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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落虎口 文 / 獨孤紅

    片刻之後,溫飛卿主婢二人回到了客棧裡,她兩個進後院的時候,李存孝住的那間房門關著,溫飛卿沒在意,走過去抬手推開了門,門開處,她為之一怔,繼而嬌變了色。

    她剛才走的時候,李存孝躺在炕上,賈子虛站在一邊,如今她回來了,炕上的李存孝沒影兒了,那賈子虛也不見了,房子裡沒什麼別的變動,只有人不見了。

    紫瓊冰冷說道:「姑娘,您太相信別人了,我去問問夥計,看他兩個什麼時候走的。」

    她轉身要走,溫飛卿伸手拉住了她道:「別,紫瓊,他兩個這種走法不會讓他們知道的。」

    紫瓊嬌面發青,道:「您這麼對人有什麼用,換不來他的心的。」

    溫飛卿沒說話,緩緩往裡走去,她在房裡到處打量了一下,然後她突然笑了,笑得有點淒然:「剛才他還在這房裡,誰知道前後不過片刻工夫就看不見人了,他說得對,世上無不散的筵席,遲早是要離開的,我不怪他,可是那張遠亭……」

    眉宇間掠過一片驚人的的煞氣,道:「我已經說過不計較,不追究了,現在我卻非殺他不可,紫瓊,傳話厲魄三個,限半日內給我找到那張遠亭,要不然……去。」

    紫瓊應聲轉身要往外走,可是剛轉過身她便站住了,兩眼直楞愣地望著門外,詫聲叫道:「柳公子……」

    溫飛卿霍然轉身外望,可不是麼,一襲青衫,滿面堆笑,不是那柳玉麟是誰,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到的。

    溫飛卿定了定神道:「你來幹什麼?」

    柳玉麟並沒有往裡走的意思,站在門口含笑說道:「我是送二姑娘,也順便來看看那幸運兒,看來二姑娘是料到我會跟來了。」

    溫飛卿道:「我料到……你這話……」

    柳玉麟微微一笑道:「不然二姑娘怎會把他藏了起來?」

    溫飛卿明白了,沉默了一下,緩緩說道:「你誤會了,不是我把他藏了起來,他走了。」

    柳玉麟一怔道:「怎麼說,二姑娘,他走了?」

    溫飛卿沒說話。

    柳玉麟搖搖頭,說道:「二姑娘不惜犧牲自己為他求得解藥,他卻來個不辭而別,看來他無福消受二姑娘這美人之恩,也薄情寡義得可以,比起柳玉麟來他可是差多了,這種人還值得二姑娘垂青,值得二姑娘難受麼?」

    紫瓊臉上變了色,溫飛卿卻沒在意地笑笑道:「你沒說錯,我不惜犧牲自己為他求得兩顆解藥,他卻來個不辭而別,實在薄情寡義得可以,比起柳公子來也的確差多了,這種人委實不值得垂青,不值得難受……」

    柳玉麟道:「那麼二姑娘還等什麼?」

    溫飛卿道:「我不等什麼,還有什麼好等的。」

    柳玉麟道:「既是如此,二姑娘收拾收拾跟我走,柳玉麟願以怒馬香車……」

    溫飛卿目光一凝,美日中倏現煞威。

    柳玉麟微微一笑,改口說道:「二姑娘別忘了那千金一諾。」

    溫飛卿詭笑道:「我沒有忘,只是……解藥我已經到手了。」

    柳玉麟顏色不變,笑哈哈地道;「看來二姑娘有意食言背信………」

    「不錯,」溫飛卿微一點頭,答道:「我確有這意思。」

    柳玉麟仍不在意,依然笑容可掬道:「我願提醒二姑娘兩件事,第一,那姓李的帶著傷不辭而別,令兄至今還沒有回來,若是冤家路窄,無巧不巧地讓他兩個碰在一起,那後果……」

    陰陰一笑,住口不言。

    溫飛卿雙眉一揚,喝道:「紫瓊,去你的,另加一句,凡屬『寒星門』人,任何人不許動他,否則就是存心跟我過不去。」

    紫瓊答應一聲,邁步直闖了出去。

    柳玉麟連忙閃向一旁讓開了出門路。

    溫飛卿望著柳玉麟道:「謝謝你提醒我,如今你可以不必為他擔心了。」

    柳玉麟笑笑說道:「希望令兄能聽二姑娘的話。」

    溫飛卿道:「以我看他會聽。」

    柳玉麟一笑說道:「那是最好不過,我要提醒二姑娘這第二件事是……」

    望了望溫飛卿那雙拿解藥的玉手道:「二姑娘把兩顆解藥忘在茶几上了。」溫飛卿淡然一笑,剛要說話,倏地臉色一變,道:「我的確是把它忘在茶几了,謝謝你跑這趟給我送來。」

    柳玉麟陰陰一笑道:「我相信二姑娘心裡一定是詫異欲絕,自己明明倒了兩顆解藥在手,然後捏著它回到這兒來,怎麼就這一刻工夫那兩顆解藥卻不翼而飛了,是不是,二姑娘?」

    溫飛卿微一點頭道:「是的,我的確很詫異,你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麼?」「自無不可,」柳玉麟含笑說道:「我本來是不打算告訴二姑娘的,可是後來我想覺得還是應該讓二姑娘知道一下的好,是這樣的,二姑娘,這種丸藥是我特製的,只要出了那個玉瓶,隔不久就會化為烏有,它要是包在紙裡還好,要是握在手裡就會從人的掌心滲進血脈裡頭去……

    溫飛卿很鎮定,道:「是麼。」

    柳玉麟道:「我這是不折不扣的實情,我再告訴二姑娘一句,二姑娘拿的那兩顆藥丸並不是什『搜魂銀針』的解藥,而是我秘製的一種媚藥……」

    溫飛卿臉色陡然一變,剎時間她又恢復平靜,道:「是麼。」

    柳玉麟含笑說道:「二姑娘要是不信的話,可以稍等一會兒再看,稍等一會兒之後,我保二姑娘自解羅衣……」

    溫飛卿倏地目中煞光一閃,道:「柳公子想要幹什麼?」

    「這還用問麼,二姑娘,」柳玉麟笑得淫邪,道:「二姑娘如今雖然是處女之身,但這種事不會不懂,我要跟二姑娘攜手巫山,共赴陽台,就借這客棧一房之地,這間上房權充你我洞房成就百年好事……」

    溫飛卿道:「這兒別說花燭了,就連個喜字都沒有,你不覺得……」

    柳玉麟點頭笑道:「的確顯得寒槍一些,也有點過於草率,但在此時此地只有將就將就了,雖然一無花燭,二無喜字,但那鳳流快趣,銷魂滋味應該是一樣子,二姑娘以為然否。」

    溫飛卿淡然一笑道:「你要知道『寒星門』並不只我一個人。」

    柳玉麟微一點頭道;「二姑娘這話我憧,只是二姑娘自願委身,我何懼之有,我獲二姑娘千金一諾,已得二姑娘首肯,這總不假,日後令尊、令堂若見怪,也只是責我過於寒傖,過於草率而已,別的他二位該無話可說。」

    濕飛卿那如花的嬌上泛起一片紅,益增嬌艷,也越顯得動人,同時,她那雙美日中也閃漾出一種惑人的異采,這異采,帶著無限的春意。

    柳玉麟笑了,笑得好不淫邪,邁步走了進去,隨手掩上了門,房裡,溫飛卿一聲令人心神震盪輕嗯,接著是柳玉麟一聲充滿得意的輕笑。

    就在這當兒,黃影一閃人似電,這間房門口多一了人,那是當世四塊玉中的另一個,侯玉昆。

    他望了望那緊閉的房門,突然一聲輕咳。

    房裡,晌起了一聲驚喝:「誰!」

    侯玉昆淡然說道:「問什麼,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房裡柳玉麟冷哼一聲:「說得是。」

    房門開了,柳玉麟當門而立,一襲青衫襟開著,扣子都沒來得及扣,他神色怕人,先是一怔,繼而臉色微變:「原來是你……」

    侯玉昆徽一拱手,含笑就道:「王麟兄別來無恙?江南一別,至今已數移寒暑,玉麟兄風神不改,風采依舊,旦益顯得俊悄風流,可喜可賀,昔人云,一日不見如三秋,你我……」

    柳玉麟冷冷說道:「侯玉昆,君子成人之美……」

    侯玉昆一笑說道:「王麟兄有此美事,小弟何敢煞人風景做此有損陰德的絕子絕孫事?

    無如,玉麟兄,常言說得好,見面分一半……」

    柳玉麟目中寒芒一閃,厲聲道:「侯玉昆,你怎麼說!」

    侯玉昆笑哈哈地道:「玉麟兄沒聽見麼,見面分一半。」

    柳玉麟面上掠過一絲殺機,陰陰笑道:「侯玉昆,你趕得好巧……」

    侯玉昆笑笑說道:「不瞞玉麟兄說,我早來了,也躲在一旁偷觀了半天了。」

    柳玉麟道:「這麼說,你是個有心人。」

    侯玉昆微笑道:「不是有心人我就不現身了,你我一向交情不惡,何必讓這件事讓玉麟兄你恨我一輩子,是不?」

    柳玉麟道:「侯玉昆,你可知道她是誰?」

    侯玉昆嘿嘿笑道:「玉麟兄艷福不淺,溫飛卿又是當世有數的美人兒,讓人翹拇指的紅粉嬌娃,多少人欲一親芳澤而後死……」

    柳玉麟道:「你也願意麼?」

    侯玉昆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說著,貪婪地往房裡望了望,說道:「玉麟兄,你見過了,我還沒見過。能讓我問一句麼,如何?」

    柳玉麟冷笑說道:「三字,『玉無暇』!」

    侯玉昆仰頭一笑道:「好個玉無暇,玉麟兄不愧風流情種,個中老手……」

    柳玉麟道:「你要知道,溫少卿『寒星四使』就在左近。」

    侯玉昆笑道:「玉麟兄既有一顆包天的色膽,小弟我……」

    柳玉麟道:「我不同,我已得溫少卿默許,同時這也是溫飛卿自願委身,我不過把日子稍微提前罷了。」

    侯玉昆哈哈一笑道:「玉麟兄可真夠急的,也是,免得夜長夢多,讓煮熟了的鴨子飛了,只是,王麟兄怎麼借重藥物?莫非為助興麼?」

    柳玉麟道:「我要提前時日,她不肯,我只有……」

    「算了,王麟兄,」侯玉昆擺手道:「彼此都是眼裡揉不進砂子的人,何必呢,玉麟兄要是捨不得這一口,怕只怕你那一口也吃不著,何必呢,因小失大不是智舉,以我看玉麟兄還是……」

    柳玉麟牙一挫,一點頭,說道:「好吧,你先在外站一會兒,一邊等一邊也好替我擋擋閒人……」

    侯玉昆一笑說道:「玉麟兄好大方。」

    柳玉麟目光一凝,道「侯玉昆,強賓不壓主,你要知記,凡事也該有個先來後到。」

    侯玉昆微一搖頭道:「我不是這意思,我是怕玉麟兄樂過之後反侮,來個食言背諾,那我吃虧,上的當可就大了。」

    柳玉麟道:「這個你放心,柳玉麟向來言出如山,說一句算一句……」

    侯玉昆搖頭說道:「玉麟兄,什麼買賣我都做,唯獨這一樁,我不願擔一點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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