇快愧疚終生,我就把我的……」
費嘯天道:「閣下,請不必再說下去了。」
司馬傑道:「這句話費大俠必須聽。」
費嘯天冷然搖頭道:「閣下,奈何我不願聽。」
司馬傑道:「費大俠,我是……」
費嘯天道:「我只認為,閣下是殺害梅氏雙老的元兇!」
司馬傑還待再說,費嘯天已冷然抬頭,道:「閣下,除非你是玉書生,要不然我今天非殺閣下不可。」
司馬傑遲疑了一下,道:「費大俠。我」
費嘯天一笑說道:「我不妨告訴閣下,就是閣下如今承認是玉書生也沒有用了,因為費嘯天絕不信,休再多說了,放手一搏吧。」
閃身而動,話落人到,揮掌猛劈。
司馬傑想要再說些什麼,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沒奈何,他只有咬牙揚掌,再度硬迎上去。這回也許司馬傑凝足了真力,情勢改觀了。
砰然一聲大震過後,司馬傑踉蹌再退,直退出五六步,直欲立足不穩,大有搖搖欲倒之勢。
而,費嘯天也袍角狂飄,身形晃動,立足不穩,一下子退兩步,他神情一怔一震,詫然凝目。「原來閣下……」
「下」字剛出口,司馬傑身形飛騰而起,橫空疾射。
費嘯天又復一怔,旋即目閃異采,笑道:「我明白了,原來如此,只叮借費嘯天話已出口,閣下已經沒有生機,今日非死在此處不可了!」
雙袖一擺,人如行空天馬,飛一般地追了上去。
他這一追,那隱身附近的幾個也一起現身狂追。
如今的情勢是司馬傑在前面跑,費嘯天在後面追,費嘯天足不沾地,追得越來越快,司馬傑身形晃動,越來越慢。
雖說慢,但仍較尋常高手為快,轉眼工夫這一跑一追又出了幾十里,後面的那幾個根本就看不見了。
滿山遍野的一片銀白積雪之上,一黑,一青兩條人影,快似流星趕月,費嘯天不捨地追,司馬傑根本沒個藏處。
突然,在前面奔跑的司馬傑停了步,無他,前面已經沒路了,橫在他眼前的是一處斷崖。
費嘯天在後面看得清楚,久住此地,他自然熟悉這一帶的地形,身法頓疾,帶著一聲裂石穿雲,震天懾人的長笑,行空天馬般撲了過去。
司馬傑霍的回過身來,震聲說道:「費大俠請住手,我……」
費嘯天似乎根本沒有聽見,適時他俠帶著一片威猛勁氣撲到,雙袖揚起,猛然向外一抖。
司馬傑咬牙睜目:也揮雙掌相迎,砰然一聲,鮮血出口,兩腳離地,他整個身形帶著一道鮮血飛離斷崖,蕩出老遠,然後向斷崖下落去……
費嘯天目中泛起異采,唇角浮起笑意……
轉眼間,他手下幾個弟兄趕到,入目眼前情狀,哪個心裡不明白,叫焦桐的黑衣漢子忙問道:「爺,他……」
費嘯天抬手向斷崖下一指,道:「下去了!」
焦桐忙道:「屬下知道……」
費嘯天道:「知道就好,帶幾個人從梅花溪附近小路下去……」
焦桐忙道:「爺的意思是?」
費嘯天道:「看看他死了沒有。」
焦桐忙道:「回爺,您是知道的,這下面都是大石頭,每一塊都尖得像刀,從這兒掉下去,就是鐵打的金剛,銅澆羅漢也……」
費嘯天冷然說道:「我叫你帶幾個人下去看看。」
焦桐沒敢多說,當即應道:「是,爺,屬下遵命!」
一躬身,便欲離去。
費嘯天突然又道:「慢點,要是找到了屍首,就地把他理好,不必帶回去了。」
焦桐又應了一聲,剛要走而費嘯天又道:「算了,不必去啦,就讓他陳屍崖底吧!」
焦桐有點詫異,可是心裡著實鬆了一口氣,本來嘛,這種天到處都是積雪,深淺不一,結了冰的地方更滑,要到斷崖下去談何容易,那是既難又險,如今費嘯天突然又改變了心意,怎麼說都是件好事,他連忙答應一聲。
費嘯天向著斷崖下投過一眼,一擺手道:「走吧,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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