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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豪氣干雲 文 / 獨孤紅

    顯然英武漢子是怕費獨行再出劍傷了他的同門。

    費獨行腳下用力,身軀竄起,揮劍下擊,疾襲英武漢子左肩。

    英武漢子冷笑一聲抖劍上揚,捲向費獨行雙腿。

    費獨行道:「你還差得多,撒手!」

    右腳閃電踢出,正中英武漢子腕脈,一柄軟劍脫手飛起!

    費獨行跟著落地,帶鞘長劍一遞,抵住了英武漢子喉結,道:「你們配我拔劍麼?」

    英武漢子臉色煞白,身軀暴顫,忽地揚掌劈向自己天靈。

    費獨行哼地一聲冷笑:「連輕重都分不清,你也配列『神州七俠』門牆!」

    劍鞘上揚,正掃在英武漢子手肘上,英武漢子悶哼一聲垂了手!

    只聽一個蒼勁話聲劃空傳到。

    「罵得好!」

    十幾條人影如飛落在費獨行身邊,「神州七俠」,還有幾個黑衣漢子。

    顧大先生落地便沉喝道:「給我後站!」

    英武漢子跟白淨漢子滿面羞愧地退向後去!

    費獨行一抱拳道:「可是顧大先生七位當面?」

    顧大先生一點頭道:「不錯!正是顧蒼松兄弟。」

    頓了頓道:「費慕書!你我從沒見過,今夜見你這頭一面,讓我有可惜之感。」

    費獨行淡然一笑道:「多謝大先生誇獎!」

    「誇獎?」那黑衣大漢威態懼人,怒聲說道:「我兄弟恨不得活劈了你,為了你害得我那侄女兒背叛我們跟我們反了目……」

    費獨行目光一凝道:「可是趙二先生?」

    黑衣大漢道:「正是趙空明!」

    費獨行道:「二先生這話—-」

    趙空明道:「你還裝的什麼蒜,我那侄女兒為了你背叛了師門,跟我們鬧翻了,難道你還會不知道?」

    費獨行聽得心神震動,也不由為之一陣激動,他剛要說話……

    只聽顧大先生道:「二弟!不要再說了,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沒有教好她!」

    費獨行雙眉一揚道:「大先生……」

    顧大先生淡然截口道:「費慕書!你也不要再說什麼了,今夜之勢很明顯.為我漢族世胄,先朝遺民,我們兄弟幾個非除去你不可,當然!你要有活命之能那自是另當別論!」

    那老叫花突然插嘴說道:「費慕書!我大哥的話你可聽見了,你要是願意回頭,我查老五拍胸脯,給你個機會!」

    「阿彌陀佛!」那老和尚低誦一聲佛號也道:「費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趙空明叫道:「三弟、五弟,你們別再心疼雲芳了,他要有意思回頭早就回頭了,還會等到如今麼?」

    費獨行這才明白,老和尚跟老叫花這是愛屋及烏,他很感動,可是他不能接受這份好意。

    只聽查老五道:「費慕書!你怎麼說?」

    費獨行一咬牙道:「五先生!人各有志……」

    趙空明暴喝一聲:「費慕書!你是畜生!」

    他騰身撲了過來!

    趙空明人長得威猛,撲擊起來也夠威猛的,帶著一陣勁風,直能把人刮飛了,一對蒲扇般大手一卜一下,簡直把費慕書的全身都罩住了。

    費獨行身軀紋風不動,容得勁風沾衣,他突然一旋身退了三步。

    趙空明帶著勁風擦身撲過。

    費獨行有機會出手襲擊趙空明的背後,但是他沒有出手。

    趙空明卻也不愧是一流好手,一撲落空,身軀疾旋,雙手箕張又向費獨行撲到。

    費獨行這回出了手,帶鞘長劍疾點趙空明咽喉!

    趙空明怒喝一聲,不閃不躲,抬手抓了過去!

    費獨行拿中帶鞘長劍忽然一晃,避開趙空明一抓,貼著趙空明的手臂往前滑去,奇快,一下便遞到了趙空明咽喉!

    就在這時候,費獨行收劍疾退。

    只聽顧大先生喝道:「二弟!回來!」

    趙空明立即停止撲擊,兩眼暴睜,望著費獨行厲喝說道:「費慕書!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費獨行聽若無聞,沒說話。

    趙空明一聲慘笑又道:「我趙空明學藝十載,成名二十年,想不到竟不是個響馬的對手,費慕書!我這條命交給你了。」

    他居然也場掌拍向自己天靈!

    顧大先生疾若閃電,跨步欺到,抬手一指點在了趙空明的「曲池穴」上!

    趙空明手臂一震垂了下來。

    顧大先生淡然說道:「二弟!你可聽見他剛才是怎麼說老六的?」

    趙空明倏然低下頭去,身軀暴顫,不發一言。

    顧大先生轉望費獨行道:「費慕書!你要明白,死我們一個,你便多一分生機!」

    費獨行道:「大先生!咱們之間並無仇恨可言。」

    顧大先生道:「不錯!你我私人間並無一點仇恨,可是你棄宗忘祖,賣身投靠……」

    「大先生!」費獨行道:「我是一個響馬!如今更是一個越獄重犯,螻蟻尚且偷生,我何能沒有求生的意念,而天下之大只有這個地方可以讓我容身,可以讓我活下去,我不過為這一口氣而已,大先生幾位何必苦苦相逼?」

    顧大先生道:「費慕書!你可懂變節移志、厚顏偷生不如……」

    費獨行道:「大先生!我要懂這個,還會被目為響馬麼?」

    這句話堵得顧大先生一時沒說上話來。

    只聽那白衣文上冷笑一聲道:「費慕書!你不要賣弄你的口舌,不管你怎麼說,今夜你休想逃過一死!」

    查老五道:「費慕書!你現在說句話還來得及。」

    費獨行道:「五先生跟三先生慈悲胸懷,我很感激,然而我卻不能不為我這條命打算……」

    查老五道:「你料準了你離開和-這兒一準死?」

    費獨行道:「五先生!別的不說,單說我這殺人越獄一樣,官家會放過我麼?」

    白衣文士冰冷道:「為你自己這條命,你就不惜幫和-害那麼多的人?」

    「六先生!」費獨行道:「令師侄白姑娘也任職和中堂府……」

    白衣文土道:「她沒有幫和-害過任何一個不該死的人。」

    費獨行道:「六先生!我又何曾幫和中堂害過任何一個不該死的人?」白衣文土一時沒說上話來!查老五呆了一呆點頭說道:「這倒是!據咱們所知,的確沒有。」白衣文士道:

    「那胡三奶……」

    費獨行道:「胡三奶是個怎麼樣的人,我以為七位應該清楚?」

    白衣文士道:「可是你把她的家產,完全獻給了和。」

    費獨行道:「六先生貴我過苛了,七位總不會是為了胡三奶的家產欲置我於死地吧?」

    白衣文士道:「當然不是,你要知道,胡三奶是個反清志士……

    費獨行倏然一笑道:「六先生!胡三奶反清是不錯,但她為的不是漢族世胄、先朝遺民,她為的是某些個有野心的人士,以他們今日的作為,不配治理天下。」

    白衣文士道:「你以為誰配治理天下,愛新覺羅氏麼?」

    費獨行淡然說道:「六先生過於偏激了,老實說我並不關心這種事,我為的只是我自己,要不然我不會任令師侄白姑娘在和中堂府待下去,我為的是我自己,諸位為的是漢族世胃、先朝遺民,咱們各幹各的,可以說井河不犯,我能容令師侄在和中堂府待下去,諸位又為什麼非置我於死地不可,這未免太不公平了!」

    白衣文士還待再說。

    顧大先生忽然措手攔住了他,望著費獨行道:「費慕書!你不要再說什麼了,任你怎麼說,我們總以為你對我們的工作是個阻礙,對漢族世胄先朝遺民是個威脅,所以無論如何今夜我們非除去你不可……,,

    費獨行揚眉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既是如此我就不再說什麼了,諸位請動手吧,我接下就是。」

    白衣文上冷笑道:「哪怕你不接下。」

    顧大先生神情一肅,道:「費慕書!我兄弟從來不聯手對敵,但為了大局,今夜卻不能不破例聯手了。」

    話落!他閃身退向後去,回到了他剛才所站的那個方位!

    查老五突然說道:「大哥!我不能攔你們動手,可是我自己不願動手,是對是錯我自己承當!」

    他閃身退向後去!

    顧大先生臉色一變。

    趙空明怒喝說道:「五弟……」

    查老五道:「二哥!是對的不說,是錯的我拿這條命補償就是。」

    趙空明還待再說。

    顧大先生抬手攔住了他,目光環掃一匝,道:「還有哪位兄弟不願動手?現在可以退出,我不勉強!」

    老和尚突一欠身道:「阿你陽佛!小弟告罪!」

    他也隨話閃身飄退。

    顧大先生臉色又是一變道:「還有麼?」

    沒人再動了!

    白衣文土道:「大哥不要再問了,對也好!錯也好!我們跟著大哥走了。」

    顧大先生道:「那麼二弟補三弟的方位,六弟照顧你五哥的方位!」

    趙空明往右跨了半步!

    顧大先生神情一肅揚起雙掌。

    其他四個人跟著揚起了手。

    費獨行不敢怠慢,也舉劍當胸,屏息凝神!

    顧大先生突然一聲大喝,跨步欺前,攻出一掌。

    費獨行知道顧大先生這一招是虛,其用意只在引發陣式,只要他一動,凌厲的攻擊立即會從別的方位襲來,是故他視若無睹,抱劍不動。

    而顧大先生手臂忽地暴漲,無聲無息的廠拿當胸印到!

    費獨行當然也知道對方這一招是可虛可實的,他腳下仍未動,猛一吸氣,胸膛往後微微一縮,堪堪避過顧大先生這蘊含暗勁的一掌。

    顧大先生一掌落空,怕費獨行還手,飄身疾退!

    哪知費獨行並沒有還手,而且站在原處沒動一動。

    顧大先生驚異地看了他一眼道:「費慕書!你更讓我覺得可惜了。」

    費獨行道:「多謝大先生!」

    忽然一劍往後揮去!

    白衣文士悄無聲息的從後撲擊!但卻被費獨行連回頭都沒回頭的這一劍逼了回去!

    他勃然變色,剛待再動……

    顧大先生道:「六弟不可浮躁!」

    他凝望著費獨行片刻,突然一聲沉喝,閃身疾撲,雙拿一上一下襲向費獨行。

    費獨行這回動了,忽一旋身,揮劍擊向顧大先生右肩。

    顧大先生騰身前竄!

    趙空明一拳擊向費獨行後心!

    陣式動了,「神州七俠」五個人移方換位,閃電交錯,對費獨行展開了連綿而凌厲的攻勢!

    但見費獨行穿梭般來往於五條人影之間,攻的時候少,守的時候多,一直氣定神閒,從容不迫!

    片刻之後,突聽「外」地一聲,費獨行左臂衣衫破裂一塊!

    他長劍疾速,白衣文士脅下也添了一個洞!

    老和尚跟查老五兩對目光凝望鬥場,一眨不眨,神情都相當凝重。

    砰然一聲,費獨行腳下一個蹌踉!

    趙空明一掌疾襲費獨行後心!

    查者五兩眼暴睜……

    費獨行身軀疾閃但見人影一花,趙空明卻悶哼一聲垂手而退!

    查老五看得一呆!

    事實上他跟老和尚都沒看清費獨行用的是什麼身法?不但能躲過趙空明背後一擊,反而給了偷襲者趙空明一下!

    忽聽顧大先生一聲暴喝,身軀一飛沖天而起!

    另四個也跟著騰身而起,直上半空!

    老和尚跟查老五雙雙臉色大變!

    查老五脫口叫了一聲:「大哥……

    費獨行何等聰明個人,聽查老五叫這麼一聲,立即明白這陣式是殺著,他忙運功護住全身重穴,一條右臂並凝足真力抱劍以待!

    果然!但聽半空中一聲沉喝,顧大先生等五個人忽折而下,各揚雙掌,凌空下擊!

    費獨行覺得一片重若山嶽的勁氣當頭壓下,隱隱令他窒息,而且血氣猛地往上一升,也使他有目眩頭暈之感。

    這陣式的確厲害,費獨行心中為之駭然,他暗一咬牙,大喝一聲抖劍揮起。

    但見五條人影如飛墜下,一落又起,但聽一聲悶哼跟一陣撲撲連響,費獨行身軀晃了一晃,顧大先生等五人四散落於原處。

    費獨行除了臉色有點蒼白之外別的沒什麼!

    而顧大先生等五人,每人的衣衫都有一處破洞!

    查老五跟老和尚各自吁了一口大氣!

    顧大先生的神色異常凝重,只聽他道:「費慕書!我不明白,你明明能殺我們五個,為什麼你沒殺我們五個?!」

    費獨行沒有說話!

    只聽顧大先生又道:「我謝謝你手下留情,不過我要告訴你,今夜錯非我兩個拜弟臨時退出這個陣式,你一定會血濺屍橫,今夜算你運氣,不過這件事還沒有完,我兄弟再來的時候,五個人也一樣能取你性命,要離開和-身邊,你最好趁早!」

    話落!他一揮手帶著四名拜弟及幾個徒弟騰身掠起,破空射去。

    查老五看了費獨行一眼道:「費慕書!我們兩個只能救你這一回,不可能再有第二回救你,給你這個機會,你可千萬不要錯過!」

    他偕同老和尚也雙雙騰身而起,如飛掠去!

    費獨行突然張嘴噴出了一口鮮血,身軀也猛然一晃,他忙以劍拄地穩住身軀!

    一條無限美好的人影如飛落在他身邊,伸手扶住了他,是白雲芳,她一雙美目望著費獨行,有悲痛、也有感激!

    費獨行呆了一呆道:「你沒回去?」

    白雲芳道:「你想我會回去麼?」

    費獨行道:「你這是何苦?」

    白雲芳道:「我不該留在這兒麼?」

    費獨行道:「我是說你不該為我背叛你的師門。」

    白雲芳道:「你錯了!我並沒有背叛師門,他七位教我明是非、辨曲直,我只是遵照他七位的教誨做事,不能說我背叛師門。」

    費獨行沉默了一下,點頭說道:「也許你是對了,我不能說三先生踉五先生也背叛了他們的把兄弟。」

    白雲芳道:「你又錯了!我三叔跟我五叔的想法又自不同,他們只是因為我不忍傷你,而不是相信你。」

    費獨行道:「不管怎麼說,他二位救了我是實,大先生幾位明白,我也知道,要不是三先生跟五先生臨時退出,今夜我一定橫屍。」

    白雲芳道:「你固然應該感謝我三叔跟五叔,可是你知道不?我師父他五位也同樣應該感謝我三叔跟我五叔!」

    費獨行道:「你這話……

    白雲芳道:「要不是我三叔跟我五叔臨時退出,今夜你勢必傷在他七位手下,你能任由自己傷在他七位手下麼?不能!是不是?那你怎麼辦?你是不是一定會全力一搏?你可知道你全力一搏的後果麼?那必然是同歸於盡,玉石俱焚,你看,我師父他五位不該感謝我三叔跟我五叔麼?」

    費獨行道:「但願大先生五位也會這麼想才好。」

    白雲芳道:「我師父不是糊塗人,跟這件事一樣,他總有明白的一天的,你傷得不輕,我扶你進去吧。」

    她扶著費獨行要往敞軒去!

    費獨行道:「不要緊,我自己能走!」

    話雖這麼說,白雲芳並沒有鬆開他,他也並沒有堅持要自己走。

    往敞軒走著,費獨行道:「大先生幾位雖然過於固執,倒不失光明磊落,但你那兩位師兄,卻令人不敢恭維。」

    白雲芳道:「哪兩位,怎麼了?」

    費獨行道:「我不知道他們行幾,就是最先進來那兩位,你應該看見了。」

    白雲芳「哦」地一聲道:「是我四師兄跟六師兄,我當然看見了,你用石頭打傷了他們倆,我正想說你呢!」

    費獨行道:「你想說我?你可知道我為什麼獨對他們倆下手那麼重?難道你沒聽見我跟他們倆說的話?」

    白雲芳道:「沒有!我怕他七位發覺,我沒敢躲近,所以沒聽見你跟他們倆都說了些什麼?」

    費獨行當即把酒中下毒,死了一個姑娘的事說了一遍。

    白雲芳聽畢臉上變了色,道:「有這種事?他們倆怎麼會……你告訴我師父了麼?」

    費獨行道:「沒有!我要是告訴了大先生,恐怕你這兩個師兄要倒大霉。」

    白雲芳道:「算你說著了,這要讓我師父知道,非廢了他們倆不可,那位姑娘呢,已經斷氣了麼?」

    費獨行道:「現在還沒有,不過跟已經死了沒兩樣,我閉了她的穴道,阻住了毒藥運行,可是她總不能老在昏睡中。」

    白雲芳忙道:「那就不要緊了,她死不了了。」

    費獨行忙道:「怎麼,你有解藥?」

    白雲芳道:「我沒有解藥,我師父幾位從不用這個,我哪來解藥?我去找他們倆要去,毒既是他們倆下的,他們倆該有解藥!」

    說話間兩個人已行進敞軒,白雲芳扶著費獨行要往臥室裡走,費獨行忙停步說道:「你不要進去了。」

    白雲芳道:「怎麼了?我為什麼不能進去,怕我見她們麼?」

    費獨行道:「你想到哪兒去了,這一間原是中堂的臥室,裡頭有不堪入目的東西。」

    白雲芳「哦」地一聲道:「我還當你是怕我見她們呢,好吧!我不進去了,你一個人進去吧,看著你進去之後我再走!」

    費獨行道:「你不能去!」

    白雲芳道:「怎麼了?我怎麼不能去?」

    費獨行道:「大先生幾位認為你是背叛了師門,他幾位不會輕饒你,剛才你還躲他們,現在你怎能……」

    白雲芳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要緊,我不是去找他們幾位,我是去找我四師兄跟我六師兄,這件事不能讓他們幾位知道。要讓他們幾位知道,我四師兄跟六師兄就糟了,好在那位姑娘現在還沒有死……」

    費獨行道:「你要知道,你背叛了師門,你四師兄跟六師兄不會跟你一樣也背叛師門。」

    白雲芳道:「你的意思我懂,我幾位師兄對我都很好,我們幾師兄妹也一直跟兄妹一樣,他們倆不會拿我怎樣的!」

    費獨行搖了搖頭道:「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不放心。」

    白雲芳道:「無論如何我是非去不可,這些姑娘們已經夠可憐的了,不能讓她們再受到任何傷害,尤其她們跟這件事一點關係沒有,你要知道,現在這位姑娘還有救,我可以瞞住他們七位,要是這位姑娘死了,說什麼我也不能再瞞他們七位,我這也是為救我那兩個師兄,他們倆不會不明白我的用心的。」

    費獨行沒說話,但他旋即一點頭又道:「好吧!既是這樣那你就去吧,希望他們別為難你,要不然……」

    他兩眼之中閃過兩道寒芒,住口不言。

    白雲芳握了握他的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柔聲道:「別這樣,不會的,救人如救火,我很快去了,你進去歇息吧。」

    費獨行沒再說話,轉身往裡行去!

    白雲芳站在那兒看著他,一直等地進了臥室,她方始轉身撲了出去!

    白雲芳停身在一座宅院外,彎腰從地上拾起一顆閃、石頭,抖手打進了這座宅院內。

    剛聽裡頭一聲輕響,兩條人影鷹隼般翻牆揀了出來!正是那白淨漢子,跟美武漢子兩個人。

    白雲芳道:「四師兄,六師兄,是我!」

    兩個人俱皆一怔,旋即驚喜叫道:「小師妹!你回來了!」

    白雲芳道:「我不是回來了,在幾位老人家沒明白之前我不敢回來,我是來跟四師兄、六師兄你兩位要樣東西的。」

    兩個人又復一怔,白淨漢子訝然道:「小師妹!你找我們倆要什麼東西?」

    白雲芳道:「解藥!」

    白淨漢子臉色一變道:「解藥……」

    英武漢子抬手攔住了白淨漢子,望著白雲芳道:「小師妹!你找我們倆要什麼解藥?」

    白雲芳沉臉道:「四師兄跟六師兄不是在酒裡下了毒麼?」

    英武漢子道:「小師妹!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這是明知故問。

    白雲芳沒在意,道:「自然是聽費慕書說的。」

    英武漢子道:「費慕書中了毒麼?」

    白雲芳道:「他沒有中毒,是一位無辜的姑娘中了毒。」

    英武漢子淡然一笑道:「小師妹!你把你六師兄當成三歲孩童了。」

    白雲芳道:「難道六師兄還信不過我麼?」

    英武漢子道:「我倒不是信不過小師妹你,只是這件事……」

    白雲芳道:「剛才幾位老人家去找費慕書的時候,六師兄也去了吧!」

    英武漢子一點頭道:「不錯!我也去了!」

    白雲芳道:「那麼六師兄該看得出,費慕書有沒有中毒的跡象?」

    英武漢子道:「費慕書的確沒有中毒的跡象,不過像費慕書那樣修為的人,他可以運功暫時把毒逼在一個地方……」

    白雲芳道:「六師兄!你錯了,費慕書真沒有中毒,他根本沒碰那壺酒。」

    英武漢子道:叫、師妹!我直說一句你可別見怪,要在以前,不管是什麼事,小師妹你怎麼說我怎麼信,可是現在……咱們要殺費慕書,這件事關係重大,做師兄的我不敢輕易相信。」

    白雲芳道:「六師兄……」

    英武漢子道:川、師妹!你不要再說什麼了,咱們幾師兄妹一直跟親兄妹一樣,由於你一直執掌幾位老人的令符,我們幾個對你也有一份敬重,可是,現在我這個做師兄的卻不能不說你,你竟為費慕書而背叛了師門……」

    白雲芳道:「六師兄!我不承認我背叛師門……」

    英武漢子道:「你不承認你背叛師門,那你這是什麼,效忠師門?」

    白雲芳道:「幾位老人家教導咱們明是非、辨善惡,我這只是遵照幾位老人家的教誨……」

    英武漢子「哈」地一笑,道:「你這叫遵照幾位老人家的教誨?你為一個響馬出身、棄宗忘祖、賣身投靠的費慕書跟幾位老人家反目,惹幾位老人家傷心悲痛,已經夠大逆不道的了,如今竟又跑回來為費慕書要解藥,你這不等於跟幾位老人家做對麼……」

    「六師兄!」白雲芳道:「有些話我本不願說,可是事到如今我卻不能不說了,我知道幾位老人家要除費慕書,我也知道事關重大,不管幾位老人家做的對不對,至少他幾位一直是光明磊落,我敢說這酒裡下毒的手法,絕不是他幾位的授意,即使明知道用這種手法準能除去費慕書,相信他幾位也不屑為,六師兄你一再責我背叛師門,大逆不道,六師兄你……」

    英武漢子冷然遭:「怎麼樣?」

    白雲芳道:「六師兄!誠如你剛才所說,咱們幾師兄妹一直跟親兄妹一樣,我所以跑來找六師兄你來要解藥,為的也就是這,我是為你跟四師兄好,六師兄你該明白,這件事要是讓幾位老人家知道,你跟四師兄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現在那位姑娘經費慕書閉住穴道,毒還沒有攻心,還有救,我還可以瞞瞞幾位老人家,要是六師兄不肯給我解藥,耽誤了人家無辜,那我可就不能瞞幾位老人家了,所以……〞英武漢子冷笑道:「小師妹這是要挾我?」

    白雲芳道:「六師兄應該知道我說的是實話。」

    白淨漢子道:「六師弟!我看……」

    英武漢子道:「四師兄你不用怕,天塌下來我頂了,我殺的是費慕書,對這種人不必講究什麼手法,我做的並沒有錯。」

    白雲芳雙眉陡揚道:「六師兄!你可別逼我見幾位老人家。」

    英武漢子冷笑道:「小師妹!你還有臉見幾位老人家麼?」

    白雲芳道:「我沒有錯,我無疚無愧……」

    忽聽一個冰冷話聲傳了過來:「你沒有錯,誰錯了,難道是我幾位不成?」

    英武漢子跟白淨漢子神情一震,躬下身去:「二師伯!」

    他兩個跟前多了一個人,可不正是「神州七俠」裡行二的黑虎趙玄壇般的趙空明?

    白雲芳淺淺施了一禮,叫道:「二師叔!」

    趙空明冷哼一聲道:「不敢當!我不是你的二師叔,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你居然還敢回來,居然還敢對你兩位師兄說你無愧無疚,算我們白養、白教了你這麼些年。」

    揚掌就要劈出。

    只聽一個低沉話聲傳了過來:「二弟等等!」

    牆裡如飛掠出了四條人影,先後落在了趙空明身邊,是那顧大先生,那老道,白衣文土,還有那「楊香武」般瘦小漢子。

    白雲芳又施一禮,道:「見過師父跟四位師叔!」

    顧大先生目射威稜道:「你還認我是你的師父?」

    白雲芳道:「雲芳永不會不認長輩。」

    顧大先生哼了一聲道:「我從那天起已經沒你這個徒弟了,你還回來幹什麼?」

    白雲芳道:「稟您!雲芳只是從這兒路過。」

    顧大先生臉色一變道:「原來你是從這兒路過,我想過了,我只能不要你這個徒弟,卻不能毀了你這個徒弟,因為我當初答應你的父母把你撫養成人而且好好待你,我沒有你這個徒弟,也不許你對任何人說你是我的徒弟,我言盡於此,你請吧!」

    白雲芳看了她那六師兄一眼,口齒啟動,欲言又止,頭一低,要走!

    那白淨漢子突然說道:「小師妹,你等等!」

    他轉身向著顧大先生跪了下去,道:「稟大師伯!小師妹是來找我跟六師弟的。」

    那英武漢子臉上變了色。

    顧大先生「哦」地一聲,冷冷說道:「她來找你們倆幹什麼?」

    那白淨漢子道:「我跟六師弟在和-別業地窯藏酒裡下了毒,據小師妹說和-別業的一位姑娘誤喝了一杯毒酒,幸虧費幕書閉了那位姑娘的穴道,阻住了毒藥的運行,小師妹是來找我跟六師弟要解藥的。」

    顧大先生雙眉一聳道:「有這種事,你們倆怎麼沒告訴我?」

    那白淨漢子道:「我們倆沒見費慕書中毒,所以沒敢讓您知道。」。

    顧大先生道:「是誰叫你們倆這麼做的?」

    那白淨漢子道:「我們倆貪功,因而斗膽自做主張,還請大師伯開恩?」

    顧大先生鬚髮微張,一跺腳道:「糊塗,湖塗!我們幾個的一世英名全讓你們倆斷送了,你們倆怎麼會用這種見不得人的下五門手法……〞白衣文士望著英武漢子冷喝道:「還不給你大師伯跪下?」

    英武漢子應聲跪下了,可是他卻望著顧大先生道:「大師伯!我以為對付費慕書這種人,不必講究用什麼手法……」

    「胡說!」顧大先生沉聲叱道:「你師父跟我們幾個在武林中是什麼身份,即使對巨奸大惡也不能有失光明磊落,費慕書對咱們都能明明白白,咱們對他又怎麼能偷偷摸摸,糊塗,糊塗,你們太糊塗了!幸虧那位姑娘還有救,要萬一沒救了呢,你叫我們幾個往後怎麼做人,拿什麼臉見武林同道,還不快把解藥給她?」

    英武漢子道:「大師伯!您的吩咐我不敢不聽,可是您有沒有想到,中毒的也許不是那位姑娘?是……」

    顧大先生目光一凝道:「你這話怎麼說?」

    英武漢子道:「您怎麼知道中毒的不是費慕書?」

    顧大先生道:「胡說!費慕書跟我們幾個動過手,你又不是沒看見……」

    「大師伯!」英武漢子道:「以費慕書那種修為,他暫時把毒逼於一處不使運行是有可能的。」

    顧大先生一呆,當即轉望白雲芳。

    白雲芳毅然說道:「雲芳拿性命擔保,中毒的絕不是費慕書。」

    英武漢子道:「大師伯!您想想,要是中毒的是費慕書,咱們就十拿十穩地能除去他了……」

    「大哥!」白衣文土道:「玉卿說的不錯,咱們的當前要務,唯一心願就是除去費慕書,要是錯過這個機會,往後……」

    白雲芳道:「師父!中毒的絕不是費慕書……」

    顧大先生一擺手道:「不要說了,玉卿!把解藥給她。」

    英武漢子道:「大師伯……」

    白衣文土道:「大哥……」

    顧大先生神色一肅道:「就算中毒的是費慕書,我也要把解藥給他,我不能用這種手法對付他,我要光明磊落的除去他。」

    趙空明道:「六弟!大哥說得對,咱們要用光明磊落的手法除去費慕書,因為咱們一向對任何人都是光明磊落的。」

    白衣文土低下了頭道:「大哥!二哥!我慚愧!」

    英武漢子深懷取出了一個小白瓷瓶,雙手遞給了顧大先生。

    顧大先生伸手接過,隨手扔給了白雲芳道:「拿去吧!要讓我再看見你了!」

    白雲芳伸手接住,滿面敬佩色地望著顧大先生道:「雲芳這就拜別,容雲芳問句話。」

    顧大先生道:「你要問什麼?」

    白雲芳道:「雲芳的三師叔跟五師叔呢?」

    顧大先生臉上掠過一絲抽搐道:「眼前這些人都跟你沒關係了,你不必問了。」

    白雲芳道:「雲芳知道,由於三師叔跟五師叔的臨時退出,使得您幾位苦練多時專為對付費慕書的陣式威力大減,沒能殺了費慕書。」

    顧大先生臉色微微一變道:「那也不關你的事。」

    白雲芳道:「雲芳以為您幾位不但不該怪他二位,反而應該感謝他二位!」

    顧大先生兩眼威稜暴射,道:「我們沒能殺費慕書,我們沒做錯事!」

    白雲芳道:「不!您不知道,雲芳卻明白,費慕書絕不會讓他自己傷在您七位手下,在情急之際,他一定會為求自保全力一搏,真要那樣的話,您幾位一定會跟他落個同歸於盡,請您想想……」

    顧大先生沉聲道:「你以為費慕書也能傷了我們幾個?」

    白雲芳道:「事實上今夜他能傷您幾位,但他並沒有傷您幾位。」

    顧大先生一怔!旋即一襲衣衫無風自動,他一擺手道:「你不要再說什麼了,走吧!」

    白雲芳盈盈拜下,道:「雲芳臨去再求您一件事,求您別怪雲芳的四師兄六師兄,因為他二位也是為除去費慕書。」話落!騰身,向夜色中飛掠而去!

    顧大先生道:「都進去吧!」轉身掠進了宅院裡。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誰也沒說一句話!

    英武漢子望著白雲芳逝去處,臉上浮現起一種令人難以言喻的奇異表情!

    白雲芳在夜色中騰躍飛掠,忽然她覺得身邊好像多了一個人,扭頭一看,可真多了一個人,不是別人,赫然是費獨行!她一怔忙收勢停身,叫道:「是你?你怎麼也來了?」

    費獨行笑笑道:「在那兒悶得慌,出來走走!」

    白雲芳一跺腳道:「你真是,你的傷……」

    費獨行道:「這點傷算什麼,你看,我也沒倒在那兒是不是?」

    白雲芳忽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把我當小孩兒,是不是?」

    費獨行道:「小孩兒?小孩兒就能懂那個『情』字麼?」

    白雲芳嬌靨一陣熱,嗔道:「貧嘴!還不快跟我回去?」她伸手攙住了費獨行!

    兩個人並肩在夜色中邁步,費獨行道:「顧大先生的胸襟氣度的確讓人敬佩!」

    白雲芳道:「我師父就是這麼個人!」

    費獨行道:「跟他幾位為敵,我實在很難受。」

    白雲芳道:「你真的跟他幾位為敵麼?」

    費獨行道:「這些都是你親眼看到的,假的了?」

    白雲芳道:「你真行,誰要是讓你辦件事,他真可以高枕無憂!」

    費獨行道:「你這話怎麼說?」

    白雲芳道:「一直到現在,你對我還不肯透露一丁點兒。」

    費獨行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真那麼相信你自己的眼光麼?」

    「當然!」白雲芳道:「我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不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誰的眼光?

    將來自會有事實證明,我慧眼獨具,比當世任何一個人都高明!」

    費獨行道:「那就等將來讓事實來證明吧!」

    白雲芳道:「為什麼現在還不行?」

    費獨行道:「現在我說了,你絕不會相信。」

    白雲芳搖搖頭,道:「我佩服你!可是我也有點傷心!」

    費獨行道:「我早告訴過你你會傷心的。」

    白雲芳道:「我願意傷這個心,你怎麼辦?」

    費獨行聳聳肩道:「姜太公釣魚,周瑜打黃蓋,那有什麼辦法?」

    白雲芳道:「你就不能說點兒好聽的,安慰安慰我麼?」

    費獨行道:「你愛聽好聽的?」

    白雲芳道:「人誰不愛好聽的?雖然明知道好聽的多半虛而不實,可是偏偏愛聽有什麼辦法?」

    費獨行道:「你可知道,古來多少女兒家都毀在這『好聽話』之上?」

    白雲芳白了他一眼道:「你當我不知道,你當我真愛聽好聽的,我要愛聽好聽的還會愛上你?」

    費獨行笑了!

    白雲芳忽轉話鋒道:「你可知道那個嚴淑嫻嚴姑娘如今更恨你了。」

    費獨行「哦」地一聲道:「有理由麼?」

    白雲芳道:「當然有,你把我六師兄的嘴都打腫了,她還能不恨你麼?」

    費獨行怔了一怔,道:「原來如此,不要緊,讓她恨吧,她能找到這麼一個好歸宿,我讓她恨恨也是值得的。」

    白雲芳瞟了他一眼,道:「你可知道?你露了破綻了。」

    費獨行微愕說道:「我露了什麼破綻了?」

    白雲芳道:「你怎麼不問問,我怎麼認識這位嚴姑娘?」

    費獨行道:「這就是我露的破綻?」

    白雲芳道:「難道不是?」

    費獨行道:「這沒什麼,當時她被你幾位師兄所救,這件事我知道,既然你幾位師兄救了她,你當然會認識她。」

    白雲芳道:「你怎麼不說是你故意安排讓『神州七俠』門下照顧她的,此時此地你沒辦法照顧她,同時她對你不諒解,也不願意跟你在一起,所以你安排讓『神州七俠』的門下照顧她,她的尊人嚴大人是位清廉好官,也是你的恩人,恩人之女你是不會輕易讓別人代你照顧的,由此足證你信得過『神州七俠』門下,也就是說你信得過-神州七俠』,既然這樣,你怎麼真會跟『神州七俠』為敵?」

    費獨行聽得心頭震動,他不能不佩服白雲芳的聰明,可是表面上他很平靜,他笑道:

    「這不能說是我露的破綻,只能說你沒有把事情弄清楚。」

    白雲芳道:「什麼事情我沒有弄清楚?」

    費獨行道:「是令師幾位跟我為敵,不是我跟他幾位為敵,我是被逼而自衛,並不是主動攻擊。」

    白雲芳道:「你可知道你本該是主動攻擊的?」

    費獨行道:「我本該是主動攻擊的?為什麼?」

    白雲芳道:「道理很簡單,你是當朝宰相的護衛,而『神州七俠」致力於反清復明的工作……」

    費獨行道:「你又沒有把事情弄清楚。」

    白雲芳道:「你又有什麼理由了?」

    費獨行道:「你要明白,我只是和中堂的護衛,說得難聽點我只是和中堂的家奴,並不是吃官糧、拿皇俸的官家人,我的職責是護衛和中堂跟中堂府,別的就是天塌下來也不關我的事。」

    白雲芳微一點頭道:「你會說話,你的確會說話,我說不過你,我不說了,反正我自己心裡有數,明白就行了。」

    費獨行道:「本該如此,只要你相信你自己的眼光,何必還管別的?」

    白雲芳點頭說道:「說得是!從現在起,我不問了,也不管了!」

    兩個人就這麼邊走邊談返抵了「什剎海」和-的別業。

    翻牆進入別業,兩個人直奔敞軒,進了敞軒,費獨行道:「你在這等會兒,我去叫她們把人扶出來吧!」他進了臥室,轉眼間把人都帶出來了。

    幾個姑娘臉上都還帶著驚容,入目白雲芳俱皆一怔,絳雪道:「費爺!這位是……」

    費獨行道:「不認識麼?我的頂頭上司,中堂府的護衛總領班。」

    一聽這來頭,姑娘們忙過來見禮。

    白雲芳答了一禮道:「幾位不要客氣了,快讓這位姑娘坐下吧,我這兒有解藥。」

    瓊英等四個人扶著紅雲坐下,白雲芳從那小瓷瓶裡倒出一顆金黃色的藥丸,撥開了紅雲的牙關投進紅雲的嘴裡!

    她在紅雲的喉嚨上輕輕點了一指,確知藥丸下去之後,又伸一隻手抵在了紅雲的心口,片刻之後,她收回手望著費獨行道:「可以拍開她的穴道了,解鈴還得繫鈴人,你自己來吧!」

    費獨行沒有遲疑,運掌如飛拍開了紅雲前胸幾處穴道,紅雲睜開了眼,可也突然張了嘴,「哇」地一聲吐出一攤黑黑的黏液。

    瓊英四個遞水的遞水,拿手巾的拿手巾,好忙了一陣。

    等到紅雲完全清醒過來,四位姑娘卻已是香汗濡濡,嬌喘細細了。

    費獨行道:「行了,幾位扶她到後面歇一會兒就沒事了。」

    瓊英等四位姑娘一齊伸手,扶起了紅雲往臥室行去。

    絳雪卻藉著端面盆落後了一步,對費獨行輕輕說了句:「費爺!謝謝您!」裊裊行了兩步,又回過螓首,投過深深一瞥,這才跟著瓊英等人進入臥室。

    白雲芳望著那美好的背影,笑道:「看來,你的艷福倒是不淺!」

    費獨行一窘,道:「你怎麼開起我的玩笑來了?」

    白雲芳笑道:「這是事實嘛,你沒看到她那臨去秋波?這其中的情意,難道你看不出來?」

    一頓,正容接道:「她如果要跟你,你怎麼辦?」

    費獨行道:「她不知道我有一天會回到江湖去。」

    白雲芳道:「要是她不在乎呢?你可知道,稍微愛惜自己的都巴不得趕快脫離這種日子?即便是再苦,她也認為那種日子甜!」

    費獨行目光一凝道:「你是怎麼了?幹嗎為別人這麼張羅?」

    白雲芳道:「我沒怎麼,也不是為別人張羅,我只是讓你知道,這幾位姑娘中有一位已經對你動了情,你要是不願意,等到時候你可別讓人家太難堪,別太傷人家的心,懂麼?」

    費獨行知道白雲芳說的是實情,他也認為絳雪踉其他三個不一樣,而且也覺出絳雪對他有點特別,而且他也知道,這種姑娘十九都很自卑,她要是對某一個人傾訴心意,那一定是下了最大的決心,鼓了最大的勇氣,應付不好那可能會出亂子!

    他沉默了一下,道:「我看我不如現在就回中堂府去。」

    白雲芳道:「你要是不願意,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費獨行道:「我沒看不起她們的意思,事實上這位姑娘也踉別個不同,我只是不敢拖累她,耽誤她。」

    白雲芳道:「我知道,我還不知道你麼,那麼你先到門口等我,我跟她們說一聲就來。」

    費獨行抓起他的劍,轉身行了出去。

    等到聽不見費獨行的步履聲了,白雲芳揚聲叫道:「哪位姑娘請出來一下好麼?」

    臥室裡出來了一位姑娘,真巧,居然是絳雪,她出來先四下看了看,然後走到白雲芳跟前道:「您有什麼事麼?」

    白雲芳道:「我只是要告訴幾位一聲,費爺的傷需要回府療治,他已經回去了,明天我會讓金總管來送幾位回去!」

    絳雪怔了一怔道:「怎麼?費爺他已經走了?」

    白雲芳道:「是的!現在沒別的事兒了,姑娘歇息吧。」她轉身往外行去!

    只聽絳雪在後頭叫道:「總領班!」

    白雲芳嬌軀微微一震停步轉回了身。

    絳雪口齒啟動了一下,道:「您請走好,恕我不送了。」

    白雲芳何等聰明個人,尤其她也是個女兒家,她想走,可是她狠不起這個心,她一咬牙走了回來,道:「絳雪姑娘!你有什麼話可以儘管對我說,我能幫得上你的忙的我一定盡心盡力。」

    絳雪一雙美目中忽然湧現淚光,但是她嬌靨上堆起了笑,道:「謝謝您!我沒什麼事,您跟費爺都這麼好,我會永遠感激您二位的。」

    白雲芳入目絳雪美目中的淚光,心裡為之一酸,及至她聽完了絳雪的話,又不由為之一怔,道:「費爺怎麼了,難道他也會……」

    絳雪道:「費爺可憐我們,也想幫我們的忙,可是我們都無家可歸,也沒親人,離開這兒又能到哪兒去,至少這兒不愁吃,不愁穿。」

    白雲芳伸手拉住了絳雪的手,把她拉到一邊坐下,絳雪圓睜一雙美目道:「總領班!您這是……」

    白雲芳道:「咱們都是女兒家,該沒什麼不好說的,別滿我,告訴我,你是不是對他動了情?」

    絳雪嬌靨一紅,候地低下頭去,道:「您……您看出來了!」

    白雲芳道:」姑娘別忘了,我也是個女兒家。」

    絳雪道:「我想過了,我不配。」

    白雲芳道:「我知道,可是我要告訴姑娘,他不計較,他不是那種人!」

    絳雪猛然抬頭,嬌靨上還帶著紅暈道:「費爺他也知道我……』」

    白雲芳道:「他不知道,男人家都那麼粗心,是我告訴他的,他起先是不相信。」

    綠雪道:「「後來呢,後來他相信了?」

    白雲芳點了點頭!

    絳雪神情一黯,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白雲芳道:「姑娘是看他回去了,是不?」

    絳雪道:「我不怪費爺,我知道自己癡心妄想。」

    白雲芳道:「姑娘誤會了,他告訴了我,他是個江湖人,將來還要回到江湖去,江湖人的生涯苦而險,他不敢拖累姑娘、耽誤姑娘,他並沒有別的意思。」

    絳雪道:「我知道,我想過了,我不配!」

    白雲芳道:「我不告訴姑娘了麼,他不計較。」

    絳雪微一搖頭道:「費爺可以不計較,可是我不能不計較,只怪我自己命苦。」

    白雲芳道:「姑娘……」

    降雪道:「總領班!您這番好意我永遠感激,您要是可憐我就請想法子救我出去,別的事別提了,我已經打消這個念頭了!」

    白雲芳道:「姑娘這是何苦。」

    絳雪道:「真的!總領班,我說的是實話,像我這種殘花敗柳破身子,我有什麼臉侍候費爺,縱然費爺不計較,我也會一輩子羞愧!」

    白雲芳沉默了一下道:「既是這樣那我就想法子幫姑娘離開這兒好了,姑娘請回房歇息去吧,我走了!」

    她走了,絳雪送她到門口,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絳雪的眼淚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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