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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痛懲叛徒 文 / 獨孤紅

    他不描還好,越描越黑。

    李燕豪忍不住笑了,可是他笑容忽然凝注道:「咱們準備一下,把五老扶進去,有人來了,四個。」

    雷老五凝神一聽,旋即點頭說道:「不錯,有人來了,還在二十丈外,我不進去,我要坐在這兒看看來的是哪一路的人物。」

    說話間一陣疾勁的衣袂飄風聲由遠而近。

    緊接著一聲低低輕嘯傳入耳中。

    雷老五兩眼猛地一睜,笑了。

    「敢情是自己人,小兄弟,來的是我的要飯孩子們,真虧他們能找到這兒來。」

    當即也撮口一聲輕嘯。

    嘯聲方落,四條人影行空天馬般越牆掠進祠堂,一起落在小天井裡,是四名健壯年輕的要飯化子,個個打狗棒橫胸,英氣逼人。

    這四個年輕化子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但太陽穴高高鼓起,雙目開合之間精光隱現,一看就知道修為不俗的好手。

    他四個一見雷老五高坐在祠堂台階之上,立即神情一肅,打狗棒下格地,單膝點地,恭恭敬敬叫了一聲:「五老。」

    雷老五道:「你們怎麼這時候才趕來,若非我的命大,碰見幾位高人,你們趕來就正好給我收屍了,起來吧。」

    四個年輕化子願聲站起,打狗棒往身前一橫,銳利目光立即掠向李燕豪等。

    雷老五抬手一指道:「就是這幾位高人救了我,見見……」

    雷老五一一介紹,四名年輕化子一一恭謹見禮。

    雷老五也為李燕豪等介紹了他四個,他四個由左而右是,岳琪,董茂,章必顯,池中玉。

    雷老五這裡話聲方落,梁二飛刀那裡「哦」地一聲道:「原來是窮家幫南派八英中人物,久仰了。」

    為首的岳琪年紀最長,看上去也最穩健,一抱拳道:「梁大俠誇獎了。」

    雷老五接口說道:「老兄弟委實過於抬舉他們了……」

    頓了頓道:「你們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岳琪道:「您走之後,大長老不放心,特命弟子四個隨後趕來看看究竟,弟子們到了京裡逕奔北總堂一問,龍師兄竟說你沒到京裡來,弟子們一聽就知道不對,立即在四下裡展開搜尋,這座祠堂是弟子們所找的最後一處所在,要是在這兒再找不到您,弟子四個就要闖北總堂了。」

    雷老五搖頭說道:「你四個命比我還大,真叫人替你四個捏一把冷汗,龍武他居然肯放你四個離開北總堂……」

    梁二飛刀突然說道:「五老,只怕此中有詐。」

    雷老五濃眉一聳,道:「你四個可發現有人跟蹤。」

    岳琪怔了一怔,道:「弟子倆沒發現……」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來了,十幾個,身手都不弱。」

    雷老五日閃精芒,道:「來吧,老化子沒死,恐怕他們要失望了。」

    岳琪四個立即掠向台階,兩個在前,兩個在後,前兩個護住了雷老五,後兩個面向祠堂大門,胸橫打狗棒準備迎敵。

    李燕豪道:「五老想不想見他們,要是不想見他們,請跟這四位退向祠堂裡去,讓我跟梁二哥對他們說話。」

    雷老五道:「不,我要看看他們來的都是誰,還能把我怎麼樣。」

    說話間衣袂飄風聲由遠而近,四條人影掠進祠堂,兩前兩後一起落在小天井裡。

    四個化子,前面兩個是兩個五十多歲的老化子,黑黑的,乾瘦乾瘦的,各人手持根黑得發亮的打狗棒,腰間繩結各七個,看樣子在北派之中身份不低。

    後頭兩個是兩個滿臉橫肉,目射凶光的健壯中年化子,年紀都在四十左右。

    兩個老化子想是沒想到這座祠堂裡還有別人,落地一怔,仔細打量了梁二飛刀等一眼之後,馬上恢復了鎮定,雙雙向雷老五一欠身道:「見過五老。」

    雷老五淡淡一擺手道:「不敢當,你兄弟來幹什麼,送我過黃河麼?」

    左邊那雙臂特長的乾瘦老化子,乾咳一聲道:「屬下兄弟奉幫主之命,特來恭請五老返回北總堂。」

    雷老五道:「幹什麼,是請我吃飯,還是請我喝酒?」

    那長臂乾瘦老化子道:「這個幫主沒交待。」

    雷老五哼哼兩聲道:「我看還是免了吧,去一趟都差點要了我的命,我還敢再回去麼?」

    那長臂乾瘦老化子道:「五老明鑒,幫主是一時失手,其實您也該知道,幫主是您一手調教出來的,哪有弒師的道理……」

    雷老五兩眼一睜,-凌外射道:「桑檜,你敢在我面前花言巧語……」

    那長臂乾瘦老化子桑檜頭一低道:「屬下不敢,五老別誤會,屬下等奉命此來,毫無惡意。」

    雷老五道:「你們來人十幾個,其他的留在祠堂外包圍之勢,這是什麼意思?」

    桑檜道:「五老誤會了,他們懾於五老之威,不敢進來,再說他們也沒資格見幫中長老。」

    雷老五道:「這麼說你的膽大,你的資格夠?」

    桑檜道:「這個……」

    雷老五冷笑一聲道:「這個什麼,龍武他是一時失手,既有接我回去之心,為什麼不早來,偏偏跟蹤在岳琪他四個之後……」

    桑檜道:「您明鑒,不這樣屬下等怎麼找著您。」

    「放屁。」雷老五兩眼一睜,怒喝說道:「這座祠堂在你北派地盤兒之內,岳琪他四個都找得著,你們就找不著,少在這兒給我花言巧語,岳琪給我拿下。」

    岳琪跟董茂高應一聲,跨步就要逼過去。

    桑檜乾笑一聲道:「五老既然不信,屬下兄弟莫可奈何,臨來時幫主吩咐,無論是死是活,總得把五老請回去,幫主令諭屬下兄弟不敢稍違,說不得只好用強了。」

    他抬手往後招,身後兩名壯漢中年化子跨步趕前,直迎岳琪跟董茂。

    雷老五怒笑一聲道:「連你們兩個都這麼大膽,足見龍武他是什麼用心了。」

    說話間岳琪、董茂已然跟那兩個健壯中年化子接上了手,四根打狗棒一碰之下,岳琪跟董茂雙雙退了一步,那兩個健壯中年化子身軀不過晃了一晃。

    顯然,論修為,岳琪跟董茂要較這兩個健壯中年化子略遜半籌。

    梁二飛刀突然一笑說道:「岳、董兩位老弟請退,讓我領教領教這兩位的棒上工夫如何。」

    嘴說人不閒,跨一步人已到了岳,董二人身邊。

    一名健壯中年化子冷冷掃了梁二飛刀一眼道:「你是幹什麼的。」

    「好和氣。」梁二飛刀哈哈一笑道:「在下是個江湖無名小卒,想仗著這顆不怕死的膽,伸張伸張人間正義,如此而已。」

    那健壯中年化子道:「這是『窮家幫』的家務事,你閣下不是『窮家幫』中人,何必淌這池渾水。」

    梁二飛刀搖頭說道:「我這個人生平無大志,就好管那管不著的閒事,從小就這樣,想改,可是始終改不掉……」

    臉色一寒,道:「我固然不是『窮家幫』的人,可是『窮家幫』北派投靠六扇門,犯武林大忌,龍武弒師犯上,觸天下之大不韙,這種事我豈有不管之理。」

    只聽桑檜乾笑說道:「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五老怎麼什麼事都對別人說,真是,動手吧,連這一位一起請到北總堂去。「

    他話聲方落,兩名健壯中年化子揉身欺進,兩根打狗棒挾雷霆萬鈞之力,一上一下襲向梁二飛刀重穴。

    出手快,而且狠,這兩名健壯中年化子一身內外工夫均甚見造詣。

    梁二飛刀是個大行家,他一見對方二人出棒之勢,立即提高了警覺,腳下微退一步,出掌抬腿,分別擊向兩根打狗棒。

    兩名健壯中年化子一聲冷笑,跨步跟進,招式一變,棒如靈蛇,只見滿天棒彩立即把梁二飛刀週身大穴罩住。

    雷老五一驚喝道:「孩子們,快……」

    一個「快」字甫出口,悶哼倏起,滿天棒彩俱斂,兩個健壯中年化子拖棒暴退,一個左胳膊上劃了一道口子,一個右腮下留了一條黑痕。

    梁二飛刀懷中抱著一柄其薄如紙,猶在顫抖的短刀,挺立不動,神色如冰。

    雷老五鬆了一口氣,脫口喝道:「好刀,果然名不虛傳。」

    梁二飛刀微微一笑道:「五老過獎了,僥倖而已。」

    桑檜冰冷一笑,道:「讓姓桑的看看你是那方神聖。」鬼魅般閃身撲到了,奇快。

    梁二飛刀只覺眼前一花,倏覺勁氣逼人,心中不由一驚,振腕出刀,短刀劃起一個刀花揮了出去。

    只聽桑檜冷笑一聲:「你這一套在姓桑的面前賣不出去。」

    那黑而瘦的右掌五指箕張,閃電般向著刀身抓了過來,他手臂特長,佔了便宜,梁二飛刀的短刀夠不著他,他手掌一遞便已到了梁二飛刀眼前。

    梁二飛刀功凝右臂,力達刀尖,冷哼一聲,撩刀迎了過去,他不信桑檜的一隻肉掌能比他這柄緬鋼打成的短刀硬。

    他錯了,桑檜一隻右掌當真比一柄緬鋼短刀硬,他輕易地一把抓住了刀身。

    梁二飛刀猛覺一股反震之力隨刀而上,震得他虎口生疼,幾乎把刀不住,他不由大驚,這時候才知道桑檜在掌上練有獨特的工夫。

    抽刀已是來不及,勿忙間左掌凝功,就要擊出去。

    豈料桑檜比他快,一隻鬼爪般左掌已然斜斜印向他右肋,掌未到勁力就將觸身。

    眼看他就要傷在桑檜這一掌之下。

    忽聽桑檜悶哼一聲,撒刀踉蹌暴退,右手撫左腕,左腕上紅腫一塊,老高。

    梁二飛刀凝目再看,只見李燕豪站在他身邊指著桑檜道:「我沒那麼多閒工夫,為求省事,我讓你退回去跟你那同伴一起上。」

    桑檜滿臉驚容,凝望著李燕豪道:「你又是哪一方的神聖?」

    李燕豪道:「現在不必問,回去找個『三青幫』的人問問也就知道了。」

    桑檜兩眼精芒一閃道:「你姓李?」

    李燕豪道:「不錯,你已經知道了。」

    桑檜獰笑一聲道:「原來你就是官家下令緝拿的江洋大盜……」

    李燕豪道:「是麼?」

    桑檜抬手一指道:「這個大概就是那個梁二飛刀。」

    梁二飛刀道:「不錯,在下就是梁楓。」

    桑檜獰笑說道:「這敢情好,官家緝拿的人都落在這兒了,沒想到還跟五老是朋友,這真是從何說起,五老這不是給我們幫主臉上增羞麼……」

    李燕豪跨步而至,抖手一掌摑了過去。

    桑檜竟沒能躲開,半張臉挨個結實,叭地一聲踉蹌退了幾步,瘦臉上立刻腫起幾道指痕。

    雷老五大笑說道:「好身手,打得好,小兄弟,替我多打幾下,索性連他們的滿嘴狗牙都打出來,看他還敢亂咬人不。」

    雷老五這句話說得很輕鬆,桑檜可嚇破了膽,幸虧這一掌是打在臉上,若是換掌為指在穴上點一下的話……

    想到這兒,桑檜激靈一顫,腳下不由又退了幾步。

    李燕豪淡然說道:「是聯手跟我鬥,還是雙雙跪上雷老五面前領罪,你兩個說一句。」

    話聲方落,桑檜一揚手,一蓬黑霧滿天花雨般灑了過來,然後偕同另一個乾瘦老化子轉身就跑,連那兩個健壯中年化子也不要了。

    李燕豪冷哼一聲道:「鬼域伎倆也在我面前施,沒有雷老五的話,誰也別想走。」

    他騰身而起,直上半空,那蓬黑霧從他腳下灑過,他則行空天馬般掠上牆頭,正好截住桑檜跟他那同伴,雙手一抖,喝道:「下去。」

    兩聲悶哼,兩股鮮血標起老高,桑檜跟他那同伴一個個滾翻栽了下去,砰然挨兩聲結實的,爬不起來了。

    李燕豪跟著落地,抬手一指,冷然說道:「爬過去請罪去,別再等我出手了。」

    桑檜跟他那同伴面如死灰,一點脾氣也沒有,咬牙硬撐著乖乖往石階爬了過去。

    雷老五冷笑說道:「你兄弟剛才的神氣那兒去了?『

    人影橫空,十幾個中年化子越牆掠了進來,李燕豪背向著他們,連扭頭都沒扭頭。

    他們進來是進來了,可是都被眼前景象震住,人人手裡緊握著打狗棒,卻沒一個敢動。

    桑檜跟他那同伴爬到了石階下,往地上一爬,連頭都沒敢抬。

    雷老五高坐石階上,軒了濃眉:「桑檜,你兄弟可知道『窮家幫』的家法?」

    桑檜激靈一顫,道:「五老開恩,屬下是奉幫主之命……」

    雷老五冷然說道:「別跟我說開恩不開恩,先把家法說給我聽聽。」

    桑檜抖了半天才說出話來:「屬下等知道,罪該亂棒加身,活活打死……」

    就在這時候,一名健壯化子悄無聲息地撲向李燕豪。

    梁二飛刀一眼看見,揚手就要出飛刀。

    李燕豪道:「二哥這是糟蹋自己的飛刀。」

    揮掌往後,一把奪過攔腰而至的打狗棒,反手一掃。正掃在那健壯化子兩眼上,那健壯化子大叫一聲翻了出去,李燕豪把打狗棒一丟,跟個沒事人兒一樣。

    可憐那健壯化子已疼昏了過去。

    這麼一來更沒人敢再動了。

    雷老五哼哼兩聲道:「自找苦吃,不知死活,桑檜。」

    桑檜忙道:「屬下在。」

    雷老五道:「我要是按家法行事,把你兩個亂棒活活打死在這座祠堂裡,你有什麼話說?」

    桑檜爬在地上顫聲說道:「五老開恩,屬下等奉幫主之命,身不由己……」

    雷老五道:「別這樣丟人現眼的可憐像,不知道的還以為『窮家幫』裡個個軟骨頭呢,你不是說奉命行事,身不由己麼,好,我就饒了你們倆,只是死罪可饒,活罪難免,我要每人打你們五十棒,殺殺你們倆的威風煞氣以示薄懲,岳琪董茂,給我打。」

    岳,董二人毫不客氣,恭應一聲,掄棒就打。

    他兩個手下可沒留情,整整五十棒也一下不多,一下不少。

    桑檜二人起先還叫,最後連哼都不哼了,屁股上皮開肉綻,鮮血淋漓,慘不忍睹,觸目驚心,姑娘們都背過臉去。

    五十棒打完,桑檜二人爬在地上一動不動,跟死人沒什麼兩樣。

    雷老五抬眼一掃,冷然說道:「過來兩個,把他倆抬走。」

    兩個中年化子畏畏縮縮地走了過來,把桑檜二人抬向後去。

    雷老五又一揮手道:「走吧,帶句話給龍武,限他三天動身過黃河到南總堂領罪去,不然我就到北總堂找他去,兩條路任他走。」

    眾化子如逢大赦,剎時走個乾淨。

    梁二飛刀笑道:「五老這一頓殺威棍,管教他兩個幾個月不能下地,連躺都不能躺。」

    雷老五轉眼望向李燕豪,肅容說道:「小兄弟,雷老五仍是那句話,不言謝了。」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梁二哥剛才說得好,龍武甘冒天下之大不韙,這種事誰能坐視,桑氏兄弟助紂為虐,為虎作倀,這種人更是可惡,我不能不略示薄懲,只是……」頓了頓道:「這麼一來恐怕激發了令高足的凶性了。」

    雷老五道:「小兄弟還說什麼令高足,我沒有這種徒弟,他還能怎麼樣……」

    李燕豪道:「至少他不會聽五老的,過黃河到南總堂請罪去,再加上他有官家的勢力為靠山,五老最好還是防著點兒,甚至該派人回去這個信兒,防他借官家之力釜底抽薪,暗襲南總堂。」

    雷老五臉色凝重地道:「多謝小兄弟明教,南總堂不是那麼好犯的。」

    李燕豪道:「五老要知道,官家兵馬配合京裡派出去的宮廷好手,實力已不容忽視,更何況還有熟知南總堂實力的北總堂人物的前導。」

    雷老五神情一震道:「小兄弟,我這就派人回去送信。」

    岳琪躬身說道:「五老,你還是用飛鴿傳書,鴿子要比人快得多。」

    雷老五一點頭道:「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

    岳琪,董茂答應一聲要走。

    李燕豪道:「小心祠外留有樁卡。」

    岳琪道:「多謝李大俠,我二人省得。」偕同董茂轉身掠出祠堂。

    梁二飛刀道:「五老,我有個淺見在此。」

    雷老五道:「老兄弟請說,我洗耳恭聽。」

    梁二飛刀道:「五老言重了,有道是『先下手為強』,既然明知道龍武不會聽五老的話過黃河前往南總堂領罪去,何不也來個釜底抽薪,先平了他北總堂。」

    雷老五遲疑著點頭說道:「老兄弟高見,好倒是好,只是如今倒是南派的實力加上我才五個人,我現在又帶著傷……」

    梁二飛刀道:「南派的實力不只五個人,至少有七個,我這位兄弟便是以一當百的好手……」

    雷老五道:「幾位高義,剛才插上一手,雷老五已經夠感激的了,怎麼好…

    …「

    梁二飛刀道:「事已惹上身,甩是甩不掉的,不如乾脆鬧它個痛快,五老看我們這幾個哪一個是虎頭蛇尾有始無終的人?」

    雷老五道:「這個……」

    梁二飛刀道:「五老,事不宜遲,打鐵趁熱,桑氏兄弟回得北總堂後,龍武很可能勾結官家好手捲土重來,與其等他們找上門來,不如給他們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先下手為強。」

    雷老五苦笑一聲道:「幾位都有自己的事,我怎麼好再……」

    梁二飛刀道:「五老,沒那麼多工夫了,請告訴我龍武那北總堂設在何處吧。」

    雷老五遲疑了一下道:「讓我帶路。」

    他站了起來,剛站起,身軀突然一晃。

    章必顯跟池中玉忙竄上台階扶住了他。

    雷老五苦笑說道:「要命,在這時候這個樣子,我還能幹什麼,恨死我了。」

    岳琪跟董茂雙雙掠了進來,躬身說道:「稟五老,信鴿已經放出去了。」

    梁二飛刀道:「外頭可有他們的椿卡?」

    岳琪搖頭說道:「沒看見。」

    梁二飛刀轉眼望向雷老五道:「五老,這樣好不,讓他們四位跟我們這幾位姑娘護著五老先出城去避一避……」

    雷五老道:「這怎麼行,我是正主兒……」

    梁二飛刀道:「五老要是把梁楓當朋友的話,梁楓也算得正主兒,五老明知道,這種事人多不見得好辦事,再說到時候還要分心照顧五老,也會令人有放不開手腳之感。」

    雷老五遲疑了一下,臉色忽整,目光炯炯,望著梁二飛刀道:「老兄弟,你可願意聽老化子一句話?」

    梁二飛刀道:「五老盡請吩咐就是。」

    雷老五臉色肅穆,道:「跪下衝老化子磕個頭,叫聲五哥。」

    梁二飛刀一怔,忙道:「五老,這……這怎麼好,梁楓怎麼敢當,又哪來這大造化。」

    雷老五道:「老兄弟要是不願意的話,老化子就得親自跑一趟。」

    梁二飛刀臉色泛難,皺了眉。

    蓋涵英突然說道:「二哥,恭敬不如從命,這個頭我看您就磕了吧。」

    梁二飛刀道:「涵英,怎麼你……」

    李燕豪道:「二哥,涵英說的是。」

    梁二飛刀一陣激動,道:「那麼梁楓就謝過五老的恩典了。」

    恭恭敬敬拜下,叫了一聲五哥。

    等他站起,岳琪四人立即衝他單膝點地:「弟子們見過六長老。」

    梁二飛刀欠身答了一禮道:「不敢當。」

    雷老五道:「六弟,窮家幫裡有這個禮?」

    梁二飛刀窘迫笑笑道:「我知道,可是我……」

    雷老五道:「我知道你不習慣,可是你必得學……」

    掃了李燕豪一眼,道:「我本來想委曲小兄弟的,可是我不知道小兄弟的去留,我不敢,只好委曲你了……」一頓說道:「給六長老打上繩結。」

    岳琪恭應一聲,走過來單膝落地,就梁二飛刀腰間的寬布帶一連串打了十個結,這是「窮家幫」長老的標幟。

    這個禮在「窮家幫」裡本是隆重異常的,然而在此時此地也只有一切從簡了。

    岳琪打結的手法異常快速,打出來的結每個大小如兒拳,無論形狀,大小都分毫不差,這種結也只有「窮家幫」的人會打會解,換個別人還不會呢。

    岳琪打完結後,站起來一躬身退向後去。

    雷老五道:「六弟,從現在起,你是『窮家幫』的六長老了,你可以名正言順地去清理咱們『窮家幫』的門戶了,『北總堂』就在『西直門』內曹道觀裡…

    …「

    目光一掠岳琪四人,道:「孩子們,咱們走,岳琪,董茂開道,姑娘們走在中間,必顯跟中玉護著,我殿後,走。」

    一聲「走」字,岳琪跟董茂一橫掌中打狗棒,當先往外行去。

    蓋涵英看了梁二飛刀跟李燕豪一眼道:「你跟二哥要小心,留神那些官家好手。」

    梁二飛刀笑道:「有三弟跟我在一起,我連一根汗毛也不會少。」

    該走的都走了。

    李燕豪望著梁二飛刀微微一笑道:「六長老,咱們也走吧,能為六長老護駕,該是我的榮寵。」

    梁二飛刀皺眉笑道:「三弟怎麼開起我的玩笑來了,這幾個結打在腰間不倫不類,好不蹩扭。」

    李燕豪笑笑說道:「誰叫二哥是『窮家幫』的六長老,別人想在腰間打這麼幾個結,也不行呢。」

    邁步往祠外行去。

    兩個人出祠堂專走小胡同,城門口裡貼有緝拿告示,上頭畫的有梁二飛刀的像,他怕在大街上走被人碰見多生枝節。

    兩個人走得相當快,沒多工夫便到了「曹老道觀」外。

    這座「曹老道觀」沒多大,一圈圍牆,兩扇油漆剝落的大門,門開著,裡頭靜悄悄的,四下也看不見人影,看上去冷清清的。

    兩個人站在一處牆角後看了半天,梁二飛刀忍不住道:「三弟,怎麼沒人?」

    李燕豪搖搖頭道:「我聽不見裡頭有任何動靜。」

    梁二飛刀道:「堂堂『窮家幫』北派總堂所在,怎麼會沒人?」

    李燕豪道:「說不定龍武帶著人往祠堂找長老去了。」

    梁二飛刀道:「要不要進去瞧瞧。」

    李燕豪剛要說話,只見遠處奔來一名中年化子,步履如飛地奔到曹老道觀前,推門而進。

    梁二飛刀道:「三弟,咱們截他去。」閃身就要撲過去。

    李燕豪伸手攔住了他,就在這時候,適才奔進「曹老道觀」的中年化子又奔了出來,連門都沒關便向來路如飛奔去。

    李燕豪道:「只跟著他。相信必有所獲,走。」

    一聲「走」字,兩個人立即快步跟了過去。

    遠遠綴著那名中年化子東彎西拐的跑了一陣子後來到一處,梁二飛刀道:「這是『什剎海』嘛,他們到這兒來幹什麼?」

    可不,眼前正是地當「地安門」西,正當「北海」後門之地的「什剎海」。

    在這年頭兒,三海是禁地,只有這「什剎海」是一般平民的游要地兒,海分前後二海,前海在「地門」外迤西,後海在「德勝門」外迤東,後海比前海略大,但風景卻略遜於前者。

    前後海相通,相通處在「銀錠橋」,「什剎海」這地方百藝雜陳,攤販雲集,幽人雅士,紅男線女,菁萃其間,老柳連綿,濃蔭蔽天,是個消夏的極好所在。

    「北京城」的好處,在三教九流各得其所,「什剎海」跟「天橋」,就是最好的寫照。

    「什剎海」南岸巨宅連雲,那是達官貴人的宅第,「大觀園」似的深庭廣院,「什剎海」之一景就是這些庭院的內苑。

    北岸則不同了,北岸不但百藝雜陳,萬頭攢動,而且是食府之所,「北京城」

    著名的飯莊差不多都在這兒。

    眼前就是「什剎海」的北岸,眼前那中年化子,在人群中左閃右避地往前走,梁二飛刀道:「他到這兒來幹什麼,這地方雖是三教九流彙集地兒,可是並不適於『窮家幫』……」

    的確,這地方談隱密是不夠格的。

    李燕豪道:「且跟著他看看再說吧……」

    忽然壓低了話聲,道:「二哥,咱們也讓人綴上了。」

    梁二飛刀是老江湖了,他沒回頭看,道:「是什麼樣的人,三弟看見了麼。」

    李燕豪道:「一個穿青衣的中年漢子,看樣子不像是『窮家幫』的。」

    梁二飛刀道:「不簡單啊,瞧不出還有別人幫他們的忙呢,看來北總堂在這什剎海北岸一帶佈滿了眼線,由這兒看不是北總堂遷來了此處,便是他們在此處要有所作為。」

    李燕豪道:「二哥,找家地勢高的飯莊子進去坐坐,居高臨下,打高處繼續盯著剛才那名化子,我把身後這人引開去,等會兒咱們在飯莊子裡碰面。」

    梁二飛刀往前一打量,道:「三弟,『會賢樓』怎麼樣?」

    李燕豪點頭說道:「好,誠如二哥所說,他們可能在這一帶佈滿了眼線,二哥要小心點兒。」

    梁二飛刀笑道:「三弟放心,終日打雁的人,還會讓雁喙了眼珠子去不成。」

    拉拉衣裳蓋住了腰間的繩結,邁步往「會賢樓」走去。

    李燕豪適時也拐個彎兒往北行去。

    他一個勁兒地往前走,越走行人越稀少,越走眼前越冷清,只有那濃蔭蔽天的一株株老柳,很難看見一兩個行人。

    這時候再看,的確,他身後十多丈處跟著個青衣漢子,此人看上去挺健壯,一臉的驃悍之色。

    他也挺機靈,看看李燕豪越走越冷清,心知不對,停步遲疑了一下,扭頭就要往回走。

    身後傳來了一聲冷笑:「朋友,你還想走麼?」

    笑聲就在腦後,那青衣漢子大吃一驚,胳膊一彎,一肘往後撞去。

    李燕豪冷冷一笑,道:「跟我玩這一套,你還差得遠。」

    他那右掌正好迎上青衣漢子的手肘,五指一扣,青衣漢子那「曲他穴」已落入他掌握,他五指用力往後一扳,青衣漢子吃到了苦頭,「哎呀」一聲立即往下爬去。

    李燕豪冷哼一聲道:「請跟我到樹蔭底下談談去。」

    他推著青衣漢子往那片老柳叢中走去。

    青衣漢子「曲池穴」在人掌握之中,整個右半身酸麻不聽使喚,只得乖乖聽話。

    這一片老柳叢是個「談話」的絕佳處所,不但濃蔭蔽天,而且人往裡頭一站,外頭是一點兒也看不見。

    進了柳樹叢,李燕豪道:「你暗中跟著我是什麼意思。」

    青衣漢子道:「朋友你誤會了,這『什剎海』一帶到處是人,怎麼能說我跟你。」

    李燕豪道:「你還嘴硬。」

    五指上一用力,青衣漢子立即悶哼一聲往下爬去。

    李燕豪道:「我要是把你放躺在這兒是不會有人知道的,說,你是哪條路上的。」

    那青衣漢子道:「我是『窮家幫』的。」

    李燕豪冷笑說道:「你少跟我來這一套,單看你這身打扮就不像是『窮家幫』的。」

    那青衣漢子道:「我真……」

    這兩個字剛出口,李燕豪五指又用了力。

    青衣漢子往下一爬,旋郎又直了腰,道:「好吧,我告訴你,我是『龍鳳門』的。」

    李燕豪為之一怔,道:「龍鳳門?」

    青衣漢子道:「這假不了的,你可以擄起我的右賂膊看看,我胳膊上刺有一條龍,一隻鳳,這就是『龍鳳門』的標誌。」

    李燕豪當即擄起了他的右衣袖,果然,在青衣漢子右胳膊刺著一龍一鳳,無不栩栩如生。

    李燕豪放下他的衣袖道:「我沒聽說過『龍鳳門』……」

    青衣漢子道:「放眼當今,你是頭一個知道『龍鳳門』的。」

    李燕豪道:「這麼說『龍鳳門』甫自創立?」

    青衣漢子道:「你錯了,『龍鳳門』創立近十年了,只不過從沒到過中原來活動過,所以不為人知。」

    李燕豪道:「這麼說,『龍鳳門』不是中原的幫派?」

    青衣漢子道:「本就不是。」

    李燕豪道:「『龍鳳門』的根紮在什麼地方,一向都在什麼地方活動,如今為什麼突然到京裡來了?」

    青衣漢子道:「這個我不能說。」

    李燕豪道:「恐怕由不得你。」

    五指剛要用力,倏聽青衣漢子一聲悶哼,隨見他彎下腰去,猛一回頭,臉色鐵青,神色淒厲怕人,只聽他咬牙說道:「朋友,你害死我了。」一個身軀漸漸往下倒去。

    李燕豪一怔,謄出右掌捏開了青衣漢子的嘴,一看之下,他不由又是一怔,青衣漢子一根舌頭好好兒的,不是嚼舌自絕,本來不是,要是他剛才豈能清清楚楚說那一句朋友,你害死我了。

    就在他這一怔神間青衣漢子已整個人倒在了地上,兩腿只一踢彈便翻眼嚥了氣。

    李燕豪怔住了,他沒用重手法對付青衣漢子,青衣漢子也沒嚼舌自絕,更沒聽見有什麼暗器偷襲,怎麼會突然莫名其妙的死了。

    李燕豪定了定神,伸手把青衣漢子翻個臉向上,又捏開青衣漢子的嘴看了看,也沒有中毒跡象。

    青衣漢子不是吞毒藥自殺的,那麼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李燕豪好生異詫,卻百思莫解。

    現在人死了,一句話也問不出來了。

    只知道青衣漢子並不是「窮家幫」北派的,也不是官家跟三青幫的,更不是李繼承那一黟人,而是「龍鳳門」的,別的什麼也不知道。

    他發了一會兒怔之後,轉身走出了柳樹叢往會賢樓行去,一路走,一路還在思索那青衣漢子的死因。

    不知不覺間進了「會賢樓」。

    今天這會賢樓上怎麼這麼冷清?

    偌大一個「會賢樓」上只有六個人,這六個人俱是一身黑衣,而且都分坐在四下裡,只有中間幾張桌子空的。

    這六個人裡沒一個是梁二飛刀。

    梁二飛刀那裡去了。

    自己跟他約好在這座「會賢樓」上見面的。

    李燕豪是個聰明人,看看不見梁二飛刀的蹤影,再一想這六個人的裝束跟坐的位置,他立即明白了幾分,提高了警覺,邁步往中間走去。

    到了中間揀了一付座頭坐下,卻不見夥計過來招呼。

    他剛坐定,六個黑衣人一起推杯站了起來。

    李燕豪剎時全明白了,梁二飛刀出事了,自己也已陷入了包圍,可是他不在乎,也沒打算馬上脫離包圍,他要在這六個人身上找出梁二飛刀的下落。

    他輕輕地拍了拍桌子,叫道:「夥計,夥計……」

    正對面一個黑衣開了口,話聲冷冷道:「尊駕要吃點什麼?」

    李燕豪目光一凝,望著他道:「你是『會賢樓』的夥計?」

    那黑衣人道:「不是,可是你要什麼,我得叫他們給你送上來。」

    李燕豪道:「那就麻煩一趟,隨便送幾樣好了。」

    那黑衣人道:「尊駕只一個人麼?」

    李燕豪道:「不,我在這兒約個朋友,原說好在這兒見面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沒看見他。」

    那黑衣人道:「尊駕那位朋友長得什麼模樣,多大年紀?」

    李燕豪當即把梁二飛刀的年紀,長像跟衣著說了一遍。

    那黑衣人道:「我知道你那位朋友現在在哪兒。」

    李燕豪「哦,」地一聲道:「他在哪兒?」

    那黑衣人道:「他在九門提督衙門。」

    李燕豪笑笑說道:「我這位二哥也真是,好好兒地跑『九門提督』衙門去幹什麼,噢,噢,對了,我聽他說他有幾個乾兒子在『九門提督』衙門裡當差……」

    那黑衣人臉色一變,抬手就要探腰。

    李燕豪抬手一根筷子丟了過去,硬硬地貫穿了那黑衣人的一隻右掌,那黑衣人大叫一聲抱著手坐了下去。

    李燕豪從筷子籠裡又抽出了五根,道:「哪個敢輕舉妄動,我就讓他跟這位一樣,你們看見了,我這兒正好五根筷子,一根不多,一根不少。」

    另五個剎時變了色,站在那兒沒動。

    就在這時候,樓梯一陣響,樓上上來個人,是個中年黑衣人,頎長的身材白淨臉,兩眼睛精光外射,銳利逼人。

    他抬眼一掃,倏然而笑。

    「怎麼,已經接上手了?」

    一名黑衣人叫道:「樂爺,這小子傷人……」

    姓樂的黑衣人冷然說道:「我看見了,一根筷子貫穿了手掌,這位好俊的工夫。」

    李燕豪淡然說道:「誇獎了」

    姓樂的黑衣人目光一凝,望著李燕豪道:「閣下貴姓,大號怎麼稱呼。」

    李燕豪道:「有勞動問,我姓李,兩個字燕豪。」

    姓樂的黑衣人道:「好名字,李朋友是江湖上哪門哪派的?」

    李燕豪微一搖頭道:「我無門無派。」

    姓樂的黑衣人道:「李朋友未免太小氣了。」

    李燕豪道:「我說的是實情實話,其實有什麼事找我一個人就夠了,何必多問其他。」

    「說的是。」姓樂的黑衣人一點頭,笑道:「李朋友快人快語,那我就直說吧……」臉色微一沉道:「有人告密李朋友你是江洋大盜……」

    李燕豪「哦,」地一聲道:「是麼,是誰告我?」

    姓樂的黑衣人道:「這個李朋友你就不用管了,事實上證據確切……」

    李燕豪道:「你有什麼證據?」

    姓樂的黑衣人往外指了指,道:「北邊一片柳樹叢裡死了個人,有人看見李朋友你是從那兒來的。」

    李燕豪心頭一震,道:「不錯,我是剛從那兒來的。」

    姓樂的黑衣人道:「這不就夠了麼。」

    李燕豪道:「我要說我沒殺那個人,你一定不會相信,是麼。」

    姓樂的黑衣人道:「那當然,有人看見你架著那個人進了那片柳樹叢,等你從那兒出來之後,那個人,李朋友你讓我怎麼想,要是你是我,你又怎麼想?」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這個栽贓的手法極其高明,我不知道那人是誰殺的,甚至想不通那人是怎麼死的……」

    姓樂的黑衣人道:「我看李朋友就不必再說什麼了。」

    李燕豪道:「是啊,我也不打算再說什麼了,只是我要問一問,我那位朋友……」

    姓樂的黑衣人道:「梁二飛刀?」

    李燕豪道:「不錯。」

    姓樂的黑衣人抬手一指道:「他幾個沒告訴你麼?」

    李燕豪道:「告訴我了,不過我要證實一下真假。」

    姓樂的黑衣人道:「錯不了的,梁二飛刀現在確在『九門提督』衙門。」

    李燕豪道:「他犯了什麼罪?」

    姓樂的黑衣人道:「他是你的朋友,不是麼?」

    李燕豪道:「不錯,梁二飛刀是我的朋友。」

    姓樂的黑衣人道:「那麼他犯的是窩藏江洋大盜之罪。按律該要腦袋。」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井老太太也未免太小家子氣了。」

    姓樂的黑衣人道:「誰是井老太太?」

    李燕豪道:「或許我該說她姓金。」

    姓樂的黑衣人道:「金老太太。」

    李燕豪道:「她姓井又姓金,以前她姓井,或許她現在姓金……」

    姓樂的黑衣人道:「姓那有來回改的……」

    李燕豪道:「怎麼沒有,要想不讓人家知道真名實姓,百家姓上隨便找一個不就行了。」

    姓樂的黑衣漢子搖頭說道:「你以為這個老太太,是幹什麼的?」

    李燕豪道:「你不知道麼?」

    姓樂的黑衣人道:「聽也沒聽說過。」

    李燕豪道:「也許你的職位太低了些。」

    姓樂的黑衣人道:「你的意思是說,這位老太太是官家人。」

    李燕豪道:「不錯,據我所知,她不但是你們官家人,而且在你們官家身份還相當高。」

    姓樂的黑衣漢子搖頭說道:「恐怕你弄錯了,官家沒有一個姓井的老太太,也沒有一個姓金的老太太。」

    李燕豪道:「或許他又姓別的姓,再不就是你職位太低……」

    姓樂的黑衣人笑笑說道:「我職位太低,你知道我是個幹什麼的。」

    李燕豪道:「我還沒有請教。」

    姓樂的黑衣人道:「我在『九門提督』轄下那『五城巡捕營』裡,是個數二數三的人物。」

    李燕豪目中異采一閃,道:「失敬,那正好,留下你我就不愁換不回我那位朋友了。」

    姓樂的黑衣人臉色微微一變,旋即笑道:「你能留下我麼?」

    李燕豪道:「試試看再說吧。」

    姓樂的黑衣人道:「那巧了,我正想請你到『九門提督』衙門去一趟呢。」

    李燕豪道:「那咱們就看看吧,是我去呢,還是你留下。」

    姓樂的黑衣人道:「以我看,你去的成份居多。」

    李燕豪道:「單憑嘴說沒用,咱們還是試試吧,我就坐在這兒,哪位能請走我,只管過來就是。」

    姓樂的黑衣人笑笑道:「我不想動手,我是想動口,梁二飛刀現在『九門提督』衙門,就憑這一點,你就該乖乖跟我到『九門提督』衙門走一趟。」

    李燕豪微一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留下你,就不怕誰敢奈何梁二飛刀。」

    姓樂的黑衣人微微一笑道:「試試看,李朋友,我話先說在前頭,限你今天天黑之前到『九門提督』衙門投案,過了這時候別怪我對梁二飛刀不客氣……」

    抬眼望向六個黑衣人,道:「讓李朋友在這兒安心吃喝一頓吧,咱們走。」

    說著,他當真轉身要走。

    李燕豪一揚手,「篤,」「篤,」兩根筷子插在了他腳前,道:「姓樂的,你再敢邁一步,下三根筷子就要招呼你的穴道了。」

    姓樂的黑衣人膽子不小,腳下只頓了一頓,立即又邁步往樓梯走去。

    李燕豪哼地一笑道:「你閣下想必是藝高人膽大。」

    一揚手,三根筷子成品字般打到,閃電一般,兩根襲腿彎,一根取腰眼。

    姓樂的黑衣人突然一旋身,探手一撥,兩腳連環踢出,下兩根筷子被他踢去,上一根筷子被他一撥,立即倒射而回,直取李燕豪咽喉。

    李燕豪一笑說道:「果然是藝高人膽大……」就在這時候,他聽得腦後風聲,直襲他玉枕大穴。

    他頭一低筷子從頭上疾掠而過,只聽背後一聲慘叫,緊接著砰然一聲。

    李燕豪笑了:「謝謝閣下這一著解厄。」

    姓樂的黑衣人臉色一變,居然沒說一句話,轉身又要走,可是他剛轉過身,眼前一花,李燕豪,已然站在了樓梯口。姓樂的黑衣人陡然一驚,腳下不由退了一步。

    李燕豪道:「姓樂的,你走不了的。」

    姓樂的黑衣人冷哼一聲,跨步欺上,抖手拂向李燕豪胸口,他這一拂之勢甚見造詣,乍看是襲胸口,其實李燕豪前身諸大穴無不罩在他一隻手掌之下。

    李燕豪微一點頭道:「人言官家盡多好手,如今看來,果然不虛。」話落手起,挺掌迎了上去。

    砰然一聲,李燕豪沒動,姓樂的黑衣人立即立足不穩,往後退去。

    李燕豪含笑說道:「怎麼樣,你還是不行吧?」

    姓樂的黑衣人兩眼一睜,精芒外射,揚手一連發過來三掌,掌掌含勁,式式含威,那一波波的勁力,驚濤駭浪一般。

    李燕豪身軀閃動,一連躲過了兩掌,第三掌襲到,他突出一指點向姓樂的黑衣人掌心。

    姓樂的黑衣人一驚撤手,腿一揚,一隻椅子反向飛襲李燕豪,同時他轉身疾撲臨街的窗戶。

    敢情他已識出不是敵手,要跑了。李燕豪冷冷一笑:「今天要走了你,梁二飛刀就糟。」

    他低頭避過那把椅子,閃身迫了過去。兩個黑衣人遞過兩柄軟劍,聯手攔他。

    李燕豪兩掌拍在劍身上,兩個黑衣人軟劍脫手,人也往後暴退,就在這一剎那工夫,那姓樂的黑衣人已然到了窗口。可是李燕豪也到了,右掌疾揮,一把抓住了他左小腿。

    姓樂的黑衣人霍然旋身,雙掌齊揚,猛劈李燕豪胸口。

    這是拚命的打法。李燕豪要不撒手封架,非傷在他這兩掌之下不可。

    可是李燕豪沒鬆手,身子一偏,掌力擦胸而出,他左掌跟著疾出,恰好抓住了姓樂的黑衣人的左胳膊,只往下一扯,姓樂的黑衣人立即摔在了樓板上。

    李燕豪抬一腳踏在他後心上,道:「行了,姓樂的,你別再動了。」

    他鬆了姓樂的黑衣人的手站直了腰,姓樂的爬在樓板上,連掙扎都沒能掙扎。

    那六個黑衣人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怎麼,全呆在了那兒。

    李燕豪抬眼一掃道:「你六個可以走,替我帶句話,若要這姓樂的回去不難,把梁二飛刀送到這兒來換他。」

    那六個倏然驚醒,定了定神,一個連一個地下了樓……

    李燕豪一指閉了姓樂黑衣人的穴道,拉把椅子坐了下去,叫道:「夥計,夥計。」

    夥計怯怯地上來了一個,李燕豪當即隨意點了幾樣酒菜,道:「我要在這兒等朋友,不能空著肚子等,你給我拿幾樣酒菜來,錢不會少你一文。」

    說話間樓下畏畏縮縮上來個帳房模樣的老頭兒,近前衝李燕豪打拱作揖,道:「這位爺您請行行好,您要等朋友請到別處等去……」

    李燕豪往樓下掃了一眼,道:「老人家,我也不想在這兒等朋友,只是你往下看看我走得了麼?」

    老帳房往下看,臉馬上就白了,敢情就這麼一轉眼工夫,樓下遠近佈滿了黑衣人,一個個如臨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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