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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一探虛實 文 / 獨孤紅

    第十九章一探虛實

    辛佩詩建議往近處看看,她自然有把握進入禁制不被對方發現,聞人俊明白這一點,放心大膽的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往那片濃霧走,身周是片荒郊曠野,野草都快高過了膝,而且地面凹凸不平,很不好走,可是辛佩詩卻如履平坦康莊,嬌軀不晃不動,腳下也一點不遲緩。

    聞人俊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

    只見那片濃霧越來越近,離那片濃霧還有廿丈上下的時候,辛佩詩突然折向了左,口中說道:「聞人大俠千萬別出我身後五步。」

    聞人俊道:「姑娘放心,我省得。」

    辛佩詩沒再說話,繞著那片濃霧往左走,走了約摸二三十丈之後,她突然停了下來,回過身道:「聞人大俠請往霧裡看。」

    聞人俊聞言忙轉眼往霧裡看去,他看得心頭為之震動!

    此刻他的一雙目光似乎能穿透濃霧,儘管還能看得見霧,但霧裡的情景卻能看得一清二楚,比大白天還清楚。

    他看見幾十個人圍著幾個圈圈席地盤坐,面向外,而且都閉著眼!

    最外圍一個圈圈,坐的是十名紫衣人,是阿修羅院的紫衣尊者。

    往裡數第二圈,坐的是八名黑衣人,是八名黑衣尊者。

    第三圈是六名白衣尊者,第四圈是四名黃衣尊者。

    第五圈是兩名紅衣尊者。

    幾個圈的中心點卻是只坐著—個人,一個膚色黝黑、身材矮小枯瘦的錦衣老僧。

    共是三十一個人。

    只聽辛佩詩道:「中間那—個人可是聞人大俠所說的阿難活佛的師弟阿摩?」

    聞人俊道:「應該是,阿修羅院中紅衣尊者位最尊,看起來那枯瘦老僧的身份地位卻比兩名紅衣老僧還要高,自該是阿修羅院的那位住持。」

    辛佩詩輕輕—歎道:「阿修羅院這次進襲中原的實力可怕,要不是聞人大俠能抵擋他們,中原武林就糟了。」

    聞人俊道:「姑娘捧我了,應該說姑娘救了中原武林。」

    辛佩詩道:「我為中原武林出力是有條件的,遠不如聞人大俠……」

    聞人俊道:「不管有漢有條件,姑娘總是救了中原武林。」

    辛佩詩道:「聞人大俠,我—個人救不了中原武林。」

    聞人俊道:「辛姑娘,我—個人也救不了中原武林。」

    辛佩詩笑了,笑得好美、好動人,看得聞人俊為之—呆,只聽辛佩詩道:「聞人大俠,我看不出有什麼埋伏,你呢?」

    聞人俊微一搖頭道:「我也看不出有什麼埋伏。」

    辛佩詩道:「那麼咱們走吧,別讓他們諸位擔心,臨走之前我想在這兒留點兒什麼,聞人大俠以為怎麼樣?」

    聞人俊道:「辛姑娘是想讓他們知道咱們來過了?」

    辛佩詩道:「不該麼?」

    聞人俊沉吟了—下,一笑點頭,道:「也好,先挫挫老和尚的銳氣,也好讓他知道中原也有精擅天竺異術的能人。」

    辛佩詩道:「那麼麻煩聞人大俠以指代筆在地上寫幾個字……」

    聞人俊不等話完,當即俯身出指,十個字「聞人俊、辛佩詩到此一遊」一揮而就。

    辛佩詩笑道:「好極了,老和尚要是個明白人,他就該知難而退,咱們走吧,還跟來時一樣,請緊隨我身後。」

    她邁步行去。

    聞人俊忙跟了上去。

    兩個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一直到了剛才來時停身處,辛佩詩方雙揚皓腕,又一陣輕風起,兩個人又都不見了!

    風停,兩個人回到了峽谷的這—端,自己的陣地裡,辛佩詩當即撤去禁制,眾人一見二人回來,忙圍上來問經過。

    辛佩詩一一敘述,儘管阿修羅院這次進襲中原的實力可怕,但眾人都是有恃無恐,聽說聞人俊在那兒留了字,無不縱聲大笑,連聲叫好。

    談笑中,只聽辛佩詩道:「還有一個時辰天就亮了,明天一早不知道能不能免去—場廝殺,大家還是把握時間多歇息,多養精蓄銳吧。」

    有了她這句話,大夥兒都散開歇息去了。

    想歇息的時候一個時辰好過,很快地東方已泛魚肚色,是時候了,大夥兒抖擻精神站了起來,姑娘們陪辛老夫人坐馬車,男的步行,一行人浩浩蕩蕩赴約去了。

    勝券在握,大夥兒一路上談笑風生,三里距離不算遠,沒多大工夫,摩雲嶺已然在望。

    霧沒了,一草一木清晰入目。

    遠遠望去,阿修羅院的那些人仍是那樣盤坐著。

    辛佩詩道:「想不到這個老和尚居然還不死心!」

    南宮秋冷道:「恐怕他還仗持武功取勝。」

    司馬常道:「有咱們這位吃公事飯的在,那恐怕不人容易。」

    唐三姑突然道:「聞人大俠,唐門的毒用得上用不上?」

    聞人俊道:「現在還不知道,到時候如果需要借重,我自當告知前輩。」

    唐三姑道:「好吧,我準備著就是。」

    說話間又到近前,聞人俊舉手示意眾人停住,此刻敵方距離約丈餘,聞人俊昨夜留的字,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

    聞人俊向著圈中那枯瘦老僧一抱拳道:「大和尚,聞人俊等赴約來了。」

    那枯瘦老僧兩道冷電般目光直逼過來,話聲像發自冰窟:「你就是聞人俊?」

    聞人俊微一點頭道:「不錯。」

    枯瘦老僧道:「哪個又是辛佩詩?」

    顯然,他已經看見聞人俊昨天晚上在這兒留字了。

    辛佩詩含笑道:「大和尚,我就是。」

    枯瘦老僧冷電般目光掃了她一下,冷哼一聲道:「原來都是些乳臭未乾的後生小子。」

    聞人俊道:「大和尚,長江後浪推前浪、英雄豪傑出少年。年紀大的人並不見得比年輕人強到哪兒去,昨兒晚上的事就是一個絕佳例證,對麼?大和尚。」

    枯瘦老僧一襲錦衣像吹了氣似的,突然鼓起,兩眼冷電般目光暴射,厲聲道:「住口,你不要仗著一些天竺神術皮毛……」

    聞人俊笑道:「大和尚,這要叫皮毛的話,大和尚所會的天竺異術又叫什麼?」

    枯瘦老僧一個身軀突然離地飄起,但旋又落了下去,只聽他道:「好,好,好,且讓你猖獗一時,我且問你,你那天竺神術是從哪兒學來的?」

    聞人俊道:「大和尚弄錯了,能在大和尚禁制以內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的不是我,是這位辛姑娘。」

    枯瘦老僧一怔轉望著辛佩詩,道:「怎麼說,是你?」

    辛佩詩微—點頭道:「不錯,大和尚是不是很感意外?」

    枯瘦老僧道:「我不信,聽我門下說,在逍遙谷……」

    聞人俊道:「大和尚,破逍遙谷的是我,我也會天竺異術,不過我會的不多,這位辛姑娘才是個大家,而且可以稱之為天竺異術中的第一好手。」

    枯瘦老僧轉望辛佩詩道:「這麼說你真會天竺異術?」

    辛佩詩道:「當然是真的。」

    枯瘦老僧道:「你又是哪兒學來的天竺異術?」

    辛佩詩道:「告訴大和尚也不要緊,一本書上。」

    枯瘦老僧道:「一本書上,哪—本書上?」

    辛佩詩道:「天竺秘錄,大和尚聽說過麼?」

    枯瘦老僧臉色一變道:「怎麼說,你得了天竺秘錄?」

    辛佩詩道:「不錯。」

    枯瘦老僧冷笑一聲道:「我知道天竺異術有這麼一冊秘錄,我也曾窮幾十年的時間找尋這冊秘錄,可是我沒能找到。」

    聞人俊道:「大和尚,這要靠福緣。」

    枯瘦老僧道:「我不信她有這福緣。」

    聞人俊道:「那麼昨晚上她是怎麼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的?」

    枯瘦老僧臉色一變道:「那也許是你們施了什麼詐術……」

    南宮秋冷突然冰冷說道:「世上最糟糕的就是這種人,辛姑娘念你多年修為不易,想讓你知難而退,你怎麼執迷不悟,不信好辦,你可以試試!」

    枯瘦老僧霍然轉注,道:「你是何人?」

    南宮秋冷道:「南宮秋冷。」

    枯瘦老僧冷然道:「聽也沒聽過,你怕我不試,我就拿你試試。」

    他抬手向著南宮秋冷揚了一揚。

    辛佩詩也抬玉手向著南宮秋冷揚了一揚。

    除了枯瘦老僧跟辛佩詩分別抬手之外,別的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覺出不對。

    但枯瘦老僧卻臉色大變,怒喝一聲,一個人頓時沒了影兒。

    辛佩詩嫣然一笑,也剎時不見了芳蹤。

    眾人正感奇怪,那個圈子裡忽然又現出了枯瘦老僧。

    而辛佩詩卻出現在枯瘦老僧身後,只聽她含笑道:「大和尚,我在這兒。」

    枯瘦老僧大驚,要動。

    就這—剎那間,辛佩詩卻出現在原處,道:「大和尚,不要怕,我不會傷你的。」

    枯瘦老僧臉色大變,轉眼間面如死灰,道:「你……你真得到了天竺秘錄?」

    南宮秋冷冰冷道:「你現在信了?」

    枯瘦老僧一歎說道:「蒼天待我太薄了!」

    聞人俊道:「大和尚,人要知足,知足常樂,學問本來就是沒有止境的。」

    枯瘦老僧兩眼又現冷電,道:「我比你大多少,這道理我還不懂,無如……」

    聞人俊道:「大和尚,知足才能常樂,嫉妒比不知足還要糟。」

    枯瘦老僧厲聲道:「誰說我嫉妒?」

    聞人俊道:「大和尚要不是因為嫉妒,怎麼會跑到西天竺去?」

    枯瘦老僧站了起來,沒見他動,他已然到了圈外,他站起來時身高不過五尺,此刻卻暴漲兩尺有餘,只聽他冰冷說道:「提起這件事我正要問你,你怎麼知道我的事?」

    聞人俊道:「大和尚不要問我怎麼知道大和尚的事,大和尚你身為阿難活佛師弟……」

    「住口!」枯瘦老僧厲喝道:「我不是他的師弟!」

    聞人俊一點頭道:「好,大和尚可以不承認是阿難活佛的師弟,但卻不能不承認藝出大雷音……」

    枯瘦老僧道:「我當然也可以不承認。」

    聞人俊雙眉一揚,目中威稜直逼過去,沉聲道:「大和尚,欺師滅祖是武林大忌。」

    枯瘦老僧目光一接觸到聞人俊目中威稜,神色突然為之一凜,道:「承認又如何?」

    顯然,他還有幾分良知在。

    聞人俊道:「大和尚可知,大雷音是佛門,大和尚是個佛門弟子出家人。」

    枯瘦老僧道:「知道又怎麼?」

    聞人俊道:「大和尚,佛門弟子出家人,你怎麼可以妄動嗔念於前,再動殺念於後?」

    枯瘦老僧道:「這不能怪我。」

    聞人俊道:「那麼這該怪誰?」

    枯瘦老僧道:「要怪這該怪阿難,當初我離開大雷音是他逼的,現在我要入主中原武林為的也是那一口氣。」

    聞人俊道:「大和尚,你是個佛門弟子出家人,而且也是位得道高僧,為一口氣,這話是你應該說的麼?」

    枯瘦老僧大聲道:「我這不應,那不該,難道說阿難他都對!」

    聞人俊道:「大和尚,事實上阿難活佛確沒有一點錯,你當日憤而離開大雷音的唯一原因,是因為你沒有獲得真諦,而這你應該反省,應該自責,不應該遷怒到阿難活佛頭上,事實上阿難活佛雖然得了真諦但卻顧念同門之誼,自你離開之後,他一步也沒出過大雷音,仍然是大雷音的一名僧……」

    枯瘦老僧叫道:「這你又怎麼知道的?」

    聞人俊道:「大和尚,你不必問……」

    枯瘦老僧冰冷一笑道:「你說不說已經無關緊要了,事隔多年後的今天,我也不在乎得不得到真諦了……」

    聞人俊道:「既是如此,大和尚你為什麼還要爭一口氣,為什麼還要進襲中原?」

    枯瘦老僧道:「我要跟阿難比個強弱高下。」

    聞人俊道:「大和尚,阿難活佛毫無爭強好勝之心,因為他始終沒出過大雷音一步,沒有用過他的一身所學。」

    枯瘦老僧道:「可是他卻是中原武林人人皆知的活佛。」

    聞人俊道:「那是他做的讓普天之下的人都尊敬。」

    枯瘦老僧冷笑—聲道:「那是他的做法,我的做法跟他不同,我要在宇內稱尊,我也要人人對我低頭。」

    聞人俊搖頭道:「大和尚,你大錯特錯了,阿難活佛服人是服人之心,縱然你能征眼中原武林,你征服的只是人的—張嘴,一副軀殼而已。」

    枯瘦老僧道:「用不著你告訴我,這道理我懂,可是我不計較他們是口服還是心服,我要讓世人知道,我也能強過阿難,這就夠了。」

    聞人俊雙眉微揚道:「大和尚,你不像個佛門弟子出家人,只這一點你就比不上阿難活佛。」

    枯瘦老僧道:「你錯了,我是要在武功上勝過他。」

    聞人俊道:「大和尚,你仗什麼要在武功上勝過他?」

    枯瘦老僧道:「我仗的是這麼多年來的苦修。」

    聞人俊道:「大和尚,學無止境,你學不到頭的,人外行人,天外有天,一山還有一山高,中原多的是能人異士,而且你是在嗔念之下苦修,不會有多大進境的。」

    枯瘦老僧兩眼暴睜道:「你敢說我……」

    聞人俊道:「大和尚,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枯瘦老僧目光一凝,忽然哼哼冷笑,道:「想必你就是中原的能人異士。」

    聞人俊搖頭道:「我不敢承認,中原武林像我這樣的人多如恆河之沙,不過,大和尚你一定要進襲中原,一定要在武功上強過阿難活佛的話,你必須先通過我們這些人這—關,否則你無法進襲中原,也無法跟阿難活佛相提並論。」

    枯瘦老僧道:「就仗那冊天竺秘錄?」

    「不。」聞人俊道:「大和尚若不動用天竺異術,我願意跟大和尚在純武學上作一印證。」

    枯瘦老僧道:「那個女娃若真得了天竺秘錄,論天竺神術她是當世第一好手,我自知不是她的對手,不過要論武學,我不信你中原武林有哪一個是我的對手。」

    聞人俊道:「大和尚這話何妨置諸彼此印證之後。」

    枯瘦老僧目光一轉道:「你能擔保她不用天竺神術。」

    聞人俊倏然一笑道:「大和尚不必拿話扣我,只要大和尚你跟你的人不動用天竺異術,我保證以純武學跟大和尚你拼到最後一人。」

    枯瘦老僧點頭道:「好,讓你我帶來的人都退後,我看得出,你是你們這些人當中武功最高的一個,我要是勝過你,我即刻揮軍進襲中原,要是我連你都勝不過,我也馬上回轉天竺,從此不再踏入中原半步。」

    聞人俊目光一凝道:「大和尚,這話可是你說的。」

    枯瘦老借道:「出自我口,入自你耳,錯不了。」

    聞人俊一點頭道:「好。」

    一抬手道:「諸位請退出三丈以外。」

    辛佩詩什麼都沒說,看了他一眼向後退去。

    笑褒姒道:「俊郎,你真……」

    聞人俊笑笑道:「我不會拿整個中原武林開玩笑的,是不?往後去吧。」

    笑褒姒頭一低,轉身行去。

    唐三姑道:「少俠,可要我……」

    聞人俊道:「多謝前輩,萬一我不敵之後,前輩再看著辦吧。」

    唐三姑一點頭道:「好,全聽你的。」

    帶著尤月琴、尤香琴姐妹也轉身行去。

    南宮秋冷、司馬常道:「吃公事飯的,讓我們先鬥他—陣怎麼樣?」

    聞人俊搖頭說道:「二位好意心領,仍是那句話,萬一我不敵時二位再看著辦吧。」

    南官秋冷、司馬常口齒欲動,欲言又止,旋即雙雙向後去。

    皇甫玉道:「聞人兄,我夫婦知道幫不上忙,只有從命了。」

    他夫婦退後,魯少華等也跟著向後退。

    聞人俊轉過身目光投向枯瘦老僧道:「大和尚,沒動手之前讓我奉勸一句,石火光中,爭長論短,幾何光陰,蝸牛角上,較雌競雄,許大世界。幾十年的修為不容易,而且你已是天竺之尊,應該知足。」

    枯瘦老僧道:「我已經來了,這話我是聽不進去的。」

    聞人俊暗暗一歎道:「那麼,大和尚,讓你的人也退後吧。」

    枯瘦老僧一抬手,盤坐眾尊者立即站起,潮水般往後退去。

    阿修羅院的眾尊者也退出了三丈以外。

    枯瘦老僧凝目望著聞人俊道:「聞人俊,你可以出手了。」

    聞人俊道:「還請大和尚三思。」

    枯瘦老僧兩眼一睜道:「你真能把我留在這兒麼?」

    聞人俊道:「相罵無好口,相打無好手,那很難說,大和尚。」

    枯瘦老僧怒笑一聲道:「小小年紀你也未免太狂了,我幾十年的修為,你今年才多大……」

    聞人俊截口道:「大和尚,固然一個人的修為跟他的年歲有關係,但並不定每個人都是這樣。」

    枯瘦老僧道:「你的天賦比別人強,你的福緣比別人深厚?」

    聞人俊微一點頭道:「可以這麼說,大和尚。」

    枯瘦老僧目光一凝,從頭到腳打量了聞人俊一遍,冷笑一聲道:「你的天賦是比別人強,要遇名師,成就將不得了,可是我不相信中原武林有哪一個能強過我,我也不相信你十幾二十年的苦學,能強過我—甲子以上的修為。」

    聞人俊道:「大和尚,你太過自負了,信與不信,那只是憑大和尚你的能力,眼卻有看不到的東西,大和尚應該伸手試試。」

    枯瘦老僧冷笑一聲道:「你怕我不試。」

    隨話抬起了右掌,曲起五指,遙遙欲抓。

    他那雙手既黑又瘦,鬼爪也似的。

    他作勢欲抓,但忽然又停手不攻,冰冷道:「聞人俊,你先出手。」

    聞人俊倏然一笑道:「大和尚,你過於自詡身份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緩緩抬起了手,緩緩拍出了一掌。

    這一掌不像是拚鬥,像是打招呼招手。

    可是南宮秋冷等無不是一流的大行家,任誰都看得出,這—掌力可摧山,看不見勁氣狂飆,但卻內蘊千鈞之力。

    枯瘦老僧自然也是個識貨的大行家,他臉仁掠過一絲詫異神色,凝立未動,抬起的手停在那兒也沒動。

    可是他的衣袂忽然間一陣飄揚。

    他臉上詫異之色更濃了,突然說道:「聞人俊,你今年多大了?」

    聞人俊道:「大和尚的不動身法令人佩服。」

    枯瘦老僧道:「我問你今年多大了?」

    聞人俊道:「廿歲了,怎麼?」

    枯瘦老僧道:「你剛才那一掌的功力不止廿年!」

    聞人俊道:「所以說大和尚不要以為自己一甲子以上的修為一定能強過我!」

    枯瘦老憎道:「聞人俊,你適才那一掌的功力不過是不止廿年!」

    聞人俊道:「大和尚,我的功力能見風漲,你信不信?」

    南宮秋冷等聽得忍不住都笑了!

    笑褒姒也跟著笑,但多少有點不自在,因為她有點擔心!

    只聽枯瘦老僧道:「我不信!」

    聞人俊微微一笑道:「那麼大和尚請再試試。」

    他插手又是輕飄緩慢的一掌。

    枯瘦老僧仍然沒出手,沒躲閃。

    可是,他衣袂狂飄,兩腳已入地數寸。

    他臉上變了色,叫道:「聞人俊,你,你居然有五十年的功力……」

    聞人俊笑道:「大和尚信我的功力能見風漲了吧!」

    枯瘦老僧兩服猛睜道:「我明白了,你是受了誰的功力轉注」

    聞人俊笑道:「大和尚不愧是位行家。」

    枯瘦老僧道:「聞人俊,那是誰?」

    聞人俊道:「大和尚修為精博,閱歷豐富,稍時定能看出來的!」

    枯瘦老僧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好吧,你小心,我要出手了。」

    他那抬在面前的手忽然虛空一抓。

    聞人俊臉上笑容不減,沒動,也沒出手。

    而他的衣袂卻忽然向前飄動了一下。

    枯瘦老僧兩眼微睜,猛又是一抓。

    聞人俊的衣袂一陣瓢動,人卻仍沒動。

    南宮秋冷驚聲說道:「不愧是阿難活佛的師弟,這大和尚的一身修為怕不已到意動傷人的境界,今天錯非有吃公事飯的擋住了他,咱們這些人沒一個是他的對手。」

    唐三姑道:「幸虧咱們現在是想通了,聞人少俠如此,東門長青一身修為可知,咱們還一直想整倒他呢,那豈不是有點癡人說夢。」

    只聽老和尚—聲震撼人心的沉喝,隨見老和尚邁步欺前,向著聞人俊攻出兩掌。

    聞人俊也舉步迎前揮出了兩掌。

    這兩掌沒能分出強弱高下。

    兩個人身軀微退又進,重又接上了手。

    兩個人腳下及一招一式都相當慢,也輕飄飄的似乎不帶一點力道。

    但站立在三丈外的南宮秋冷等卻已感覺到一陣陣逼人的勁力襲上身來,幾乎能使眾人立足不穩。

    眾人心裡不由大駭,司馬常叫道:「到今天才知道吃公事飯的有這麼一套深藏未露的,看樣子他一直對咱們仁厚,要不然咱們早躺下了。」

    只這一句話工夫,枯瘦老僧跟聞人俊的腳下以及招式已由慢轉快,只見兩條人影閃電交錯,到最後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了。

    南宮秋冷等跟阿修羅院的眾尊者都無法再在三丈處站立,忙都往後退去。

    笑褒姒的臉色白了,—雙美目緊盯著鬥場,眨也不貶一下。

    羅綺香伸玉手抓住她一隻柔荑,低低說道:「葉姑娘不用擔心,我夫婦敢擔保聞人大俠絕不會落敗!」廠笑褒姒聽若無聞,一點反應也沒有。

    只聽唐三姑道:「這就怪了,他師徒雖然都有這麼一身藝業,怎麼始終奈何不了李三郎?」

    「不然,唐前輩。」辛佩詩道:「擒住了。」

    唐三姑道:「這個我知道,只是」

    忽聽魯少華歎了一聲道:「說什麼一谷二堡三世家,當今武林分明是這師徒倆跟李三郎的天下。」

    司馬常道:「看樣子這兩位要等百招之後才能分出勝負。」

    南宮秋冷道:「你數著沒有,多少招了?」

    司馬常道:「哪看得清啊,根本看不清。」

    南宮秋冷道:「那就等著吧!」

    這句話剛說完,場中突然一聲裂帛異響,只見兩條人影—飛沖天,直上半空。

    笑褒姒幸虧捂嘴捂得快,要不然一聲驚呼非脫口而出不可。

    其實,不只是笑褒姒一人這樣,南宮秋冷等也無不擔心。

    就這心念一轉工夫,兩條人影居然在半空中來往交錯了兩趟,然後飛星隕石般疾瀉而下,落地又纏為—團。

    南宮秋冷道:「看這種情形,百招也難分出勝負了。」

    忽聽又是—聲裂帛異響,隨聽—聲震天價響的霹靂大喝,兩條人影突然分開靜止不動。

    聞人俊,臉色肅穆凝重,滿頭是汗,身上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枯瘦老僧一襲錦衣盡濕,臉色黑裡泛白,成了灰色,胸口劇烈起伏,身上可也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笑褒姒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脫口叫了一聲:「俊郎……」

    羅綺香忙抬手攔住了她。

    隨見枯瘦老僧一個身軀暴漲,一襲錦衣也跟著豉起,厲喝聲中雙掌狂翻擊向聞人俊。

    聞人俊也抬雙掌外翻逼了過去。

    猝然一聲大震,勁氣狂射,罡風四溢。

    聞人俊身軀一晃。

    枯瘦老僧緊跟往後退了半步。

    枯瘦老僧剎時間臉色如土,厲聲道:「聞人俊,你,你是阿難的傳人?」

    聞人俊微一點頭,淡然說道:「不錯,大和尚。」

    枯瘦老僧咬牙道:「好阿難,你說他沒出大雷音半步。」

    聞人俊道:「阿難活佛確未出大雷音半步。」

    枯瘦老僧道:「可是他把他一身功力轉注給了你,你在武林走動,跟他出了大雷音有什麼兩樣!」

    聞人俊道:「大和尚,阿難活佛自己不出大雷音,可是他不能讓他一身神功絕藝失傳,也不能不讓他的傳人在外走動,再說他也料準了你會進襲中原,所以才把一身功力轉注給我,要我代他衛護中原武林。」

    枯瘦老僧道:「阿難呢,他現在還在大雷音?」

    聞人俊道:「不錯,他會永遠陪伴大雷音。」

    枯瘦老僧叫道:「永遠陪伴,難不成他已經圓寂了。」

    聞人俊道:「大和尚,阿難活佛早在你離開大雷音第二年就西歸佛國了。」

    枯瘦老僧咬牙叫道:「好,好,好,阿難他竟然到死都要壓我,我非夷平中原武林不可。」

    聞人俊兩眼暴睜威稜外射,道:「大和尚,論天竺異術,你不是辛姑娘之敵,論武功,你又不是阿難活佛傳人之敵,你還憑什麼要夷平中原武林!」

    枯瘦老僧身軀暴顫,厲聲叫道:「罷!罷!罷!只道此番可以—雪羞恥,沒想到多年苦修又忖東流,令人好恨,聞人俊,阿摩就此立誓,今生今世絕不再進中原一步!」

    轉身要走。

    聞人俊躬身說道:「恭送師叔。」

    阿摩一怔轉身,道:「聞人俊,你說什麼?」

    聞人俊道:「恭送師叔。」

    阿摩道:「你叫我師叔?」

    聞人俊道:「不該麼?」

    阿摩道:「要知道,我不承認是阿難的師弟。」

    聞人俊道:「那是師叔的事,阿難活佛卻未曾片刻忘卻您這位師弟,我自然也該尊您為師叔。」

    阿摩遲疑了一下,道:「聞人俊,你可信得過我?」

    聞人俊道:「您是說……」

    阿摩道:「我讓我帶來的人先回天竺去,我一個人到大雷音去看看阿難去。」

    聞人俊毫不猶豫,立即說道:「我焉敢信不過師叔,師叔儘管請。」

    阿摩道:「你是信得過我?」

    聞人俊突然道:「您藝出大雷音,是活佛的師弟,我的師叔。」

    阿摩一陣激動,歎道:「看來是我錯了,而且一錯就是幾十年,衝著你,我現在就把阿修羅院改稱為小雷音。」

    聞人俊一怔躬身:「多謝師叔。」

    阿摩道:「別謝了,我已經夠羞愧的了。」

    往後一抬手,阿修羅院的那些尊者齊一躬身,然後轉身順著山腳行去。

    阿摩又道:「我現在就到大雷音去,看過阿難之後我馬上回轉天竺,絕不停留。」

    雙袖微抖,風起,人不見了!

    南宮秋冷等飛身撲了過來。

    司馬常頭一個叫道:「吃公事飯的,你……」

    聞人俊一張嘴,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笑褒姒花容失色,心膽欲裂,撲過來抓住聞人俊急急叫道:「俊郎,你……」

    聞人俊微一搖頭,含笑道:「不要緊,一口淤血,吐出來舒服多了,我忍了半天了!」

    笑褒姒道:「你真不要……」

    南宮秋冷道:「葉姑娘也是我輩中人,這還看不出麼?」

    笑褒姒臉色一寬,道:「嚇死我了。」

    司馬常道:「這叫做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笑褒姒嬌靨為之一紅。

    南宮秋冷道:「吃公事飯的,你真行,沒話說,敢情過去你是一直深藏不露啊,只是你怎麼又成了阿難活佛的傳人了?」

    聞人俊道:「現在也瞞不了諸位了,我本來就是阿難活佛的傳人。」

    司馬常道:「可是那位老吃公事飯的呢?難不成他就是阿難活佛?」

    聞人俊笑道:「這個麼,你還是等以後見著他自己問問吧!」

    司馬常道:「吃公事飯的,你賣什麼關子?」

    聞人俊道:「大黃蜂,這些事無關緊要,要緊的是我跟辛姑娘之間的條件該有個了結了。」

    辛佩詩道:「不瞞聞人大俠,賢師徒一再跟李大俠過不去,我對賢師徒多少有點不諒解,現在跟見聞人大俠為中原武林不惜—身抵擋強敵,很讓我感動,我也明白賢師徒並不是跟李大俠有什麼私人恩怨,如今我這天竺異術等於沒派上用場,所以你我間的條件似乎不必……」

    「不,辛姑娘。」聞人俊道:「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就因為你的天竺異術鎮住了我那位師叔,我才能在武功上有取勝的機會,怎麼能說姑娘的天竺異術沒派上用場呢?請稍待,等眼前事了之後我馬上陪姑娘見家師去。」

    司馬常道:「吃公事飯的,眼前事還有什麼沒了的?」

    聞人俊道:「我總得送諸位離去,是不是?」

    唐三姑道:「別送,我們暫時還不走,李三郎一直是個神秘人物,多少人都想見見他,現在在碰上這麼—個機會,我們豈肯當面錯過,說什麼我們也得跟去看看李三郎。」

    司馬常一點頭道:「對,唐前輩一語驚醒了夢中人,霸刀,你們倆口子去不去?」

    南宮秋冷道:「這還用問,當然去。」

    魯少華道:「我也要去瞻仰瞻仰李三郎的絕世風采。」

    大夥兒都要去,卻聽皇甫玉道:「聞人兄,小弟夫婦要告辭了。」

    南宮秋冷道:「怎麼,賢伉儷不去看看李三郎?」

    皇甫玉笑道:「不了,我夫婦見過這位神秘人物,還不只見過一面,不瞞諸位說,他還是我夫婦的大媒人呢。」

    南宮秋冷「哦」地一聲道:「有這種事?」

    司馬常忙道:「皇甫兄,李三郎究竟長得怎麼樣?」

    皇甫玉笑笑道:「諸位還是自己去看他,現在說破就沒意思了,也不夠神秘了,諸位,後會有期了。閒暇時還請光臨飄香小築坐坐。」

    他一抱拳,偕同羅綺香帶著小蓉走了。

    司馬常道:「又碰見一個賣關子的。」

    唐三姑道:「聞人大俠,令師現在什麼地方,這—趟遠不遠?」

    聞人俊道:「說遠不算遠,說近也不算近,反正總會到的。」

    唐三姑道:「看來不近,那麼咱們快走吧。」

    司馬常道:「前輩怎麼這麼急?」

    唐三姑瞪了他一眼道:「難道你不急?」

    司馬常道:「我麼,我巴不得他就在眼前。」

    唐三姑笑了,大夥兒都笑了。

    笑聲中,大夥兒轉身走向馬車。

    仍然是姑娘們坐車,爺兒們步行。

    走著,司馬常突然挨近聞人俊道:「吃公事飯的,我看這位辛姑娘對李三郎很有點兒意思!」

    聞人俊道:「是麼?」

    司馬常道:「難道你吃公事飯的連這點眼力都沒有?」

    聞人俊道:「我倒真沒看出,何以見得?」

    司馬常道:「唉,這還用問,她硬要你師徒放李三郎,她才肯出馬助你一臂之力,這是為什麼?」

    聞人俊道:「要只憑這一點的話,只怕你錯了,據我所知,她母女欠李三郎的人情債。」

    司馬常搖頭道:「不,不,不,我也欠過人家的人情債,我知道該怎麼還,絕不是像她這樣。」

    聞人俊道:「那當然,你是個男人。」

    司馬常為之一怔。

    南宮秋冷笑了,道:「大黃蜂算了,你這張嘴怎麼鬥得過他這張吃公事飯的嘴,死人他都能給說活了。」

    魯少華笑道:「那吃公事飯的非發財不可,棺材店可要關門了。」

    南宮秋冷哈哈大笑。

    只聽後頭傳來唐三姑的話聲:「你們在笑什麼?」

    南宮秋冷道:「沒什麼,瞎胡扯。」

    唐三姑道:「聞人大俠,快到了吧?」

    聞人俊道:「還得一會兒。」

    司馬常道:「前輩別急,總會讓你看見李三郎的。」

    唐三姑道:「怎麼你老愛插嘴。」

    司馬常笑道:「我是安慰前輩……」

    唐三姑道:「你還是多安慰安慰你自己吧。」

    司馬常自己笑了,搖搖頭沒說話!

    南宮秋冷低低道:「吃公事飯的,我突然有這麼一個發現。」

    聞人俊道:「什麼發現?」

    南宮秋冷道:「一旦成為好人之後,會突然發現有許多人變得不好惹了。」

    聞人俊一點頭道:「人道理,那是因為好人的顧慮比較多一點,別的不說,就單拿『禮』、『理』兩個字來說吧,好人就不能不顧慮逾越。」

    南宮秋冷道:「受教了。」

    一頓仍然低低說道:「你說的那個地方究竟在哪兒?」

    聞人俊道:「還記得困在竹林裡那回事兒麼?」

    南宮秋冷道:「原來是那兒啊,天爺,你別是又打算玩心眼兒吧?」

    司馬常道:「那兒有什麼不好,要不是你在竹林受那麼一陣困,你還得不到這麼一個美嬌娘的老婆呢。」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南宮秋冷臉為之一紅。

    聞人俊笑道:「可不是,妲己讓你得了去,你還嫌那個地兒呢!」

    南宮秋冷的臉更紅了。

    司馬常瞥了他一眼道:「喲,怎麼回事兒,曾幾何時南宮霸刀也會害臊了。」

    南宮秋冷一巴掌揮了過去。

    在愉快的心情下,永遠不會覺得路遠,就這麼談談笑笑的,只走得沒多大工夫便到了那谷門外。

    聞人俊不走了,馬車也停住了,隨聽身後傳來恨妲己一聲嬌呼:「喲,怎麼會是這兒?」

    司馬常道:「這兒有什麼不好,諸位請下車吧。」

    馬車上的都下來,笑褒姒走了過來,道:「俊郎,老爺子在這兒,我怎麼沒聽你提起?」

    聞人俊笑笑道:「老爺子跟我約好了,事畢之後到這兒找他,不會錯的。」

    辛佩詩裊裊走了過來,道:「聞人大俠,李大俠就在這兒麼?」

    聞人俊道:「不錯,辛姑娘。」

    辛佩詩道:「為什麼不把他押在官裡?」

    聞人俊道:「姑娘的條件在我請得姑娘的第二天,我已托人告訴了老爺子,若是把李三郎往官裡一送,到時候還能要得出來他麼?」

    辛佩詩道:「聞人大俠說得是。」

    聞人俊轉望南宮秋冷伸出了手道:「把你的刀借我用用。」

    南宮秋冷一怔道:「你要幹什麼?」

    聞人俊道:「這片竹林已經沒有用了,為表示我沒有玩心眼兒的意思,我想把它砍了。」

    司馬常道:「吃公事飯的,有事百姓服勞,我來吧。」

    他閃身掠了過去,只見寒芒電閃,劍氣成幕,一轉眼工夫把一片竹林砍了個精光,他收劍拉了回來,道:「行了,往裡進吧。」

    聞人俊一聲:「我前頭帶路了。」

    他偕同笑褒姒邁步行去。

    進谷再看,谷裡有一條小溪,兩旁細草如茵,好一個清靜的幽谷。

    靠谷底石壁上有一個一人多高的洞穴,洞勢進去近丈就拐了彎兒。

    聞人俊抬手—指道:「家師跟李三郎就在洞裡。」

    司馬常張口要叫,卻被聞人俊攔住了,聞人俊帶著眾人直到洞口之前,他回過身道:「諸位請在此稍候,我去請家師去。」

    他沒等眾人說話,轉身進了洞。

    司馬常嘀咕道:「真是,還請什麼,叫一聲叫出來不就行了。」

    南宮秋冷道:「這是禮,你懂麼?」

    司馬常道:「對了,好人不能逾越這個。」

    片刻工夫之後,洞裡出來個人,不是東門長青是誰。

    司馬常脫口叫道:「嘿,老鷹犬。」

    只聽東門長青道:「司馬常,要不是聽我那徒弟說你已經脫胎換骨了,我非打掉你滿口牙不可。」

    人出洞口一抱拳又道:「此次抵禦外侮,承蒙諸位賜以鼎力,東門長青謹此謝過。」

    司馬常道:「不用客氣了,過兩天你老請我們大夥兒吃喝一頓就行了。」

    東門長青道:「這你放心,別人都少得了,絕少不了你。」

    司馬常咧著嘴笑了!

    東門長青轉沖辛老夫人,一抱拳道:「多日不見,老夫人安好?」

    辛老夫人忙道:「不敢當,您老安好,李三郎李大俠可在這兒?」

    東門長青道:「不在,他還在裡頭,不好意思出來。」

    辛老夫人訝然道:「李大俠不好意思出來,為什麼?」

    東門長青輕輕咳了一聲道:「他托老朽為他辦件事兒,不知道這件事辦成辦不成,所以他不好意思出來。」

    辛老夫人道:「有這種事,但不知他托您老辦的是什麼事?」

    東門長青道:「這件事麼,儘管他托的是老朽,但老朽還得請老夫人跟辛姑娘幫個忙。」

    辛老夫人慨然道:「您老只管請說,只要我母女做得到,無不從命。」

    東門長青一抱拳道:「那太好了,老朽這兒先謝謝老夫人了,這件事兒是這樣的,李三郎交給老朽—把冰斧……」

    辛佩詩陡然一怔,旋即嬌靨飛紅低下頭去。

    司馬常「哎喲」一聲道:「莫非李三郎要你代他向辛姑娘求婚?」

    東門長青道:「司馬常怎麼聰明起來了。」

    司馬常咧嘴笑道:「我大黃蜂本就不傻嘛。」

    大夥兒都笑了。

    唐三姑道:「看樣子咱們有杯喜酒喝了。」

    「別急。」東門長青道:「辛老夫人還沒答應呢!」

    只聽辛老夫人道:「老身怎麼也想不到李大俠會讓您老代他求婚,李大俠當世之英傑,人所共尊的俠義人物,無論人品所學都是上上之選,老身求都怕求不到,還會有什麼不願意,只是這件事老身只能做一半主,這是小女—輩子的大事,老身還得問問她,佩詩……」

    只聽辛佩詩道:「娘怎麼問起我來了,您做主就是。」

    司馬常大叫說道:「好,這杯喜酒跑不掉了。」

    東門長青一抱拳道:「多謝老夫人跟辛姑娘沒讓老朽這把冰斧砍折。」

    大夥兒向辛老夫人跟辛佩詩齊道喜。

    唐三姑沖東門長青—擺手道:「名捕閣下,你還在這兒幹什麼,我們不是來看你的,快去請新郎出來吧。」

    東門長青道:「老朽遵命。」

    旋即揚聲叫道:「幸不辱命,事已偕,閣下可以出來了。」

    沒聽見洞裡有人答應,大夥兒都瞪著洞口瞧,卻也沒見有人出來。

    東門長青一搖頭道:「看來這位三郎的臉皮兒還真嫩,老朽只好進去推他出來了。」

    轉身往洞裡行去。

    東門長青進了洞,不到一會兒工夫,洞裡出來個人,俊逸灑脫、倜儻風流的年輕白衣客,比聞人俊還俊幾分。

    大夥兒看直了眼。

    唐三姑驚歎出聲。

    笑褒姒一眼就認出這就是跟她有一面之緣的那位。

    白衣客有點不好意思,出洞一雙目光先落在辛佩詩臉上,四道目光只一接觸,辛佩詩馬上垂下了螓首。

    白衣客轉沖辛老夫人一抱拳,道:「老夫人,辛姑娘。」

    司馬常道:「李三郎。」

    白衣客轉過臉道:「不錯,大黃蜂司馬常。」

    司馬常兩眼一直道:「你認識我?」

    李三郎笑笑道:「我何止認識你,南宮霸刀、魯少主、趙姑娘、葉姑娘、唐前輩,兩位尤姑娘,我都認識。」

    司馬常叫道:「天,你真認識我?」

    唐三姑兩眼凝望著李三郎道:「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真是榮幸得很。」

    南宮秋冷道:「李三郎,你見過南宮秋冷麼?」

    李三郎道:「自然見過,我還沒有恭喜閣下獲得如花美眷。」

    南宮秋冷一怔道:「怎麼,這你也知道?」

    李三郎笑道:「這就不稀罕了,是聞人俊告訴我的。」

    南宮秋冷道:「原來如此……」

    李三郎轉望辛佩詩道:「聽東門名捕跟聞人俊說,姑娘為營救我不遺餘力,我很感激。」

    辛佩詩螓首半俯道:「李大俠別客氣,辛家欠李大俠的,應該如此。」

    唐三姑哎喲一聲道:「這是怎麼了,一個辛姑娘,一個李大俠的,都成了未婚夫妻,訂了名份還這麼客氣,李大俠,不是我多嘴,你該磕個頭叫聲岳母大人了。」

    李三郎臉一紅道:「多謝前輩指教。」

    當真跪下去一拜道:「清狂見過岳母。」

    辛老夫人笑了,嘴都合不攏了,忙招手道:「快起來,快起來,委曲你了。」

    李三郎一舒而起,道:「您錯了,是清狂的福氣。」

    辛老夫人道:「好了,別說什麼了,你還有什麼事沒有,要是沒什麼事,把東門老人家跟聞人大俠請出來一下,咱們走吧。」

    笑褒姒道:「我去。」

    她蓮步輕移,就要往洞裡去。

    只聽李三郎道:「葉姑娘,那師徒倆已經走了。」

    不只笑褒姒一怔,大夥兒都為之一怔。

    大夥兒都為之一怔。

    笑褒姒急道:「怎麼說,他……他們走了!是哪兒去了?」

    李三郎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聞人俊臨走有句話讓我轉告葉姑娘,他要葉姑娘跟著李三郎去……!」

    大夥兒又為之一怔。笑褒姒臉上變了色,道:「你怎麼說,他讓我跟你去?」

    李三郎微微一點頭道:「不錯,葉姑娘,李三郎哪一點也不比聞人俊差。」

    笑褒姒沒說話,扭頭就走。

    李三郎伸手拉住了笑褒姒的皓腕。「放開我。」笑褒姒怒喝抖腕,但她沒能抖掉李三郎的手。

    大夥兒看直了眼。

    辛佩詩一雙美目睜得更大。

    只聽辛老夫人道:「清狂,這是怎麼回事?」

    李三郎漢說話,探懷摸出一物,往臉上一按一摸。

    大夥兒猛睜兩眼。

    司馬常脫口叫道:「吃公事飯的!」

    可不,好好的一個李三郎,如今竟變成了聞人俊。

    笑褒姒叫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李三郎笑道:「秋吟,聞人俊就是李三郎,李三郎就是聞人俊。」

    辛老夫人道:「怪不得,我說兩個人的話聲有點像!」

    辛佩詩急道:「聞人大俠,不,清狂,你究竟是……」

    李三郎道:「佩詩,世上只有三郎李清狂,聞人俊是李三郎的化身!」

    辛佩詩道:「這麼說,找我出來對付阿修羅院,以及一直跟大家在一起的……」

    李三郎道:「是聞人俊,也是李三郎。」

    辛佩詩道:「你為什麼不早說?」

    李三郎道:「我不能,我曾經自己立過誓,不到武林平靜,李三郎跟聞人俊就永遠是兩個人。」

    辛佩詩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三郎道:「你知道,有些事公門中人辦起來方便,而有些事卻是身在江湖辦起來方便。」

    司馬常突然道:「你瞞得大夥兒夠苦,怪不得你師徒一直奈何不得李三郎,你師父……」

    李三郎道:「家師在這兒。」

    他探懷又摸出一張特製的、精巧異常的人皮面具,不但有五官,甚至還有一部鬍子。

    大夥兒恍然大悟,司馬常叫道:「東門長青也是你的化身?」

    李三郎點頭道:「不錯。」

    司馬常搖頭歎道:「你真行,你真行,三個之中兩個我們常見,居然沒一個看出來的,何止佩服,簡直五體投地。」

    唐三姑道:「好嘛,自己給自己做起媒來了。」

    李三郎倏然一笑。

    辛佩詩看了他一眼道:「你的膽子可真不小啊。」

    李三郎道:「戴上這東西臉皮就厚了一分,怕什麼。」

    大夥兒都笑了。

    辛老夫人道:「老身都讓你們搞糊塗了,鬧了半天三個人是—個人,清狂,你也太作弄人了。」

    李三郎道:「您老原諒,我這是為替武林做事。」

    只聽笑褒姒嗔道:「放開我。」

    李三郎這才發現笑褒姒一隻皓腕仍在他手裡,忙鬆了手,沖大夥兒一抱拳道:「不管怎麼說、武林應該平靜一陣子了,全仗諸位的大力……」

    司馬常道:「閣下,別臊人了,全是你跟辛姑娘的功勞。」

    李三郎道:「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不敢居功,有件事我還要托付諸位一下……」

    南宮秋冷道:「說什麼托付,說就是。」

    李三郎道:「暫時,李三郎、聞人俊、東門長青還讓他是三個人,這樣可以免去很多麻煩……」

    司馬常道:「有什麼麻煩,你還怕什麼麻煩?」

    李三郎道:「我只提一個人諸位就明白了,安樂山莊王郎君的下堂妻杜十娘。」

    司馬常「哦」地一聲道:「我明白了,杜十娘迷李三郎迷的不得了,這種麻煩是讓人頭疼。」

    南宮秋冷道:「那要看什麼人了,有的人可不覺得頭疼。」

    司馬常道:「你呢?」

    南宮秋冷道:「我麼,我是不敢不頭疼。」

    大夥兒哄然一聲笑了。

    李三郎道:「沒想到南宮霸刀跟司馬常都風趣起來了,春風育物,朝雪殺生,—點都不錯。」

    只聽恨妲己道:「秋冷,咱們可以走了。」

    「不錯。」唐三姑道:「見著了李三郎就行了,別耽誤人家的事兒,咱們還是回去準備份禮等帖子吧。」

    南宮秋冷一點頭道:「說得是。」

    一抱拳道:「老夫人、三郎、葉姑娘、辛姑娘,我們告辭了,到時候可別忘了下帖子阿。」

    辛老夫人道:「諸位放心,絕忘不了諸位的。」

    南宮秋冷等一行浩浩蕩蕩地走了。

    笑褒姒道:「三郎,咱們現在上哪兒去?」

    李三郎道:「老人家有什麼高見?」

    辛老夫人道:「別的沒什麼,倒是想先找個地方歇歇。」

    李三郎道:「那倒是有現成的地方,老人家先請洞裡歇歇吧,洞裡什麼都有。」

    他過去扶住辛老夫人。

    辛佩詩看了他一眼道:「你扶著娘吧,我跟秋吟姐聊聊。」

    李三郎先扶著辛老夫人進了洞,辛佩詩跟葉秋吟在外頭不知道說什麼,過了一會兒才進來。

    進洞看,相當大的一間石室,真如李三郎所說,石几、石桌、石椅、石榻,什麼都有,而且石榻上鋪的有獸皮。

    笑褒姒道:「這地方不錯嘛!」

    李三郎道:「以前我就住在這兒,好在谷口有那麼一片竹林,也不慮閒人闖進來。」

    辛老夫人躺在行榻上道:「歲月不饒人,不能不服老,坐著車還這麼累。」

    辛佩詩道:「那您就多歇歇吧,反正也沒有什麼事。」

    辛老夫人道:「清狂說等會兒他有事要出去一下。」

    辛佩詩凝目望著李三郎道:「你有什麼事?」

    李三郎道:「還不是那座黃金城。」

    辛佩詩美目一睜道:「怎麼,黃金城有下落了?」

    李三郎搖頭道:「那倒不是,我只是認為這座黃金城值得一找。」

    笑褒姒道:「既然它還在虛無縹緲,找它幹什麼,好在咱們現在不缺吃也不缺穿的。」

    李三郎道:「你誤會了,我豈是那種貪婪之人,東南幾省現在正鬧荒旱,餓死的人不計其數,我想找到黃金城之後,拿這批藏寶救災濟賑。」

    辛老夫人道:「阿彌陀佛,那該找。」

    辛佩詩道:「可是天下這麼大,黃金城不知所在,你去哪兒找,又從哪兒去找起呢?」

    李三郎道:「我也知道不容易,可是……」

    兩眼突閃寒芒,道:「外頭有人來了,你們倆在這兒陪著老人家,我出去看看去。」

    他邁步行了出去。

    他出了洞,只見一個衣衫華麗、長得相當體胖的白髮老嫗,拉著一個穿得相當講究的八九歲女童走了過來。

    這兒怎麼會來了這麼兩個人。

    李三郎看得為之一怔。

    這當兒那白髮老嫗也看見了李三郎,也為之一怔,旋聽她道:「沒想到這兒也是有主兒的地兒,咱們還是另找別處吧!」

    拉著那小姑娘轉身要走。

    李三郎忙道:「老人家請留步。」

    邁步行了過去。

    那白髮老嫗停步回身,望著李三郎道:「年輕人,有什麼事麼?」

    李三郎道:「請教,老人家帶這位小妹妹到這兒來……」

    那白髮老嫗神色一黯,搖頭說道:「不說也罷,說了你也幫不上忙,我都快把嘴磨破了,也沒碰上一個幫得上忙的……」

    李三郎道:「什麼事、老人家何妨說說看,也許我幫得上忙。」

    那白髮老嫗道:「年輕人,你貴姓?」

    李三郎道:「我姓李,李清狂。」

    那白髮老嫗遲疑了一下,歎了口氣道:「好,說就說吧,死馬當做活馬醫,試試也是好的,不瞞你說,年輕人,先我以為天下這麼大,什麼樣的能人都有,應該不難找著一個能幫上這個大忙,救救我這個孫女兒的,誰知道……唉,我現在都不敢抱希望了……」

    李三郎忍不住道:「老人家,究竟是……」

    白髮老嫗臉上掠過一絲抽搐,道:「是這樣的,年輕人,我黃家家財萬貫,富可敵國,但卻人丁單薄,我的兒子幾代單傳,剛娶了媳婦,生了這麼一個女兒,兩口子都得怪病死了,如今一個家就剩下我們祖孫倆,哪知道我這個孫女兒也有一種胎裡帶來的怪病,每七天發作一次,病發的時候她會出去撕人咬人,誰都拉不住她,攔不了她,到現在為止,她已經害了不下十個人了,害得我賠錢事小,哪兒都不敢住事大,看遍了名醫都說她是個怪物是個禍害,要我早點打點她,要不然等她長大了害得人會更多,年輕人,這叫我怎麼辦,她總是我的孫女兒啊,我怎麼會……沒辦法,我只有帶她找個沒人的地兒把她囚起來,我陪她多久是多久了。」

    李三郎聽直了眼,道:「有這種事,老人家可知道這是什麼病?」

    白髮老嫗道:「就是不知道啊,看過的名醫都看不出。」

    李三郎打量了那小姑娘一陣,只見那小姑娘粉妝玉琢般,長得很美,也很惹人喜愛,怎麼也看不出她會有這種可怕的怪病。

    他腦中盤旋了一陣道:「老人家,讓我給令孫女看看……」

    白髮老嫗一怔忙道:「行麼,年輕人,你懂醫術?」

    李三郎道:「我略通歧黃,不過很多怪病需要用偏方醫,老人家請跟我進來吧。」

    他轉身要進洞。

    只聽白髮老嫗在身後道:「年輕人,你等等。」

    李三郎回過身道:「老人家還有什麼見教?」

    白髮老嫗道:「年輕人,話我要說在前頭,你要是能治好我孫女兒的病,黃家所有的家財就是你的。」

    李三郎微微—笑道:「老人家好意我心領,我不是靠這吃飯的,我不要老人家一文錢。」

    白髮老嫗一怔道:「怎麼說,你不要黃家一文錢?」

    李三郎道:「是的,老人家。」

    白髮老嫗道:「年輕人,你可知道黃家有多少家財?」

    李三郎道:「老人家,多少都一樣,我一文不要。」

    白髮老嫗訝然道:「年輕人,這是為什麼?世人不為名,便為利,難道你……」

    李三郎道:「老人家,我恐怕是這世上唯—既不求名,又不求利的人。」

    白髮老嫗道:「有這種事,年輕人,恐怕你還不知道,我黃家從不欠人的情。」

    李三郎道:「老人家,別計較這個了,令孫女的病甚重。」

    白髮老嫗道:「不錯,我孫女兒的病甚重,為她的病我不惜散盡家財傾黃家之所有,但不欠人家的情是我黃家祖訓,祖訓不可違,你要是不肯接受黃家的家財,我寧可另覓高明。」

    李三郎一怔道:「老人家,你怎麼……」

    白髮老嫗道:「這是黃家的祖訓,年輕人。」

    李三郎萬沒想到今夜碰上這麼一位老太太,也沒想到世上有人會有這麼一個祖訓,他皺了眉,但腦際靈光忽閃,道:「這樣好了,老人家,東南幾省現正鬧荒旱,我要是能治好孫女的病,請老人家把家財移作救災濟賑之用……」

    白髮老嫗一點頭道:「年輕人,你好心腸,這倒可以,你等等,我們祖孫倆去拿點東西去。」

    拉著小姑娘轉身行去。

    李三郎有意代勞,但話到嘴邊卻又嚥了下去,他考慮到人家也許有人家的不方便。

    他旋讓一老一少出了谷口。

    身後響起了一陣輕盈步履聲,緊接著,背後響起了笑褒姒的話聲:「誰呀?三郎。」

    李三郎回過身去道:「一個老太太跟一個小姑娘。」

    笑褒姒訝然道:「一個老太太跟一個小姑娘,怎麼回事?」

    李三郎當即把適才的經過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笑褒姒忍不住叫道:「有這種事,這是什麼病?」

    李三郎道:「這不是病,這是那小姑娘出生的時候碰著了腦部的血脈,日久血脈因積壓受阻,因而才會時常犯病,這有點類似瘋顛,但比瘋顛嚴重,不用多久,再有半年這小姑娘就沒救了!」

    笑褒姒道:「你看過她了?」

    李三郎搖頭道:「沒有。」

    笑褒姒道:「那你怎麼知道她是這種毛病?」

    李三郎道:「阿難活佛精通醫術,一生活人無數,什麼病都治過,他把他看過的病例以及處方,治法,詳加記載,這些也都傳給了我,所以我一聽就知道是什麼毛病。」

    笑褒姒抬眼望向谷口,道:「她祖孫倆拿什麼去了,還不來?」

    李三郎道:「誰知道,大半是……」

    只見一片黃光從谷口方向射了過來。

    笑褒姒急道:「快看,那是什麼?」

    李三郎一怔,進一步擋在笑褒姒身前。

    笑褒姒忙道:「你也小心。」

    那片黃光來勢極速,只這幾句話工夫已到近旁,突然一頓停住,然後往下落去。

    那赫然是一張羊皮,上頭還放著一把鑰匙。

    李三郎腦中靈光一閃,伸手接住了那片羊皮,只見羊皮上畫著—幅山川形勢圖,正中央畫著一座城,三個小字標的明白:「黃金城」。

    那把鑰匙是把純金打成的鑰匙,形式極是怪異,簡直像一隻手。

    笑褒姒脫門叫道:「黃金城的地圖跟鑰匙!」

    李三郎心頭為之一陣狂跳。

    圖左,是寫著幾行小字:「李三郎俠骨仁心,名不虛傳,特以黃金城寶藏相贈,望代以為救災濟賑,黃金城第六十代城主率護法叩。」

    笑褒姒又叫道:「原來那小姑娘就是黃金城第六十代城主。」

    李三郎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那小姑娘是黃金城第六十代城主,那老婆婆則是護法,從她們致贈這張地圖跟鑰匙的手法看,黃金城人的武功已臻化境,她們要是不想把這批寶藏給人,你也別想染指,可惜我剛才不知道,竟當面錯過高人……」

    只聽一個話聲遙遙傳來:「我們不敢當李大俠這高人二字,李大俠才是真正的高人,我們事已了,就此回轉黃金城,異日再謀後會吧。」

    是那白髮老嫗的話聲,話說完,隨即寂然。

    李三郎忙一抱拳道:「二位走好,恕李清狂不送了,二位但請放心,貴城這批藏寶,我一定把它用在救災濟賑上!」

    沒聽見回音,但李三郎的話聲傳出了老遠,那一老一小不會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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