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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文 / 獨孤紅

    只聽東方玉琪道:「你們都住口!」

    他一步跨前,神情激動,怒笑連聲:「西門飛霜,我中意你,喜歡你,甚至於為你癡迷,不能自拔,難道這是罪過?

    這本是你這個一母同胞親兄長想出來的好主意,把我妹妹給他,他把你給我,如今他已得到了我妹妹,叫我吃虧落空,我如何能甘心,他是你哥哥,你不能奈何他,我這個吃了虧落了空的人,又為什麼要承當一切?武林中誰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你什麼人都能給,甚至傾心那個來歷不明,沒有出身的姓李小子,為什麼就不能給我」

    西門飛霜嘶聲喝道:「住口!」

    厲喝聲中,她輕揮玉手。

    只聽「叭!」地一聲脆響,東方玉琪晃身暴退,半邊臉五道指痕鮮紅,腫起老高,一縷鮮血順嘴角流下。

    他驚怒厲喝道:「西門飛霜,你」

    西門飛霜已霍地轉過煞白嬌顏,一襲衣衫無風自動,連話聲都起了顫抖:「哥哥,他說的可是真的?」

    西門飛雪驚道:「這」

    西門飛霜突然仰天嬌笑:「好一對哥哥,好一對做兄長的,東方玉瑤留住了於奇威,卻沒想到於奇威救了我,沒能救她,這是她的命麼」

    話鋒一頓,冰冷望著東方玉琪:「告訴我,你為什麼中意我?為什麼喜歡我?為什麼為我癡迷,不能自拔?」

    東方玉琪剛挨了一下,正自驚怒,沒想到西門飛霜會突然有此一問,呆了一呆,一時沒能答上話來。

    只聽西門飛霜道:「是不是因為我這張臉長得好看,又是衡陽世家的人?」

    東方玉琪定過了神,雙眉揚處,毅然這:「我不否認,這是原因之一」

    西門飛霜再次仰天縱聲嬌笑,但誰都聽得出,這笑聲,令人心酸:「沒想到,一個女人生在衡陽西門家,是罪過。有一張好的瞼,也是罪過,這兩樣,已經對我造成了莫大的傷害,而如今竟幾幾乎毀了我一輩子。」

    話落,抬手,一隻纖纖玉手猛往臉上一抓。

    不知道是因為她那水蔥般工指利如刀刃,還是她手裡藏著什麼?剎時,血花四濺,一張清麗如仙,吹彈欲破的嬌饜,變得血肉模糊,難辨五官。

    西門飛雪跟小紅、小綠心膽俱裂,失聲尖叫:「小妹!姑娘……」

    叫是叫了,但都忘了動。

    西門飛霜嬌軀劇額,向著東方玉琪啞聲道:「你還中意我,喜歡我,還為我癡迷,不能自拔麼?」

    東方玉琪沒有答話,瞪目張口,驚駭欲絕地後退了一步。

    只聽西門飛霜啞聲又一句:「哥哥,請你回稟爹娘,從此不要再承認有我這個女兒,也不要再找她,西門飛霜她已死在這間『聽雨軒』裡。」

    話落,閃身。

    帶著一陣寧願是哭的長笑,穿窗而出,直上夜空。

    小紅、小綠驚叫:「姑娘」

    兩個人也穿窗而出追了去。

    西門飛雪整個人像個木頭,一句話沒說,也一動沒動。

    東方玉琪又猛然跌了腳:「西門飛雪,這兒的事你來善後,話說在前頭,除非我妹妹她認命,她願意跟你,否則,只她有半點好歹,我東方家就跟你西門家沒完。」

    帶起一陣疾風,他也走了。

    西門飛雪仍然沒說一句話,仍沒動。

    口口口口口口

    天快亮了!

    天亮前的一刻,夜色特別濃,也顯得特別黑。

    這座小山頂上的一座小亭子裡,站著一個人,只看見是個人影,身材頎長,相當挺拔個人影。

    這個人影,站在小亭子裡,面向東方,一動不動。

    一陣輕風飄過,吹動了他的衣袂。

    他是在幹什麼?等日出?

    如果是為等日出,他站的地方未免顯得太低了些?

    那麼他是在幹什麼?

    這,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這個人影,一動不動,周邊的夜色,也寂靜無聲,一切都好像凝住了似的。

    是麼?不!有動的。

    不但有,而且快捷異常,那是另一條人影,相當美好的一條人影,從小山下飛掠而過,一閃沒入了黎明前的夜色中。

    這麼快,而且是一閃而逝。

    剎那間之後,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卻已驚動了小亭子裡的挺拔人影,輕「咦」了聲,他飛掠出亭,頭下腳上,疾撲剛才那條美好人影逝去處。

    他身法高絕,夠快,再不就是因為那條美好的人影停住了,轉眼工夫之後,他就看見那條美好人影背著身,停在山腳一片樹林前。

    那的確是夠美好的一個身影,站在樹林前,儘管是背著身,衣袂飄飄,依然風姿若仙,普天之下,像這麼美好的身影並不多見。

    他急忙收勢停住。

    剛停住,那美好的身影冰冷發話,儘管冰冷,依然動人:「不管你是什麼人,我無意擾你,你最好也別來擾我。」

    那挺拔人影道:「芳駕誤會了,我只是立身山頂,見有夜行人過,一時好奇」

    那美好人影道:「跟來看看是誰,要幹什麼?」

    那挺拔人影毅然點頭:「不錯!」

    那美好人影道:「現在你已經看見我了,並不一定非要知道我是誰,至於我要幹什麼,那是我的事,你更管不著!」

    那挺拔人影道:「芳駕說的不錯,但是芳駕的衣著跟髮型讓我覺得很眼熟。」

    那美好人影追:「你的眼力很好,足證修為不差,但是這幾句話俗了些,我聽的太多了!」

    那挺拔人影道:「芳駕又誤會了,我不是登徒子一流,我說的是實情實話。」

    「這幾句話我也聽的不少,要在以前,今夜之前,我不屑理會,但是如今,今夜之後的如今,我饒不了你們這種人,因為我恨透了你們這種人。」

    話落,抬手後揚。

    夜色雖濃,仍可見一點銀光直奔挺拔人影打到。

    挺拔人影一閃躲過,剛要發話,而那點銀光竟似有人控制似的,射勢一折,如影隨形,又自打到。

    挺拔人影一驚,勿忙間硬演最俗的「鐵板橋」。

    這一式是俗,可是俗招俗式未必就不能保身救人。

    那點銀光一閃擦身射過,挺拔人影不敢稍慢,翻身挺腰,右腳跟著踢出,「叭!」一聲正中銀光,使得銀光激盪斜飛。

    只聽那美好人影道:「果然修為不差,但是可惜了你這身修為。」

    銀光斜飛之勢一頓,又自射來。

    疾若流星,比前兩次更快。

    此刻挺拔人影已站直身軀,只聽他冷怒笑道:「視我於奇威為登徒子一流的,芳駕你是頭一個。」

    話落,他就要凝功出掌,硬迎銀光。

    而,那點流星般疾射而來的銀光上射勢一頓,倒射而入,一間沒入美好人影玉手之中,只聽她還:「你是『震天堡』的於奇威?」

    挺拔人影點頭道:「不錯!」

    美好人影道:「那麼是我魯莽,我賠罪,也謹此致謝,謝謝你救過我。」

    話落,她閃身要動。

    於奇威腦際靈光一閃,揚聲急喝:「慢著,芳駕是衡陽世家的西門姑娘?」

    美好人影這:「不是,你說的那個人已經死了,世上再也沒有那個人了。」

    於奇威道:「不,西門姑娘,我剛覺得眼熟」

    美好人影霍地轉過了身來:「你修為不俗眼力好,應該看得見我是不是你說的那個人?」

    於奇威是看得見,他看見的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他一怔驚住。

    就在他一驚怔的當兒,那美好人影已轉身投入林,不見蹤影。

    於奇威倏地定過了神,驚詫欲絕,叫道:「這怎麼會?這是」

    只聽一陣悲淒欲絕的呼喚「姑娘」之聲傳來。

    他心頭一震,急忙轉眼望去,兩條嬌小人影踉蹌奔來,他一眼就看出,那是那座「聽雨軒」中,奔近、驚呼,然後忙去照顧西門飛霜的兩個小姑娘,他當然也猜得出兩個小姑娘跟西門飛霜的關係。

    就在他心念轉動的一瞬間,兩個小姑娘小紅、小綠已然奔到。

    兩個人都是淚然滿面,神情悲淒焦急,先是一怔,繼而一陣失望,小紅道:「不是姑娘!」

    小綠急道:「你是『震天堡』於堡主,你有沒有看見我家姑娘從這兒過去?」

    於奇威想先問個究竟,可是一見小紅、小綠的模樣,他不忍,道:「西門姑娘剛剛從這兒過去。」

    小紅、小綠一喜一急,就要動。

    於奇威忙伸手攔住:「西門姑娘究竟是」

    小紅、小綠聽若無聞,閃身硬衝。

    於奇威情急沒奈何,一把抓住了一個,急急還:「告訴我,我替你們二位追上西門姑娘!」

    小紅急叫道:「你放手!」

    小綠飛快的說了個大概。

    於奇威聽得心頭震顫,不由鬆開了手。

    小紅、小綠悲淒一聲:「姑娘!」閃身飛撲入林。

    那聲悲淒呼叫,使得於奇威定過了神,他雙眉高揚,兩眼奇光暴射,道:「沒想到她是這麼一個孤傲高潔,剛烈奇女子,天下武林該死,於奇威該死!」

    他仰天長嘯,嘯聲裂石穿雲,直上夜空,嘯聲中,他一個頎長身軀陡然拔起,然後向著那片樹林疾射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天亮了很久了。

    再有一個多時辰就到晌午了。

    儘管離晌午還有一個多時辰,可是日頭毒得已經能曬出人的油來了。

    這種天兒,只要是走在太陽底下,沒有一個不愁眉苦臉,汗流浹背的。

    不,不能說沒有一個。

    因為這兒就有這麼一個。

    路,是一條黃土路。

    一陣風過,黃塵滿天,讓人覺得熱上加熱。

    人,是一個年輕人,裝束平常,穿著樸素的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一身行頭平常,可是他這個人卻讓人覺得很不平常,不過要是問這個年輕人究竟怎麼個不平常法,卻又沒人說得上來。

    或許,他身材頎長,個子挺拔,或許,他俊逸,或許,他是個書生,可又沒書生那麼文弱。

    或許,他頎長挺拔的身軀上,隱透著一種令人說不出是什麼的什麼。

    或許,他沒有愁眉苦臉,他平靜安詳。

    或許,他沒有汗流浹背,臉上就連一點汗星兒也沒有。

    對了!大概就是因為這些,所以,他看上去讓人覺得根不平常。

    不,還漏了一樣,那就是

    年輕人,他就在這條黃土路上走著。

    他走的不算快,步履之間跟常人沒什麼兩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腳底下塵土不揚,一點塵星兒也不揚起。

    而且,剛看見他的時候,他還在那株小樹旁,如今不過一轉眼工夫,他離這株大樹已不足十丈了。

    而那株小樹離這株大樹,至少也在五十丈以外。

    好在這條路上只他一個,沒別人,

    要是有人看見,非拿他當「白蓮教」不可。

    不,這條路上有別人,不但有,還不止一個。

    這株大樹,座落在這條路拐過彎去的那一邊,由於它樹幹高大,枝葉茂密,像頂平蓋,所以即使在這一邊,甚至在老遠地方都看得見。

    那不止一個的人,就在那大樹下。

    其實,要有人,也應該在那株大樹下,因為那兒是這條路上唯一有陰涼的地方。

    年輕人還在沒拐彎的這一邊,他看得見那株大樹,看不見那大樹下不止一個的人,不過他的步履已經慢了下來,真正的慢下來。

    不知道他是因為聽覺敏銳,聽見了拐過彎去的那一邊大樹下有人,還是「聞」見了,鼻子聞見了。

    怎麼說鼻子聞見了?

    風是從前面吹過來的,是輕輕的微風,儘管是輕輕的微風,卻已經把那股子香氣吹過來了。

    香,不是酒香,不是菜香,也不是茶香。

    而是一陣陣似花又像麝的幽香。

    普天下的香味很多,多得不勝枚舉,人們也各有所奸。

    但是,這種幽香,敢說沒有一個人不愛好,也敢說一定都認為唯有這種幽香最為醉人。

    說慢,那也是跟常人的步履一樣,即便是常人的步履,有這麼一陣工夫,也該拐過彎去了。

    年輕人現在已經拐過彎了,看見了整株的大樹,跟樹底下的人。

    他曾經聽見有人,也曾經聞見那陣風飄來的幽香,雖然如此,大樹下那不止一個的人,還是看得他一怔。

    人的確不止一個,是一支隊伍。

    一支能到處引起騷動,到處令人側目的隊伍。

    仔細算算,人共有九個,都是女子,都是姑娘家,還都是一個賽似一個嬌,一個賽似一個美的姑娘家。

    有這麼多一個個賽過花兒似的姑娘家,就難怪風送陣陣醉人幽香了。

    事實上,這支隊伍是由九個人比花嬌的姑娘家,跟一頂杏黃色的軟轎所組成,九個姑娘,八個裝束相同,都是一身杏黃色合身褲褂兒,例落打扮,八個裡,又有四個肩後斜插長劍,連劍穗兒都是杏黃色。

    另外那一個,在九個姑娘裡不但最美,而且是國色天色,風華絕代,一身杏黃色的官裝,雲髻高挽,環珮低垂。

    尤其,她還有一種雍容華貴氣度。

    這麼一支隊伍,停在大樹陰涼下,是為歇息乘涼?

    不只是為歇息乘涼,因為軟轎旁還擺著一付製作精巧,一色杏黃的小巧几椅,几上擺的是幾色精美點心。

    小椅子上放著杏黃絲緞做成的飾墊,那位官裝人兒就坐在錦塾上。

    這支隊伍是令人驚異,令人側目,但人家畢竟是姑娘家,年輕人一眼看見,為之一怔之後,很快的定過了神,很快的收回目光,然後繼續行走他的路。

    他是不願多看人家,免得落個兩字輕薄。

    可是人家卻沒有那麼多顧忌,九個人十八道目光立郎盯上了他,尤其是那位官裝人兒,一雙鳳目中更閃現異采,檀口之中也不由自主發出了一聲輕「咦」。

    也就在她發出輕「咦」的同時,一聲脆生生的嬌喝,從一名肩插長劍的姑娘口中發出:「站住!」

    隨著這聲嬌喝,兩名肩插長劍的姑娘閃動嬌軀,帶著一陣香風到了路中間,攔在年輕人面前。

    年輕人一怔停步,看了看兩個姑娘道:「兩位可是叫我?」

    左邊一位姑娘冷然道:「這條路上,除了你之外,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不是叫你是叫誰?」

    這倒也是。

    年輕人道:「那麼,兩位有什麼見教?」

    右邊姑娘也冷然道:「你這個人怎麼走路躡手躡腳的,一點聲音都沒有,而且要拐過彎來,也不知道事先出個聲,打個招呼?」

    這是從何說起?

    年輕人微微一怔道:「我走路躡手躡腳的?不會吧!有這個必要麼?至於後者,我又不知道這兒有人,就算知道,又為什麼要事先打招呼?」

    這是很平常,而且合情合理的一番話。

    但是,兩個姑娘入耳這番話,吹彈欲破的嬌靨上卻一起變了色。

    一個道:「好大膽,居然敢跟我們頂嘴!」

    另一個道:「我們說你躡手躡腳,你就是躡手躡腳,我們說你該事先打個招呼,你就是該事先打個招呼。」

    年輕人那番話合情合理,奈何他碰上了不講情理的。

    他聽得雙眉為之一揚,但旋即,他又淡然拱起了雙手,道:「那度,是我的錯,我賠不是!」

    話落,他側個身,要走。

    「慢著!」

    輕喝聲中,兩個姑娘又問身擋在他面前。

    一個道:「就這麼就要走了,沒那麼便宜!」

    另一個道:「你既然知道錯,這件事可不是賠個不是就算了的。」

    年輕人又揚起了雙眉,道:「兩位,我走路不必躡手躡腳,事先打招呼,也沒這個必要,我所以認錯,只是不為己甚,兩位不該咄咄相逼。」

    兩個姑娘臉色再變。

    一個道:「想不到你的膽子真不小,放眼天下武林,還沒一個敢當著我家姑娘的面,跟我們這麼說話的」

    另一個道:「咄咄相逼!這還算便宜,論罪就該剜下你的一雙眼。」

    年輕人揚眉而笑,笑得淡然,而且帶點冷意:「我明白了,我總算明白了!姑娘好大的口氣,就算你們是當今的皇家,也應該有個不知者不罪,何況,我並沒有特意的看你們」

    左邊姑娘道:「不看也不行,武林之中多少人巴不得看看我們姑娘的絕世容顏,甚至情願被剜下雙眼,你不看就是有意羞辱我們姑娘。」

    年輕人斂去了笑容:「看了不行,不看也不行,你們究竟講理不講理?」

    「我們當然講理,我們的這個規矩,天下武林,沒有人不知道。」

    「我不是你們武林中人。」

    「不是武林中人會這麼大膽?」

    「姑娘,你們小看別人了,武林之中,怯懦之輩比比皆是,但是武林之外,不乏不屈於威武的昂藏丈夫。」

    突然一個無限甜美的話聲傳了過來:「說得好!」

    顯然,這一句是出自官裝人兒之口?

    年輕人霍地轉過了臉,冷然這:「芳駕大概是這幾位姑娘的主人,既然身為主人,為什麼任這幾位不講情理,任意欺人?」

    他面前那兩個勃然色變。

    左邊一個怒聲沉喝:「你找死!」

    玉手一揚,就要劈下。

    只聽官裝人兒一聲輕喝:「住手!」

    這一聲還真管用,左邊姑娘恭應聲中,立即垂手躬身。

    官裝人兒一雙清澈的目光轉注年輕人:「你,貴姓,怎麼稱呼?」

    年輕人道:「素昧平生,沒有互通姓名的必要。」

    右邊姑娘怒聲道:「你」

    只聽官裝人兒淡然道:「我都聽了,你們又有什麼不能聽的?」

    右邊姑娘恭應一聲,也躬下了身。

    官裝人兒再度轉望年輕人:「你既然不願意告訴我姓名,我也不願意勉強,你不是武林中人,有些事你不知道,所以才引起這個誤會」

    話鋒微頓,接道:「家父母只我這麼一個,很溺愛我,也認為我長得不錯,所以自小就給我蒙上了面紗。

    除了我家的人,任何一個看不見我的真面目,要是那個外人看見了我的面目,就要被剜去兩眼,除非我願意蒙著他。

    今天我從這兒路過,在這株大樹底下歇息乘涼,天大熱了,我把面紗取下來涼快一下,原想聽見有人來的時候再蒙上,因為我有把握,十丈之內飛花落葉絕瞞不過我,沒想到我竟沒聽見你過來,使我來不及蒙上面紗,讓你看見了我的面目」

    原來如此!

    官裝人兒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聲到此頓了一頓,接著又道:「你不是武林中人,不知道我家的這個規矩,我不能怪你。

    你不是武林中人,我居然沒聽見你過來,我想這也是緣份,基於這兩點,我不能拿我家的規矩對你,也就是說,我不能剜去你雙眼。」

    官裝人兒總算把話說完了,不知道是天氣太熱,還是說話說累了,香額之上竟然現出了汗跡。

    她身邊一名肩插長劍的姑娘,忙從軟轎之中取出一方杏黃羅帕,小心翼翼,為她輕輕擦去汗跡。

    那方羅帕本來就香,如今恐怕更香了。

    聽了這番甜美輕柔兼而有之的話,再眼見官裝人兒不勝嬌弱,就算是鐵石人兒也不忍再有一點兒氣。

    何況,年輕人他不是鐵石人兒,只聽他道:「謝謝芳駕不罪,不過有幾句話我還是要說一說!」

    官裝人兒道:「你有什麼話直管說,我願意聽。」

    年輕人道:「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沒有不疼愛子女;這是天性,絕不是過錯,更不是罪惡。但是,做父母的無論如何疼愛子女,那總是自己的事,不能訂立任何規矩以對外人,貴府上這麼一個規矩,不但有悖情理,而且姑娘想傷害某一個人,那豈不是太容易的事麼」

    官裝人兒截口道:「你錯了,也又誤會了,從小蒙覆面紗,珍惜容顏面目,使我把容顏面目看得重似清白與名節。別說我從不願也沒有傷害過誰,就是我想傷害誰,我盡可以用別的方法,也絕不難,我也不會拿自己的清白與名節去換取,事實上,這個規矩有等於無,你是頭一個碰上的,恐怕也是最後一個。」

    年輕人道:「但願如此,那是我多慮,告辭!」

    話落,他.抱拳,要走。

    官裝人兒這:「你能不能多留一會兒?」

    年輕人收勢停住:「芳駕還有什麼教言?」

    官裝人兒道:「我是還有話要對你說。」

    年輕人道:「芳駕請說!」

    官裝人兒這:「你認為我長的怎麼樣?」

    年輕人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問,怔了怔,道:「這個」

    「不好看?」

    「不」

    「那是好看?」

    「芳駕風華絕代,國色天香。」

    官裝人兒道:「家父母也是這麼說,事實上,武林中確有不少人千方百計,甚至不惜冒被剜目之險,想看我的面目一眼。而為什麼,你有這麼一個別人夢寐以求能多看我幾眼的機會,你卻視若無親,輕易的放過?」

    年輕人道:「人好好色,惡惡臭,千古不易,我不是上上人,也不是草木,我只是知道非禮勿視,也還不至於不惜冒被剜目之險,只求看芳駕一眼。」

    官裝人兒道:「這麼說,我的容顏面貌,對你,產生不了那麼大的魔力?」

    年輕人道:「如果我承認,那是自欺欺人,我只是知道,也還能控制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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