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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文 / 獨孤紅

    這裡,大漢忽然笑了,道:「倒不是竇家打落水狗,只是這是個難得的機會,錯過了未免可惜,諒他走不了多遠,放倒了他,對官家不但是大功一椿,咱們的私仇也能報了……」轉望竇沖,道:「你去招呼他們一聲去,別往這兒來了,今天咱們不住店,不歇腳了,追李慕凡去,快去,我跟姑娘隨後就去招呼他們一聲去,別往這兒來了,今天咱們不住店,不歇腳了,追李慕凡去,快去,我跟姑娘隨後就到。」

    竇沖應了一聲剛要走。

    只聽輕捷步履響動,由前面傳了過來,轉眼間後院裡進來了一個人,那是個甘多歲的英挺美男子,穿著很講究,很氣派,手裡繞動著一要馬鞭,也挺灑脫!

    只可惜,他目光顯得有點陰整,神情也帶著輕浮。

    他一進後院便道:「大哥,怎不派人給我們送個信兒!……」

    大漢忙道:「天祐,你來的正好,咱們今天不住店,不歇腳了。」

    美漢子微愕說道:「怎麼?趕到『登封』去,有什麼消息麼?」

    大漢搖子搖頭,遂把適才的事說了一遍。

    聽畢,美漢子臉色微變,眉宇間浮現陰狠神色,笑道:「這倒好,咱們沒找他去,他卻送上了門來,大哥!你沒說錯,這是個機會,錯過了太以可惜,打打他這只落水狗,也怪好玩的……」

    姑娘的臉色變了一變!

    美漢子沒留意,話鋒微頓之後,立即接著又道:「大哥!以我看,他不會再往『登封』去了!」

    「怎麼?」大漢道。「天祐。」

    美漢子得意地一笑說道:「大哥怎麼這麼糊塗?他在那一帶吃癟,帶著傷跑到這兒,怎麼會遠投回那一帶去。」

    大漢赧然笑道;「說得是,你行,天祐。」

    美漢子笑了,眼角了瞥竇沖,道:「你也真窩囊!怎麼讓個落水狗放倒了?」

    這句話,要多麼不得人心,就有多麼不得人心!

    竇沖紅了臉,也許他不在意,就是在意,嘴裡他不敢說什麼?

    臉上也不敢帶出來,當即窘笑說道:「巴二少,俗話說,帶了傷和虎……」

    「虎?」美漢子大笑說道:「竇衝!你抬舉了他,在我眼裡他連狗都不如!」

    竇沖忙陪笑道:「是,是,是,巴二少!誰不知道四川巴家……」

    「四川巴家!」美漢子眉騰凶煞,一臉傲氣,哼地一聲道:「這回我就要讓李嘉凡他躺在四川巴家的武學下!」

    大漢奉承地道:「天祐!全仗你了!」

    「大哥!」美漢子更傲,更得意了,一擺手,道:「自家人,客氣什麼,放心好了,一切有我,只別被我碰上,只要他被我看見,他要是能在四川巴家的武學下倖免,四川巴家這個巴字從今倒寫!」

    好狂,好傲!

    姑娘皺了眉,心裡的不高光,臉上帶出了些!

    美漢子毫不自覺自己的傲慢惹人對厭,高揚著眉又道:「大哥,咱們這就走麼?」

    大漢道:「當然是越快越好!」

    美漢子道:「當然是越快越好,只怕累壞了娟妹!」

    姑娘突然冷冷說道:「巴二少,我不累,我這個女兒家可不會比你們鬚眉男兒差到那兒去,再走個千兒八百里我也趕得上!」

    美漢子忙陪笑說道:「娟妹別誤會,我說的是真話!」

    姑娘道:「我知道,巴二少……」

    大漢一旁忙遞眼色,道:「巴二少,巴二少的有些生份?該叫聲天祐哥!」

    姑娘心時好不委曲,可是她臉上沒敢帶出來,沉默了一下,淡淡說道:「謝謝你!天祐哥,我說的也是實話,我不願因為我讓竇巴兩家錯過了這一再的大好機會!」

    後面這一句,話裡有話,可是美漢子巴天祐被一聲「天祐哥」

    叫得飄飄然,昏陶陶的,他沒有留意,忙笑道:「別跟我客氣,娟妹,這樣好不,待會兒找人雇輛馬車讓娟妹坐,這樣就不會……」

    姑娘剛要搖頭拒絕,大漢突然拍了巴掌,笑道:「好主意,竇沖,你先走,去雇輛車去!」

    竇沖應了一聲,飛步而去。

    大漢隨即轉注巴天祐,道:「天祐!走吧,事不宜遲,也別讓你二哥他們久等!」

    說完了話,他大步當先往外行去!

    他這做大哥的有心促使妹妹跟巴天祐走在一起,姑娘冰雪聰明,玲球剔透,自然明白,她連忙舉步跟上。

    而,巴天右比他還快,忙跨一步跟姑娘走個並肩,嘴裡強笑說道:「娟妹,幹什麼那麼急呀!」

    姑娘淡淡話道:「天祐哥,別怪我急,我是怕因我一人耽誤了竇巴兩家,真要那樣我的罪孽可就大了!」

    巴天祐道:「這什麼話!娟妹,誰還會怪你不成?」

    姑娘淡然笑道:「巴家礙放情面,也許不會,至於我竇家,可就難說了!」

    巴天祐道:「怎麼,你爹會怪你?」

    「何止我爹。」姑娘道:「就連我這兩個大哥,也沒一個會饒了我,放過我。」

    巴天祐目光一轉,低低說道:「再忍忍!娟妹,一旦咱倆成了親,你過了門,就不必再怕誰會怪你了!」

    姑娘強忍羞怒,唇角含著一絲令人難以意會的笑意,道:「成親,過門,天祐哥,你說准知道我會嫁你?」

    巴天祐道:「難道娟妹不願意,憑巴家的家聲,財富,還有我的人品所學,難道娟妹還不願意……」

    「天祐哥,」姑娘道:「嫁人是嫁心,而不是嫁財富,嫁名聲,這是一輩子的事,要冷靜,要慎重,尤其對一個女孩子家,嫁對了人,嫁對了心,他一輩子幸福,要不然……」

    不知道姑娘是不是表錯了情,只是巴天祐他會錯了意,「哦!」地一聲笑道:「原來娟妹是為了這,我還當是……,娟妹,這你盡可放心,嘴裡再說好聽也沒用,我是個怎麼樣的人你該知道!……」

    姑娘點頭說道:「是的,我知道,而且很清楚!」

    巴天祐道:「假如娟妹要的話,我可以把心掏出來!……」

    「哎呀,」姑娘叫道:「別說的那麼怕人好不?幹什麼掏心呀,血淋淋的,心一掏出來,人還能活麼?」

    巴天祐道:「只要能讓你相信,死又何妨?」

    姑娘皺眉笑道:「天祐哥,怎麼你也學會了花言巧語,跟別的男人一樣!」

    巴天祐臉微微一紅,旋即正色說道:「娟妹,我這不是花言巧語,也跟別的男人絕不一樣!」

    姑娘笑了,道:』『瞧你急得這樣子!……」

    笑容微斂,接道:「天祐哥!玩笑歸玩笑,正經歸正經,你真打算娶我?」

    巴天祐道:「娟妹這是什麼話,這還有假,還能假得了麼?」

    姑娘點了點頭,道:「或許你願意,可是你巴家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巴天祐凝目說道:「娟妹,這話!」

    姑娘道:「你巴家近百口!那麼多人他們容不容得了我,你的爹娘喜不喜歡我!」

    巴天祐道:「這,娟妹,你只管放心!你嫁的是我而不是他們,管那麼多幹什麼,至放後者,我爹我娘是巴不得娟妹早嫁過去,早一天過門……」

    姑娘凝目說道:「真的麼?天祐哥!」

    馬天祐正色說道:「我要是騙了你,管教我遭天打雷劈!」

    姑娘一皺眉頭,道:「幹什麼說得那麼嚴重,那麼怕人呀。」

    巴天祐道;「娟妹,你!」

    姑娘笑道:「天祐哥別說了,我心裡明白,說正經的,你要是真中意我、打算娶我,就再等我幾年!」

    巴天祐呆了一呆,愕然說道:「再等你幾年?為什麼?」

    「只因為我暫時還不想嫁人!

    巴天祐叫道:「暫時還不想嫁人!娟妹,這又為什麼?」

    姑娘搖頭說道:「不為什麼。」

    巴天祐道:「娟妹,那總該有個理由!」

    姑娘道:「你如果一定要問,我只能告訴你,我年紀還小巴天祐叫道:「年紀還小,娟妹,你已經二十了,一般姑娘家十六七歲就嫁人的多得是……」

    姑娘道:「那是一般姑娘家。」

    「娟妹,」巴天祐凝目說道:「你莫非不願意麼?」

    姑娘道:「我說了麼?」

    巴天祐道:「那你為什麼?」

    姑娘道:「天祐哥!你不是一般世欲男子,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你要是真中意我,真打算娶我,就是等上個十年八年又何妨。」

    姑娘這話奉承得好厲害,馬天祐他不能承認自己是世俗男兒,心裡也有點飄飄然,當即他慢儒說道:「娟妹,我不知道,我倒不急!」

    「謝謝你,天祐哥。」姑娘飛快說道:「那不就行了麼?」

    巴天祐道:「偏是我爹我娘急著想抱孫子!」

    姑娘嬌靨一紅,羞怒充滿芳心,她想掉淚,可是她到底忍住了,滾首微垂,她沒說話!

    本來是,這話,讓一個沒出嫁的黃花大閨女怎麼接口?

    巴天祐接著說道:「娟妹,你知道,四川巴家是大房當家,而大房我大伯就我天擇堂哥一個兒子,自我天擇堂哥被人害死後,我那個嫂子也脫離了巴家,毀了婚約,我大伯跟大伯母受了這兩重打擊,一病就是好幾個月,我爹娘為了安慰我大伯踉大伯母,另一方面也為了巴家大房將來沒人當家,就把我給了我大伯跟大伯母,如今二位老人家年紀都不小了,也怕我像我天擇哥一樣,所以只想早一天讓我娶親,也好早一天了卻心事!

    姑娘低頭說道:「這是你馬家的想法!」

    巴天祐道:「難道娟妹不願成全!」

    姑娘搖頭說道:「那也不是,只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

    巴天祐道:「娟妹有什麼打算廣

    姑娘道:「給我兩年工夫,讓我去做一件事?」

    巴天祐道:「娟妹!什麼事?」

    姑娘搖頭說道:「現在我不想說,也不能說?」

    巴天估著急地道:「娟妹!難道對我你還!」

    姑娘道:「天祐哥!就是對我爹,我兩個哥哥也一樣!」

    巴天祐一怔默然,旋即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道:「娟妹,你不是說你爹跟大哥二哥常給你受委曲麼?」

    姑娘淡淡說道:「天祐哥,我還沒嫁你就說這話,好意思麼?」

    巴天祐臉一紅,忙道:「娟妹,你千萬別誤會,我可不是……」

    姑娘截口說道:「天祐哥!別說了,不管怎麼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哥哥也總是我的哥哥!」

    巴天祐道:「好!娟妹,這事我不管,不過間,可是咱倆的婚事!

    姑娘道:「我不說過了麼?等我兩年,兩年之後我馬上嫁過門去。」

    巴天祐搖頭說道:「娟妹,你說的好,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不是世俗男兒,既然愛你,打算娶你,我就能等,可是,娟妹,我爹跟我娘,還有你爹,他們願意麼?他們答應麼?」

    這位巴二少厲害,有心機。

    姑娘道:「天祐哥!這是你跟我兩人的事!」

    巴天祐道:「話是不錯,可是,娟妹,婚姻是奉父母之命……」

    姑娘道:「只要天祐哥你答應,我認為幾位老人家不會太堅持的,再說天祐哥你也不必管那麼多!」

    巴天祐焦急面跡近喊叫地道:「娟妹!你倒底是要幹什麼?

    而且要兩年?」

    姑娘道:「我剛才不是說了麼?我現在不想說,也不能說。」

    巴天祐苦笑說道:「娟妹,你總不能讓我莫名其妙的等兩年……」

    姑娘道:「你要是不願意,那就算了!」

    巴天祐道:「娟妹!你這『算』字是什麼意思?」

    姑娘道:「我早就打定了主意,在沒辦完這件事之前,絕不嫁人!」

    巴天祐哥一驚,忙道:「娟妹,我沒說不答應,只是你總該讓我明白!

    姑娘道:「天祐哥!除了我自己之外,我不能讓任何人明白。」

    巴天祐沉默了,半晌!他目光一轉,突然點了頭,道:「好!娟妹,我答應!」

    姑娘可沒留意他那目光一轉,喜道:「真的?天祐哥?」

    巴天祐道:「娟妹,我自小至今就沒有對人說過假話,保況是對你!」

    姑娘微顯激動地道:「謝謝你,天祐哥!」

    巴天祐淡淡說道:「那也沒什麼,娟妹!正如你所說,我既然愛你,既然打算娶你,就能等,也該等,不是麼?」

    姑娘道;「天祐哥!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巴天祐搖了搖頭,伸手握上姑娘柔美,姑娘嬌靨上掠過一抹驚怒,要抽出來,但不知怎地,剎那間她又改變了主意,任他輕輕地握著。

    巴天祐笑了,那是唇邊的一絲絲,有點得意,也有點怕人的淫邪,他輕柔地道。「娟妹!什麼都別說,只記住,兩年過後,你得馬上嫁到巴家來,不許再有片刻的拖延!」

    姑娘微微搖了搖頭,道:「不會的!天祐哥,我不說過麼?只等我兩年,兩年之後,我馬上嫁過門去,一輩子是你的人……」

    巴天祐突然一陣激動,是短暫的,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道:「兩年!人家說日月如梭!歲月如流,還有什麼光陰似箭,以我看,這兩年好漫長好漫長啊!」

    姑娘低低說道:「天祐哥,對你,我也有一份歉疚!」

    「別這麼說,娟妹!」巴天祐緊了緊握在姑娘柔美上的那隻手,話說得很誠懇,也很感人,他道:「你我是未來的夫妻。要白首偕老,長相廝守,在一起過一輩子,俗話說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鳥,這還有什麼好客氣的,你說是不是,娟妹?」

    姑娘沒有說話,兩人間有著一剎那間的沉默!

    而!突然,姑娘拾起蟑首,仰起嬌靨,含笑說道:「天祐哥!

    有件事我老早就想問你!」

    巴天祐道;「什麼事,娟妹!」

    姑娘道:「世上不乏好女子,美姑娘,尤其聽人說四川的姑娘更美更嬌,憑巴家的家聲,你的人品眼所學,那家姑娘娶不著?

    更是能挨個兒挑,為什麼你不意中,卻非娶我不可?」

    巴天祐呆了一呆,旋即說道:「娟妹!說句話你也許會以為我是甜言蜜語,討你歡心,不錯.南國紅粉,北地胭脂,世上盡多好女子,美姑娘,可是在我眼裡,他們都是俗脂庸粉,沒有一個能夠比得上你……」

    姑娘美目一瞟,即嬌又媚,廖道:「好會說話一張甜嘴!」

    巴天祐一陣激動,兩眼之中飛快地掠過一絲怕人的淫邪異采,可惜姑娘又沒瞧見,他忙道:「娟妹!我這是……」GOhttp://210.29.4.4/book/cl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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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210.29.4.4/book/club姑娘輕輕地截了口,凝目說道:「不是困為我稍具姿色?」

    「不,不,不。」巴天祐忙道:「固然!娟妹.你艷若桃李,美壓生環,可是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我愛的是你的孤傲!高潔,還有……」

    「孤傲?高潔?」姑娘格格嬌笑說道:「天祐哥!別怕。聽我大膽說一句,好在聽見的只有你,假如我已經不是姑娘家了,你還愛不愛?」

    巴天祐猛地一震,急道:「娟妹!你這話!

    姑娘道:「先答我問話!」

    巴大佑道:「娟妹!這……我不是剛說過麼?愛在放心而不在……」

    姑娘截口說道:」這麼說!你仍是要娶我了?」

    巴天祐猛一點頭,道:「當然!娟妹,我不計較這些。」

    姑娘點頭笑說道;「那就好了!天祐哥,謝謝你,我也很感激!」

    巴天祐道:「只是!娟妹,你當真!……」

    姑娘「哦」地一聲,橫了一眼,道:「誰說的!你也不怕掉舌頭,我是說假如。」

    馬天祐顯然仍不放心,道:「娟妹!好端端的,你為什麼!……再說你也不該說這種話!」

    「真是!」姑娘白了他一眼道:「你我是未婚夫妻,未婚夫妻之間開開玩笑都不行麼?」

    巴天祐忙點頭說道:「行,行,行!娟妹,那還有不行的只是……」

    頓了頓!他剛要接口,一眼瞥見前面的大漢,目光一轉,遂又住口不言。

    姑娘卻詫異地問道:「只是什麼,天祐哥!」

    巴天祐道:「沒什麼,娟妹!」

    姑娘目光微轉,方待再問——

    基地!前面傳畫一陣哈哈大笑:「瞧哇!小兩口好親熱啊!」

    大漢不知何時轉過了身,他站在路旁的一株大樹下,大樹下還站著幾十個人,手裡都牽著馬,另外一輛雙套高蓬馬車停在路旁!

    姑娘羞紅了嬌靨,猛然抽回了玉手。

    …………………………………………………………

    五台山,又名台山,跟「峨嵋,「九華」,「普陀」合稱為佛教四大名山,佛家稱它為「清涼山」,道家稱它為「紫雲山」!

    五台山之所以有名,原因為因為它是以中台為主,其他四台則相互連屬,勢若游龍,周圍連五百里,左鄰北嶽,右接天池,勢派很大。

    其次,五台山水氣充沛,自小麓到山頂,一片蒼鬱翠綠,不像「泰山」,「華山」那樣禿黃。

    再次,五台山上大小寺院星羅棋布,為北部各大名山這冠,但是主要寺院都集中在「台杯鎮」附近,而不是在各山巒絕勝之處,所以,去五台,多半是游寺不遊山。

    慧空老和尚那兩句話害人,地名是指山來了,可是「五台山」

    共五台,大小寺院星羅棋布,幾乎每一個台上都有寺院,試問瘋癲僧在那個台上,又在那一所寺院裡。

    這,慧空沒寫明。

    雖然沒寫明,在李慕凡來說,他已經很知足了,地在五台,總有了範圍,也比人海茫茫,到處瞎撞好得多,必要時走遍「五台」

    周圍五百里,那怕找不出來!

    所以,李慕凡他從「五台」的人口「南峪」進了山。

    這一帶是長松古杉,不絕於余,老干參大,有掀容降谷之勢,過山嶺到了「玉華嚴」,經「十八盤」再下嶺坡,沿路石經革確,萬澗淚淚冷冷,到台壤七十多里,一點沒有攀登之苦,在李慕凡的腳程下,要不了多久,也輕鬆得很。

    到了「石懷鎮」麻煩來了。

    「台懷鎮」的寺院,共有五十多所,還分為清黃兩類,所謂清者,就是普通佛寺,所謂黃者,就是黃教的喇嘛廟,這些喇嘛全是內城供奉,跟官家有關係,這就是麻煩。

    李慕凡自然知道,所以他避開了「顯通寺」,「塔院寺』等幾所喇嘛廟,打算上「顯通寺」後山崗上的「文殊寺」去打聽。

    豈料,事與願違,他剛繞過「顯通寺」,迎面走來了一個身軀高大,虎目虯鬚的黃衣喇嘛。

    碰見了不好,既然碰見了再躲更不好,李慕凡皺了皺眉,索性泰然,安祥,大大方方地背著手邁步,一路觀賞地住上走去。

    高大黃衣喇嘛巨目炯炯看了他一眼,李慕凡裝作沒看見,很快地兩人走近了,很快地兩人擦肩而過。

    就在李慕凡踉他擦肩而過的剎那間,突然——

    一個洪鐘般話聲響自身後:「施主請留一步。」

    好一口流利的漢語。

    李慕凡只得停了步,轉過身來道:一大和尚是叫我?」

    「正是。」高大黃放喇嘛點了點頭,道:「我叫的正是施主!」

    李慕凡道:『「那麼,大和尚有什麼見教?」

    「好說!」高大黃衣喇嘛道:「施主是頭一次到「五台」來?」

    李慕凡道:「大和尚怎麼知道……」

    高大黃衣喇嘛道:「我一向沒見過施主。」

    李慕凡笑道:「大和尚說著了,我確是頭一次到『五台』來。」

    高大黃衣喇嘛道:「施主到『五台』來是……」

    李慕凡道:「拜訪一位朋友。」

    高大黃衣喇嘛「哦」地一聲道:「施主的朋友是五台的那一位?」

    李慕凡腦中思念電轉,當即說道:「大和尚可曾聽說過,『五台』有位瘋癲僧?」

    高大黃衣喇嘛一怔,深深地看了李慕凡一眼,道:「他就是施主的朋友?」

    李慕凡點點了頭,道:「是的,幾年前我在『少林』結識了他,他告訴我他在『五台』,今天我從這兒路過,特來看看他。」

    高大黃衣喇嘛微一搖頭,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道:「難得,他還有位朋友,尤其像施主這種超然不群,灑脫飄逸,不類常人的朋友,難得……」頓了頓,接問道:「施主去過『顯通寺』了麼?」

    李慕凡笑道:「我雖是頭一次到『五台』來,但朝廷在「五台』立下的規矩我還懂,無論官民,凡人『五台』者,必得把朝『顯通寺』,然後才能或遊覽,或朝拜其他寺院,我怎敢不去?」

    高大黃衣喇嘛臉上又現笑容,點頭說道:「施主既然知道規矩,那就好,施主知道瘋癲和尚住在五台那一所寺院裡麼?」

    李慕凡搖頭說道:「當年分手的時候他沒有告訴我,我正打算上『文殊寺』去問一問。」

    高大黃衣喇嘛點頭說道:「施主找對了地方,我們黃教喇嘛跟他沒有來往,倒是一些清寺裡的出家人跟他頗有往來,施主到『文殊寺』問一問,該能問得出他住在什麼地方。」

    李慕凡道;「謝謝大和尚……」

    高大黃衣喇嘛道:「施主不用客氣。」

    微一欠身,退自轉身而去。

    這喇嘛就這麼走了,李慕凡沒看他幾眼,也沒跟他談幾句,可是李慕凡已經看出,這喇嘛是個密宗高手。

    李慕凡也沒有停留,轉身往前行去。

    「文殊寺」的所在這山崗上,滿山翠柏,風景奇佳,『「文殊寺」

    的殿宇也十分宏偉,實際上,「文殊寺」在「五台山」來說,是知名而有數的大寺院,而且是藏有「大藏經」的寺院。

    提起這座「文殊寺」,還有那麼一段每為遊客娓娓道及的事跡,那是前幾年皇上康熙胖錫在這兒的時候,時常聽說寺裡的和尚品得不經,當時他只當是謠言,也沒在意。

    有一天,他游「菩薩頂」,無意中看見一個和尚跟一個少女在山上池子裡洗澡,這位皇上龍心大怒,拔箭就射,這一射射出了怪事,和尚跟那少女都不見了。

    他心裡怪異,嘴裡卻沒說,回寺以後經過大殿,他怔住了,大殿裡供的神像,赫然就是剛才他箭射的不經和尚,他明白,不但沒再殺人,反而加封寺裡的和尚為活佛,那支箭也被寺裡的和尚供在大殿裡,稱神箭。

    「文殊寺」的香火是鼎盛的,可是今天李慕凡來的時候,燒香的善男信女甚至放遊客卻很少。

    他心裡明白了幾分,這情形該跟「少林」一樣,所以沒有見官家的高手埋伏,那是因為這兒有好幾所大的喇嘛廟,一方面官家不敢得罪這些供奉的喇嘛,另一方面有了這數千喇嘛,也跟官家派人埋伏在這兒一樣。

    李慕凡登上山崗,踏上「文殊寺」前廣場,巧得很,正有一個和尚站在寺門口。

    李慕凡緊趕了兩步到了寺門前,老和尚搶在他面前合什躬身,施了一禮:「老衲恭迎施主。」

    李慕凡忙還禮說道:「不敢,大和尚太客氣了。」

    老和尚深深地看了李嘉凡一眼,道:「老初剛送走了『顯通專』的人,望見施主登上『文殊寺』,所以站在這兒恭候。」

    李慕凡連忙又說了聲:「不敢。」

    他話聲方落,老和尚緊接著又是一句:「施主是近幾天來,『五台』唯一的遊客。」

    李慕凡心裡一跳,道:「懊,是麼?那為什麼?」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不知道麼?」

    李慕凡心裡又一跳,笑了笑,道:「大和尚,這是我頭一次上『五台』,而且是遠道而來。」

    老和尚道:「那施主是真不知道了。」修轉話鋒,接道:「施主真去過『顯通寺』了麼?」

    李慕凡心裡何止是跳,簡直一震,凝目說道:「大和尚……」

    老和尚笑了笑道:「施主不必詫異,站在這兒可以聽見山崗下的談話。」

    李慕凡道:「大和尚這兒跟適才我跟那位大喇嘛說話處,至少也在二十以上……」

    老和尚笑道:「施主,老衲生就一雙順風耳……」

    李慕凡道:「大和尚不必……」

    老和尚笑容一斂,截口說道:「施主請據實答老初一問,施主要找瘋癲和尚幹什麼?」

    李慕凡心知老和尚是位深藏不露的奇人,同時他心裡也突然一動,當即凝目說道:「大和尚莫非就是……」

    老和尚一搖頭,道:「施主,老衲是人,是凡僧,瘋癲和尚則是神,是活佛。」

    李嘉幾道:「那麼我告訴大和尚,『少林』慧空大和尚告訴我……」

    老和尚「哦」地一聲道:「原來是他,……」頓了頓,接道:「施主名字不多問了,瘋癲和尚住在神廟裡……」

    李慕凡忙道:「多謝大和尚,『岳神廟』在……」

    老和尚道:「施主,岳神就是大宋『天波』楊家的五將軍。」

    敢情是「五郎廟」,李慕凡明白了,謝了一聲,施了一禮便要走,老和尚適時又道:「施主,如果老衲沒看錯,適才那位『顯通寺』的大喇嘛已對施主生了疑,施主不該是這幾天來唯一的遊客,更不該誆騙他說過了『顯通寺』,他回寺生只消一問……施主該明白,見過瘋癲和尚後還是快走吧,言盡故此,恕老衲不送了。」

    合什微一躬身,退自轉身進了寺門。

    李慕凡呆了一呆,未敢怠慢,揚聲一句:「謝大和尚指點。」縱身飛掠而去。

    「南山寺」在「台懷鎮」,對「南山寺」有座「北山寺」,在鎮北六里多的地方,是「五台」的著名古剎之一。

    大殿裡僅有一尊高三丈多的木刻菩薩,樓上掛著一幅字塔圖,高兩丈,是中國佛教藝術史上別開生面的巨製!文字塔全用工筆蠅頭小楷寫成一部完整的華嚴經,計十兆九萬五千零四十八個字,是姑穌信士所撰獻,一個是舉人,一個是秀才,合寫了十二年才功德圓滿。

    由「北山寺」往南走沒多遠有一座廟,那就是當年北宋楊五郎在大戰金沙灘後,歸故剃度以至坐化。

    後人在這兒立寺以護這位護國英豪。

    「五郎廟」沒有多在,可挺壯嚴肅穆,廟前空茸寂靜不見人影,李慕凡一直走到神殿前的天井裡,才看見了一個人,那是一個和尚。

    那個和尚就盤坐在神殿裡正中央地上,面向外,閉目合什麼,寶像莊嚴,像是入了定。

    仔細打量,和尚子像貌,年紀四十多近五十,兩道眉長而濃;斜飛人鬢,一雙上揚的鳳目,隆準,海口,頷下一部灰髯長垂至胸,看上去身材也很魁偉。

    再看全廟,不見人影,難道這就是那位瘋癲和尚。

    不管是不是,人家盤膝打坐在定中,李慕凡可沒敢打擾驚動,他就靜靜地站在天井裡。

    佛家打坐人定的時間難說,也許短,也許長,有可能馬上會醒,有可能要等上一天,這就要看李慕凡的運氣如何?

    過了一會兒,神殿裡的和尚沒見動靜,李慕凡卻聽見廟外步履響動,還夾著陣陣衣袂飄風聲,他聽得出,廟外的人不少,最少也在百個以上。

    他明白了,老和尚沒說錯,喇嘛們來了,可沒想到他們來得這麼快。

    可是他也有一點不明白,那就是為什麼至今沒見有一個喇嘛闖進廟裡來。

    不管怎麼說,喇嘛們是來了,而且為數竟在百人以上,李慕凡揚了眉,試著運運氣,兩處傷已不礙事了,那完全是「少林」大還丹的功效!

    想想,他不能連累那位尚未謀面的瘋癲和尚,要不然那後果就會糟得一塌糊塗。

    那怎麼辦,只有闖出去再說,沒辦的事只有等以後了。

    想到這兒,他轉身便要往外走。

    驀地,一個清朗話聲響自身後。

    「施主,闖不得!」

    李慕凡收勢回身,不由一怔。

    神殿裡的和尚醒了,而且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神殿門口,在那高高的石階上,居高臨下正望著他用卜雙鳳國神光奕奕,充滿了祥和!

    李慕凡定了定神,發話問道:「大和尚知道我要闖?」

    那和尚笑了笑,道;「看眼前情勢,施主只有這條路好走,施主未驚擾我打坐在先,復又胸懷慈悲在後,我謹此謝過。」

    說著,他向著李慕凡欠了欠身。

    「不敢!」李慕凡忙道:「大和尚,未擾打坐我懂,胸懷慈悲何解?」

    那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要外闖,不是怕連累我這出家人麼?」

    李慕凡心裡一震,脫口說道;「大和尚高智,令人佩服。」

    那和尚含笑說道:「好說,施主誇獎了。」

    李慕凡目光一轉,道:「大和尚,我請教,為什麼闖不得?」

    那和尚微微一笑道:「密宗高手為數在百人以上,已把這『岳神廟』圍的水洩難通,施主固然身手高絕,威猛神勇,但請自問,有把握衝出這百人以上的密宗高手所佈的重圍麼?」

    李慕凡聽得混身泛冷汗,他欠身說道:「多謝大和尚指點,只是遲早我總是要闖的。」

    不錯,只他想出去,仍得要闖。

    豈料,那和尚搖搖頭,道:「施主,那不一定,或許施主能逢凶化吉,使得喇嘛們自動退去!」

    李慕凡道:「大和尚,有此可能麼?」

    那和尚含笑說道:「施主何妨等稍時自己看。」

    李慕凡道:「那麼我……」

    那和尚道:「既來之,則安之,施主難道是無意中走進來的麼?」

    李慕凡心裡一跳,腦中思念電轉,道:「大和尚,自然不是……」

    那和尚道:「那麼,施主何妨進來喝杯茶談談?」

    李慕凡一點頭,道:「大和尚,我遵命,只是我擔心他們會闖進來……」

    那和尚笑道:「施主只管安心喝茶,假如他們有闖進來的打算,該不會等到如今。」

    那是,早就闖進來了。

    李慕凡道:「大和尚,他們有理由不闖進來麼?」

    那和尚笑道:「施主,此處是什麼所在,五將軍生前神勇,歸天為神,留有當年兵器鐵棍在此,永鎮五台,喇嘛們何來天膽敢瀆冒將軍神廟。」

    李慕凡淡然一笑,道:「大和尚,畏神,固然,以我看主要的他們還是怕人。」

    那和尚笑了,並沒有多說,側身擺手,道:「施主請進殿裡來吧。」

    李慕凡一聲:「大和尚,我遵命。」

    邁步登階,直上神殿,近前,他隱隱覺得和尚有種逼人的氣度,令人幾乎不敢仰視。

    他心裡明白,這才是異人奇僧!

    神殿裡,和尚讓李嘉凡坐在殿邊茶几旁,親手為李慕凡倒了一杯茶,然後他也落了座,含笑問道:「我尚未請教……」

    「不敢!」李慕凡道:「我姓李。」

    和尚沒往下問,道:「原來是李施主,施主在這個時候上『五台』,更來到『岳神廟』是……」

    李慕凡道;「我以為大和尚早知道了。」

    「施主!」和尚道:「我是人而不是神。」

    李慕凡道:「只要是異人奇僧,何必非稱神不可?」

    和尚笑笑,道:「施主雅而風趣,施主由何處來?」

    李慕凡道:「少林、」

    和尚搖頭說道:「慧空多嘴,他突破口施主跑這麼這遠的路。」

    李慕凡道:「大和尚,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辭千里,不避一切。」

    和尚點頭說道:「這個我知道,關放施主,我聽就了不少,也仰慕已久,沒想到到今天才有緣拜識,這福來得未免遲了些!」

    敢情人家知道他是誰?

    李慕凡毫不驚異,道:「大和尚,若論福,這福該是我的。」

    和尚搖頭笑道:「施主奈何把他人福份……」頓了頓,斂去笑容接問道:「施主,我只問,為什麼要找他。」

    李慕凡遂把原因說了一遍。

    聽畢,和尚淡笑搖頭,道:「玄華自己沒辦法,卻來求助放他,這豈不可笑……」頓了頓,接道。「我不瞞施主,他兩位如今都在廟裡,當初也是我去『玉泉』把他二位接到這兒來的。」

    李慕凡一陣激動,道:「我猜想大和尚就是那位有神及活佛之稱的瘋癲和尚,我可沒想到他二位就在『岳神廟』裡!」

    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你看我瘋癲麼?」

    李慕凡呆了一呆,道:「難道大和尚不是……」

    和尚道。「不,施主,我是人,尤其是我這個人,有時候需要裝得瘋瘋癲癲,其實,以我看真正瘋癲的並不是那些瘋癲的人,這話施主該懂。」

    李慕凡點頭說道:「大和尚,我懂。」

    和尚笑問道:「以為然否。」

    李慕凡點頭說道:「然,深深地以為然。」

    和尚仰頭笑道:「恃強奪人國,持武奪人命,陰險奸詐者又以心機謀人、害人,弄得這世上烏煙瘴氣,這不是發瘋是什麼?」

    這話,隱隱有某種暗示,李慕凡為之驚然動容,道:「大和尚。」

    和尚含笑應道:「施主!」

    李嘉凡道:「大和尚的話,使我對一件事很感困惑!」

    和尚笑問道:「施主指的是什麼事?」

    李慕凡道:「剛才大和尚的話裡,有一句恃強奪人國……」

    和尚點頭說道:「是的,施主,確有這麼一句。」

    李慕凡道:「不知道大和尚指什麼?」

    和尚道:「眼前世界,施主該看的清楚。」

    李嘉凡道:「那麼大和尚為什麼不遠千里地把他接到這兒來?」

    和尚笑道:「施主是責我忘卻民族大義了。」

    李慕凡道:「不敢。」

    和尚笑了笑,道:「我這句恃強奪人國,施主該已懂了!」

    李慕凡道:「剛才大和尚解釋得很清楚。」

    和尚笑問道:「施主可有同感。」

    李慕凡點頭說道:「深有同感。」

    和尚笑了笑,道:「那麼,施主先『少林』而後『五台』,其間經數次殺身災禍,直到如今他們仍不放過施主,縱然事成之後,施主仍是個懸賞緝拿的飛賊大盜,我請問,施主又是為了什麼?」

    李慕凡呆了一呆,頓感無詞以對,立即啞口無言,好半天他才蹩出一句:「大和尚,我這是受人之托,也是還債。」

    和尚道:「受誰之托,還什麼債?」

    李慕幾道:「大和尚該知道,河南『登封』有座『樂圍山莊』……」

    和尚含笑說道:「施主是指那位名滿天下,義薄雲天的『布衣孟嘗』。」

    李慕凡點頭說道:「是的,大和尚,我欠他的情,他當年在京任張英府裡的教習,張英待他很好,他把我推薦給張英……」

    和尚搖頭笑道:「這位布衣孟嘗也是,何必把他人也拉進漩渦,結果為自己惹來了災禍,真是何苦來哉……」

    李慕凡一征凝目,道:「大和尚知道……」

    和尚點說說道:「我聽說了,不是『七狼』、「八虎』麼?」

    李慕凡悲淒地道:「正是,可憐他家破人亡,不但自己被害身死,便是他那愛妻也……」

    和尚道:「施主是說田益嘗被害身死了!」

    李慕凡道:「是的,大和尚。」

    和尚道:「誰說的?」

    李慕凡道:「『七狼』、『八虎』。」

    和尚笑了笑道;「要是『七狼』、『八虎』,我也會這麼說。」

    李慕凡心裡一跳,急道:「大和尚,難道他沒有……」

    和尚笑道:「施主,恐怕他已經被押送進京了。」

    李慕凡忙道:「大和尚,真的麼?」

    和尚微笑說道:「施主,出家人不打麻語1」

    李慕凡胸氣一陣激盪,道:「大和尚是怎麼知道的?」

    和尚道:「施主。和尚是人不是神,也不會掐指算,我是根據諸多事實推測的。」

    李慕凡道:「大和尚根據什麼事實……」

    和尚道:「施主在世一天,滿朝就難有一天安心,他們必殺施主而後甘心,要殺施主就得先拿住田孟嘗而後再等機會,有這一點該很夠了。」

    李慕凡道:「大和尚,他們等什麼機會?」

    和尚笑問道:「難道施主不再進京了麼?」

    李慕凡一點頭道:「自然要去,受人之托,我得對人家有個交待,另外我自己還有一件私事未了。」

    和尚笑道:「這就是他們的機會。」

    李慕凡道:「何必非待我進京。」

    和尚道:「這自有他們的道理,你日後自己看看。」

    李慕凡道:「大和尚想必知道。」

    和尚微一點頭,道:「我猜到了一點。」

    李慕凡道:「現在不能說麼?」

    和尚笑道:「施主,要是一切都能在事先說破,這世上就沒有災難,劫數可言了。」

    李慕凡心頭微震,沒有說話。

    和尚一笑又道:「施主剛才說的受人之托,還債這兩句話我明白了,可是受人之托也好,還債也好,這總都是施主的事,然而,論公,施主等於幫助他們鞏固了朝廷,真要說起來,施主比我更昧於民大義,對麼?」

    李慕凡心中一震,道:「大和尚,多謝指點,我知過了。」

    和尚搖頭說道:「施主,何過之有,這是天意,萬般皆天定,半點不由人,這是是劫數,愛新覺羅氣數未盡,像我,本佛主慈悲,為的是天下有情之人,佛門廣大渡有緣,我渡的只是一心向道,有慧根,有夙願的人,並不是滿朝的皇上,施主,這你懂嗎?」

    李慕凡動容說道:「大和尚,我懂了,也請大和尚尚恕……」

    和尚截口道:「施主無過,休提一個恕字。」

    李慕凡道:「謝謝大和尚不罪……」頓了頓,接道:「聽大和尚話義,好像他已經剃度……」

    和尚點頭說道,「是的,施主,他以蒙我佛慈悲,為這『五台山』上多添了一個和尚,一個佛們的弟子。」

    李慕凡道:「大和尚,那另一位呢?」

    和尚道:「施主,這五郎廟裡,除了兩位瘋癲和尚外,還有一位苦修比丘。」

    李慕凡呆了一呆,道:「她……她也……」

    和尚道:「施主不認為這是他們最好的歸屬嗎?此生已逝,也恁短暫,但修來行與生生世世。」

    李慕凡沉默了半晌始點頭歎道:「大和尚這話發人深省。」

    和尚道:「可惜施主不是佛門中人。」

    李慕凡抬眼說道:「大和尚,是因為我出身江湖草莽。」

    和尚搖頭說道:「施主,佛門中,不問出身,像他,當日貴為帝王,如今卻跟每一個佛門弟子出家人一樣。」

    李慕凡道:「那麼,是因為我殺孽過重。」

    和尚道:「施主的殺孽固然重了些,然而,施主生平所誅俱皆貪官污吏,為富不仁大好惡,縱然所誅非惡,放下屠刀也立地成佛,保況施主所積善功無算。」

    李慕凡詫異地道:「大和尚,那麼是……」

    和尚道:「一句話,施主之塵緣今生難了。」

    李慕凡訝異地道:「大和尚,我有什麼今生難了的塵緣?」

    和尚笑了笑,道:「施主日後自會明白。」

    李慕凡眉鋒微皺,道:「大和尚,又是日後。」

    和尚笑道:「施主是等不及?百年況且一瞬,何在乎區區可數之時日,我剛才也說過,凡事不可先加說破。」

    李慕凡吁子一口氣,道:「大和尚,那麼我只有耐心的等了。」

    和尚道:「是的,施主,你只有耐心的等……」一笑站起,道:「施主身負重任,讓我不敢耽擱太久……」

    李慕凡跟著站起,道:「大和尚,我還有一件事請教。」

    和尚道;「施主請說。」

    李慕凡道:「我想向大和尚打聽一個人……」

    和尚問道:「誰?」

    李慕凡道:「也是位身在五台的佛門弟子出家人……」

    和尚道:「五台僧人我知道的不少,只不知施主要打聽的是……」

    李慕凡道:「此人跟當年北宋天波楊家的五將軍一樣,出家之前也是位馳騁沙場的護國英豪。」

    和尚「哦』」地一聲道:「施主,他是……」

    李慕凡道:「此人俗家姓李,雙名廣武,當年隨吳三桂鎮守『山海關』、與趙龍動,周紀龍二位將軍合稱『三虎將』,吳三桂變節移志後,他在「五台』剃渡出了家。」

    和尚鳳目深注,濃眉微軒,道:「原來施主問的是……施主打聽他幹什麼?」

    李慕凡道:「『大和尚,我是聽他一位朋友說他在『五台』,我仰慕『三虎將』已久,如今正好藉機會結識……」

    和尚道:「他一位朋友,誰?」

    李慕幾道:「趙龍勳將軍的令尊,趙勝英趙老英雄還有玉姑。」

    和尚目現異采,道:「施主跟趙將軍的令尊是……」

    李慕凡遂把「十里鋪」被趙勝英祖孫所救的經過說了一遍,一直說到了分手。

    聽畢和尚道:「原來如此.施主真要見李廣武。」J李慕凡道:「名將近在颶尺,我已經來到『五台』豈可當面錯過,失之交臂。」

    和尚聽李慕凡說,要拜見明末「三虎將」之一的李廣武,笑了笑道:「施主很看得起他,那麼我告訴施主,施主已經見過他了。」

    李幕凡心頭一跳,忙道:「大和尚,是在文殊寺還是……」

    和尚截口說道:「施主,是在岳神廟。」

    敢情,瘋癲和尚是他,名將李廣武也是他。

    李慕凡一陣激動,道:「李將軍……」

    和尚笑道:「施主,不如大和尚三字來得順耳稱心。」

    李幕凡道:「得能結識名將,奇人,異僧,李慕凡不虛此行,足慰平生了。」

    和尚笑道:「施主,你要是有這種感覺,我和尚的這種感覺比施主尤甚,別多說了。請跟我到後面去吧。」

    話落,他當先行了出去。

    李慕凡跨步跟了上去。

    出了神殿,和尚笑指廟外,道:「施主,恐怕喇嘛們等得不耐煩了。」

    李慕凡笑了笑道:「到現在我才明白,大和尚,那喇嘛們稍時會自動退去的話何指。」

    和尚收回目光望著李慕凡道:「施主以為我指的什麼?」

    李嘉幾道:「大和尚習達摩易筋,洗髓二經,已成金剛不壞身,當然是有退喇嘛們的辦法。」

    「是的,施主。」和尚點頭說:「我是有辦法,但只是有辦法,而絕不是用武力,施主稍緩即知,我不能出手。」

    李慕凡呆了一呆,訝然說道:「那麼大和尚……」

    和尚笑道:「施主又性急了,何妨再等片刻自己看。」

    李慕凡沒有說話。

    瀟湘子掃瞄,aim-9OCR,瀟湘書院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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