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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五章 文 / 獨孤紅

    厲勿邪皺著眉,沉吟說道:「費老兒說的是理,冷遇春他不會看不清楚,當夜在『洞庭』碰見皇甫夫婦之初,我幾個就把他當成了你,而皇甫那位女兒也把他當成了你,那只因為冷遇春說被害的是你,如今想想,確實……」

    一搖頭,接道:「可是他夫婦滿臉正氣,絕不像……而且那『碧目魔女』又怎會跟他在一起?」

    費雲飛淡然笑道:「我不是說過了麼,他有辦法以『碧目魔女』為餌害人,自然有辦法再找來『碧目魔女』欺人。」

    厲勿邪道:「可是據冷遇春說,那『碧目魔女』已被『三陽神功』渡化,凶野之性已除,豈會再幫皇甫林害……」

    費雲飛截口說道:「厲老兒,『三陽神功』是誰的獨門神功?」

    厲勿邪道:「自然是你的獨門神功。」

    「是嘍!」費雲飛道:「『冷遇春』既知被害那人施的是『三陽神功』,焉有不知道被害的是誰的道理,再說,就憑冷遇春那口中的四字『三陽神功』那被害的豈會是『南令』皇甫林。」

    厲勿邪呆了一呆,沒有說話。

    費雲飛接著又道:「還有,厲老兒,『三陽神功』為我所擅施,那該也只有我知道『碧目魔女』的凶野之性,是否已被化煉,對麼?」

    厲勿邪一點頭,道:「費老兒,這話不錯……」

    「那麼,」費雲飛道:「據我所知,我根本沒有……」

    龍飛突然說道:「費老兒,那麼冷遇春所說,那『碧目魔女』一轉溫柔委婉,照顧你無微不至,如妻子之言何解?」

    費雲飛歎道:「老龍,『碧目魔女』不是沒有心機之人,她所以一改前態,其目的只在想奪取我那一份『天寶圖』……」

    龍飛「哦!」地一聲,忙道:「她取到了麼?」

    費雲飛道:「我根本未將『天寶圖』帶在身上,她怎會取到……」

    龍飛點了點頭。

    費雲飛又道:「她沒取到『天寶圖』不要緊,羞惱成怒之餘,將我丟在『天池』與『窩集』之間,任我這個功力毫無之人自生自滅,孰料我因禍得福,也就因為她把我丟在了『天池』與『窩集』之間,我才恢復了一身功力……」

    龍飛插口說道:「莫非借取於那成形何首烏與那雪蓮實。」

    費雲飛愕然說道:「不錯,老龍,你怎麼知道。」

    龍飛道:「皇甫夫婦敘述被害經過時,也這麼說。」

    費雲飛淡然一笑,道:「這倒好,我的遭遇卻成了他的遭遇。」

    厲勿邪突然說道:「費老兒,後來那『碧目魔女』哪裡去了。」

    費雲飛搖頭說道:「她把我丟棄在『天池』與『窩集』之間後,遂揚長而去,不知往哪裡去了,以我看,她該是回到皇甫林身邊去了。」

    厲勿邪沉吟了一下,道:「費老兒,那麼你以為……」

    費雲飛歎道:「厲老兒,這明顯,前後二『南令』,實際是一人,他害了我那是因為我名在他上,還有可說,但他絕不該也害你幾個,事到如今,在我未出現之前,卻又來欺騙你幾個,唉,皇甫啊,皇甫,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不知道你將來的下場……」

    搖搖頭,住口不言。

    龍飛突然說道:「費老兒,他之所以害你,只因為你名在他上麼?」

    費雲飛搖頭說道:「別的我想不出理由,聽侄女兒說,他假扮我邀約你幾個前往『哀牢』誅除宇文化,這一著已夠狠……」

    龍飛道:「費老兒,那麼你那『無影之毒』的解藥處方又何來?」

    費雲飛搖頭說道:「這個在路上我聽侄女兒說過了,實際上,老龍,我根本沒去『哀牢』,又何來『無影之毒』解藥處方。」

    龍飛雙眉一揚,霍地轉注厲勿邪,道:「厲老兒,你怎麼說?」

    厲勿邪乾咳了兩聲,沒有說話。

    費雲飛一旁歎道:「厲老兒,我明白,這是一椿疑案,我的話一時也令人難信,我不怪你,那只因為皇甫林手法太高,心智太絕,不過,你幾個可以找到冷遇春再問問他,聽他再證實一下確定一下。」

    厲勿邪沉默著仍未說話。

    費雲飛輕咳一聲,又道:「厲老兒,我這位侄女兒最關心我那個兒子,你兩可知道他現在何處麼?我父子多年不見了,聽侄女兒說,他已長成,而且人品頗佳,得能如此,我老懷堪慰了……」

    厲勿邪與龍飛起先一驚色變,靜聽之餘,臉色又剎那數變,費雲飛把話說完,他兩個微微低下了頭。

    費雲飛輕咳一聲,道:「厲老兒,老龍……」

    忽地一怔,微愕說道:「你兩個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呀。」

    姑娘厲冰心推了推老父,道:「爹,費伯伯問您話呢。」

    厲勿邪「哦!」地一聲,抬起了頭,猶豫了片刻,以目數望龍飛,龍飛突然揚起濃眉,道:「厲老兒,說吧,遲早他會知道的,紙豈能包得住火。」

    費雲飛滿面訝然,尚未說話。

    厲勿邪已然乾咳了兩聲,道:「費老兒,我說告訴你有關令郎的兩件事……」

    費雲飛道:「說吧,厲老兒,我洗耳恭聽。」

    厲勿邪又乾咳了兩聲,猶豫了半晌,始憋出一句:「費老兒,令郎與皇甫林那女兒,已有夫妻之實……」

    厲冰心脫口一聲驚呼,急道:「爹,您,您怎麼說……」

    厲勿邪雙眉一揚,道:「大人說話,丫頭你別插嘴。」

    厲冰心嬌靨色變,檀口數張,欲待再說。

    費雲飛已然淡然說道:「侄女兒,凡事要弄清楚後再說。」

    厲冰心嬌靨微酡,沒有說話。

    費雲飛轉望厲勿邪,道:「厲老兒,這是誰說的?」

    厲勿邪道:「就是『南令』皇甫說的。」

    費雲飛倏地笑道:「還好,只是他說的。」

    厲勿邪鼓足了勇氣道:「費老兒,甫皇那大女兒也承認了……」

    厲冰心臉色一變,揚了揚黛眉。

    費雲飛一笑說道:「她當然也承認。」

    厲勿邪微微一愕,詫聲說道:「費老兄,這話怎麼說,難道你……」

    費雲飛淡然一笑,道:「我聽侄女兒說過,慕人他跟冷遇春的女兒頗為要好,我知道,那冷瑤紅就是皇甫林的女兒,但我不以為慕人會……」

    厲勿邪道:「他並不知道她是皇甫的女兒,再說那也怪不得誰,只因為一朵『醉海棠』……」

    費雲飛搖頭說道:「我不相信,我只以為那是皇甫父子害我父子的卑鄙手法,不信等我見著慕人

    後,當面問問就可知道了。」

    厲勿邪道:「可是……」

    「可是什麼。」費雲飛道:「莫非你已問過慕人了。」

    厲勿邪心頭一震,搖頭說道:「沒有機會,我父女自跟他分手後,就……」

    費雲飛笑道:「這就是了,你還是等我見著他後,問問……」

    龍飛突然說道:「費老兒,只怕你永遠也見不著他了。」

    費雲飛與姑娘厲冰心俱皆一怔,費雲飛訝然說道:「老龍,這話怎麼說?」

    龍飛遲疑了一下,轉望厲勿邪,道:「厲老兒,一事不煩二主,還是你說吧。」

    費雲飛與厲冰心四道目光又忙望向了厲勿邪。

    厲勿邪一歎說道:「費老兒,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第二件事了,我那慕人賢侄,他,他,他已被人……」倏地住口不言。

    費雲飛忙道:「厲老兒,慕人他怎麼了。」

    厲冰心也焦急地道:「爹,費大哥他怎麼了,您快說啊。」

    厲勿邪陡揚雙眉,道:「費老兒,你要鎮定,他已被呼延老兒一掌震落了『祝融』極巔,葬身在那千丈深淵下了……」

    厲冰心一聲驚呼,玉手顫抖著忙掩檀口。

    費雲飛探掌一把抓住了厲勿邪,鬚髮皆動,喝道:「厲老兒,你怎麼說?」

    厲勿邪苦笑說道:「費老兒,你何必再讓我說第二遍。」

    費雲飛身形劇顫,沒有說話。

    厲冰心突然失聲呼道:「爹,我不信,我不信費大哥他會……」

    厲勿邪喝道:「丫頭,住口。」

    厲冰心一驚住口,但她嬌軀劇抖,兩眼流淚,垂下螓首。

    忽地,費雲飛鬆開了厲勿邪,喃喃說道:「厲老兒,我也不信……」

    厲勿邪齒口啟動,欲言又止。

    費雲飛陡地揚起雙眉,厲聲說道:「厲老兒,呼延老兒他這是為什麼?」

    厲勿邪遂把費慕人朝「南嶽」,登「祝融」的經過說了一遍,一直說到呼延海愧疚萬分,悄然離去。

    聽畢,費雲飛仰頭悲笑,道:「這麼說來,我不該怪呼延老兒,但父子分別十餘載,方得慶幸相逢之餘,又猝聞惡耗天人永相隔,我又能怪誰,我又該怪誰?蒼天何其太忍心……」

    身形突然平飄而起,雙袖擺處,電射而去。

    厲勿邪父女與龍飛都沒動,也沒說話,只因為他們都忘了身邊的一切,及至定過神來,夜空空蕩,哪裡還有費雲飛的人影。

    厲冰心雙手捂臉,失聲痛哭。

    厲勿邪一歎說道:「費老兒這一走,也不知……唉,也難怪,失子之痛,誰能忍受?換換是我,我也會………」

    厲冰心突然仰起嬌靨,美目雙紅,厲聲說道:「呼延叔他糊塗,他該……」

    厲勿邪歎道:「丫頭,別說了,人死不能復生,你呼延叔心中的痛苦與悲傷,並不比咱們幾個好受。」

    厲冰心嘶聲喊道:「我要說,我偏要說,他糊塗,他……」

    厲勿邪臉色一沉,叱道:「丫頭,你費叔都不怪他,你怎敢……」

    厲冰心道:「費叔不怪他我怪他,我為什麼不敢。」

    厲勿邪勃然變色,龍飛及時喝道:「厲老兒。」

    厲勿邪威態一斂,歎道:「好吧,丫頭,你敢,你怪他吧……」

    龍飛道:「厲老兒,天色不早了,咱們該走了。」

    厲勿邪道:「老龍,咱們上哪兒去?」

    龍飛道:「你不認為咱們該去找那一對夫婦談談麼。」

    厲勿邪雙眉一揚,道:「說得是,老龍,是該,咱們走。」

    說著,他拉著愛女站了起來。

    而,龍飛卻坐著沒動,他直了眼,凝注湖邊夜色中。

    「厲老兒,快瞧,好身法,那是誰?」

    厲冰心沒心情顧別的。

    厲勿邪口中說道:「管他是誰……」

    兩眼卻漫不經意地循龍飛所望望去。

    只一眼,他神情震動,急道:「老龍,的確身法極高,向這邊來了,會是……」

    龍飛道:「一旦到了,你還怕不知道是誰麼?」

    夜色裡,兩條人影逾奔電,飛射而來。

    越來越近,轉眼已近五十丈。

    那是一灰一黑,一個高大,一個頎長兩條人影。

    厲勿邪脫口說道:「好熟……老龍,一個是費老兒龍行……」

    兩條人影飛落在「伯牙台」上,那是費慕人與左車。

    費慕人神情激動,躬身一禮:「晚輩見過厲前輩。」

    姑娘厲冰心聞聲霍然投注,隨即一怔。

    厲勿邪訝然說道:「年輕人,你是……」

    費慕人淡然一笑,道:「前輩忘了小侄?」

    厲勿邪身形一顫,大叫說道:「慕人賢侄。」

    姑娘厲冰心閃身飛掠,疾撲費慕人。

    「費大哥……」

    近前緊抓費慕人兩隻手臂,她忘了一切,抓得好緊,美目圓睜,矯靨上神色難以言喻,顫聲說道:「費大哥,真是你……」

    費慕人神情激動,也有點不安含笑點頭:「是的,小妹,我戴有特製面具。」

    厲冰心螓首一垂,喜極而泣,口中連呼:「費大哥,費大哥……」

    厲勿邪忽揚眉輕喝:「丫頭,也不怕費大哥笑話。」

    厲冰心倏地驚覺,嬌靨通紅,慌忙閃過一旁,那顆烏雲螓首再也抬不起來。

    龍飛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只道天人永隔,相逢恍若南柯夢,厲老兒,這才是難以自禁的真情,你吼什麼?」

    費慕人連忙轉注,道:「莫非『北旗』龍前輩?」

    龍飛笑道:「福命兩大好造化的小費,我正是『北旗』龍飛。」

    費慕人忙上前見禮:「小侄費慕人見過前輩。」

    龍飛大笑相扶,道:「賢侄,對你,我是久仰了,果然,果然……」

    果然什麼,他沒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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