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文 / 獨孤紅
李玉翎出了「藥王廟」,這時候大殿裡又走出兩個人來,可惜李玉翎沒看見,這兩個人一個是賴大爺,一個是芸姑。
窮要飯的站了起來,嘻態全斂,一臉恭謹神色,一欠身,叫了賴大爺一聲:「大哥!」
賴大爺跟芙姑兩雙眼直瞅著李玉翎那漸漸遠去的頎長背影,尤其芸姑,那兩眼之中還含著點什麼。
賴大爺道:「這孩子口風好緊,他還是不肯說。」
窮要飯的道:「大哥看怎麼辦?」
賴大爺道:「現在咱們弄清楚了,他那師門神功就是你二哥的『小接引』,咱們已經有九成把握他那師父就是你二哥了,剩下的一成就差見面再看看了。」
窮要飯的道:「可是您聽見了,他不肯說,二哥真會這麼交待麼?」
賴大爺歎了日氣道:「只怕你說對了,你二哥對咱們幾個至今還不……」
芸姑突然說道:「我說讓我試試,你偏不許!」
賴大爺兩道所眉一聳,道:「正在緊要關頭,我不許你讓他分心。」
芸姑臉一紅道:「宮天鶴的那個女兒怎麼就能找他?」
賴大爺搖頭說道:「你跟她不同,她是宮天鶴的女兒,他對她多少總會有幾分提防,什麼事也不會當真,你別說了,我不許就是不許!」
芸姑沒再說話,賴大爺一臉嚴肅,誰敢再說什麼。
窮要飯的這時候說道:「大哥,您看二哥的眼……」
賴大爺神情一黯,道:「誰知道,別在這兒多耽擱了,你去告訴樂天一聲去,叫他擋擋那一個,別讓玉翎多耽擱,好讓他趕快把正事兒辦了,我跟芸姑這就去找榮奇去。」
窮要飯的道:「大哥,您一人兒去……」
賴大爺淡說道:「這種事人去多了反而不好,難道說你還怕榮奇他能吃了我麼,我走了,你也趕快去吧!」
話落,他伸手拉住芸姑,父女倆穿出大殿破空飛射而去。
窮要飯的也騰身而起,往李玉翎剛才走的方向射去。
「藥王廟」裡,剎時一片空蕩寂靜……
李玉翎順著大街走著,剛走到一家客棧門口,人影一閃,從客棧裡撲出個人來,大叫一聲:「姓李的,你償命吧!」
一陣金刃破風聲向著李玉翎當頭落下。
早在這條人影撲出客棧時李玉翎就有所驚覺了,他往後微退一步就要出手,只聽一聲尖叫:「爹呀!你饒了我吧,我下回不敢了。」
一陣風般捲過來一條矮小人影,直往客棧裡撞去。
只聽一聲「砰」,接著又是一聲『」哎喲」,「喳!」地一聲,客棧門口掉下一口刀。
凝目再看,小禿子壓在一個人身上,嘴裡還直嚷嚷,像要往起爬,但一時爬不起來。
李玉翎當即就是一怔,再一看被小禿子壓在身下的那個人,李玉翎又是一怔,脫口說道:「朱大哥!」
可不是麼!這人正是「天威牧場」的朱順,他什麼時候也跑到「承德」來了?
朱順閉著眼沒答理,倒不是他不答理,而是被小禿子那一腦袋撞暈了過去。
李玉翎彎腰就要去招小禿子,只聽耳邊傳來一聲輕咳,有人叫了他一聲:「老弟台!」
李玉翎抬眼一望,身邊沒見人,身邊雖然沒見人,可是他那眼角餘光掃見對街站著個熟悉人影。
他凝目一看,竟然是落拓生,落拓生正衝他滿臉堆笑。
他這裡才凝目,耳邊又傳來個話聲,這回他聽清楚了,是落拓生在說話:「老弟台,別在這耽擱了,趕快去辦正事吧!大功一樁等著你呢!只立下這樁大功,何愁不躍龍門,快回去吧,要是遲了小禿子這一頭就白撞了。」
李玉翎剎時明白了,深深一眼,他也傳喜說道:「我不謝了,請替我問候大先生跟芸姑。」
邁步走了,耳邊適時又傳來落拓生帶笑話聲:「請放心,這話我一定帶到!」
李玉翎沒再說話,加快步履往前走去。
盞茶工夫之後,李玉翎回到了「神武營」。
他一進門便碰見劉玉典,劉玉典沒顧得施禮,劈頭便道:「領班,您怎麼一去這麼久,這時候才回來……」
李玉翎只當劉玉典是不放心,笑笑說道:「找人是那麼容易的麼?整座『承德城』我都跑遍了!」
劉玉典忙道:「找到他們沒有?」
李玉翎道:「走,我要見大領班去,咱們邊走邊談!」
說著,他就要往裡走!劉玉典伸手一攔道:「領班,有人找您!」
李玉翎一聽這話停了步,惑然說道:「有人找我?誰?」
劉玉典沒說話先笑,笑得還挺神秘的:「是『天威牧場』來的,您想想看!」
李玉翎一聽是「天威牧場」來的,他只當劉玉典說的是朱順,但轉念一想,要是朱順的話,劉玉典不會笑得這麼神秘,突然,他想起了落拓生所說的陰人,心裡為之一跳,道:
「是不是宮姑娘?」
劉玉典咧了嘴,笑道:「您真行,一猜就猜著了!」
落拓生好靈卦。
李玉翎眉鋒微微一皺,道:「她人在那兒?」
劉玉典道:「您知道,凡是『天威牧場』來的,那就是自己人,何況宮姑娘是場主千金,宮姑娘一來就找統帶,統帶嘛也當然要親自接見……」
李玉翎道:「這麼說她人在統帶那兒。」
劉玉典道:「她在統帶書房裡坐了老半天了,統帶交待過,您一回來就讓您先到書房去。」
李玉翎道:「不,我先不能到書房去,我得先見大領班,我有急要的事!」
劉玉典道:「您有什麼急要的事?」
李玉翎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跟我先見大領班去!」
李玉翎往裡去,劉玉典忙跟了上去!
在龔桐那辦公房裡,李玉翎見到了龔桐,李玉翎出去了一整天,這時候天都快黑,「辦公房」裡已經上了燈。
龔桐正袒露著胸膛坐在燈下,手裡拿把蒲扇,扇得「噗達』「噗達」直響,他一見李玉翎進門,把蒲扇往桌上一丟,霍地站了起來,道:「老天爺,你可回來了,可沒把我急死……」
李玉翎含笑見了一禮,道:「龔老,讓您耽心了!」
龔桐邁步走了過來,道:「回來就行了,回來我就放心了進前拍了拍李玉翎,道:「坐下,玉翎,先坐下歇歇再說!」
李玉翎道:「謝謝您,龔老,我不坐了,我回來有急要大事向您稟報,請您定奪一下做個主!」
龔桐目光一凝,道:「什麼事,玉翎!」
李玉翎道:「讓我先向您稟報,人我是找到了,他們躲在南城根兒一座『藥王廟』裡……」
龔桐「哦!」地一聲道:「怎麼樣7」
李玉翎道:「不瞞您說,我差一點兒拿住他們,也差一點兒把命丟在『藥王廟』裡……」
龔桐突然咧著毛茸茸的大嘴笑了,一拍李玉翎道:「沒拿著人怕沒法交差是不是,誰出去能十拿九穩?能把他們嚇跑就很不錯了,不要緊,統帶那兒我去說去!」
「不,龔老,您誤會了。」李玉翎道:「也謝謝您的好意,我沒拿著人,不能交差,這件事我希望公事公辦,因為您帶的不只是我一個人,這一回您要循私講情,今後您不好對別人……」
龔桐濃眉一掀,道:「這怎麼能叫循私講情,就算是循私講情,我看看誰個把我怎麼樣,誰個把我怎麼樣,誰敢放一個屁。」
李玉翎道:「您聽我說,龔老,我還有後話!」
龔老瞪著眼道:「你說你的!」
李玉翎微微一笑道:「『神武營』是個不講私情的衙門,對的,我也希望您公正無私,鐵面鐵腕,其實您本來就是這麼個人,是不,龔老?」
龔桐威態斂去了一些,道:「玉翎,這就是你的後話!」
「不,龔老!」李玉翎道:「我的後話在這裡。」探懷摸出了那錠包了金的元寶遞了過去!
龔桐一怔,瞪大了眼,道:「玉翎,這是……」
李玉翎道:「您接過去看看!」
龔桐滿臉詫異之色地接了過去。
李玉翎接著說道:「您用兩個指頭捏捏,能捏下黃澄澄的一片來!」
龔桐兩眼一睜,道:「假的,包了金的?」
李玉翎一點頭道:「您說著了,裡頭是錫。」
龔桐道:「你拿這包了會的假元寶給我看,這是什麼意思?」
李玉翎笑笑說道:「龔老,有人用十兩重的包金假元寶十個,裝成一小箱送給『承德武術館』的兩個人,要買我一條命!」
龔桐一怔,道:「怎麼說,玉翎?」
李玉翎道:「這您不明白麼,十個十兩重的金元寶出自那班莠民之手,現在藏在『承德武術館』後院上房床底下,還有,那樂逵的兩條胳膊好好的,吊是吊起來一條,但根本就沒斷,這,您明白了麼?」
龔桐明白了,這他還能不明白,兩眼暴睜,虯髯賁張,鋼牙一挫,道:「好兔崽子,該剮,玉翎帶上你的一班兄弟,咱們……」
李玉翎道:「龔老,是不是該稟報統帶一聲去!」
龔桐道:「我等不及了,那有那麼好的耐性……」
李玉翎道:「龔老,您的頂頭上司,統帶是您的頂頭上司,假如這件事我不回來先稟報您一聲就在外頭自做主張把它辦了,不管我做得對不對,您的心裡怎麼想?」
龔桐道:「只要你做得對,我不但不怪反而會……」
李玉翎道:「那是您,龔老,人之不同,各如其面!」
龔桐沒說話,旋即一點頭又道:「好吧!我聽你的,先叫你班裡的弟兄準備好……」
李玉翎向身後一擺手,道:「玉典,你去,記住,不許聲張!」
劉玉典恭應一聲,轉身如飛出門而去。
龔桐看了看手裡的包金元寶,一咬牙道:「好兔崽子,吃裡扒外,私通莠民,收受賂賄,形同叛逆,罪該萬死,殺無赦!」
「赦」字出口,他那毛茸茸的大巴掌一握,就要用勁兒。
李玉翎伸手一攔,道:「龔老,別毀了物證!」
龔桐一怔,手握了一下便停下了,道:「玉翎,咱們見統帶去,走!」
轉身大步行了出去。
龔桐跟李玉翎來到統帶書房,書房門掩著,門口站著個「神武營」的弟兄,一見龔桐跟李玉翎到,他一躬身叫了聲:「龔老,李領班!」
龔桐一擺手道:「給我通報一聲,我要見統帶!」
那「神武營」弟兄恭應一聲還沒直起腰,書房裡已傳出統帶榮富的話聲:「是龔桐麼?
進來吧!」
龔桐高應一聲帶著李玉翎走了過去,推開門,書房裡那靠牆茶几兩邊,一邊坐著統帶榮富,一邊坐著宮無雙。
宮無雙仍是一身大紅衣裳,風氅放在身邊,低著頭。
榮富一見龔桐身後還跟著李玉翎,他微微一愕,「哦!」了一聲道:「玉翎也回來了,宮姑娘等了你老半天了!」
入耳兩字「玉翎」,宮無雙像被針紮了一下,身子一震猛可裡抬起了頭,兩眼直望李玉翎,那雙目光,令人難以言諭。
李玉翎上前先給榮富見了個禮,道:「我有急要公事,先回營去見大領班了,所以沒先到書房來,您原諒!」
轉臉去望宮無雙叫了聲:「宮姑娘!」
宮無雙含笑開日說道:「聽說你一進『神武營』,就當了二領班,恭喜你啊!」
李玉翎道:「謝謝姑娘,這是統帶跟場主的提拔,恩典!」
榮富那裡望著龔桐道:「有什麼事麼?」
龔桐寒著臉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向榮富稟報了一遍。
榮富可不像龔桐那麼激動,他顯得很平靜,一直到龔桐把話說完,他才微微皺了皺眉鋒,道:「有這種事,井檜有這麼大的膽子麼?」
龔桐手往前一伸,遞出了那錠包了金的元寶,道:「這是五領帶回來的物證,您看看。」
榮富伸手把那錠包金假元寶接了過去,看了看,然後抬眼凝望著李玉翎道:「這,你是從那兒弄來的?」
榮富畢竟是位統帶,他比龔桐更冷靜得多。
李玉翎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問,也早預備好了話,只是他原以為頭一個問這話的會是龔桐。
不管是誰,這話拿到這兒來也用得上,他當即說道:「話,我是從那幾個莠民嘴裡得來的,折回來的時候我拐了一趟『承德武術館』,我從後牆翻了進去,可巧後院沒有人,我進上房在床底下一翻,床底下果然藏著一隻小箱子,十個包金的假元寶一個不少,我只帶回來一個!」
榮富沉著聲說道:「別讓人栽贓誣害了井檜……」
龔桐道:「那容易,只看看那姓樂的胳膊有沒斷,不就知道真假了麼?」
榮富沒立即說話,沉默了一下之後才微一點頭,望著龔桐說道:「那好,你帶幾個人去看看,先看看樂逵的胳膊有沒有斷再說。」
龔桐道:「那姓樂的胳膊要是沒斷了?」
榮富雙眉一揚道:「井檜,樂逵就地砍了,『承德武術館』我另派人去接事!」
龔桐答應一聲就要走。
榮富道:「慢看,要是樂逵的胳膊真斷了,別動聲色給我回來,我要詳查之後再作道理!」
龔桐答應一聲,轉身往外行去。
李玉翎欠身一禮也要走,榮富招招手開口說道:「你不用去了,宮姑娘老遠跑來看你,你留在營裡陪陪宮姑娘吧!」
李玉翎道:「統帶,這是公事,我不願讓私事耽誤了公事!」
榮富道:「難道我還不知道這是公事?」
宮無雙含笑開了口:「統帶,李領班說的對,別因為私事耽誤了公事,我在營裡等他好了!」
榮富擺了擺手道:「宮姑娘既這麼說,那你就去吧!你怎麼不懂我的意思,我是為你著想,怕你不好做人……」
李玉翎雙眉微揚道:「統帶,公跟私有衝突的時候,我只有把私拋開!」
榮富皺著眉笑了,擺手說道:「好,好,好,你去,快去吧!」
李玉翎向榮富欠了個身,也沒跟宮無雙打招呼,轉身出了榮富的書房。
龔桐在外頭等著他,一見他出來便問道:「怎麼回事?」
李玉翎告訴了他,龔桐聽得一點頭道:「對,什麼事應該把這個公事放在前頭,還怕什麼不好做人,統帶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還說什麼栽髒誣害,難道『承德武術館』裡都是死人,讓人翻進去在上房床底下藏只箱子都不知道,要依我……哼!」
李玉翎笑笑,沒說話。
兩個人帶著一班九個弟兄出了「神武營」的時候,天已全黑了,「承德山莊」裡到處是燈。
沿途負責禁衛的弟兄一見這麼出宮,心卻必有什麼大事,都想問問,可是再一見帶頭的是大領班龔桐,誰也沒敢吭一聲,只有躬身哈腰施禮的份兒。
他們到了「承德武術館」,龔桐老遠地便停了步,把八名一班弟兄分成兩批,一批守在「承德武術館」後頭,一批把在「承德武術館」前頭,把整個「承德武術館」全圍了起來,然後他偕同李玉翎帶著劉玉典往「承德武術館」行去。
「承德武術館」一向是早上門的,劉玉典敲開了門,開門的是魯金,他一見李玉翎滿臉堆笑就要打招呼,龔桐抬手扒開了他,大步闖了進去。
李玉翎在後笑對魯金低低說道:「魯兄別在意,這位是龔大領班,就是這脾氣!」
魯金愣愣地直點頭!
這時候「承德武術館」前院看不見人影,龔桐可不管有人沒人他帶著人直闖後院,進了後院地吩咐劉玉典道:「給我嚷嚷一聲!」
劉上典立即揚聲說道:「裡頭有人麼!宮裡來人了!」
話聲方落,那亮著燈的土房裡飛步搶出兩個人,是井檜跟樂逵,他兩個出上房先是一怔,繼而井檜叫了一聲:「龔老……」
飛一般地奔了過來,進前哈腰陪笑:「今兒個是什麼風,把您老的大駕給吹了來,您屋裡請,屋裡請!」
龔桐寒著臉冷冷說道:「不坐了!」
井檜直起腰一臉憤色地道:「魯金這東西真該死,也不進來告訴我一聲,我也好趕到大門口恭迎去……」
龔桐道:「是我沒讓他進來!」
井檜忙道:「是,是,是,您老大駕蒞臨是……」
龔桐抬眼望向樂逵,道:「你就是樂逵麼?」
樂逵戰戰兢兢上前施了一禮:「小的見過大領班。」
龔桐冷冷地說道:「你的胳膊好點兒了麼?」
樂逵忙道:「謝謝大領班,好多了!」
龔桐道:「是麼,把布拿下來讓我看看。」
樂逵一怔還沒說話,井檜臉上的神色已然不對了,強笑說道:「斷條胳膊算得了什麼,還讓您老操心,您老好久沒到館裡來了,屬下也一直沒能給您老請安去,您進去坐坐,屬下讓樂逵給您沏壺好茶去,屬下也還有一壇藏酒……」
向著樂逵一擺手道:「還不快去!」
樂逵一定神,答應一聲就要走。
龔桐沉喝說道:「站住,沒有我的話誰也不許動,把布拿下來讓我看看你的胳膊!」
樂逵沒敢動,井檜忙道:「您老這是何必……」
龔桐望著樂逵瞪眼喝道:「沒聽見麼?」
樂連道:「這……」
龔桐道:「這什麼,這看不得,是不是?」
井檜忙道:「您老這是那兒的話……」
龔桐看也沒看他,冷然說道:「你給我站在一邊兒少開口,待會兒我還有話要問你……」
一頓,喝道:「劉玉典,把他胳膊上的布給我扯下來。」
劉玉典應聲大步上前。
樂逵一驚要退,井檜連忙上前:「您老這是……」
「媽相巴子,你聽不聽我的?」龔桐抬手一巴掌抽了過去。
井檜倒也機靈躲得快,他躲開了臉沒能躲開肩頭,肩頭上挨了一下結實的,立足不穩一退好幾個踉蹌。
這裡龔桐一巴掌打退井檜,那裡劉玉典已抓住了樂逵。
倒不是劉玉典身手比樂逵高多少,樂逵也不是庸手,可是他怕,不敢出手,這麼一來自然就吃了大虧。
劉玉典抓住樂逵那只好胳膊,另一隻手跟著遞出,抓住吊胳膊的那一塊布一扯,布被扯了下來!
樂逵這才要掙,壞胳膊一抬,他勁兒大,硬被他掙脫了劉玉典的手,可是這一來也顯露他的那條胳膊沒斷沒毛病了。
龔桐一聲冷笑:「斷胳膊勁兒還挺大的,行了!」
劉玉典聽得了這一句,立即退了回來。
龔桐翻腕脫出那錠包金元寶轉望井檜!
井檜一怔,旋即臉色大變,他算是「神武營」的人,知道「神武營」平日是怎麼對付人的,一句話沒敢說,也沒招呼樂逵,騰身拔起夜空,直往上房瓦面竄去!
龔桐怒笑說道:「你的膽子不小,在我面前還敢跑!」
他要追,李玉翎那裡開了口:「有事屬下服其勞,還用得著您出手?」
他一提氣閃電竄起,一把抓住井檜的小腿,沉腕往下一抖,井檜立即摔了下來,龔桐上前一步,一腳踩在井檜胸口上。
樂逵一看情形不對,轉身騰起,直撲後牆,劉玉典騰身追了過去,兩個人一前一後流星趕月般翻出後牆投入牆外夜色中。
龔桐沒動,李玉翎也沒動,何用他倆動,再有一個樂逵也跑不了。
龔桐望著腳下的井檜道:「媽相巴子,你敢私通莠民,收受賄賂要自己人的命,你有幾顆腦袋!」
井檜白著臉叫道:「龔老,冤枉,龔老,冤枉,屬下毫不知情。」
眼珠子一轉望向李玉翎道:「老弟……」
「媽格巴子!你還有臉叫他老弟?」龔桐道:「你憑什麼叫他老弟?」
這一句話問得好,井檜硬沒能答上話來。
龔桐道:「媽相巴子!你白糟蹋糧,白糟蹋俸了!」
猛往下一踩,井檜嘴一張,一股血箭噴起老高,連眼珠子都憋得凸了出來,頭一歪,立即完了。
井檜這裡了帳,後牆外頭適時也傳來一聲慘叫,劉玉典跟著翻了進來,衣裳上還沾著血!
龔桐沒問他,其實又何用多問,他一擺手道:「去把那口箱子拿出來帶走!」
劉玉典應聲走向上房,轉眼間從上房裡捧出了一口小箱子,硬是口檀木箱子。
龔桐殺了個人跟沒事人兒似的,一聲:「走吧!」
轉身往外行去!
回到了「神武營」,已然是初更了,龔桐跟李玉翎雙雙來到書房向榮富稟報了經過交了差。
榮富直點頭,沒說話,一直等到龔桐告退了,他才站起來望著李玉翎含笑說道:「我代你陪宮姑娘這麼久,你何以謝我?」
李玉翎笑笑說道:「拿這件事當謝禮,不知恰當不恰當?」
榮富伸手拍了拍他,微笑說道:「你替我除了內好,可是卻也放走了莠民,將功抵過,功勞簿上的這一筆,我不能往上報……」
李玉翎含笑說道:「統帶,我不求功。」
榮富道:「那就行了,現在我把宮姑娘交給你了,宮姑娘老遠地跑來看你,怎麼說你都該盡盡地主之誼,我給你兩天假,好好陪著宮姑娘到處逛逛!」
李玉翎一聽這話皺了眉,道:「統帶,這……」
榮富一擺手,道:「走吧!這是我處理機要的所在,不能讓你們倆在這兒談,再說我還有一大堆公文未閱,也別耽誤我的公事了。」
宮無雙站了起來,望著李玉翎,她只等李玉翎說話了。
沒奈何,李玉翎只得欠個身道:「卑職告退!」轉身先走了出去。
宮無雙也向著榮富淺淺一禮,跟了出去。
在書房外頭,宮無雙站在李玉翎跟前,直盯著李玉翎,就不說話。
李玉翎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姑娘,營裡不好待客……」
宮無雙道:「我知道,那咱們到外頭去,好麼?」
也只得到外頭去了,人家是找他的,他也只得陪著人家。
兩個人踏著石板路往宮外走,李玉翎沒說話,宮無雙也沉默著。
一直到出了「承德山莊」,李才望著那滿城燈火,眼前的茫茫夜色開了口:「夜這麼深了,上那兒去?」
宮無雙道:「我來的時候在西城一家客棧訂了一間上房,到那家客棧聊聊去好麼?」
李玉翎不想去,可是他不得不去,皺著眉勉強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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