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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龍爭虎鬥 文 / 獨孤紅

    隆福寺在東西牌樓下,這是京都每逢廟會之期盛況稱最的一處所在,其熱鬧凌駕於西四牌樓的護國寺,阜成門內的白塔寺,廣安門內之善果寺,西便門外的白雲觀,德勝門外的大鐘寺……以及其他的城隍、土地、藥王諸廟。

    這時候的隆福寺,寂靜、空蕩,只有那寺內的香煙飄散夜空,再有,便是那月光昏暗的夜色。

    蕭涵秋立身在隆福寺後,面對那無邊夜色,靜等索飛到來,片刻之後,由南面掠來一條魁偉人影。蕭涵秋看的清楚,那是索飛,可是他卻皺了眉,因為那索飛右手裡,老鷹捉小雞般還提著個人,那是邊子風。

    索飛如飛掠到,手一鬆,邊子風砰然一聲著了地,一動未動,連哼一聲也沒有,敢情被索飛制了穴道。蕭涵秋剛要開口,索飛已搶先咧嘴笑道:「老弟,容我先說兩句,我要不先支走你,就別想擒邊子風,我要不擒邊子風,這宗疑案就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了!」蕭涵秋到了嘴邊的話只好嚥回,因為人家是為了他,他改了話道:「索爺,邊子風已經看見是你了麼?」索飛搖頭笑道:「他還沒那麼大神通,他要明白自己是被人逮走了,那恐怕也要在那穴道上挨了一指之後。」蕭涵秋不禁失笑,道:「索爺,別人呢?」

    索飛點頭說道:「那兩個老東西厲害,他們叫了聲北虎。」

    蕭涵秋苦笑說道:「夠了,紀奉先要找你要人了!」

    索飛搖頭說道:「管他,那至少要在我問過邊子風之後,老弟,你一旁躲著去!」

    蕭涵秋道:「索爺,你這是什麼意思?」

    索飛笑道:「老弟,別誤會,我不怕得罪紀奉先,你不同,明白麼?再說,萬一有人尋來,你暗我明也好有了照顧。」

    蕭涵秋一陣激動,道:「索爺,無論怎麼說,我明白,這份情我領受了!」話落,一閃不見。

    索飛濃眉一揚,道:「老弟,你是不想要我這個朋友了!」抬手一掌,虛空拍向地上邊子風。

    邊子風身形一震而醒,抬眼一看,臉現詫色,但旋即,他又換上一副驚惶神色,道:「哎呀,是索大俠,多謝索大俠相救……」

    索飛道:「邊師爺,你謝什麼?」

    邊子風一怔說道:「剛才邊子風被賊人擄去,不是索大俠伸手救了的麼?」索飛一笑說道:「邊師爺,你好會罵人,可惜我索飛臉皮厚,不在乎,我要是救了你,你如今該在總督府中!」

    邊子風詫聲說道:「索大俠,這從何說起,這麼說來,不是……」

    索飛一擺手,道:「邊師爺,你少在我索飛面前裝糊塗,我沒工夫跟你演戲,是我把你擄到這兒來的,總督府中毀鎖開門,那也全是我幹的,我老實告訴你好了……」邊子風瞪眼說道:「索大俠萬莫開玩笑,說什麼邊子風也不會相信!」

    索飛濃眉一揚,倏又忍了下去,道:「信不信那都不要緊……」

    邊子風忙道:「索大俠,恕邊子風斗膽,敝上沒有得罪索大俠的地方,邊子風也是索大俠的舊識,索大俠名滿天下,怎好……」索飛道:「邊子風,你少拿這種話來扣我,也少跟我板著臉說話,惹火了我,我先收拾你……」邊子風果然不敢再開口。

    話鋒微頓,索飛接道:「邊子風,我現在問你幾句話,你要是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咱們彼此不傷感情,還是舊識,要不然莫怪我翻臉無情,不認朋友!」邊子風陪上了乾笑,道:「索大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您何必發火,有話……」索飛冷然說道:「你先告訴我,紀奉先真的請長假出京去了麼?」

    邊子風「哦」地一聲,笑道:「我明白了,原來是蕭大俠請索大俠來的,其實蕭大俠也真是,彼此不是外人,有事何必找索大俠……」索飛道:「你錯了,邊子風,那蕭涵秋如今是我的生仇死敵!」

    邊子風嘿嘿笑道:「索大俠,您又何必替蕭大俠隱瞞……」

    索飛冷然說道:「你不相信我跟他已反目成仇了麼?」

    邊子風一震,忙道:「索大俠明鑒,邊子風沒說這句話!」

    索飛冷哼說道:「那麼你答我問話!」

    邊子風未答反問道:「索大俠找敝上有事麼?」

    索飛道:「我要問問他為什麼在我跟蕭涵秋之間,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撥離間,那對他紀奉先有什麼好處?」

    邊子風道:「索大俠誤會了,敝上沒有……」

    「邊子風!」索飛冷然說道:「你要是再說一句廢話,我可要動手了。」

    邊子風還真怕這位鐵膽神力霸王,機伶一顫,忙道:「索大俠,敝上確實請長假出京去了。」

    索飛冷冷一笑,道:「是實話?」

    邊子風道:「邊子風那有天膽敢騙索大俠?再說這也沒有騙人的必要啊?」

    索飛冷然笑道:「那麼你告訴我,那小樓地道中藏的是什麼人?」

    邊子風一驚忙道:「索大俠開玩笑,總督府中何來地道?」

    索飛道:「邊子風,你敢騙我?你可知道,你送東西進那小樓的時候,我就尾隨在你身後,你還想強辯?」

    邊子風臉色倏變,旋又乾笑說道:「索大俠既尾隨邊子風身後,當知那小樓中並沒有地道!」

    索飛巨目威芒一閃,動了動巨靈掌。

    邊子風忙道:「索大俠,有話好說,何忍這般對故人?」

    索飛道:「我也不願彼此破臉傷感情,是你逼我!」

    邊子風略一遲疑,決然說道:「索大俠也不是外人,我索性告訴索大俠好了,那小樓中確是有條地道,那原是前人留下的,後被敝上無意中發現,準備留作他日脫離之用……」索飛道:「你剛才為什麼不承認?」

    邊子風嘿嘿笑道:「索大俠,敝上惟恐讓東西兩廠及錦衣衛知道,所以一再告誡邊子風,嚴禁對任何人洩露……」索飛冷冷一笑,道:「那麼,如今那地道中藏著什麼人?」

    邊子風一怔,道:「如今?如今沒有人啊!」

    索飛道:「邊子風,你又來了!」

    邊子風頭一縮,嘿嘿笑道:「看來都瞞不過索大俠,索大俠您可千萬為邊子風保個密,別說出去,那是邊子風老來作孽,在外面姘了個粉頭,近來外面待不住了,所以接她進府住幾天,又怕府裡的人知道,等敝上回來給我報告上去,所以,所以……」索飛道:「邊子風,那可是紀奉先夫婦的居處!」

    邊子風道:「可是敝上如今不在,夫人也回了娘家,邊子風就趁這機會……,在敝上跟夫人回來之前,邊子風會把她弄出去的,這要讓他二位知道可不得了!」索飛道:「只有那一個女人,別的再沒有別人了麼?」

    邊子風將頭連點地道:「正是,正是,邊子風那敢欺騙索大俠?」

    索飛冷冷一笑,道:「那麼,邊子風,那嬰兒是誰的?」

    邊子風大吃一驚,忙道:「索大俠,那是,那是粉頭為邊子風生的……」索飛冷冷一笑,道:「竟有這種事,邊子風,你不愁無後了……」

    邊子風陪笑說道:「索大俠,您這是見笑……」

    索飛臉色一沉,道:「邊子風,恐怕那不是你的孩子吧,我聽說西廠高手鐵掌震天千鈞手費嘯天曾受人之托,護送一個嬰兒給蕭涵秋,而蕭涵秋卻因此被人焚屋擄友失去了那嬰兒,你知道這件事麼?」

    邊子風身形猛震,急道:「邊子風只跟蕭大俠見過兩次面,沒聽蕭大俠提起過。」

    索飛道:「你不知道我明白,那嬰兒就是紀奉先拐劫良家女兒,奪人之愛所生,也就是費嘯天護送的那個嬰兒,對不對?」

    邊子風變色強笑說道:「索大俠,這話可玩笑不得,誰不知道敝上是位……」

    索飛截口說道:「普天下人人都知道他是個宦海奇英,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傑,可是我卻知道他欺世盜名,一手掩蓋盡天下人耳目,是那專門殘害忠良的東西兩廠總統領,他不但千方百計謀害蕭涵秋,而且霸佔了蕭涵秋的愛侶……」

    邊子風機伶一顫道:「索大俠,邊子風斗膽,索大俠英雄蓋世,怎好聽信人言,無中生有,血口噴人,這要是……」

    索飛冷笑說道:「邊子風,我不想跟你噦嗦,是與不是,你最好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否則莫怪我翻臉無情……」隨著話聲,緩緩抬起了右掌。

    邊子風魂飛魄散,心膽欲裂,顫叫一聲,道:「索大俠,難不成你要強迫邊子風也無中生有……」索飛怒笑說道:「不給你點厲害看看,諒你也不會說實話,邊子風,你追隨紀奉先多年,應該聽說過截脈搜魂手……」邊子風道:「索大俠,沒有的事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能說有。」

    索飛道:「不愧是紀奉先的心腹親信,邊子風,我看看你這把骨頭到底有多硬!」話落抬手,抓向了邊子風。但掌至中途,他改抓為拍,一掌閉了邊子風穴道,霍然旋身,適時,一聲冰冷輕笑傳人耳中:「想不到威震天下,名頭響噹噹的北虎鐵膽神力霸王索飛,竟會對一個不懂武技的老弱人下手,不怕人笑話麼?」索飛抬眼望去,只見面前十丈內冷站立著一名身材修長的黑衣蒙面人,那一雙陰鷙犀利目光直逼過來!索飛雙眉一揚,道:「你是……」

    那黑衣蒙面人冷然說道:「有勞霸王動問,我忝為東西兩廠總統領。」

    索飛目中威芒飛閃笑道:「原來是你,紀奉先!」

    那黑衣蒙面人平靜地道:「你認錯人了,紀總督已然請長假出京去了!」索飛冷笑說道:「你很夠鎮定,可惜你瞞得過蕭涵秋,卻瞞不過我!」

    那黑衣蒙面人道:「信不信那在你,我不想多費口舌,倘若能假你跟蕭涵秋之手除去紀奉先,那我是求之不得的事。」索飛道:「任你強辯吧,今夜索飛只要不倒,你就得現露原形。」

    那黑衣蒙面人冷笑道:「要知道,別人怕你索霸王,我並不怕,休說今夜,便是今後那無數的日子裡,你也奈何我不得。」

    索飛道:「或許我索飛功力不夠,但只要邊子風在我手中,你就再也難掩天下人耳目,隱藏你那猙獰卑下的本來面目。」

    那黑衣蒙面人搖頭冷笑說道:「索霸王,說來你也許不信,你會把邊子風好好地交給我。」

    索飛道:「是麼?」

    那黑衣蒙面人道:「索飛,你夜闖總督府已屬大罪一條,又擄了總督府的師爺,那更不得了,看來是朝廷平時太縱容了你們……」

    索飛揚眉笑道:「我明白了,你是要拿金個『罪』字威脅我……」

    那黑衣蒙面人道:「索飛,你要知道,事不關你,你何必介入其中,淌這池渾水?管他人閒事?我告訴你,現在抽身還來得及,我既往不究,要不然一旦惹火上了身,休說北六省今後難再是你的地盤,便是你本人,恐怕……」哼了一聲,住口不言。

    索飛冷冷笑道:「那麼我告訴你,我索飛天生的賤骨頭,軟不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件事我管定了,隨你的便吧!」

    那黑衣蒙面人陰鷙目光一閃,道:「果然不愧『鐵膽神力霸王』,是英雄,夠義氣,夠血性,夠朋友,只是索飛,你得弄明白,我不是求你,也不是威脅你,我是給你忠告。」

    索飛道:「心領,我謝了」

    那黑衣蒙面人道:「你既不答應,那就算了,只要你不後悔就行,索飛,我拿兩個人的性命跟你交換邊子風!」索飛:「你既不承認是紀奉先,邊子風便不是你的人,你何必……」

    那黑衣蒙面人道:「職責所在,紀總督回來之後會向我要人,同時我也是為你好,要知道,你索飛不一定惹得起紀總督。」索飛笑道:「你倒很會捧自己,告訴你,我不換!」

    那黑衣蒙面人道:「你該先問問那兩個人是誰?」

    索飛道:「是誰都一樣,不換就是不換!」

    那黑衣蒙面人吃吃笑道:「是麼,假如是令妹索霜跟郭小嵐?」

    索飛神情一震,旋又笑道:「紀奉先,他兩個已落在你手中了麼?」那黑衣蒙面人道:「索飛,我希望你認清楚人,你敢是不信?」

    索飛道:「我並不是三歲孩童!」

    那黑衣蒙面人道:「那麼我給你個時間,讓你帶著邊子風,回護國寺去看看。」索飛勃然色變,厲聲說道:「紀奉先,你要是敢動他兩個毫髮,我索飛豁出這條命了,無論天涯海角,我不殺你,誓不為人。」那威態,連那黑衣蒙面人也為之退了半步,他笑道:「索飛,你怎麼仍把我當成紀總督,我沒有要動令妹與郭小嵐的意思,我只要以他兩個交換邊子風!」索飛剎時間趨於平靜,道:「那麼,他兩個如今何在?」

    那黑衣蒙面人道:「那你不用管,只要你答應換人,我馬上把他兩位帶來!」

    索飛猛一點頭,道:「好吧,我換,但不是今夜。」

    那黑衣蒙面人搖頭說道:「那不行,你也把我當成了三歲孩童了,邊子風年邁體弱,是禁不住嚴刑逼打的,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

    索飛截口說道:「索霜跟郭小嵐既在你手中,你又怕什麼?」

    那黑衣蒙面人道:「話不是這麼說,在紀總督眼中,你那妹妹及未婚妹夫,就是再有十個也抵不上一個邊子風!」

    索飛濃眉一掀,倏又忍了下去,道:「你何不說怕我由邊子風口中逼出你的秘密來!」

    那黑衣蒙面人道:「我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也沒有什麼怕人知道的,幹我這種事的,雖然身份屬於秘密,但跟任何人無關。」

    索飛道:「廢話少說,以你之見?」

    那黑衣蒙面人道:「即刻換人,就在此地!」

    索飛道:「此地換人可以,但你要給我個時間考慮。」

    那黑衣蒙面人道:「有什麼值得考慮的麼?」

    索飛道:「當然有,這個你不必管。」

    那黑衣蒙面人笑道:「可惜我不能答應!」

    索飛臉上倏現失望之色,點頭說道:「好吧,我換,你帶他兩個來吧!」

    那黑衣蒙面人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知進退的是高人,這才是,來人!」

    他這裡剛揚沉喝,茫茫夜色中應聲出現了六名黑衣蒙面人,成兩排地緩步走了過來。

    那黑衣蒙面人一揮手,前後四名黑衣蒙面人立即抬手取下了,居中那兩個黑衣蒙面人的蒙面布罩。那兩個人赫然真是索霜與郭小嵐。

    索飛一震,脫口說道:「怪不得,原來在這兒……」

    那黑衣蒙面人道:「不錯,是在這兒,現在廢話少說,換人!」

    索飛點頭說道:「好吧,把他倆的穴道解開!」說著,他先展掌拍開了邊子風的穴道。

    邊子風應掌而醒,翻身躍起,驚呼說道:「總統領來了……」

    那黑衣蒙面人未予答理,望著索飛笑道:「他兩個的穴道我只能解開一半,另一半要麻煩你了!」

    抬手兩掌,郭小嵐與索霜倏然張目,但兩臂下垂,軟弱無力,仍不能動,他倆一見索飛當面,一怔之後臉上變色,剛要說話,索飛已然說道:「小嵐,妹妹,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郭小嵐與索霜立即閉口不言,索飛又道:「妹妹,長風跟弟兄們怎麼樣了?」

    索霜道:「長風受了點輕傷,弟兄們折了五六個,長風帶著弟兄們正在到處找你呢。」

    索飛濃眉一掀,點點頭說道:「好,我知道了!」抬手一推邊子風,「算你的造化大,「找你的主人去吧!」

    邊子風—個踉蹌,如逢大赦,喪家之犬般既狼狽而又倉惶地奔向那身裁修長的黑衣蒙面人。

    適時,那黑衣蒙面人點了點頭,站在郭小嵐與索霜身邊的四名黑衣蒙面人同時退了一步。

    郭小嵐索霜當即舉步走了過來。郭小嵐與索霜一到近前,索飛第一件事便是抬手拍向二人雙臂受制穴道,按說,那該是一拍便開的。

    豈知,理雖如此,事卻不然,索飛兩掌拍實,竟未能拍開郭小嵐與索霜的受制穴道,兩人雙臂依然軟垂。

    索飛心中立即瞭然,臉色剛變,已聽那黑衣蒙面人獰笑說道:「索飛,你徒費心機也上當了,我早料到你會在換人之後施行反撲,所以我在他兩個身上留了一手,現在你三個統統準備就縛納命吧!」話完,仰頭一聲輕嘯。

    嘯聲落盡,那黑衣蒙面人身形猛地一震。

    索飛緊跟著大笑說道:「怎麼,你埋伏的人難道都聾了不成?

    怎未見一個出來?」

    那黑衣蒙面人目中驚駭寒芒暴閃,一言不發,伸手挾起邊子風,一招手,轉身欲逃。

    但,他才轉過身,目光一直,怔住了!十丈內負手卓立一人,正是那聖手書生蕭涵秋。

    蕭涵秋一現身,便先發話招呼索飛:「索爺,真力六成,點他二位曲池!」

    索飛哈哈大笑道:「原來在曲池,老弟,我遵命了!」抬手兩指點上郭小嵐與索霜曲池穴。

    只聽索霜一聲怒叱,閃身撲向那黑衣蒙面人。本難怪,冷面素心艷羅剎何曾受過這個?

    隨聽索飛笑道:「妹妹,你怎是小溫侯對手?還是讓我來吧!」

    話落閃身,他後動,卻比索霜搶先了一步,雙掌猛抖,十指齊張,閃電般向黑衣蒙面人抓去。

    那黑衣蒙面人鎮定沉著,臨危不亂,未回頭,沉喝說道:「你四個,為我擋他一陣。」

    那四名黑衣蒙面人暴喝一聲,閃動身形,撲到總統領背後,橫截索飛,八掌齊出,迎著索飛揮去。

    適時,那身體高長的黑衣蒙面人身形飄起,幽靈鬼魂一般,疾若閃電,硬向蕭涵秋衝了過來。

    蕭涵秋雙眉一揚,道:「你還敢戀戰?不錯!」單掌疾出,輕飄飄的一掌拍向黑衣蒙面人胸腹。這一掌看似緩慢無力,其實快捷如電,一閃便到了黑衣蒙面人胸前,那黑衣蒙面人不閃不躲,冷哼一聲,突然將脅下邊子風的一顆頭顱往蕭涵秋手掌上迎來。蕭涵秋俠骨仁心不願多傷無辜連忙沉腕收掌,而適時,黑衣蒙面人一聲獰笑,右掌勁襲而出。這一著,既快又狠更毒辣。只聽「嘶」地一聲,蕭涵秋一隻左袖由肘斷裂,再差分毫這只左臂就非廢不可,好險!此人竟能扯落聖手書生衣袖,將蕭涵秋險些傷在掌下,其一身功力可想而知,該是高絕驚人!趁蕭涵秋閃身退避一分神間,那黑衣蒙面人身形忽地左折,騰身而起。

    蕭涵秋臉色一變,笑道:「好厲害,只是閣下,你走不掉的!」

    抖手一掌擊向黑衣蒙面人後心。

    蕭涵秋身法快速,出手如電,他這一掌,那黑衣蒙面人委實未能躲掉,砰然一聲,後心被擊個正著。照理說,那黑衣蒙面人該被打得身受重傷,狂噴鮮血才對,誰知大謬不然,那黑衣蒙面人身形不過一個踉蹌,旋即站穩!

    蕭涵秋大詫,剛一怔,那黑衣蒙面人忽然一聲輕笑,藉著那一掌震盪之勢,身如脫弩之矢,加速逸去。

    然而,他仍未能走脫,索飛大喝一聲,震耳欲聾,人似行空天馬,飛掠而至,猛然揮掌劈向黑衣蒙面人雙腿。

    再看那邊,四名黑衣蒙面人已躺下了兩個,剩下的兩個正由郭小嵐與索霜分別應戰,捉對兒拚殺!一旦傷了腿,就是一身功力再高也別想走了,是故,那黑衣蒙面人未敢怠慢,身形再次拔起,半空中一個飛旋,雙足連環踢出,一襲索飛腕脈,一襲索飛面門。

    這是一招險著,也是一招高著,逼得索飛手腕一偏,身形一頓,那黑衣蒙面人卻反手遞出邊子風,猛向索飛胸腹撞去,緊跟著左掌疾探,抓向索飛左肋。

    索飛可不管那麼多,冷哼一聲,左掌飛起,拍向邊子風,右掌電出,疾扣黑衣蒙面人右腕。

    只聽砰然一聲,邊子風頭顱盡碎,血雨飛灑,索飛首當其衝,濺得滿身滿臉俱是,手上不由一緩。

    而那黑衣蒙面人卻借勢躲過索飛左掌,把邊子風屍體脫手打出,撞向索飛,同時又騰身而起。

    索飛鬚髮俱張,厲喝一聲:「紀奉先,你好卑下,好狠毒的心腸!」一掌震開邊子風屍體,又向黑衣蒙面人撲去。

    適時,蕭涵秋也已跟到,南龍北虎當世兩大高手,聯手雙撲黑衣蒙面人,威力駭人,石破天驚。那黑衣蒙面人面對南龍北虎,以一對二居然毫無怯意,飛起兩掌,左襲索飛,右擊蕭涵秋,銳不可當。砰然兩聲大震,蕭涵秋、索飛各退半步。而那黑衣蒙面人也只不過退了一步而已。

    索飛吃驚笑道:「老弟,看來單打獨鬥你我難是他百招之敵,南龍北虎非聯手一次不可了,此事傳揚出去,足能震撼天下武林。」蕭涵秋揚眉說道:「真沒想到,閣下竟有這麼高的身手,索爺上!」一聲「上」字,南龍北虎身形又動,三人立時戰為一團。

    這時,那剩下兩名黑衣蒙面人全倒在郭小嵐掌下,他偕同索霜縱了過來,便要雙雙加入戰鬥。

    索飛一笑說道:「小嵐,這已經夠丟人的了,別再往自己臉上抹灰了。」

    郭小嵐與索霜只得停步,但場中情形卻看得他兩人悚然動容,心驚膽戰。高手過招,快疾無倫,轉眼間已是十招過去,雙方竟然,秋色平分,難判高下,蕭涵秋與索飛是聯手之下亦未得絲毫便宜。

    其實,真要說起來,那黑衣蒙面人的一身功力,只能與南龍聖手書生相頡頑,並不見得稍強。

    只是,他那襲黑衣裡不知穿著什麼東西,挨上一兩下重的,竟然夷然無事,毫沒關係。

    這情形,就不同了,蕭涵秋與索飛既然傷不了他,他便可一無顧忌地全力出手發招,而蕭涵秋與索飛一方面攻敵,另一方面還得留心自保!所以這兩下裡一比,南龍北虎的合力自然打了折扣。

    又是五招過去,只聽蕭涵秋一聲龍吟長嘯過後,砰然連震,人影乍分,再看耐,蕭涵秋手上多了一具蒙面布罩。

    那黑衣蒙面人面目立現,只聽索飛「咦」了一聲:「老弟,他不是……」不錯,那是一張陰森慘白的臉。

    蕭涵秋立即截口說道:「索爺,他臉上還有一張面具……」

    索飛大笑說道:「原來如此,紀奉先,你好狡猾!老弟,咱們再上!」

    他話聲方落,只聽那黑衣人獰笑說道:「索飛,再沒那麼便宜了!」雙袖猛抖,兩蓬黑芒電射而出分別罩向蕭索二人。

    索飛大叫說道:「好傢伙,賣弄上了,我碰碰看!」與蕭涵秋四掌齊翻,便要迎擊。

    忽聽郭小嵐驚聲叫道:「大哥,蕭大俠,擋不得,快閃,他要溜。」

    當真擋不得,那蓬黑芒中已有少數牛毛狀物襲到,這東西太微小,就有再強勁的掌力,也難免被透過幾根。

    果然那黑衣人要溜,他揮手打出兩蓬黑芒後,身形疾騰,投射半空。

    蕭涵秋雙眉高挑,沖天拔起,躲過黑芒,半空中撲向黑衣人,適時索飛跟著掠至。

    這兩位如今均是含怒出手,十成功力齊發,南龍鬚彌神功,北虎三陽神掌,不打算再要活的了。

    黑衣人身在半空,兩面受敵,只聽他一聲厲笑:「好吧,蕭涵秋、索飛,咱三個拼了吧!」

    方待拚死拒敵,只聽一聲顫抖嬌喝劃空傳到:「蕭大俠,索大俠,掌下留情。」

    蕭涵秋,索飛聞聲一震,硬生生地撤招沉腕,與那黑衣人同時落下了地面,抬眼望去,不由又是一驚。

    不知何時,郭小嵐與索霜四周站著廿餘名西廣高手的黑衣蒙面人,每人手中均托著一個黑越越的球狀物。

    為首的,是個黑衣蒙面女子,正是蕭涵秋日前碰見過的那位。

    這一突變震撼人心,只聽那黑衣人大笑說道:「好,好,好,你來的正是時候,這一下我可以扭轉乾坤了!」

    那黑衣人兒立刻給他潑了一盆水冷水,冷然說道:「你先別高興,我可不是來為你助陣,幫你殺人的!」

    那黑衣人卻也未感意外,笑道:「那也原在我料之中,你從來就沒有幫過我!」

    那黑衣人兒道:「你明白就好,那是你行的不正,我不能做你的幫兇!」

    黑衣人目中寒芒一閃,倏又笑道:「好,好,好,隨怎你麼說吧,不過你此來是為了救我,只要我能安然退走,這份情我總是要領的!」

    那黑衣人兒未加答理。適時,蕭涵秋開了口,道:「姑娘,你的來意當真是……」

    黑衣人兒點了點頭,道:「是的,蕭大俠,我出於無奈,蕭大俠該原諒!」

    蕭涵秋道:「好說,姑娘,我記得姑娘救過我。」

    黑衣人兒道:「蕭大俠,我不敢把那當做恩,我也不敢以當初我救過蕭大俠,而要蕭大俠今夜也放過他,我的本意是既不讓他傷任何人,也不讓任何人傷他!」

    蕭涵秋道:「姑娘,你阻攔別人殺人正是時候,可是你阻止他為惡卻嫌太晚了!」

    黑衣人兒道:「蕭涵秋,這話怎麼說?」

    蕭涵秋挑了挑眉,道:「我現在雖還不敢說他其心可卑,其行可誅地奪人愛侶,拐劫民女,但他至少已焚我居屋,擄我至友,處處謀害我蕭涵秋!」

    黑衣人兒身形一震道:「蕭大俠,後者我至感歉疚,將來總有代他報償的一天,至於前者,我不知蕭大俠指的是什麼?」

    蕭涵秋淡淡說道:「既然姑娘不知道,我解釋顯得多餘……」

    黑衣人兒道:「無論怎麼說,請蕭大俠看我薄面,今夜放過他。」

    蕭涵秋道:「姑娘,我明白,我欠姑娘一次恩情!」

    黑衣人兒搖頭說道:「蕭大俠不要誤會,我說過我不敢……」

    蕭涵秋截口說道:「而事實上今夜是姑娘出面要我放過他。」

    黑衣人兒嬌軀陡起了一陣輕顫,道:「蕭大俠該知道,我不得不這麼做!」

    蕭涵秋道:「但至今我對姑娘跟他的關係,仍屬茫然!」

    黑衣人兒道:「蕭大俠,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救人!」

    蕭涵秋道:「姑娘的意思我懂,我也至感敬佩,只是姑娘可否答應我三個條件?只要姑娘點個頭,我永遠不動他!」

    黑衣人兒忙道:「蕭大俠請說,只要能答應的,我無不點頭!」

    蕭涵秋道:「第一,交出我那至友,要毫髮無傷……」

    黑衣人兒點頭道:「我答應!」

    蕭涵秋道:「第二,要他把那嬰兒交還嬰兒的生母!」

    黑衣人兒尚未答話,黑衣人突然叫道:「蕭涵秋,那是我的骨肉,跟著我是天經地義的事。」

    蕭涵秋一笑道:「這麼說,你承認那奪嬰兒的是你了?」

    黑衣人一震,道:「事到如今,我沒有什麼好瞞你的了,只是,蕭涵秋,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可以說說麼?」

    黑衣人兒插口說道:「是我告訴蕭大俠的!」

    黑衣人獰笑說道:「我就知道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黑衣人兒悲聲叫道:「你知道,我都是為你好!」

    黑衣人嘿嘿笑道:「事實上,如今他跟索飛非要我的命不可!」

    黑衣人兒強忍悲痛,顫聲說道:「你沒聽見麼?只要你答應交還孩子,他永遠不動你!」

    黑衣人道:「我聽見了,可是你能保證她不把我的兒子再送出去!」

    黑衣人兒決然點頭說道:「只要你答應,我以性命擔保!」

    黑衣人點頭笑道:「好吧,我相信你,蕭涵秋,說你那第三件!」

    蕭涵秋揚眉說道:「第三,請姑娘告訴我,那嬰兒的生身之母姓什麼,叫什麼,我話可說在前頭,如果那位可憐的善良弱女子叫甄玉霜,我誓死誅他於掌下,絕不放過他!」

    黑衣人兒機伶一顫,黑衣人身形猛震,冷笑道:「說來說去,你還是不放過我!」蕭涵秋霍然投注,雙目威芒直逼黑衣人道:「你承認那嬰兒之母是甄玉霜?」

    黑衣人一懍,忙道:「蕭涵秋,我沒有承認什麼!」

    蕭涵秋道:「那你就不用怕我不放過你!」

    黑衣人未再說話,蕭涵秋轉向了黑衣人兒,道:「姑娘你怎麼說?」

    黑衣人兒此際已趨於平靜,緩緩說道:「我答應,我可以告訴蕭大俠……」

    蕭涵秋道:「我一直把姑娘當做一位值得敬佩的奇女子!」

    黑衣人兒微垂下螓首,半晌始抬頭說道:「我不會欺騙蕭大俠,那位姑娘不叫甄玉霜……」

    索飛突然插口說道:「恕索飛插嘴,紀姑娘,我不知道你這麼做對令兄有什麼好處!」

    黑衣人兒嬌軀微震,但卻又平靜地說道:「索大俠,你認錯人了,我不姓紀,他也不是我哥哥!」

    索飛道:「姑娘,我知道你是顧念手足之情,可是令兄是個怎麼樣的人,你該比任何人都清楚,你這麼做等於是害了他!」

    黑衣人兒道:「索大俠,我再說一句,他不是我哥哥,我意只在救人!」

    索飛濃眉微軒,道:「姑娘,你可以拿下那覆面物麼?」

    黑衣人兒道:「面貌極醜,我羞於示人,沒有這個必要!」

    索飛淡然說道:「姑娘,恕我大膽批評一句,姑娘未免太自私了些,姑娘只知道顧念手足之情維護令兄,卻沒有想想令兄的所作所為是多麼地傷害了蕭大俠,姑娘如果執迷不悟,讓令兄越陷越深,有朝一日姑娘會後悔莫及的!」

    黑衣人兒嬌軀劇顫,但仍未理會索飛,轉注蕭涵秋,道:「蕭涵秋大俠,你的三個條件我都已答應了……」

    索飛搶著說道:「姑娘,我索飛第一個不答應。」

    黑衣人兒一驚,悲聲說道:「索大俠,難道他跟你有仇?」

    索飛搖頭說道:「他跟我之間雖有幾次不愉快,但那談不上仇,索飛為的是朋友,因為他正是紀奉先,那姑娘確是甄玉霜。」

    黑衣人兒嬌軀猛然一震,道:「索飛大俠,我原希望好好解決,不動干戈不傷人!」

    索飛揚眉道:「恐怕姑娘今天非動干戈非傷人不可了,因為我索飛但有三寸氣在,絕不放過他紀奉先。」黑衣人兒嬌軀又是一陣顫抖,道:「索大俠,你可知道這些西廠高手手中拿的是什麼?」索飛道:「那充其量不過是些炸藥!」

    黑衣人點頭說道:「索大俠可說對了,索大俠你可知道,只要我一聲令下,令妹與郭小嵐會怎麼樣麼?」索飛淡淡說道:「充其量也不過是血肉橫飛,喪命兩條!」

    黑衣人兒道:「索大俠又說對了,索大俠忍心見他二位這般慘死麼?」

    索飛道:「生為武林兒女,本來刀口舐血,他們隨時可以死!」

    黑衣人目射異采道:「不愧鐵膽神力霸王,的確是頂天立地大英雄,索大俠令人敬佩,只是,索大俠,那值得麼?」索飛道:「為朋友兩肋插刀,他兩個死後我索飛營墓立碑,四時祭祀,同道提起同翹拇指,武林兒女死而如此,尚復何求?」

    黑衣人目光凝注,道:「真的麼?索大俠?」

    索飛道:「我索家的人輕死重義,由來不作虛語。」

    黑衣人兒道:「索大俠既如此堅決,我就不便再說什麼了,不過,索大俠,你肯為朋友這麼做,蕭大俠恐未必肯讓你這麼做呢!」

    索飛濃眉一軒,剛要說話。

    蕭涵秋果然未讓他開口,急忙說道:「姑娘,我作主,讓他走吧!」

    索飛臉色一變,道:「老弟,你……」

    蕭涵秋道:「索爺,借錢賒債不是這個樣子的,我欠你的已經夠多了,再欠下去我這輩子就別想還清了……」

    索飛又待張口,蕭涵秋忙說道:「別不高興,你要真是朋友,就不該讓我負疚一輩子,終生難安,你說對麼,索爺?」索飛濃眉軒動,但沒有說話。

    蕭涵秋轉向黑衣人兒,道:「姑娘,讓他走吧,別等索大俠改了心意……」

    黑衣人兒目中倏閃異采,顫聲說道:「蕭大俠,我領受了,沒齒不忘……」

    蕭涵秋道:「姑娘,這話說得過早,我給他機會回去,可是我並不放過他,只要索姑娘跟郭少俠的危險一除,我隨後便到!」

    黑衣人兒點頭顫聲說道,「我明白,蕭大俠,能這樣我跟他已經很知足了!」

    蕭涵秋道:「既如此,姑娘讓他走吧!」

    那黑衣人未等黑衣人兒開口,帶著嘿嘿輕笑,便欲離去。

    「站住!」索飛陡揚聲暴喝,黑衣人一驚回身,黑衣人兒也頓感緊張。

    蕭涵秋眉鋒一皺,剛要說話。

    索飛已威態懾人地目注黑衣人冷然說道:「紀奉先,你不配有這麼一位妹妹,我只勸你一句話,在我跟蕭大俠二次找到你之前,你最好知廉恥識羞愧地改好—點,要不然他日必將死無葬身之地,言盡於此,你走吧!」

    黑衣人兒輕輕地吸了口氣,蕭涵秋也展了眉。

    但那黑衣人卻傲然說道:「索飛,謝謝你,那是我的事,不勞費心!」

    言畢,轉身行去!索飛臉色一變,縱身追撲。

    蕭涵秋伸手一攔,道:「索爺,讓他去吧,不過片刻而已!」

    索飛悻悻然方一跺腳,那黑衣人突然一聲輕嘯。

    眾人聞聲剛一怔,那廿餘名西廠高手已然身形電閃,四下飄散,擴大包圍,把蕭涵秋與索飛也包圍在圈中。索飛臉色大變,蕭涵秋也挑了眉。

    那黑衣人兒驚聲說道:「你,你要幹什麼?」

    黑衣人霍然旋身,陰陰一笑,道:「沒什麼,我是想試試,他們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那黑衣人兒道:「聽你的如何?聽我的又如何?」

    黑衣人獰笑說道:「聽你的,是他們造化大,聽我的,那算他們倒霉!」黑衣人兒顫聲說道:「你,你,你不能這麼做!」

    黑衣人一瞪眼,凶芒閃射,道:「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做!他們想置我於死地,難道我不能動他們?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黑衣人兒道:「可是他二位適才放過了你!」

    黑衣人冷笑說道:「那是你的面子,我不領這個情,再說,要不是郭小嵐與索霜置身險地,受了挾持,他兩個也絕不會賣你的面子,而縱然是放-了我,那也不過是片刻工夫,既有片刻之後的惡鬥,我何不如今來個先下手為強!」黑衣人兒顫聲說道,「你,你,你未免太……」

    「太什麼?」黑衣人仰天笑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我若時時事事懷著那婦人之仁,還能成大事,立大業麼?」

    黑衣人兒道:「你難道忘了剛才你的處境?」

    黑衣人道:「那什麼話,大丈夫能曲能伸,彼一時,此一時,想當年韓信也有過胯下之辱,勝負成敗不過一子起落之間,我受制於人我聽人擺佈,人受制於我,也要聽我擺佈!」

    黑衣人兒道:「你難道非殺他們不可麼?」

    黑衣人笑道:「背上之芒,眼中之刺,豈有不除不拔之理,我跟他們勢同水火,他們不死,我永難稱心如意!」

    黑衣人兒猶存希望地道:「假如他二位願意永遠放過你呢?」

    黑衣人笑道:「我深有自知之明,那絕不可能,不信你問問看。」黑衣人兒目光轉注,尚未開口。

    蕭涵秋已然說道:「姑娘,他說得對,正邪自古同冰炭,忠奸由來不相容,那絕不可能,如今我等受制於人,只有由他!」

    黑衣人兒默然不語,垂下螓首。

    黑衣人嘿嘿笑問:「如何?他兩個原都是不見棺木不掉淚的人,我說的沒錯吧!」

    黑衣人兒猛然抬頭,顫聲說道:「好吧,你下令吧,最好連我也一起炸了!」

    黑衣人吃吃笑道:「你以為我不會麼?以前我還有點顧忌,現在已經沒有了,你成事不足,屢屢壞我大事,在我眼中,如今你跟蕭涵秋與索飛沒有什麼兩樣,所以我也有一拔為快之感!」

    黑衣人兒嬌軀劇顫,沒有說話。

    索飛鬚髮暴張,破口罵道:「紀奉先,她是怎麼對你的,殘殺自己的同胞親手足,你還有人性麼?你還算人麼?」

    黑衣人哈哈笑道:「索飛,趁我未下令之前,要罵你就盡情的罵吧,要不然稍時我只消一揮手,你想罵都來不及了!」索飛怒極而笑,正待再罵。

    蕭涵秋突然說道:「索爺,我由來不信蒼天無眼,有工夫養養精神不好麼?」索飛倏地閉口不言。

    蕭涵秋跨前一步,向著黑衣人兒道:「姑娘,請站近我一點,稍時或可對姑娘有所照顧!」黑衣人兒倏然抬頭,美目中異采閃漾道:「蕭大俠,謝謝你,就是死,我也永遠心願的!」蕭涵秋心頭為之一震,默然未語。

    黑衣人嘿嘿笑道:「怪不得你護他,也罷,成全你倆做對同命鴛鴦也好,索飛,人家都有伴兒,可憐你太孤單了!」言畢,仰天狂笑,同時揚起右手。黑衣人兒低下了螓首,但卻向著蕭涵秋靠近了一步。

    看得索霜皺了皺黛眉,神色很不自在。

    而適時,郭小嵐一隻手已握上她那欺雪賽霜,柔若無骨的玉手,索霜倏地側顧,郭小嵐報以真誠一個微笑!

    索霜一陣激動,低低說道:「二哥,謝謝你!」嬌軀緩緩靠了過去。

    郭小嵐沒有答話,只緊了緊那隻手,這已勝過一切。

    黑衣人目光漸轉陰毒,那足能令人毛骨聳然,不寒而凜,而且在嘴角也泛起了一絲冷厲笑意,然後……他猛然揮下右手。

    廿餘名黑衣蒙面人便欲揚手。

    「住手!」黑衣人卻又突揚厲喝!廿餘名黑衣蒙面人立即沉腕收勢。眾人剛一怔,只見那黑衣人獰笑說道:「蕭涵秋,索飛,你們沾了她的光……」

    黑衣人兒恍若脫了力,嬌軀一晃,搖搖欲倒。蕭涵秋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道:「所以我不必領你的情,索姑娘,請過來—下。」

    索霜閃身過來,扶住黑衣人兒。

    蕭涵秋鬆了手,轉注黑衣人,道:「你還有人性,你走吧!」

    黑衣人冷笑說道:「我當然要走,用不著你招呼……」

    轉望廿餘名黑衣蒙面人,道:「你等先在這兒看著他們,片刻之後見信號撤退!」

    言畢,騰身而起,向著茫茫夜空飛射而去。

    他走了,但那廿餘名黑衣蒙面人卻手抱炸藥不敢稍動。

    索飛見狀冷冷一笑,道:「紀奉先已經走了,莫非你們要留在這兒等死?」

    那廿餘名黑衣蒙面人聽若無聞,不言不動。

    索飛冷哼—聲,道:「紀奉先果然厲害,他竟能使你們這般服從……」

    一語未了,只見夜色中數十條人影如飛掠了過來。

    索飛話鋒一頓改口道:「老弟,瞧,長風他們來了!」

    蕭涵秋傳音說道:「索爺,我看見了,別讓他們靠近!」

    索飛立即瞭然,忙揚聲說道:「長風,這兒沒有事兒,十丈外等著。」

    只聽那為首的—條人影應了一聲,旋即樹臂攔住了身後眾人。

    突然那數十條人影中有人叫道:「好賊崽子,竟敢圍我們大爺……」

    索飛叫道:「長風,你的傷礙事麼?」

    鄒長風遠遠答道:「回大爺,皮肉之傷不礙事,大爺,這些人……」

    索飛道:「你們只管站在那兒候著,沒有我的話誰也不准動。」

    鄒長風應了一聲是,未再開口。

    適時皇城方向一道光華沖天而起,至半空突然蓬散,四下冉冉墜落,隨之熄滅不見。

    索飛冷哼一聲,道:「紀奉先有信來了,你們可以走了。」

    那廿餘名黑衣蒙面人此時已緩緩往外退去,包圍圈逐漸擴大.越來越大,—直到了十餘丈外。

    倏地,其中一人揮了手,廿餘名黑衣蒙面人立即轉身遁去,其勢若飛。

    飛遁之際,且有幾個黑衣蒙面人,向著鄒長風等人揚手打出了手中那球狀物。

    索飛大叫說道:「長風,快躲,那是炸藥!」

    他招呼得不可謂不快,無如,仍嫌稍晚了一步,那幾顆黑忽忽的球狀物已在鄒長風等身前墜了地。蕭涵秋等心膽欲裂,猛然垂下頭去。

    可是,入耳並不是那震天動地,石破天驚的轟然一聲,卻是像石頭墜地一般,「叭叭」幾聲輕響。怪了,難道那炸藥失了靈?

    蕭涵秋等人剛愕然抬頭,只聽黑衣人兒低低說道:「諸位原諒,所謂炸藥,那是假的……」

    索飛等人聞言一怔,哭笑不得。

    黑衣人兒接著說道:「所幸他還不忍心傷我,要不然他今夜就走不掉了。」

    索飛叫道:「姑娘,好心智,連蕭涵秋索飛這等老江湖都被你騙過了,姑娘,現在可以取下那覆面物了吧?」

    黑衣人兒道,「諸位既知我是誰,何必再讓我靦腆見人?」

    蕭涵秋突然攔過話頭說道:「紀姑娘,玉霜跟我桑大哥被藏何處?」

    黑衣人兒沒有遲疑,道:「玉霜姊姊在小樓地道中,桑大俠則被囚西廠。」

    蕭涵秋舉手一揖,道:「多謝姑娘……」轉望索飛,接道:「索爺,請多照顧紀姑娘,我先走一步了!」

    不等索飛回話,騰身飛射而去。

    索飛叫道:「這是咱倆的事,你怎能甩掉我,妹妹,小嵐,長風,你們照顧紀姑娘回護國寺去,我跟他去看看!」話落身起,緊跟蕭涵秋身後,破空飛去。

    由隆福寺到皇城,在蕭涵秋冠絕宇內的身法下,那等於咫尺,轉眼間蕭涵秋已抵總督府。他剛抵總督府,由那廣大深進庭院中的各處暗隅裡,冒起數十條人影,一齊向他撲來。那是東西兩廠的眾高手,他們不打招呼,數十柄寒芒吞吐的犀利劍鋒,齊指向涵秋週身大穴。要是換個人,非被刺爛不可。可是,他們攔截的是宇內第一的南龍聖手書生。

    蕭涵秋一聲冷笑,雙掌猛揮,只聽悶哼連聲,數十名東西兩廠的高手被他震開十幾個。接著,他自一名黃衣人手中劈手奪過一把長劍,振腕一揮,立又震退了十幾個,然後,他落身在一處屋面上。他目光環掃,威芒暴射道:「我只找紀奉先,不願多傷無辜,你們不要攔我!」只聽一人冷笑說道:「京畿重地,豈容你膽大包天,胡作非為,還不束手就縛!」蕭涵秋目光移注,道:「你是誰?」

    那陰森逼人的黃衣人冷冷說道:「總統領旗下東廠大領班!」

    蕭涵秋道:「那最好不過,我找你說話,我不願多傷無辜,叫你的人趕快閃開,要不然休怪我手下無情!」那黃衣人狂笑說道:「好大膽的江湖狂民,擅闖皇城已是大罪一條,如今謀刺朝廷重臣,更該株連九族,不但不乖乖束手就縛,還口出大言地叫我等閃開,我看你眼中簡直沒有王法!」

    蕭涵秋道:「你我見過一面,你該知道你的人能否擋得住我。」

    那黃衣人道:「你試過後再說不遲!」

    蕭涵秋忍無可忍,陡挑雙眉,道:「好,咱們都試試!」騰身便向後院撲去。

    黃衣人—聲冷笑:「拿他,不計死活。」

    四名黃衣人縱身疾追,四柄長劍直指蕭涵秋。

    蕭涵秋冷哼一聲,道:「你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長劍揮處,匹練一閃,數聲慘呼,四名黃衣人腕斷劍落,血雨狂濺,身形墜了下去。

    蕭涵秋視若不見,射落在後院月形門前,舉步向小樓行去。

    那黃衣人領班厲笑說道:「大膽叛逆,竟敢傷兩廠之人,上!」

    八名東西兩廠的高手連續撲到,八支長劍破空劈下。

    蕭涵秋道:「你是逼我傷人。」

    飛起一劍,慘呼又起,三名黃衣人斷腕失劍,三名黑衣人胸前衣襟破裂見肉.另兩名嚇呆了。

    那大領班仰天怒笑,道:「好,好,好,蕭涵秋,你這回是罪無可逭了!」

    一揮手,親自糾眾齊上,廿餘名東西兩廠高手,蜂湧撲擊其勢凌厲,銳不可當!

    蕭涵秋剛要揮劍反擊,那領班黃衣人一聲獰笑,廿餘名兩廠高手突揚左掌,滿天歹毒暗器,罩向中央。

    蕭涵秋對此還真不敢輕忽怠慢,一驚出劍,向那滿天歹毒霸道暗器撩去,適時一陣豪笑劃空傳到:「老弟,我給你找了個幫手來了,你瞧瞧是誰!」

    隨著話聲,只見索飛偕同一名衣衫破敗的駝背眇目老者如飛掠至,正是那無影神駝桑古月。

    蕭涵秋精神一振,手上頓緊.那邊索飛與桑古月也已如虎入羊群加入戰團,索飛下手倒還仁厚些,而那位無影神駝桑古月卻下手絕不留情。

    一時只聽慘呼四起,兩廠高手立即折了大半。

    南龍北虎聯手所向無敵,當者披靡,何況更多出了個功力高不可測的無影神駝。

    那領班黃衣人一見情形不對,一揮手,帶-領殘餘狼狽遁去,剎時間走個乾淨,好不快捷!

    兩廠高手一走,桑古月立即趨前向蕭涵秋見禮,激動地道:「恩主無恙,謝天謝地,老奴未想到還能見到您!」

    蕭涵秋連忙伸手相扶,道:「桑大哥不必多禮,是索大俠闖了兩廠?」

    桑古月點了點頭,道:「全仗索大俠救援。」

    蕭涵秋轉注索飛,目射感激,道:「索爺,我又欠了你—筆!」

    索飛擺手說道:「老弟,現在不是說客氣話的時候,能見見桑大俠,這是我索飛的榮幸,這兒怎麼樣了?」

    蕭涵秋道:「我沒見著紀奉先,只怕他早在百里之外了。」

    桑古月忙道:「恩主,甄姑娘呢?」

    蕭涵秋神色一黯,搖頭說道:「我還沒有進地道查看……」

    話猶未完,桑古月已然身形飛閃,撲進了小樓。

    索飛道:「老弟,咱們也去看看。」

    蕭涵秋道:「不用了,索爺,桑大哥有三陽神罡護體,一身功力比你我豪不遜色,咱們留在外面也好有個照應!」

    索飛未再動,道:「老弟,紀奉先好狠好毒,他竟把桑大俠關禁在第十層地牢中,跟那些死人骨頭在一起。」

    蕭涵秋揚了揚眉,道:「索爺,你是怎麼找到地牢的?」

    索飛笑道:「那還不容易,我鼻子底下有嘴,不會問麼?」

    蕭涵秋淡淡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索飛遲疑了一下,道:「老弟,恐怕甄姑娘已被紀奉先帶走了。」

    蕭涵秋道:「難說,他如今是逃不是躲,帶個不會武學的弱女子,總是個累贅,紀奉先這個人絕不會……」

    忽聽小樓中步履響動,二人連忙抬眼望去,只見無影神駝桑古月帶著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美婦人走了出來。

    那位白衣中年美婦人云發蓬鬆,神色憔悴,身體也顯得很虛弱,但這卻無損她那雍容氣度,美艷風華!

    蕭涵秋忙道:「桑大哥,這位是……」

    桑古月尚未答話,那白衣美婦人已然緩緩說道:「我是紀奉先的結髮妻子,紀奉先已經帶著甄姑娘逃走了,留下我在此,我願任憑諸位處置!」

    蕭涵秋聽得雙眉一挑,忙施禮說道:「原來是紀夫人,蕭涵秋失禮,請恕我……」「蕭大俠!」白衣美婦人截口說道:「我娘家姓凌,我叫凌燕容!」蕭涵秋遂改口說道:「是,凌姑娘,恕我驚擾冒犯……」

    凌燕容道:「蕭大俠,那是他罪有應得,女子既嫁,終生從夫,我願意代他死!」蕭涵秋整容說道:「凌姑娘,我找的是紀奉先,跟他人無關。」

    凌燕容沉默了一下,抬眼凝注道:「蕭大俠,我那位小姑子呢?」

    索飛插口說道:「紀姑娘現跟舍妹在一起。」

    凌燕容轉注索飛,道:「索大俠,我久仰你英雄蓋世,我那小姑子是個難得的好姑娘,請索大俠不要難為她!」

    索飛道:「這個凌姑娘請放心,索飛兄妹一向很敬重紀姑娘。」

    凌燕容點了點頭道:「那我就放心了,二位請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些東西然後就跟索大俠找我那小姑子去!」

    索飛道:「凌姑娘請便!」

    凌燕容轉過身子,姍姍行進小樓。

    索飛望著那隱透淒涼的背影,一歎說道:「像紀奉先這樣的人,竟會有這麼一個好妻子……」忽聽樓中砰然一聲,接著似有物墜地般又響了一下。索飛與桑古月一怔,蕭涵秋勃然色變,驚呼一聲:「不好!」閃身撲進小樓。

    索飛與桑古月旋即省悟,忙也如飛跟了進去。

    一進小樓,一副慘象呈現眼前,蕭涵秋站在那兒不言不動,但那射自雙目中的神色卻極為怕人。

    小樓中,倒臥著凌燕容,面向下,一顆烏雲螓首上,全是血漬,鮮血尚在汨汨外流,慘不忍睹。

    那雪白的粉壁上,有一片殷紅,旁邊,是咬破了指頭,以血寫成的幾行字跡,寫的是:「紀奉先本性不惡,凌燕容願代夫一死,倘若他日路塞途窮,尚望二位留他殘生。」

    事至如今,對紀奉先仍無半句怨言。

    索飛顫聲歎道:「結髮夫妻真情貴,甘心赴死為夫求,紀奉先,你若還有人性,你的心是肉做的,你就該橫劍自殺……」

    一掌拍上蕭涵秋後心,喝道:「老弟,冷靜些!」蕭涵秋倏然而醒,啞聲說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由我而死,凌姑娘,蕭涵秋定當遵你所囑並厚葬於你,以……」索飛霍然旋身外顧,喝道:「什麼人?」

    只聽樓外有人朗笑應道:「索大俠,是我!」

    索飛一怔,回身低低說道:「老弟,是恭王宸容來了?」

    蕭涵秋揚聲說道:「是王爺麼?蕭涵秋在此!」說著,忙與索飛、桑古月二人迎了出去。出了小樓,只見恭王宸容一個人負手站在月形門口。

    蕭涵秋拱手說道:「王爺到這兒來……」

    宸容含笑走過來,道:「聽說有人夜闖皇城,謀刺紀總督,已是滿城風雨,驚動大內,我身為錦衣衛的頭兒,豈能不來看看?」蕭涵秋眉鋒一皺,道:「王爺一人來此?」

    恭王宸容笑道:「我帶來了廿名錦衣衛高手,他們都在各處搜尋那大膽刺客,只是我沒讓他們進入後院!」蕭涵秋道:「王爺,刺客卻在後院!」

    恭王宸容笑道:「所以我只准他們在前院搜尋。」

    索飛突然說道:「那麼王爺一輩子也別想捉到刺客了。」

    恭王宸容笑道:「就是把他們都帶進來,怕也只是眼巴巴地恭送刺客上路,所以不如乾脆不讓他們進來!」索飛笑了,環目深注,未再說話。恭王宸容的目光落在了桑古月身上,道:「蕭聖手,這位是……」

    蕭涵秋道:「就是蕭涵秋曾向王爺提及的那位至友……」

    轉望桑古月,接道:「桑大哥,見過恭王爺。」

    桑古月忙趨前抱起雙拳,道:「桑古月見過恭王爺!」

    恭王宸容一怔問道:「莫非當年威震武林,美號『無影神駝』的桑古月?」桑古月道:「不敢當,王爺過獎!」

    恭王宸容不由動容,上前扶住桑古月雙手,道:「桑神駝,對你我久仰,我那錦衣衛中,有不少人是吃過你的苦頭,嚇得沒處躲,才跑來投我托身的,我聽說紀奉先私刑酷厲,怎麼樣,難為你了麼?」桑古月道:「謝王爺垂問,還好,桑古月骨頭還算硬!」

    恭王宸容大笑鬆了手,道:「寶刀不老,雄風猶在,無影神駝此老令人佩服……」

    笑聲忽斂,犀利目光直逼蕭涵秋,道:「怎麼樣,聖手,我沒有騙你吧?」

    蕭涵秋道:「當初蕭涵秋也未敢言騙,不過生平行事一向慎重而已。」恭王宸容道:「你這一慎重讓他跑掉了,假如當初聽了我的話,幫了我的忙,給他來個迅雷不及掩耳,如今豈不是人贓俱獲?」

    蕭涵秋淡淡說道:「王爺,在我眼中,天下並不太大!」

    「好話!」恭王宸容點頭笑道:「現在肯幫我的忙了麼?」

    蕭涵秋道:「王爺如今似乎不必再欠我這個情了。」

    「不。」恭王宸容搖頭說道:「當初找你的是我,如今我不能得了便宜滑頭。」

    蕭涵秋道:「王爺,我仍抱定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主意。」

    恭王宸容揚眉說道:「你好固執,是不願讓我欠你這份情?」

    蕭涵秋淡淡笑道:「也可以這麼說,王爺!」

    恭王宸容聳肩一笑說道:「好吧,我看你能固執到幾時……」

    頓了頓,接道:「後院都沒人了麼?」

    蕭涵秋神情一黯,搖頭說道:「是的,王爺,沒有一個活人了!」

    恭王宸容聽出了那話中之話,忙道:「怎麼說閣下,誰死了?」

    蕭涵秋道:「紀夫人,碰壁自絕,求代夫一死,令人起敬!」

    恭王宸容「哦!」地一聲驚呼,大步奔進小樓。

    蕭涵秋、索飛、桑古月三個未跟進去,站在外個,相對唏噓,一會兒恭王宸容皺著眉鋒走了出來,近前搖頭歎道:「有道是:家有賢妻,不遭橫禍。紀奉先有妻如此,怎會這個樣子?」

    索飛道:「紀奉先這個人王爺還不清楚麼?他肯聽誰的,結髮夫妻的情義他都不顧了,他還會聽紀夫人的?」

    恭王宸容點頭說道:「賢妻已去,只怕紀奉先橫禍不遠了……」

    雙目之中一絲異采飛閃而過,接道:「紀夫人的後事由我來料理,二位可放心?」

    蕭涵秋道:「她是總督夫人,本該由官家料理善後!」

    恭王宸容道:「對了,還有那位飛霜姑娘。呢?」

    索飛道:「現跟舍妹在護國寺索飛居處!」

    恭王宸容道:「她是總督之妹,也是官家之人!」

    索飛笑道:「王爺放心,蕭涵秋跟索飛不會難為她的。」

    恭王宸容笑了笑道:「索霸王,我不是這個意思……」

    話鋒微頓,接道:「二位,消息傳到宮裡,皇上不問黑白,只知道他的寵臣避難失蹤,大為震怒,已下旨著賀元與雲霄帶領京師鐵騎緝捕刺客,我是最先到的一個,他們差不多也該快到了,二位要是沒有什麼事兒,還是快點離開這兒吧。」

    蕭涵秋倒未怎麼,索飛一聽便惱了火,揚眉說道:「王爺,宮裡難道沒有個敢說話的人?」

    「有!」恭王宸容點頭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但二位,我不能空口說話,總得掌握一點證據,要不然他會說我嫉忌他的寵臣……」

    只聽月形門外有人恭謹說道:「稟王爺,事情辦妥了!」

    恭王宸容轉過』了身,蕭涵秋三人隨之循聲投注,只見那位錦衣衛領班馬雲飛微躬身形,垂手而立。恭王宸容問道:「找到了麼?」

    馬雲飛道:「回王爺,找到了,他藏在書房……」

    恭王宸容笑著擺了手:「好,這回辦事不差,回去重重有賞,集合他們,前院等我去!」

    馬雲飛恭謹應了一聲,施禮退去。

    恭王宸容轉身回來,春風滿面,喜上眉梢,道:「這回我有了證據,不但可以扳倒他,而且可以要他的命。」

    索飛忍不住問道:「王爺,是什麼證據?」

    恭王宸容搖頭笑道:「事關天機,恕我暫時不便洩露,我走了……」

    忽聽人馬喧騰,由遠而近,聲勢驚人。

    恭王宸容眉鋒一皺,道:「看來只有表演一下了,諸位,千萬記住,別傷人。」

    揚聲一句:「來人,拿刺客!」忙又低聲說道:「諸位,快請吧!」

    蕭涵秋拱手說道:「謝王爺,告辭了。」與索飛、桑古月二人騰身而起,直折夜空。

    適時,錦衣衛如飛撲到,銜後追出。

    只聽總督府外人聲鼎沸,有的喊放箭,有的喊追,亂為一團,恭王宸容清清靜靜的一個人仍站在原處,他忽地笑了……

    三條人影閃電般掠進了護國寺。

    「誰?」各處暗隅中掠出數條人影,橫截上來。

    索飛喝道:「我!」

    那幾條人影立時剎住身形,那是幾個身穿黑衣,手持兵刃的彪形大漢,他幾個同時躬下了身。

    索飛—擺手,道:「姑娘跟二爺回來了麼?」

    那幾個黑衣大漢尚未答話,畫廊那邊已雙雙走來了索霜與郭小嵐,背後跟著鄒長風。

    容得她三人近前,索飛立為她三人介紹了桑古月。

    雙方見禮寒暄畢,索飛問道:「妹妹,紀姑娘呢?」

    索霜道:「走了,二哥跟我留不住她!」「走了?」索飛一怔,忙又問:「什麼時候走的?」

    索霜道:「半路上走的,怎麼勸也勸不住!」

    索飛道:「她沒說要上那兒去麼?」索霜搖了搖頭。

    蕭涵秋皺起了眉。

    索飛默然不語,良久方始歎道:「走了也好,免得讓我見面難啟口!」

    索霜道:「怎麼,哥哥,有什麼事難以啟口?」

    索飛漫應了一聲:「紀夫人碰壁自絕了!」舉步往小亭中行去。

    索霜一震,望向蕭涵秋,蕭涵秋概略地把適才事說了一遍,索霜沒說話,探手自袖底取出一封信遞向蕭涵秋。

    蕭涵秋—怔,道:「霜姑娘,這是……」

    索霜似乎心情不大好,淡淡說道:「內詳,自己看吧!」偕同郭小嵐轉身行向了小亭。

    蕭涵秋皺著眉,隨手拆開了那封信。

    那是一張雪白的素箋,素箋上寫著十幾行字跡,頗為潦草,但不失娟秀,蕭涵秋看過以後,神情震動,眉鋒皺得更深,一句話未說地與桑古月黯黯地行向小亭。

    小亭中,索飛舉手讓座,一面吩咐鄒長風準備香茗。

    蕭涵秋道:「不必了,索爺,我坐不了多久了!」

    索飛一怔,道:「怎麼,老弟,馬上要走?」

    蕭涵秋尚未答言,索霜突然說道:「閣下,是那位紀姑娘約了你麼?」蕭涵秋搖搖頭,道:「她僅要我他日找著紀奉先時,手下留情三分,別的沒說什麼。」

    索霜揚起了黛眉,淡淡笑問:「是麼?閣下!」

    蕭涵秋揮手遞出了那封信,回以淡淡一句:「信在這兒,姑娘盡可拿去看看!」

    索霜臉色微變,未接笑道:「我怎好看人家的信呢?」蕭涵秋雙眉微揚,正待有所說。

    索飛連忙搶話過頭,道:「老弟,你不先弄清楚紀奉先往那兒去了麼?」

    蕭涵秋道:「索爺,那要找。」

    桑古月突然說道:「恩主,老奴在那地道中發現有一處出口通往城外。」

    索飛環目一睜,擊掌說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他能安安穩穩地出了永定門!」蕭涵秋道:「由那出口逃出北京那是必然的,可是他究竟往那兒去了,卻要煞費周章地到處打聽一番了!」

    索飛道:「老弟,要不要我派個人去問問丐幫……」

    蕭涵秋搖頭說道:「那沒有用,索爺,他由地道出去,丐幫的人不會發現的,紀奉先此人有過人的心智,他到了別處也會易容化裝,再說丐幫各處分舵並不認識他!」

    索飛道:「可是他帶著甄姑娘,還有那孩子。」

    蕭涵秋挑眉說道:「他一個人逃命,卻累得玉霜母子也跟著他受盡風霜之苦,索爺,旅途之上攜家帶眷的並不罕見!」

    索飛道:「那麼老弟的意見是……」

    蕭涵秋道:「除了自己到處打聽外,別無他策!」

    索飛道:「就算要走,等天亮了再走也不遲啊!」

    蕭涵秋苦笑說道:「索爺,我倒不是急於找他,而是我恨不得能馬上把玉霜母子由他手中救出來,所以,我……」

    索飛截口說道:「既如此,老弟,我就不該留你了,我讓長風給你備兩匹馬,然後我送你出門,好麼?」

    蕭涵秋道:「謝謝索爺,不必了,騎馬不如步行來得方便,那也比步行引入注目,所以我還是走路的好!」

    索飛強笑說道:「老弟,看來我拍馬屁都拍不上,走吧,我送你一程!」說著,他拉著蕭涵秋便要出亭。

    忽聽步履響動,鄒長風飛奔而至,近前躬身:「稟大爺,恭王宸容來了!」眾人俱皆一怔,索飛訝然說道:「剛才還見過面,他又到這兒來幹什麼?」蕭涵秋淡淡笑道:「不管為什麼,咱們都得恭迎!」

    索飛笑道:「不錯,可是你暫時也走不成了……」

    一招手,接道:「走,大夥兒一起接駕去!」

    話聲剛落,只聽院門外傳來恭王宸容的笑聲:「不敢當,我消受不起,還是自己進來的好。」隨著笑聲,那青石小徑盡頭夜色中走來了恭王宸容,他孤身一個人,未帶一個親隨!蕭涵秋與索飛等人連忙迎了上去,索飛笑道:「王爺,索-飛等有失遠迎……」恭王宸容笑道:「是我來得鹵莽,還要請各位恕罪呢!」

    索飛連稱不敢,道:「王爺帶來多少人馬?」

    恭王宸容笑道:「連我在內,兩人兩騎,假如我如今把他們帶來,剛才就不會放諸位一馬,費兩回手腳了。」索飛不禁失笑,直往亭子裡讓客。

    恭王宸容搖頭說道:「不坐了,我還有事,馬上得走!」

    索飛道:「那麼王爺駕臨是為了……」

    恭王宸容笑了笑,截口說道:「我請問一句,武林人服不服王化!」

    索飛道:「皆皇上子民,那有不服之理?」

    恭王宸容點了點頭,笑問:「我再問一句,聽不聽王命?」

    索飛道:「王爺,那除非真心反叛,否則沒有不聽之理!」

    恭王宸容笑道:「那好,二位,聖旨到,準備香案跪接吧!」

    眾人一怔,索飛訝然說道:「聖旨?王爺,這是怎麼回事?」

    恭王宸容道:「先別問,只問二位接不接!」

    索飛未再問,回顧鄒長風,便要喝令準備香案。

    恭王宸容擺手笑道:「別費事了,二位,這是密旨,跪接便可!」

    說著自袖底取出一卷黃絹展了開來,那果然是聖旨!

    索飛與蕭涵秋未敢怠慢,連忙整衣跪下。

    恭王宸容道:「我不是欽差大臣,咱們也不必來那些官樣文章,我只告訴二位,總督紀奉先勾結北敵,陰謀造反,拐劫民女,殘害百姓,種種不法,大罪十行,除撤銷官職,家產充公外,特命蕭涵秋,索飛緝拿歸案,限期半年,欽此,二位,謝恩接旨吧!」

    蕭涵秋、索飛未敢玩笑視之,連忙謝恩接過聖旨。

    聖旨接過,這才一起站起,索飛有點哭笑不得,道:「王爺只消交待一句就行了,何必……」

    「交待?」恭王宸容笑道:「不敢,我這小小的恭王不在人眼內,像他……」

    抬手一指蕭涵秋,接道:「我數次求他幫忙,他就不肯點頭,不得已如今只好請來一道聖旨了,聖手閣下,你如今還有何話可說?」蕭涵秋皺了皺眉,道:「有,王爺,誰說紀奉先勾結北敵,陰謀造反?」

    恭王宸容道:「我說的,不行麼?」

    蕭涵秋道:「王爺,有證據麼?」

    恭王宸容笑道:「沒有證據我敢告他?剛才我不是告訴二位了麼?」

    索飛「哦!」地一聲,說道:「王爺,剛才馬雲飛在他書房中找到的……」

    恭宸王容點頭說道:「不錯,那就是證據!」

    索飛道:「什麼證據?」

    恭王宸容道:「紀奉先他跟北敵秘密來往的信件!」

    索飛不由動容,點頭說道:「那該夠了,只是……王爺怎知……」

    恭王宸容道:「我早就接獲了密報,只苦於不便輕率下手,正好趁這次機會搜他的總督府,不想果然被我搜出來了。」

    索飛不解地道:「像這種東西,他怎麼說也該帶走的,卻怎……」

    恭王宸容道:「沒有東西比命更重要的,想起來這該感謝二位,二位逼得他走得太以匆忙了,他根本來不及再顧別的!」

    索飛點了點頭,略一沉吟,忽又抬眼問道:「王爺,只緝拿紀奉先一人麼?」

    恭王宸容笑了笑,道:「你聽見我剛才提到別的人麼?」

    索飛道:「沒有!」

    恭王宸容笑道:「這不就是了?」

    索飛仍難明白地沉吟說道:「王爺,論罪他足以株連九族!」

    恭王宸容道:「那是皇上仁德,寬懷大度,我也在旁說了幾句!」

    索飛笑了:「原來是王爺從中大力美言……」

    恭王宸容攔過話頭,改了話題,道:「索霸王,紀姑娘呢?怎未見?」

    索飛忙將紀飛霜獨自黯然離去的事說了一遍。

    恭王宸容聽畢皺起了眉鋒,道:「只為紀奉先一人作孽,弄得家破人亡,親人離散,一個弱女子,有家歸不得,紀姑娘夠可憐的……」

    抬眼望著蕭涵秋與索飛,接道:「二位這趟出京,沿途請順便查訪紀姑娘下落,如果找到了她,可找當地官府護送她進京到我恭王府安身!」

    蕭涵秋與索飛同時應了一聲,恭王宸容卻伸出了手,道:「索霸王,把聖旨拿來,我換樣東西給二位!」

    索飛雙手遞回聖旨,恭王宸容伸手接過,然後探懷摸出兩塊金牌,分別遞向蕭涵秋與索飛,道:「這種金牌權威無上如同聖旨,見官大三級,有權調動天下兵馬,二位請慎藏身邊,以備必要時動用!」蕭涵秋與索飛忙接了過來,藏入懷中。

    他二人懷好了金牌,恭王宸容隨就告辭而去。

    送走了恭王宸容,索霜一臉不高興,冷哼說道:「貓哭耗子假慈悲,黃鼠狼給雞拜年,他讓紀飛霜到他那恭王府去住,還不知安的什麼心呢?」索飛道:「妹妹,對這位王爺,我是早就看透了他,他這叫黑吃黑,可是咱們表面上卻不得不應付他,因為他始終笑臉對咱仃。」

    索霜冷笑說道:「笑裡藏刀,口蜜腹劍的人最可怕。」

    索飛見蕭涵秋一直不說話,遂轉向他問道:「老弟,高明之見如何?」

    蕭涵秋淡淡笑道:「全讓賢兄妹說盡了。」

    索飛明白蕭涵秋此刻的心情至為惡劣,他之所以不形諸於色,那是他修養超人,當下笑了笑,改了話題道:「老弟,如今你想一個人走都不成了,我收拾收拾,馬上也要動身,怎麼樣,能等我麼?」蕭涵秋搖了搖頭,道:「索爺,你我路線不同,我認為沒有等索爺的必要!」索飛一怔道:「誰說路線不同?」

    蕭涵秋淡淡笑道:「索爺往南,我往北,怎會同?」

    索飛詫聲說道:「誰又說你往北我往南?」

    蕭涵秋道:「難不成索爺要跟我一路走?」

    索飛點頭說道:「本來是這樣嘛,難道不對?」

    蕭涵秋搖頭說道:「不對,大大地不對,在這茫茫人海中找一個人,勢必要分頭找才不至於顧此失彼,遺漏—方!」索飛沉吟了一下,道:「老弟,你的話固然有理固然對,可是要分頭尋找,怎麼說那也應該你往南我往北!」蕭涵秋道:「有說麼,索爺?」

    「自然有。」索飛道:「南龍北虎,南邊是你的地盤兒,你在你自己的地盤裡,人熟地也熟,找一個人自然容易得多,北邊是我的……」

    蕭涵秋道:「索爺,靠地盤,憑關係找人,那算不得什麼,我在你索爺這北邊的地盤裡不一定闖不開!」索飛道:「那總不如我吃得開。」

    蕭涵秋搖頭說道:「索爺,我不信。」

    索飛道:「不信你何妨試試看。」

    蕭涵秋道:「我本來就是這個打算,可是我敢說索爺你這位北虎——旦到了南邊,恐怕就立刻沒有了辦法!」

    索飛濃眉—挑,道:「老弟,南邊就那麼難闖?」

    蕭涵秋淡淡笑道:「索爺何妨自己闖闖去?」

    索飛猛然點頭,道:「好,你我—言為定,你往北,我往南。」

    蕭涵秋笑道:「那麼我就不必等索爺了,告辭了!」

    不等索飛再說話,帶著桑古月轉身而去。

    索飛楞楞地望著蕭涵秋離去,口中喃喃說道:「這個人怎麼—下變得這麼怪?」

    索霜突然冷冷說道:「閣下,你上了他的大當廠!」

    索飛一怔回顧,道:「妹妹,怎麼說?」

    索霜道:「紀奉先既勾結北敵,豈有往南去之理?」

    索飛詫聲說道:「既然他明白,我跟他同路聯手不更好麼?」

    索霜道:「可是他拿話激你,讓你上當,非往南去闖闖不可!」索飛雙眉軒道:「我明白了,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怕我搶他的功麼?」

    索霜冷冷說道:「他要是這麼個人,當初你豈不是走了眼!」

    「對。」索飛在臉上輕拍一掌,道:「我怎能這麼想?那麼,妹妹你知道他是為了什麼?」索霜道:「簡單得很,他這個人一身傲骨,自己的事從不願意別人插手,他也不顧拖累別人,你試想想看,對這件事他什麼時候讓你插過手了?要自己對付紀奉先,如此而已。」

    索飛倏然笑道:「看來我不如你瞭解他。長風!」

    鄒長風應聲躬下了身。

    索飛道:「傳我令諭,蕭涵秋所到之處如我親臨,全力照顧,聽他的!」

    鄒長風領命疾步而去。

    索霜訝然說道:「怎麼,哥哥,你不跟他後面去?」

    索飛搖頭笑道:「他既不願我同行,不願我插手,我又何必掃他興,惹他不痛快,他說得對,我也是該到南邊闖闖去。」

    索霜皺起黛眉,道:「只是,哥哥,他一個人恐怕擒不了紀奉先。」

    索飛笑了笑道:「這是他的事,不是我的事!」

    索霜急了,還待再說,入目索飛背後的郭小嵐遞過來一個眼色,這才雙眉一展,狠狠地瞪了索飛一眼,未再開口。

    瀟湘書院圖檔楊柳青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轉載時請保留此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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