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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文 / 獨孤紅

    「這是不是夠請窮家幫幫忙呢?」

    「在城外,你先碰的神力鐵王,進城後又惹那位都主,兩次進去兩次出來,連洪門天地會這個第九旗都沒拿你當朋友,是不是?

    李燕月呆了一呆道:「窮家幫好靈通的消息,好廣大的眼線——」

    頓了頓,接問道;「你是說我從張家口馬大爺那兒來,但是洪門天地會駐京的第九旗都不拿我當朋友,我還能指望窮家幫幫我的忙是不是?」

    「你算得上是個明白人。」

    「但我卻到現在不明白,洪門天地會這個駐京的第九旗,為什麼不拿我當朋友?」

    「至少你應該明白,窮家幫為什麼不能幫你的忙?」

    這要飯化子能說會道,詞鋒銳利。

    李燕月道:「那麼你也應該明白,如果我不是朋友,你不可能到現在還站在這兒說話。」

    半大要飯化子先呆了一下,但旋即又道:「這年頭披著羊皮的狼到處都是,窮家幫也見過了不少。」

    李燕月雙眉上皺,但面對這個忠義窮家幫的弟子,他又不得不忍了下來,道:「既然這麼說,我也實在沒辦法證明我是友非敵,那麼這麼辦,我什麼都不問,只請你窮家幫幫個忙,給張家口的馬大爺送個信兒,就說京裡的第九旗出了事,行不行?」

    「不行,我剛說過,窮家幫不是專為人跑腿送信的,再說窮家幫又怎麼知道,你究竟安的是什麼心?」

    李燕月有點忍不住了。

    他雙眉一揚,沉聲道:「我安的是什麼心,你就在左近,這洪門天地會第九旗是不是出了事情,究竟出了什麼事,你比我清楚。」

    半大要飯化子冷然道:「誰說我比你清楚,我什麼都不知道。」

    李燕月實在忍不住了,兩眼暴睜,兩道威稜直逼半大要飯化子:「這就是你們窮家幫的幫規家教?忠義窮家幫的幫規家教,怎麼會調教出你這種弟子,要不是看在『忠義窮家幫』這麼個字,我非好的教訓你一頓不可。」

    話落他轉身要走。

    就在他轉身要走的剎那間,他兩眼威稜電閃,沉聲道:「又是哪位高人?」

    幾幾乎與李燕月沉喝的同時,一條矯捷黑影急射而至,直落李燕月面前。

    半大要飯化子搶步上前,恭敬躬身:「二叔!」

    影定人現,來人是個中年化子。

    中年化子的長相好威猛,身軀魁偉高大,活似半截鐵塔頭如笆斗,環目隆準,一張大嘴配上一部亂草似的絡腮鬍,這是在這兒,才知道他是窮家幫的人,若換個地方.半夜裡準會讓人以為是哪座廟裡的判官跑了出來,能把人嚇昏死過士。

    中年化子沒理半大化子,環目炯炯緊盯李燕月:「多謝閣下,你可以出手逼迫敝幫這個弟子卻沒有出手逼迫他。」

    李燕月道:「這樣已經是讓人敵友難分了,要是再出手逼迫貴幫這位兄弟,豈不是讓人誤會更大,容我請教——」

    中年化子道:「不敢,窮家幫北京分航賀蒙。」

    李燕月道:「『托天巨靈』賀蒙?」

    中年化子賀蒙微一怔:「閣下怎麼稱呼?」

    「李燕月。」

    「閣下知道賀蒙?」

    李燕月道:「我何止知道托天巨靈,窮家幫上自幫主、長老、護法、巡察,內外十堂,以及各地的分舵主,我都知道,而且知道得相當清楚。」

    「啪!」』賀蒙環目中精芒閃動道:「看來我有再請教的必要。」

    『不敢,所以讓這位兄弟帶我上貴分舵去為的就是要見貴分舵主跟賀二爺,但是他不肯帶我去,如今既能在這兒見著了賀二爺,我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我來自『五台』,經張家口到了京裡,但是要間我真正的來處,該是北天山。」

    賀蒙一怔道:「北天山?」

    李燕月接著道:「北天山有座『孤遺山莊』,山莊裡有位老人家自稱『孤遺老人』——」

    賀蒙忙道;「閣下是——」

    「老人家的徒弟,唯一的徒弟。」

    賀蒙環目暴睜,精光暴射:「閣下叫賀蒙怎麼相信——」

    李燕月淡然一笑道:「記老人家跟我說過,他當年跟貴幫上一代的幫主也就是貴幫上現在的大長老蒼天長老有過這麼一句口頭約定,異日一旦有人帶著兩句『日月萬代,窮神千秋』到江湖上來請貴幫全力協助。」

    賀蒙猛一陣激動道:「那是閣下抬舉窮家幫,應該是一旦有人帶著兩句『日月萬代,窮神千秋』到江湖上來窮家幫上下聽候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窮家幫貧蒙參見少令主。」

    他神情一肅轉望半大化子沉喝:「小子還不給我拜下。」

    半大化子早就看怔了,也聽怔了,聞言一震而醒,一整鶉衣就要跟賀蒙一起拜下。

    李燕月伸手架住兩個:「兩位不要多禮,我不敢當。」

    他只是從容泰然地伸出兩隻手,賀蒙跟半大化子卻拜不下去。

    賀蒙道:「少令主——」

    李燕月道:「賀二爺,咱們各交各的,只貴分舵跟兩位拿我當個朋友,於願已足。」

    賀蒙轉臉望半大化子:「聽見沒有,小子,都是你,差一點錯過了少令主。」

    半大化子剛才挺精明挺世故的,如今卻一下子深紅了瞼。

    李燕月道:「不怪這位兄弟,是我沒見著老一輩的,不敢輕易表明身份,兄弟他守口如瓶,堅不吐實,千對萬對。」

    賀蒙道:「少令主,您別兄弟兄弟的折他,他叫阮玉,我大哥五個徒弟,他行五,所以分舵裡都叫他小五。」

    半大化子阮玉咧著嘴窘笑:「少令主,小五給您重見一禮,也算是給您陪罪了。」

    這次他快,隨話接身,就要拜下。

    但是他還是沒能快過李燕月,他剛要矮身,李燕月的一隻右掌已經抓住了他的胳膊:「五兄弟,等你自信能快過我的時候,再賠罪也不遲。」

    賀蒙道:「恐怕他這一輩子也賠不了這個罪了。」

    阮玉咧著嘴直窘笑。

    賀蒙又道;「少令主,請蒞臨分舵坐坐。」

    李燕月道:「時候不早了,我不打擾了,好在以後有的是機會,我急著要知道洪門天地會這第九旗到底出了什麼事?」

    賀蒙道:「小五,還不快稟知少令主。」

    阮玉一整臉色道:「少個主,您抵京以前,洪門天地會這個第九旗來了個人,您抵京以後,也就是今天白天,又來了個姑娘,我們沒摸清他們都是些什麼人,不過我們知道他們都是從張家口來的,約莫二更時分,這座宅子裡發生了一陣爭吵.然後就靜寂下來,沒想到人已經走了,不知道從哪兒走的。」

    李燕月皺皺眉:「有這種事,那位姑娘可能是馬大爺的掌珠馬麗珠馬姑娘,只是她到京裡來幹什麼了?」

    「這就不知道了。」

    「在我抵京之前來的那個人,什麼模樣?」

    「始終沒能著真切,他一頂大帽遮住了大半張臉,行動很詭秘,不過著上去年紀不大,頂多二十來歲,個於不高不矮。」

    「這是誰?從張家口來,在我之前抵京,莫非是馬大爺派來傳達令諭的?洪門天地會有的是飛鴿傳書,用不著派專人跑這一趟——」

    賀蒙道:「小五兒,你說人走了,你根本不知道?」

    阮玉道:「是的二叔,後來少令主從後院裡出來,我還以為是『洪門天地會』第九旗的人呢。」

    賀蒙道:「這麼些個人都走了,你怎麼會一點兒也不知道?」

    阮玉忙道:「二叔,我可沒偷懶,始終就在這座宅子附近。」

    李燕月道:「貴分舵監視洪門天地會這第九旗——」

    賀蒙道:「原來沒有,都是一條路上的,怎麼好監視,敝分舵用洪門天地會第九旗之間,雖然沒有來往,沒有互通聲息,但是一直各幹各的,井河不犯,這次派小五到附近來。完全是為了摸您的底——」

    「呃!」

    「您是從他們張家口來的,他們對待您卻不住對自己人,尤其是您進過兩趟內城,一次是神力鷹王府還有的說;一次你進了查緝營,也能平安無事的出來——」

    「那是鐵王保我出來的,不打不相識,我跟鐵王交上了朋友,還居然跟我很投緣。」

    「鐵王本就是宦海奇英豪,只要投緣,跟誰都能交朋友,可惜的是,他們之中這種人物只有這麼一個。」

    「最好不要多。」

    賀蒙一怔,旋即道:「您說的是。」

    李燕月道:「不管他們誰從張家口來,不管他們怎麼走的,都上哪兒去了,只要沒發生變故,那就是他們洪門天地會的家務事,咱們外人不便過問,但是他們既接了馬大爺的令諭,卻對我這麼不友善,這件事我不能不弄個明白,恐怕跟先我而至的那個人有關,是不是可以麻煩貴分舵幫我找這個人——」

    賀蒙道:「說什麼麻煩,這叫分舵上下怎麼敢當,我馬上派人去找,別的不敢說,找個人還不難。」

    李燕月道:「偏勞之處,我先謝了,我住哪家客棧,貴分現一定知道——」

    賀蒙道:「知道,一有消息,馬上派小五兒給您送信兒去。

    「那麼兩位請回吧,請代我轉奉貴分舵主,來日我再登門拜望。」

    一不敢,告辭。

    賀蒙跟阮玉抱拳躬身,騰射而去,疾閃不見。

    就像李燕月自己說的,只要沒發生什麼變故洪門天地會的家務事,外人不便過問,所以他也沒管人是怎麼走的,他上哪兒去了?賀蒙跟阮玉走了之後,他也離開了宅院,回到了客棧。

    又一次的平安無事回到客棧,當然又讓客棧的掌櫃跟夥計又一次的目瞪口呆。

    他們實在琢磨不透,李燕月究竟是個幹什麼的?

    可是他們對李燕月,卻是特別的客氣,特別的慇勤周到了。

    口口口

    查緝營統帶富衡的簽押房裡,燈亮著。

    富衡穿戴整齊,一個人負手踱步,神情有點急躁。

    突然,外頭有人恭聲發話:「稟統帶,人到了。」

    富衡立即停住,滿臉怒容;「叫他進來。」

    『喳。」

    一聲恭應之後,簽押房裡進來個人,赫然竟是那位郎少爺郎玉奇。

    他剛施下禮去,富衡劈頭暴叫:『你上哪兒去了,找你都找不到。」

    郎玉奇臉上堆著笑,話答得不慌不忙,「回統帶的話,卑職替統帶建功去了。」

    富衡為之一怔:「替我建功去了,替我建什麼功?」

    郎玉奇賠著笑道:「回統帶,卑職把洪門天地會外十旗裡的駐京第九旗,外帶洪門天地會雙龍頭馬鴻元的獨生愛女都給您拉過來了,您說,這算不算是功?」

    富衡的兩眼,剎時間睜得好大:「郎玉奇真的?」

    「這是什麼事,卑職何來天膽,敢欺瞞您,如今人都在卑職手裡,您要是願意,可以隨時召見他們。」

    富衡為之大喜,猛然一陣激動,激動得連身份都忘了,一巴掌拍上郎玉奇的肩頭叫道:「郎玉奇,有你的,當初我就看出你是個人才,所以才選派你到洪門天地會去臥底。」

    郎玉奇絲毫不掩飾他的得意之,微微欠身道:「謝謝統帶的提拔跟誇獎,玉奇蒙統帶知遇之恩,敢不竭智嬋忠以報。」http://210.29.4.4/book/cl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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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210.29.4.4/book/club富衡滿臉激動,滿臉驚喜,連連搖頭:「不容易,不容易,太不容易了,玉奇,你用的是什麼法子,能把洪門天地會整個第九旗都拉了過來。」

    郎王奇因得意而微傲,道:「也沒什麼,卑職只是掌握了那個九旗主的小辮子,他不聽卑職的,就是死路一條,躲到天涯海角都躲不掉,他只好托庇於咱們了。」

    富衡連連點頭:「好,好——」

    忽一怔,凝目接道:「玉奇,要說你把洪門天地會的第九旗都拉過來了,我相信,可是馬鴻元的女兒——」

    郎玉奇截口道:「因為她是馬鴻元的獨生愛女所以統帶難以相信?」

    「不錯。」

    「也的確是讓人難以相信,哪有做女兒的背叛生身之父的,不過好在馬麗珠她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深懂在家從父,既嫁從夫的道理。」

    富衡怔了一怔:「怎麼?馬鴻元的女兒嫁給你了?」

    「她本來就是卑職的未婚妻,馬鴻元願意把他這個獨生愛女的終生交給卑職,不過她跟卑職成親之事,事先並沒有徵得馬鴻元的同意,好在只是夫妻之實,不是夫妻之名,將來等他同意之後,再補行嘉禮也不遲。」

    「呢!」

    郎玉奇笑笑道:「卑職得到她這件事,是那位第九旗的旗主幫的大忙,您說,那位九旗主能不聽卑職的麼?」

    富衡深深地看了邱玉奇一眼,大笑:「玉奇,你不但是人財兩得,而且還名利雙收呀!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稟報提督,少不了你的獎賞的。」

    「多謝統帶提拔,多謝統帶恩上加恩,請統帶示下,這些人怎麼安排?」

    「以你看呢,怎麼安排合適?」

    「卑職願意先聽聽統帶的指示。」

    「乾脆等我明天稟報提督,把他們都安置在營裡好了。」

    「方便麼?統帶。」

    「沒什麼不方便,我是提督跟前的大紅人,我說什麼提督還聽得進去。」

    「不,統帶在職以為還是別讓他們住進營裡的好。」

    「為什麼?」

    「稟統帶,京裡前明遺孽的秘密組織很多,咱們不妨利用他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挑起他們之間的紛爭,然後咱們再坐收漁人之利,不是更好麼?」

    富衡一巴掌拍上桌子,激賞地道:「郎玉奇,你何止是個人才,這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是,不過,統帶,卑職希望能先殺李燕月。」

    富衡道:「我正要告訴你,我找你來也就是為這件事,姓李的讓鐵王保走了。」

    郎玉奇一怔:「您怎麼說?」

    「鐵王把他保走了。」

    「神力鷹王?」

    「不是他還有誰,朝廷還有幾個鐵王?』

    「您怎麼會讓這個主兒把姓李的保走了?」

    「不讓他保,你說得輕鬆,這個主兒是提督惹得起,還是我惹得起,連中堂都不願輕易招惹他,要不然會留他到如今!」

    「統帶,姓李的是個叛逆啊!」

    「他真是個叛逆?」

    「用職的話您還不相信嗎?」

    「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話,這種事要有證據,沒有證據,我只有讓鐵王帶走。」

    「這——」

    富衡忽一凝目,道:「對了,鐵王親口答應的,只要能證明姓李的確是個叛逆,他願意親手把姓李的交還給查緝營,你能不能指證他?」

    「當然能,只要把卑職過去臥底洪門天地會的事抖露出來,卑職的指證,應該是最有力。」

    「那……」

    「但是卑職不能出面指證他。」

    「為什麼不能?」

    「統帶要是卑職出面指證,非得把卑職過去臥底洪門天地會的事抖露出來不可,否則就難以取信於人,可是那麼一來,卑職臥底的使命就到此為止了,而目卑職費盡心思拉過來的那個第九旗也同時失掉了價值,您是要一個叛逆,還是要無數的叛逆,此中的利害,您自己做一個選擇。」

    一番話聽得富衡皺了眉,一拍桌子道:「明知道他是個叛逆,卻只有眼睜睜的——」

    「統帶,卑職個人恨他猶勝於他是個叛逆,可是,統帶,咱們明知道是叛逆而不敢輕舉妄動的,不只姓李的這一個如今有這麼一個可以挑起他們之間紛爭,而使咱們坐收漁人之利,用他們的鮮血,染紅統帶頂戴的機會,統帶實在不應該放棄,實在不應該因小而失大!」

    富衡臉上掠過異樣神色,憤然點頭:「呃,對有道理,那我聽你的,任他去——」

    「等咱們一網打盡了別的叛逆,再回頭來收拾他,也未遲啊!」

    富衡連連點頭:「好,就這麼辦,就這麼辦。」

    郎玉奇道:「統帶,洪門天地會外十旗這個第九旗人太多我不敢讓您-一召見不過我要請您召見一下那位九旗主。」

    「玉奇,我沒有不相信你。」

    「您誤會困職的意思了,在這個時候略施小惠,讓他有被器重之感,往後他會死心塌地為咱們賣命的,只抓住他這一個,他自然就會替咱們抓住別個。」

    富衡兩眼下閃異采,大笑道;「啊!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玉奇,你真是個大才,好,你把他叫進來吧。」

    郎玉奇立即喝道:「來人。」

    一個精壯漢子應聲走了進來,那是統帶富衡的貼身護衛。

    郎玉奇道:「二道門兒有我一個朋友,統帶要召見他,去把他帶來。」

    那精壯漢子轉望富衡。

    富衡沉臉擺手:「郎班領的話,就是我的活還不快去!」

    那精壯漢子這才恭應一聲,施禮而去。

    郎玉奇笑笑道:「看來在他們心目中,誰也取代不了統帶。」

    富衡一笑道:「我的護衛當然聽我的,誰想取代我。」

    郎玉奇微微笑了笑,沒說話。

    沒一會工夫,急促步履聲由遠而近,來到門口,聽見那精壯漢子恭聲道:「啟稟統帶,人已帶到。」

    郎玉奇搶著道:「統帶有請。」

    門外一聲答應,隨見那位九爺哈腰低頭走了進來。

    郎玉奇道:「九旗主,這位就是我們統帶富大人。」

    那位九爺連頭都沒敢抬,便道:「罪民符北成叩見統帶。」

    他居然雙膝落地,跪了下去。

    富衡唇邊閃過一絲笑意,上前一步,伸手去扶:「符壯士何罪之有,快快請起。」

    符北成隨扶站起,仍低著頭:「謝統帶不罪之恩。」

    富衡道:「符壯士明大義,棄暗投誠,不但無罪,而且有功,從現在起,你那第九旗就是查緝營的一個班,符壯士作就是當然的班領,暫時委屈,有功再行攜兒。」

    符北成猛抬頭,滿臉感激之色道:「統帶恩典,符北成敢不粉身碎骨以報。」

    「說什麼粉身碎骨,我還捨不得呢!從現在起,你應該改口自稱卑職了。」

    「是,用職遵命。」

    「玉奇,交代他們跟符班領聯絡,編造名冊,即日計算糧餉。」

    「是。」

    富密跟郎玉奇合演的這幕戲,把個符北成感激得差點涕泣橫流,顫聲一句:「統帶——」他又要往下跪。

    富衡含笑扶住了他道:「時候不早了,你們回去吧!」

    邱玉奇、符北成恭聲答應,各施一禮,雙雙退了出去。

    望著邱玉奇府北成兩個人出了簽押房的門,富衡想大笑,可是他忍住了,只在臉上浮起了一絲令人難以意會的異樣笑容。

    口口日

    李燕月剛進客棧的櫃房,掌櫃的馬上就從櫃檯裡迎了出來:「李爺,有人找您,等了您半天了。』李燕月道:「呢!難找我?」

    掌櫃的像是生怕人聽了去,低聲道;「還是神力鷹主府的爺兒們。」

    李燕月為之一怔:「人呢?」

    「在您房裡坐著呢!」

    李燕月沒多說,也沒多問,謝了一聲就往後去了。

    神力鷹王府的爺們兒,必是鐵王的四個猛護衛,可是都這時候了,他也剛從神力鷹王府回來,這時候來客找找他幹什麼?

    邊想著,人已進了後院,只他住的那間上房裡亮著燈,許是聽見了步履聲,有人從裡頭探頭出來往外看,可不正是鐵王四個猛護衛裡的一個,只聽他道;「李爺回來了!」

    一句話剛說完,又一個出現在他身後,兩個人急步出屋迎了過來:「李爺,您上哪兒去了,我們都急死了。」

    李燕月道:「怎麼,有事兒?」

    「王爺請您馬上上府裡去一趟。」

    「王爺從宮裡回來了?」

    「早就回來了。」

    「王爺找我有什麼事兒?」

    「我們不清楚,王爺只交待我們,請您馬上去。」

    李燕月怎麼好不去,遲疑了一下道:「好吧。」

    「那您別進去了,咱們走吧。」

    一個說話,另一個飛步奔進屋,熄了燈,出來還順手帶好門。

    兩個猛護衛是帶著一匹坐騎來的,三人三騎如飛馳進內城,到了神力鷹王府,鐵王背著手,正在廳裡焦急的踱步,一見面先訓了兩個猛護衛:「怎麼這麼老半天。」

    李燕月道:「王爺,我到別處繞了個圈子,剛回客錢。」

    鐵王一聽李燕月說了話,不再訓倆個猛護衛了,轉過臉來道:「咱們走吧。」

    李燕月道:「走?上哪兒去?」

    鐵王道:「見皇上去。」

    李燕月一怔道:「王爺,我不是跟您說過——」

    「我也跟皇上說了,可是他非見你不可,我跟他說你不方便進宮,他安排了別處見你,你說我還能說什麼。」

    「別處,什麼地方?」

    「團城。」

    「團城?」

    「就為要見你,他今天晚上去了團城,身邊只帶著小太監,連侍衛都不准進去。」

    李燕月道:「看樣子,我恐怕是不能不去。」

    鐵王道:「你要是真不願意去,自有我扛了,他拿我沒辦法。」

    怎麼好讓王爺為難,雖說官家不會拿鐵王怎麼樣,但是這對官家的面子總是不好。

    李燕月腦中盤旋的一下道:「我還是跟王爺去一趟吧!」

    「走。」

    鐵王二話沒說,拉著李燕月就走。

    坐騎早就備好了,鐵王一個護衛不帶,只他跟李燕月兩人兩騎馳向了紫禁城。

    鐵王帶著李燕月繞了個大圈子,從神武門進了紫禁城,由鐵王帶領,自是通行無阻,而且蒙古神力鷹王特准紫禁城騎馬,一直到了『北海』,兩個人才下馬步行。

    內廷莊嚴、宏偉,美輪美奐的勝景,李燕月是生平頭一回瞻仰,著在眼裡,心裡不知道有幾許悲痛、難過。

    以他『日月令主』衣缽傳人的身份,見了那位皇上還得行大禮,不是衝著鐵王他根本就不願意來,不是現在不便回頭,他真想扭頭就走。

    內廷禁衛之森嚴,也不是沒到過禁宮大內來的人,所能想像得到的,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或明或暗,全是帶刀的大內侍衛。

    禁宮大內之中燈火之明亮如同白晝,身軀魁偉威猛,是鐵王他一無二的招牌,遠近都看得見,誰敢攔,誰敢問?

    一直到了團城之下,剛要上石階,一聲沉喝劃破寂靜夜色從高高的石階上方傳了下來;「什麼人?」

    鐵王沉聲道:「鐵海東。」

    這可真應了江湖上那句『人的名,樹的影』,高高的石階上立即出現兩名持刀大內侍衛,恭謹躬身:「王爺。」

    鐵王一擺手,兩名大內侍衛立即閃退開去,鐵王立即帶著李燕月登上石階。

    走上石階,眼前是一座座畫棟雕樑的殿宇,鐵王帶著李燕月一陣東彎西拐,到了一間房前,門關著,燈光外透,裡外靜悄悄的。

    鐵王揚聲道:「鐵海東見駕。」

    門馬上升了,當門而立的是個長相清人的廿歲上下小太監,一見站在門外的鐵王,立即打下千去:「王爺。」

    鐵王一聲『起來』,帶著李燕月進了門,裡頭是間精雅的書房屋角點著檀香,香氣撲鼻沁心。

    就在書桌後頭.背著手站著一個人,年輕人,穿一襲黃袍,戴一項金冠,玉面朱唇,龍眉風目,一身書卷氣,換件衣裳簡直就是個美書生。

    但是他比書生多了一種隱隱低人的威嚴。

    李燕月一眼就認出,這位就是當今的皇上,年號康熙的玄燁,也就是五台老增,遜皇帝年號順治的福臨的皇三子。

    只聽鐵王道:「皇上,這就是李燕月。」

    其實,李燕月一進門,年輕皇上的一雙鳳目就盯上他了,鳳目中綻放異采,滿臉是驚異之色,如今鐵王話聲一落,年輕皇上立即定過了神,脫口道:「好人品,連我都比不上。」

    李燕月聽見了,他不便說什麼,也不願說什麼,欠身道:「草民懷有遜皇帝的信物及密詔,不敢行大禮,請聖上恕罪。」

    鐵王微微一怔。

    年輕皇上也微微一怔,他沒有不快之色。也沒多說什麼只道:「讓我看著遜皇帝的信物以及密相。」

    李燕月當即取出那顆念珠跟錦囊,小太監忙過來雙手過頂接過去,然後轉向書房跪下,兩手仍然高舉過頭。

    年輕皇上神情一肅,伸雙手接過去,先看念珠,再看錦囊,然後把原物又交給小太監,遞還李燕月。

    年輕皇上抬眼望李燕月,神情肅穆之中帶著些輕微的激動:「遜皇帝可安好?」

    李燕月道,「遜皇帝安好。」

    年輕皇上道:「我原以為遜皇帝既入佛們,就不管國事朝政了,事實上鐵王早年也去過幾次五台山,都沒看見他老人家,沒想到……我很慚愧,也很惶恐,尤其覺的愧對遜皇帝。」

    李燕月沒有說話,他不便接口,也不願接口。

    年輕皇上微微吸了口氣,平靜了一下自己又道:「你就是那個打死人熊的人?」

    李燕月微一怔,望鐵王。

    鐵王道:「那只人熊是皇上去西山打獵的時候捕獲的,由我押它回京,半路上既發生了那種事,我不能不實情實稟,實話實說。」

    李燕月這才應道:「是的。」

    年輕皇上道:「遜皇爺既然把重責大任交付給你,事實證明你也確有過人的身手,我很放心。」

    李燕月道:「聖上明鑒,那些人黨羽眾多,實力雄厚,絕不比人熊好鬥。」

    「這個我知道,但是我非除去他們不可,要不然不但皇柞難保,我也讓他們壓得永遠抬不起頭來。」

    李燕月沒說話,他仍然是不便接口,也不願接口。

    「老實說,我並不怕他們,而是我不能不有所顧忌,現在我有了鐵王跟你,我就可以不必有什麼顧忌——」

    「不,您最好還是有所顧忌,即便沒有,也要讓他們認為您是有,其他的事,有鐵王跟草民等。」

    年輕皇上道:「你的意思我懂,你們打算怎麼著手怎麼辦?」

    李燕月道;「鐵王爺衛護禁宮大內,外頭的事,自有草民。」

    「這個我聽鐵王說了我要知道你是打算怎麼著手,怎麼辦?」

    李燕月猶豫一下,沒說話。

    鐵王道:「皇上能不能不問?」

    年輕皇上道:「怎麼,跟我也不能說?』

    李燕月道:「不是跟你不能說,而是你沒有必要知道這些事。」

    「我沒有必要知道過的事?誰說的?我要是沒有必要知道,誰有必要知道?」

    李燕月道:「這種事您知道越少越好,最好什麼都不知道。」

    「難道你怕我洩密?」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不願聖上從此多一樁心事,這樁心事會讓您擔驚害怕.寢食難安。」

    鐵王沭然道:「皇上,李燕月說得對。」

    年輕皇上道:「可是——」

    李燕月道:「聖上要是沒有遜皇帝派草民來這件事,你又當如何?」

    年輕皇上呆了一呆,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鐵王道:「您就全當沒有這回事兒好了。」

    年輕皇上道:「可是你只一個人,又是個百姓,怎麼能……」

    李燕月截口道:「聖上,遜皇帝不會想不到這一點,是不是?」

    年輕皇上一怔點頭:「這倒是,好吧!不問了。」

    李燕月道:「聖上要是沒有別的事,草民是否可以——」

    年輕皇上抬手一攔道:「不忙,太后要見見你。」

    李燕月一怔,轉眼望鐵王。

    鐵王也是一臉驚詫色:「皇上,說好了的——」

    年輕皇帝皺著眉道:「我知道跟你說好了的,可是太后知道了,非要見他不可,你說我能怎麼辦?」

    「太后怎麼會知道?」

    「太后知道你進宮來見我了,等大後想見你的時候,你已經走了,太后問我你進宮有什麼事情你叫我怎麼說,瞞著太后,我忍心嗎?」

    鐵王沉默了一下說道:「您沒有錯,李燕月說得更對,您知道的越少越好,最好什麼都不知道——」

    轉望李燕月:「既然來了,皇后有了懿旨,皇上的話也已經出了口,不能不見。」

    李燕月只有答應了一聲,別的他還能說什麼。

    年輕皇上立即叫道:「小如意。」

    小太監趨前施禮恭謹答應。

    年輕皇上道:「可以請大後啟駕了。」

    小太監恭應一聲,急步出去了。

    鐵王道:「這時候訪太后出宮上這兒來——」

    年輕皇上道:「誰說這時候才請太后的?太后早就在瀛台等著了。」

    鐵王一怔轉望李燕月:「對這件事皇家做的也夠隱秘了。」

    李燕月沒說話他能說什麼?

    其實,他也知道,為見一個平民,讓皇太后先出宮到瀛台來等候,這恐怕是絕無僅有的事,至少在愛新覺羅氏王朝,是絕無僅有的事。

    團城離瀛台不遠,沒一會兒工夫,就聽得雜亂步後聲由遠而近,小太監小如意先奔進來叩稟道:「啟稟皇上,太后駕到。」

    這是為了保密連遠近的傳呼都免了。

    年輕皇上神情一肅立即迎前幾步,垂手恭立。

    鐵王也略整穿戴,側身向外。

    雜亂的步履聲停在外頭,只一陣輕漫步履一直傳進來,隨著這陣步履聲,一個美艷旗裝姑娘扶著位雍容華貴、身著宮裝的老婦人走了進來。

    那位美艷旗裝姑娘,看得李燕月跟鐵王一怔,不正是那位美郡主麼。

    美郡主可寒著一張臉,沒看鐵王跟李燕月一眼,不,美郡主用她那眼角的餘光,偷掃了李燕月兩下.年輕皇上行下大禮:「兒臣恭迎母后。」

    他這一行大札,鐵王跟小太監小如意,自然也跟著行下了大禮。

    只有李燕月微躬身軀站著沒動。

    美郡主立即變臉叱道:「大膽你竟敢——一」

    李燕月不慌不忙,截口道:「太后恕罪,草民身懷遜皇帝信物和密詔,不敢行禮。」

    這回該美郡主怔住了。

    她一怔之後立即叫逅:「怎麼說,你——」

    只聽太后道:「玉倫,有什麼話待會見再說。」

    美郡主玉倫忙道:「老佛爺,玉倫說的那個大膽狂徒,就是他呀!」

    太后為之一怔一雙鳳目深深地看了李燕月兩眼,居然沒說話,轉過臉去扶起了皇上,由皇上跟美郡主玉倫挽扶著,走向裡頭,坐在上位。

    皇上跟美郡主玉倫,一個人侍立一邊,美郡主玉倫一雙美目瞪得老大,直直的望著李燕月,嬌靨上滿是詫異色。

    只聽大後道:「就是他?」

    年輕皇上道:「是的。」

    轉臉叫道:「李燕月。」

    李燕月跨步上前,躬下身去:「草民李燕月,見過太后。」

    太后微微抬手,神色焦急:「快把遜皇帝的信物跟密詔拿來我看。」

    李燕月答應了一聲,又取出了那顆念珠跟錦囊。

    小如意過來接過去,轉身跪呈。

    太后接過念珠跟錦囊,先看念珠後著錦囊,眉宇間先泛怨恨之色,轉眼間怨恨之色隱去,代之而起的,是湧自一雙慈祥鳳目的淚光,手微顫,聲微啞道:「能見著這些,也等於是見著他了,是他的東西,是他的手筆,也沒有錯——」

    一頓抬眼望李燕月道:「你是在什麼地方見著遜皇帝的?」

    「回太后,山西五台。」

    「你原在哪兒,遜皇帝怎麼會找上了你?」

    「家師是遜皇帝的方外至交,每年大雪封山之際,遜皇帝跟家師,總要在五台絕峰奔棋三局的。」

    「呢,原來是這樣,遜皇帝可安好?」

    「回太后,遜皇帝安好。」

    太后一陣激動,兩行淚珠奪眶而出:「他是該安好,他也算遂了心,如了意,只是國事朝政,還有我母子——」

    年輕皇上立即輕聲道:「母后,阿瑪這不是差李燕月進京來了嗎?」

    太后閉上了一雙鳳目,微趨平靜之後才又睜開了兩眼:「海東曾經上五台好幾次都沒見著,我還以為他——唉。不管怎麼說,這也頗能讓人安慰了——」

    一頓,轉望鐵王:「海東——」

    鐵王恭聲道:「太后。」

    「多虧了你。」

    「是遜皇帝心在廟堂、不忘國事朝政,海東沒做什麼、李燕月不說,海東也不知道。」

    郡主玉倫瞪大了一雙美目,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這時候突然叫道:「這是怎麼回事,老佛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太后還沒說話,鐵王已道:「太后、海東斗膽,您不該帶玉倫來。」

    美郡主玉倫雙眉一揚,叫道:「不該帶我來,你什麼意思?」

    鐵王濃眉一掀,就要說話。

    太后道:「海東,我知道你是為皇家,可是玉倫進宮來看我,我總不能叫她走,你是知道,這些年也多虧玉倫時常進自去陪我,要不然我的日子更難過,她就跟我的女兒一樣,她不會害我跟皇上的。」

    鐵王道:「海東知道這是實倩,海東只是怕玉倫口沒遮攔,一旦犯了小性子,能什麼都不管的。」

    「我知道,我會說她的。」

    「是」

    美郡主玉倫道:「老佛爺——」

    太后道:「玉倫、你聽我說.不能怪海東、這件事關係太過重大——」

    接著,太后當眾把本未跟美都主玉倫說了一道。

    靜靜聽畢,玉倫不氣了,從她那張吹彈欲破的嬌顏上,也看不見習蠻、任性的神色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肅穆,道:「玉倫知道了,您放心,今天晚上的事,玉倫跟誰也不會說。」

    覆地轉過臉去對李燕月:「怪不得你那麼大膽,怪不得你那麼神氣,原來你是有恃無恐,我告訴你,眼前事撇開不談,我跟你還沒完呢。」

    李燕月沒說話,當著這幾位,他能說什麼。

    太后說「海東,玉倫提起來了,我倒要問問,到底怎麼回事,玉倫她沒完沒了的?」

    「玉倫沒跟您稟告?」

    「我要聽你說的。」

    鐵王儘管威震天下,連皇上也讓他三分,但是在這位老太后面前他還得恭謹有加,不敢有絲毫逾越,當然老太后對這位鐵王用的是恩,而不是威。

    英雄不屈於威武,但兩字恩義卻能使他低頭。

    鐵王把李燕月大街之上遇玉倫,玉倫向他求助,他把李燕月請進內城神力鷹王府的經過,從始至終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太后轉臉向玉倫:「是不是這樣?」

    玉論道:「是這樣。」

    「海東有沒有增添什麼,遺漏什麼?」

    「沒有。」

    太后點點頭:「那麼我恕他無罪,你有什麼話說?」

    玉倫一怔旋即不依:「老佛爺——」

    太后正色道:「玉倫,你能讓人家說我護短嗎!」

    方作正扭動撒嬌的軀體不動了,微低下頭道:「玉倫不敢。」

    太后握住了玉倫的手:「別跟人家過不去,人家是來幫咱們皇家忙的,人家沖的是遜皇帝,要不然憑人家,是不會把咱們放在眼裡的,你是我最寵愛的,他是咱們皇家希望的寄托。

    從今後跟海東一樣也拿人家當個朋友,跟他一塊幾對付外人懂嗎?」

    玉倫點了點頭,旋即抬眼望李燕月,嬌靨微冷:「你好大的造化,不是沖老佛爺,我絕跟你沒完。」

    鐵王道:「幸虧有個老佛爺能降你!」

    玉倫道:「你也不差,把我欺負夠了。」

    太后眼光投向李燕月:「遜皇帝的信物跟密詔,就先放在這裡。」

    李燕月一怔:「啟稟太后,草民有下情稟告。」

    「怎麼,你想拿回去?」

    老太后是個明白人。

    李燕月道:「草民不敢,只是草民來京之時,遜皇帝一再交代,密詔可以呈交皇家,信物方不可離身,倘有萬一,信物可保草民免除殺身之禍。」

    鐵王道:『這倒是。

    玉倫道:「照你的威風,照你的神氣,京裡還有誰殺得了你?」

    鐵王道:「玉倫,老佛爺言猶在耳!」

    玉倫馬上就閉上了檀口。

    太后看了看李燕月道:「你說的是理,皇家今後還是仗你,不能讓你受到任何危害,他們雖然沒把我母子放在眼裡,但對遜皇帝,他們還不敢不遵,這顆連珠就還給你吧!」

    太后送出念珠。

    鐵王上前接過,順手交還李燕月。

    瀟湘子掃瞄,aim-9OCR,瀟湘書院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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