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秋道:「我沖的是晏中,閣下。」
花玉燕道:「他晏家有官家跟江湖兩重勢力……」
李雁秋道:「可是我結識了晏中,他以一字『義』字對我。」
花玉燕微微皺了皺眉,眉宇間竟然有點輕愁,道:「這麼說,你是打算伸手到底了?」
李雁秋一點頭,道:「正是,閣下,我不惜血灑屍……」
花玉燕眼一瞪,叱道:「不許胡說,讓人聽了就不舒服!」
李雁秋淡然一笑,住口不言。
花玉燕軒了軒兩道長長的眉,道:「我忘了,你本是這麼個一身鐵筋傲骨,鐵肝義膽,頂天立地的奇英豪,大丈夫……」
李雁秋淡淡笑道:「閣下,你說誰?」
花玉燕一搖頭,道:「別打岔,我不再勸你,但我要提醒你留意幾件事,第一,『七狼』跟晏家的仇怨,內情絕不簡單……」
李雁秋道:「我卻認為『七狼』是上門欺人,這是他七個的一貫作風!」
花玉燕搖頭說道:「倘若你這麼想,日後你就會知道你是錯了……」
李雁秋道:「閣下何不索性告訴我……」
花玉燕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否則我不會等你問,可是我敢說此中內情絕不簡單,而且十九曲在晏家。」
李雁秋淡然笑道:「是麼?」
花玉燕道:「我認為是,不信你往後看好了!」
李雁秋笑了笑,道:「這就是你閣下提醒我的第一樁。」
「是的!」花玉燕點頭說道:「第二樁,『七狼』或不難鬥,你要是李慕凡,那更可以說容易,不過,據我所知,『七狼』背後還有更厲害的人……」
李雁秋目中異采一閃,道:「真的麼?」
花玉燕搖頭說道:「我不會騙你,也沒有必要騙你!
李雁秋道:「你知道那是誰麼?」
花玉燕搖頭道:「不知道,也想不出,不過,我無意危言聳聽,能使七狼伏首聽命的人,不難想像他是怎麼樣個人!」
李雁秋道:「這是第二樁!」
花玉燕點了點頭,道:「第三樁,晏家家門內危機重重……」
李雁秋心中一跳,道:「你閣下知道些什麼?」
花玉燕目光一凝,道:「你如此對晏中,我不以為晏中在言談之中沒對你葉露過?」
李雁秋搖頭說道:「怎麼說我是個外人,他自己家門裡的事……」
「閣下!」花玉燕截口說道:「你不該這般對我。」
李雁秋臉一紅,赧笑說道:「真正厲害的是閣下,我承認,晏中對我說過,我自己也看出了些,但兩者都不多,都不夠詳盡。」
花玉燕道:「這不就是了麼,幹什麼瞞我,我對你掬心,你忍心這般對我……」頓了頓,微一搖頭,接道:「我知道的也不多。」
一頓,改口說道:「先告訴我,你都知道些什麼?」
李雁秋淡淡道:「閣下,事關晏家的隱私,恕我不便……」
花玉燕雙眉一揚,道:「你要明白,我不是試探你!」
李雁秋道:「閣下,事實上你我初次相逢,緣僅此一面。」
花玉燕的神色有點氣,但他旋即斂態說道:「你說的對,我不該怪你,那麼我先告訴你,晏二的那個年輕嬌妻,跟他的幾個徒弟,都不是什麼好路數!」
李雁秋道:「前者我聽晏中多少提一些,至放後者,我不知閣下何指。」
花玉燕道:「我指的是適才楊九那幾個。」
李雁秋道:「楊九幾個如何?」
花玉燕搖頭說道:「別的我不知道,也不敢說,楊九此人面泛奸詐,心智深沉是實,而且聽說他最為晏二夫婦寵愛。」
李雁秋道:「他確有討人喜愛之處。」
花玉燕哼了一聲,道:「晏二要了這麼一位年輕嬌妻,恐不是福,楊九能上邀晏二夫婦的寵愛,內情也絕不簡單,跟這種人交往,我希望你該處處留神提防!」
李雁秋笑了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多謝閣下。」
花玉燕道:「你別不當回事,要知道,凡事敗在一個『驕』字,有道是,『明槍好躲,暗箭難防』,小人之心叵測,也最可怕。」
李雁秋臉上一熱,斂去笑容,道:「閣下,我多謝明教。」
花玉燕向李雁秋微微一笑,道:「從善如流,知過能改,這才像話……」
李雁秋眉鋒一皺,花玉燕已笑容一斂,接道:「還有,你是樂家老鋪樂長春的至交?」
李雁秋一點頭,道:「不錯,閣下怎知……」
花玉燕搖頭說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掌珠倩姑娘……」
李雁秋心中一跳,忙道:「樂倩怎麼樣?」瀟湘子*掃瞄,aim-9OCR,瀟湘書院*連載花五燕目光一轉,道:「告訴樂長春夫婦及倩姑娘自己,多留神提防那位楊九爺,他懷有怕人的野心!」
李雁秋心頭震動,臉色一變,道:「閣下,這是真……」
花王燕淡淡說道:「你請往後看!」
李雁秋雙眉一揚,道:「怪不得楊九他……」
如今,他明白為什麼楊春會下手於他了。
話鋒微頓,抬眼說道:「你閣下似乎知道的不少……」
花王燕微微一笑,道:「我保留了不少,否則會更使你心涼,譬如說樂長春是『神手華陀』樂南極的化身,他那位情如手足的僕從,就是當年威震江湖,縱橫黑白兩道的『活報應追魂手』……」
李雁秋臉色大變,但剎那間他又恢復平靜,道:「閣下,對於你,可否讓我多知道一些?」
花玉燕淡然說道:「你想知道些什麼?」
李雁秋道:「譬如說,你閣下的住處,身份,還有,為什麼你我這般交淺,卻作如此深言……」
花玉燕淡然一笑,道:「你能忍到如今才問,足見你耐性、鎮定兩皆超人,我的住處,在內城,身份,半個江湖人,至於交淺言深……」
話鋒做頓,臉頰微紅,笑了笑,接道:「怨我現在賣個關子,日後你總有明白的一大,不過你盡可放心,我完全出諸一片惺惺相惜好意!」
李雁秋道:「不賣關子不行麼?」
花玉燕搖頭說道:「恐怕不行,這關子勢必得賣,除非你以武相向,下手逼我,不過,我不以為你會那麼狠心,對麼?」
李雁秋微一搖頭,道:「那很難說,因為閣下令人動疑。」
花玉燕道:「令人動疑,我不否認,但你該看得出,我沒有惡意。」
李雁秋微微一笑,道:「的確,現在還看不出。」
花玉燕眉梢兒微揚,道:「那麼,我就坐在你眼前,你動手吧!」
李雁秋笑了笑,道:「你以為我不會麼?」
抬手緩緩向花玉燕手臂抓去!
花玉燕泰然安祥,坐在那兒一動不動,那雙既黑又亮的大眼睛,卻緊緊盯在李雁秋臉上。
手,差一發便要碰上花王燕手臂,李雁秋突然沉腕收掌為一搖頭,淡然笑道:「不錯,你令我不忍……」
花玉燕展顏而笑,道:「還好你沒碰我,不然的話,你手上非留點什麼不可,信不?閣下,辨你的正輕事去吧,我走了,請記住,別動跟我的念頭,那沒有用,明白點!」
話落站起,退自灑脫下樓而去!李雁秋坐在那兒,沒動,也沒說話!」
他暗中閃電百旋,在想,想那似曾相識的那張臉,想那莫測高深的言談舉止,想那灑脫不凡的一切……
然而,他畢竟是失望了,到頭來一無所獲。他想不起那張臉究竟在那兒見過。
論那位的言談,舉止,服飾,他有可能是來自內城,但李雁秋他明白,那內城兩字,絕對虛而不實。身份,住處既不實,那三字名兒就也可能假而不真了。
那麼,他究竟是誰,知道那麼多,所學也不俗。
這,李雁秋他一概茫然。
最後,他皺眉拍頭站起,丟下一整錠銀子,緩步下樓而去。
風吹起滿天雪花,遊人絕跡。這時候,踏著雪,冒著風,「西山」之麓,來了個人,那是李雁秋。
他步履灑脫,踏著尋,直上「西山」。
然而,在踏上登山之時,他停了步,仰望粉裝玉琢、觸目一片銀白的琉璃世界皺了一皺眉。
臉上流露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色,那神色,令人難以猜測,不知道他心裡有什麼感觸!在想什麼?
突然,他揚了眉,而適時一倏人影自「西山」上如飛掠下,來人身法好快,疾飛著流星,點雪未沾,轉眼已至近前,影斂人現,那是個中等身材的中年漢子。
衣著服飾夠稱氣派,長眉細目,眼神犀利奪人,唇上留著兩撇小鬍子,一倏髮辮盤在脖子上,神態英武,打扮俐落,一望可知是個江湖好手。
他落地深深打量李雁秋一眼,然後拱起雙手:「是李……」
李雁秋微一點頭,道:「不錯,閣下是……」
那中年漢子道:「王爺的貼身護衛。」
李雁秋值:「我往年沒見過閣下!」
那中年漢子道:「我剛進府沒多久!」
李雁秋:「閣下原是江湖上的朋友。」
「不!」即中年漢子搖頭說道;「我以前任職『侍衛營』,是王爺感的府裡人手不夠,所以把我從營裡要到了身邊!」
李雁秋「哦「地一聲,淡然而笑:「原來閣下以前任職『侍衛營』,怪不得具此驚人身手……」
那中年漢子微笑說道:「李爺誇獎了,有讀法眼,不值您一笑!」
「好說!」李雁秋道:「我還沒有請教……」
「不敢!」那中年漢子忙道:「我姓燕單字玉翎。」
李雁秋兩眼一睜,道:「莫非當年關外……」
燕王翎截口說道:「正是,李爺,但最好不提當年,提了令李爺見笑,也令燕王翎臉上羞慚,李爺還是……」
李雁秋凝目說道:「我沒想到閣下已離開了關外,投身官家,更沒想到此時此地會碰上閣下,其實人各有志……」
燕玉翎淡淡一笑,道:「李爺,我久仰您,當年長住關外,很少入關走動,所以一直無緣拜識,這令我引憾至今,而如今得蒙王爺差遣,迎近李爺故此,該是我的榮幸!」
李雁秋笑了笑,道:「好說,閣下既知我,當知我一介江湖草莽……」
燕王翎截口說道:「李爺,我也出身關外草莽,我自己不願妄自菲薄,自認還是一條漢子,也算得上一個英雄,何況李爺這等……」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我以為,這話不該出口閣下之口?」
燕王翎淡然說道:「英雄惜英雄,這是江湖人本色,是改不了的!」
李雁秋笑道:「倘若閣下如今不是身在王府,而是任職『侍衛營』,恐怕今日這一度邂逅,就不會那麼和諧了!」
燕玉翎雙眉微揚,道;「李爺,『侍衛營』但也有……」
淡然一笑,改口接道:「李爺,礙於我如今的立場,我不便多說。」
李雁秋含笑說道:「我也只有一句話,在我心目中,『八臂哪吒』血遠是條血性漢子,鐵錚錚的沒落英雄。」
燕玉翎有著一剎那間的激動,旋即他淡然而笑:「多謝李爺,燕玉翎足感汗顏羞慚,您請上山吧!」
話落,側身讓路擺了手。
李雁秋廉遜一句,跨步登山,他跟燕王翎行了個並肩,行走間,他含笑側顧,道:「王爺跟福晉到了麼?」
燕玉翎點笑說道:「早到了,等了李爺好半天了!」
李雁秋道:「城裡有點事耽擱了……」
燕王翎笑了笑道;「我聽說了,是『七狼』來找晏家的霉氣。」
李雁秋「哦!」地一聲,道:「內城裡好靈通的消息!」
燕王翎道:「不瞞李爺說,在『七狼』沒來之前,內城裡已經知道了!」
李雁秋訝異地道:「那『侍衛營』跟查緝營怎麼還任那些人進城。」
燕玉翎笑問道:「李爺,這兩個營裡的,為什麼不讓他們進城。」
李雁秋道:「怎麼說,開碑手晏二有一半屬於官家。」
燕玉翎笑了笑,道:「李爺,那只能說是查緝營,實際上『侍衛營』不管這種閒事,只要『七狼』不問內城,就任他去。」
李雁秋道:「閣下,這是京畿重地。」
燕玉翎道:「那自有九門提督下的『查緝營』跟那些小衙門裡的去負責,『侍衛營』只管大內禁宮平安無事。」
李雁秋笑道:『可是侍衛營管捉拿李慕凡!」
燕玉翎淡然一笑,道:「那出自『九門提督』的調借,實際上,據我所知有很多人不願去,我就是其中的一個。」
李雁秋笑了笑道:「我該謝謝閣下!」
燕玉翎道:「李爺既知我『八臂哪吒』就不該說這種話!」
李雁秋微微一笑,道:「閣下,算我失言,但我不敢以為『侍衛營』個個如閣下!」
燕玉翎道:「事實不錯,李爺,像我的只在少數,其實,就算只有我一個,以李爺又在乎什麼?」
李雁秋笑道:「看來閣下對我估量甚高。」
燕玉翎道:「當今世上不只我一個這麼想,但是,李爺,再高的身手也有吃癟的時候,李爺以為對麼?」
「那的確。」李雁秋含笑說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燕王翎搖頭說道:「我不是指這,我是指明槍好躲,暗箭難防,我輩江湖人,要有處在最安全地方,也要作最壞打算的機警,李爺以為對麼?」
李雁秋微微點頭,道:「一點不差,江湖生涯刀口深血,江湖人旦暮可死……」
燕玉翎截口說道:「還有,李爺,詭詐陰狠,不只在江湖,世上每一個角落莫不如此,用得著你的時候百般曲就,一旦用不著你的時候來到,那你就該隨時提防陰狼卑鄙的暗算。」
李雁秋更有同感,他方要點頭,忽地雙眉異采暴閃,凝注燕玉翎,道:「閣下,你是說……」
燕玉翎淡淡笑道:「李爺,我沒說什麼,我只是向李爺討教!」
李雁秋雙眉略一眨動,道:「閣下,這份情我領了,也謝謝閣下。」
燕玉領微笑說道:「李爺,每年這時候,為捉拿李慕凡,鬧得滿城風雨,但總是雷聲大,雨點小,只是今年可能有點不同,今年除九門提督調借了『侍衛營』的人手外,外城的幾家鏢局也頗為忙碌,還有,在暗中,內宮的侍衛跟雍和宮的國師,也在李慕凡的可能去處,布下了天羅地網,看情形,官家今年是非拿著李慕凡不可了!」
李雁秋目問寒芒,淡然笑道:「假如李幕凡聽到了這番話,他就該時時刻刻小心提防。」
「要讓他聽到,這等放洩露機密,我的罪可就大了!」燕玉翎微笑著說。
李雁秋笑:「說得是,閣下還是三緘其口的為妙……」話鋒忽轉接道:「王爺的病,有起色了麼?」
燕玉翎點頭說道:「王爺宏福,內有福晉的日夜照顧,外有上下的追求名藥,已大有起色,以我看,李爺明年可以不必來了!」
李雁秋微微一笑,道;「難說,假如有別人能治好王爺的病,我早就不必每逢下雪天往京回跑,冒這趟大風險,以我看,至少明年還得來一趟!」
燕玉翎笑了,道:「希望那些老年御醫們也這麼說!」
李雁秋道:「他們如果不是庸醫的話,該這麼說!」
燕玉翎笑而不語。
說話間,二人踏雪行進,走完林間小路,已登上一片山坡,山坡上一片積雪,平地上,座落著一座雪的大寺院,老遠地便可望見那寺門橫匾三個大字:「臥佛寺!」
這「西山」臥佛寺歷史最大,創建放唐貞觀年間,建寺的木料,全是珍貴異常的桂香木,明代用黃銅鑄臥佛,故稱臥佛寺,後來又由乾隆題額「十方普覺寺」。
如今,這「臥佛寺』前,不見遊人,不見香客,空蕩蕩地只有在距寺門數丈處,站著個身材魁偉高大,身著翻毛皮袍的虯髯漢子,他雙目炯炯,精芒外射,正望著李雁秋與燕王翎。
燕玉翎人目此人,微微一怔,急步搶前打下千去:「稟索總管,客人到了!」
高大虯髯漢子大刺刺地一擺手,鼻子裡「嗯!」了一聲,一雙奪人的巨目,卻直盯著李雁秋。
燕玉翎低頭後退三步,向著李雁秋道:「李爺,這位是王府索總管。」
李雁秋含笑拱手,高大虯髯漢子適時說道:「你就是王爺那個姓李的客人?」
話聲低沉,聽來如閃雷,好神氣的官威。
李雁秋雙眉微揚,點頭說道:「不錯,我就是來為王爺治病的李某人。」
高大虯髯漢子「嗯!」了一聲,沉聲說道:「燕護衛……」
燕玉翎趨前一步,垂頭哈腰道:「屬下在!」
高大虯髯漢子:「王爺在此養病,事非小可,你替我搜按他的身上!」
燕玉翎一怔,剛一遲疑,李雁秋已然說道:「索總管難得忠心細心,這對我李某說雖是首次,但索總管職責所在,燕爺也是奉有上命,我不敢令任何一位為難,燕爺,請只管搜!」
燕玉翎眉鋒微皺,走過來遍摸李雁秋上下,最後,在李雁秋袖中摸出一個巧小的檀木盒,轉向高大虯髯漢子躬身說道:「稟索總管,客人身上只有這個,請索總管過目!」雙手呈遞上去。
高大虯髯漢子沒接,道:「你打開來讓我看看!」
他自己謹慎惜命,卻沒把別人的命當回事。
燕玉翎應聲打開了那小巧的檀木盒……
檀木盒裡,沒別的,整整齊齊地擺著玉刀,金針等一些醫術上的應用物,高大虯髯大漢臉微紅,眼中也有異采,一擺手,沉聲說道:「把東西還給他,帶他進去。」
說話完了,他先自大搖在擺地行進寺門。
答應聲中,燕王翎哈腰奉還,一直到這位王府裡的索總管進人守門,他方始直起腰轉向李雁秋苦笑說道:「李爺,您看見了,這就是我投身官家,吃糧拿俸的神氣所在,折腰,低頭,就差曲膝了。」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是不如江湖中棲身自得。」
順手接過了檀木盒,又道:「這位索總管,面目陌生,我以前沒見過。」
燕王翎道:「跟我一樣,才進府沒多久!」
李雁秋笑了笑,道:「我沒見他的髮辮,想必被那頂皮帽遮住了!」
燕王翎道:「李爺法眼高明!」
李雁秋道:「那該謝謝閣下在路上的提醒!」
燕王翎淡然一笑,擺手說道:「我不敢在外面多耽擱,您請進去吧!」
李雁秋含笑點頭,灑脫邁步。
進了臥佛寺,大殿之前空蕩,寂靜,看不見一個人影,聽不到一點聲息便連木魚誦經聲也沒有。轉過了大殿,過了一重拱門,來到了「臥佛寺」後院。
「臥佛寺」的後院,頗為寬敞廣大,林木森森,四處壓雪,令人頗有深沉之感,這兒,雖聽不見動靜,可看見了不少散立人影,那是散立在各處,護衛、親隨打扮的精壯漢子,全著便服,看不見服飾齊整的武官及親兵。
本來是,只要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這些個散立各處的護衛及親隨,各個都有身懷以一當百的功夫,倘若要戒備防什麼,有這些人已足,那些武官跟親兵,根本就派不上用場,充不了用途。
再看,那位威猛的索總管,就站在東邊一間禪房門口,那兒,另站著四名護衛打扮的中年漢子!
李雁秋看得出,那些個武學雖不如身邊這位昔日縱橫關外的「八臂哪吒」,但也都差不到那裡去。
燕王翎帶著李雁秋,直奔東邊「門」禁森嚴的那間禪房,剛近禪房,那位索總管突然朝門哈腰,恭聲稟道:「稟福晉,客人到了!」
只聽排房中傳出一個清脆悅耳的甜美話聲:「說我有請!」
索總管應聲轉身向著李雁秋道:「福晉有請!」
話聲中,李雁秋已近禪房門,推門行了進去,那位索總管,則緊跟在他身後進了禪房。
趁進門之際,李雁秋國掃左右,他看見了,那四名眼神十足的護衛,又是個個面目陌生。
院中寒冷,禪房春暖,那因為禪房四處門窗緊閉,也因為禪房地上放著一隻炭火熊熊的火盆。
這間排房很大,臨時懸掛的重重簾幕,遮住了禪房的另一半,但在眼前這一半,撣房中,火盆旁,站著個外罩輕裘,內著旗裝美艷的少婦。
她,氣度高貴,儀態萬千,但一眼看上去,便能令人真覺地感到,她是個嬌生慣養,養尊處憂的宦門千金,皇族親貴。
流露自眉宇間的那股子高傲,對卑下的官奴們,確有震懾之效,事實不錯,自進排房後,那位索總管垂著手,就一直沒抬過頭。
李雁秋臉上,有著一剎那間的異樣神情,隨即他恢復正常,跨步向前,淺淺一禮「江湖草莽見過福晉。」
年輕的美福晉皓腕微舉,淡然而笑「老朋友了,何必客氣……」
笑容微斂,輕喝說道:「給李大俠看座,沏茶。」
索總管恭謹答應一聲,忙搬過一把漆椅。
李雁秋沒坐,淡淡笑道:「不敢,福晉面前,那有我的座位。」
美福晉微微一笑,道:「這兒不是王府,李大俠江湖稱最,井不屬及官家,似乎不必越來越拘謹,彼此還是老朋友,再說,我夫婦正有求放李大俠,焉敢待慢?」
李雁秋道:「福晉原是尊貴格格,如今又是和郡王的福晉,我一介江湖草莽,每年奉王爺與福晉寵召已屬天大榮幸……」
美福晉笑了笑,道:「今年你顯得比去年更生份,更拘謹,難道要我陪著你站著說話麼?」
李雁秋道:「不敢,那麼我告罪了。」這才坐了下去。
坐定,美福晉抬眼深注道:「什麼時候到的?」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我以為福晉早知道了。」
美福晉嬌靨微變,神色有著一剎那的難看,她笑了笑道:「你知道,這是官事,壬爺是個賦閒的人,毫無實權,幾年來一直壓不下這件事去,希望你……」
「不敢!」李雁秋道:「事實上我自知甚明,那是我罪行滔天,上干官怒,這也是為官者的職責所在,我不敢怨人,事實上,我每年都能平安離去,已然十分感激王爺與福晉。」
「別客氣,」美福晉微笑說道:「你為王爺治病,我夫婦不能不盡力維護……」
李雁秋道:「那是福晉與王爺垂愛,王爺與福晉該明白,我為王爺治病,那完全是為了我自己!」
美福晉微笑點頭,道:「的確,這是我夫婦當年提出的唯一條件,不過,像這種條件對你來說,那本不是什麼……」
「福晉!」李雁秋截口說道:「我沒有天膽,一身罪行已招官民怨恨,何敢再有此形同叛逆的行動,我絕不敢闖內城。」
美福晉嫣然一笑,忽轉話鋒道:「又是一年不見了,可好。」
李雁秋道:「托王爺與福晉的福,我尚稱粗健!」
美福晉目光一凝,道:「成家了麼?」
李雁秋淡然笑道:「江湖生涯刀口舔血,武林草莽到處飄泊,我無力也不敢成家,再說,誰會看上一個江湖草莽?」
美福晉道:「我聽說民間有很多姑娘家暗中傾心放你……」
李雁秋笑道:「那是傳聞,我不敢自命不凡,更不敢自作多情,或有那也只有傾心,一旦談到婚嫁,恐怕……」搖頭淡笑,住口不言。
美福晉臉色微變,笑了笑,道:「那似乎也不能怪她們,女兒家有女兒家的苦衷,誰都想有個夫婦長相伴,平靜而幸福的生活,有道是『得夫不必侯萬戶』,但願貧賤夫婦長相伴,這也是每一個做父母的……」
李雁秋含笑截口說道:「福晉,我由來不敢怪別人,也由來不會怪別人!」
美福晉微斂滾首,道:「那就好,難道你準備一個人在江湖中闖一輩子。」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福晉,江湖人不宜成家,不希望累有後顧之憂,當然,退息江湖,歸隱山林,愛侶為伴,平靜生活那又當別論,否則的話,倘以成家娶妻為生子傳後之打算,那對我來說,大可不必,因為我已經有了兒子,有了後代。」
美福晉微一點頭,道:「不錯,你是已有了兒子,有了後代,只是,你可願聽我重提舊話?」
李雁秋淡淡說道:「福晉既有所吩咐,我不敢不聽!」
美福晉道:「天下父母心,沒有一個不疼愛自己的兒女的,有道是:『十指連心,血比水濃』自己的骨血,自己的親骨肉,誰捨得,那一個忍心,所以我以為做父母的該為自己的兒女著想……」
李雁秋笑了笑,道:「福晉是捨不得讓我帶走孩子。」
美福晉神情微黯,微一點頭,道:「天下沒有比母愛更偉大的。一個做母親的,往往比做父親的更疼愛自己的兒女,那是因為十月懷胎,懷胎養育,我是捨不得,不過要是你一定要把他帶走,我也只有履行自己的諾言,忍痛割愛……」
李雁秋道:「謝謝福晉成全!」
美福晉道:「只是我勸你多想想,你是個飄泊不定的江湖人,闖蕩天涯,到處為家,男人家本不宜帶孩子,尤其是江湖上的男人家,你忍心讓他跟著你……」
李雁秋截口說道:「福晉,他體內有江湖人的血!」
美福晉道:「可是你別忘了,那只是一半。」
李雁秋道:「我沒有忘,福晉,有道是:『男兒隨父,女兒隨母』,他體內江湖人的血要佔大部份,況且我已經有了退隱打算,一旦福晉把孩子交給我,我馬上帶他遠走,我會找一處好地方,在那兒養育他,教導他……」
美福晉道:「別忘了,你是個男人家。」
李雁秋道:「福晉,男人家只是不適宜帶孩子,但一旦逼到頭上,我不以為他會比任何一個女人家差!」
美福晉搖頭說道:「男人家都是粗心大意……」
李雁秋道:「福晉,那只是一般男人家,況且,為了我的孩子,我有可能會找一個人來照顧他的!」
美福晉臉色一變,道:「你打算為孩子找後……」
李雁秋淡然笑道:「福晉請放心,我不會虧待自己的孩子的!」
美福晉道:「你要知道,十個後娘九個……」
李雁秋截口說道:「福晉,我一生之中只有一次看錯人,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再說,那該也稱不得後娘。」
美福晉嬌軀倏顫,緩緩垂下喚首,半晌,她頓又抬起了頭,嬌靨上已然是一片蒼白,她緩緩說道:「我承認當年背盟負心,我卻不願對當年的背盟負心多作解釋,你把我看成一個怎麼樣的女人那只有隨你,不過,我如今卻要告訴你,孩子,王爺視同己出,極為疼愛,在內城王府,他也永不會愁吃愁穿,他日長成,也要承襲王爺的爵位,你這為人父者,能不為自己的孩子……」
「福晉。」李雁秋淡然截區說道:「天下萬民,並非人人生在官宦之門,也沒有那個愁吃愁穿的,我在江湖中長大,也沒有被餓死,王爺視他如己出,我很感激,但怎麼說他是我的骨血,他日父子相依為命,雖布衣粗食,我認為我父子會甘之若飴。再說,他是我的兒子,沒有資格承襲王爵,我也不希望他承襲王位。」
美福晉嬌軀一陣抖動道:「這麼說,你是決定要帶他走了!」
李雁秋道:「福晉,我為王爺治病,王爺照顧我的孩子,一旦王爺病癒之日,也就是我帶走孩子的一天,這是王爺與福晉當日親口對我提出的條件,我接受了,多年至今,我沒有絲毫改變。」
福晉嬌靨煞白,哺哺說道:「好吧,我不多說了,你帶他走吧,你帶他走吧……」突然逼視索總管,喝道:「準備一切,請李大俠為王爺治病。」
索總管躬身答應,低頭退了出去。
美福晉緩緩站了起來,擺手說道:「李大俠,你請。」
李雁秋隨之站起,道:「王爺就在裡面。」
美福晉淡然說道:當年來一直在此,李大俠何多此一問。」
李雁秋微一欠身,沒說話,掀動簾幕行了進去。
越過數重簾幕,來到了排房的另一半,這一半,臨後窗,收拾得窗明几淨,一塵不染。
靠牆放著一張雲床,雲床上,錦枕繡被,和衣躺著個中年人,他,白面無鬚,廣額隆準,頗稱英稱,閉著眼,狀若酣睡,床頭,還站著兩個一流好手,腰藏兵刃的護衛,垂手肅立,看樣子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四目炯炯,滿臉的精明幹練色。
兩名護衛一見福晉偕李雁秋進來,趨前一步打下千去。
美福晉皓腕輕舉,一擺手,轉望李雁秋道:「主爺這兩天身心疲累,剛吃過藥躺下。」
李雁秋點了點頭,道:「我也希望能在王爺安睡時下針……」
轉望兩名護衛,道:「那位偏個勞,請點王爺睡穴!」』兩名護衛抬眼望向美福晉。
美福晉淡然一笑,道:「我若這一點信不過李大俠,還敢請李大俠每年來一趟為王爺治病?」
李雁秋微微一笑,走近雲床,出指點了和郡王的「睡穴」然後他在雲床前錦凳上坐下,伸手搭在和郡王的腕脈!
手一搭上和郡王的腕脈,李雁秋臉上神色立即肅穆,轉眼間他眉鋒微微皺起,而且越皺越深。
有頃,他鬆了手,抬眼說道:「福晉,有句話我不得不說,王爺的病,自去年已大有起色,我原以為今年該是我來此的最後一趟……」
美福晉忙道:「怎麼,難道有什麼……」
李雁秋道:「如今看來,明年我可能還要跑一趟!」
美福晉驚聲說道:「你是說……」
李雁秋道:「王爺的脈亂而不穩,已大不如去年,我請問,在這一年中福晉可曾為王爺另俜醫者,亂投藥石。」
美福晉臉色一變,搖頭說道:「沒有……」
李雁秋正色說道:「福晉,身關王爺,還請福晉從實賜告!」
美福晉遲疑了一下,微一點頭,道:「不錯,這一年中,王爺確曾請大內御醫看過幾次!」
李雁秋雙眉一揚,道:「福晉,恕我直言,治病,講究一個對症下藥,藥不對症,不但治不了病,一個不好反招大害,王爺跟福晉都是明白人,怎麼……福晉,這種病……」
美福晉微微低頭,道:「王爺跟我只是希望這病趕快好,經年病魔纏身,主爺痛苦難堪,我感同身受……」
李雁秋道:「福晉,欲速則不達,凡事不能操之過急,尤其用藥治病一途,更需有耐心,而且病人要跟醫者合作……」
美福晉道:「王爺請的是大內御醫,你該知道,御醫的醫術……」
李雁秋截口說道:「福晉,事實上王爺這不是尋常的病,也不能用一般醫術來治這種病,有道是『治怪疾要用偏方』……」
美福晉道:「李大俠,錯在我夫婦,還是請李大俠……」
李雁秋搖頭歎道:「王爺吃福晉這一錯不要緊,不但王爺要多痛苦一年,而且我也要遲一年才能見到我的孩子……」
美福晉道:「李大俠,我夫婦也不願意這樣。」
李雁秋搖了搖頭,脫口說道:「福晉,今年我再請問一次,王爺這病是怎麼得的?」
美福晉道:「我記得對李大俠說過,王爺有一次隨皇上拉熱河圍場狩獵,忽感暈眩墜下了馬,自那時起……」
李雁秋道:「福晉,這個我知道,以王爺的修為,絕不會輕易暈眩墜馬,就是墜了馬,也不會因傷致病到這地步,我是問王爺在熱河獰獵之前……」
美福晉搖頭說道:「那我就不知道,去年你走後,我也曾問過王爺,王爺說不出有什麼,也想不起有什麼。」
李雁秋皺眉沉吟說道:「這就怪了……」
美福晉忙道:「怎麼,有什麼不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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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210.29.4.4/book/club李雁秋搖頭說道:「沒什麼,請福晉前面歇息去吧!」
美福晉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默默地行了出去。
到了前面,那位索總管已然垂手肅立候駕,他一見美福晉行出,忙趨前打個千,低低說道:「稟福晉,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
美福晉冷然搖頭,道:「傳話下去,撤了吧,今年用不上了。」
索總管微愕說道:「怎麼,福晉,莫非……」
美福晉冷冷說道:「那些大內庸醫害人,王爺的病今年好不了,他明年還要來一次,殺了他誰來為王爺治病。」
索總管驚愕地道:「稟福晉,據御醫說……」
美福晉擺手叱道:「別再提那些庸醫,只管傳話下去。」
索總管未敢再多說,忙恭應一聲,低頭退出門去。
美福晉呆呆地站在火盆旁,臉上的表情複雜,神色難以言喻,誰也難看出她在想些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步履聲驚醒,轉身望去只見李雁秋掀動簾幕行了出來,她忙道:「好了麼,怎麼樣?」
李雁秋淡淡道:「今年我的事做完了,但願明年是最後一次。」
美福晉道:「我也希望明年是最後一次,我原以為今年……」
李雁秋搖頭說道:「彼此的運氣都不好,奈何?」
美福晉下意識地一驚,忙道:「明年還得麻煩你跟一趟……」
李雁秋道:「為了我的孩子,我一定來,除非我今年根本就走不了!」
美福晉又一驚,道:「你這話……」
李雁秋淡淡說道:「福晉難道不知道,今年比往年都吃緊。」
美福晉神情一鬆,道:「那你放心,今年跟王爺來西山的,都是王爺的心腹親信,他們不會也不敢把這件事洩漏出去的!」
李雁秋笑笑說道:「但願如此,其實,我倒不怕……」
美福晉接了說道:「可是我怕!」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福晉伉儷情深,令人……」
美福晉蒼白的嬌靨上泛起一絲紅暈,微一搖頭,道:「固然一半是為了王爺,另一半也是為了……」
李雁秋雙眉微揚,截口說道:「福晉,你現在是和郡王的福晉。」
美福晉臉色一變,緩緩低下頭去!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福晉,還有值得我效勞的麼?」
美福晉抬頭深注,道:「你不在『西山』多待一會兒?」
李雁秋道:「每年我都沒多作停留,今年何必例外?」
美福晉道:「那麼,我送你出去!」
李雁秋微一搖頭,道:「何敢勞福晉玉趾親送,王爺還需人照顧,臨走我奉告福晉兩件事,第一,善撫我一點骨血,第二,莫再為王爺另延他醫,亂投藥石,告辭了!」
淺淺一禮,轉身行出禪房。
身後,響起美福晉的啞聲輕喝:「來人,代我送客!」
只聽一聲答應,院子一角轉出了「八臂哪吒」燕玉翎,他陪著李雁秋向前寺行去,過殿前,出寺門,一路上未再見一個人影,踏著雪走到半山,燕王翎低低說道:「李爺,我適才為您捏一把冷汗。」
李雁秋點頭說道:「多謝閣下,我知道,那個姓索的喇嘛奉命出外佈置……」
燕王領道:「可是後來他又傳令撤了埋伏!」
李雁秋道:「那得感謝閣下對我的提醒!
燕玉翎微愕凝目,道:「李爺怎麼說。」
李雁秋淡淡一笑,道:「我告訴福晉,和郡王的病今年好不了,我明年還需再來一趟,所以他不敢動我,要不是閣下事先示警,我那裡知道他夫婦的用心,這不得感謝閣下麼?」
燕玉翎道:「李爺高明,只是所謂示警,他不過事先向李爺打個招呼,我不以為李爺會怕……」
李雁秋搖頭說道:「我生平不知一個怕字,我只是不願意把這件事鬧開了去,閣下知道,我在這兒還有未了之事,一旦鬧開了,對我總是不方便……」
燕玉翎遲疑了一下,道:「可是,李爺,您這樣做,那就會晚一年……」
李雁秋目光一凝,道:「閣下知道我跟他夫婦間的條件?」
燕玉翎齦然笑道:「我無意探聽李爺的隱秘,多少我聽說些……」
李雁秋慨然道:「我並不怕人知道,倒是他夫婦未必喜歡他人知道。」
燕玉翎一震忙道:「多謝李爺,今後我會三緘其口的。」
李雁秋微一搖頭,慨然笑道;「那麼我如今可以告訴閣下,多少年我都等了,我不會在乎多等這一年,對晏家,我不能自私地半途收手!」
燕玉翎兩眼一睜,肅然說道:「李爺由來令人敬佩!」
李雁秋含笑說道:「那是閣下的誇獎與抬愛……」
頓了頓,接道:「有件事,我想請教聆閣下!」
「不敢。」燕玉翎道:「李爺只管問,我知無不言!」
李雁秋道:「多謝閣下,關於和郡王的病,閣下可曾聽說過什麼?」
李雁秋道:「我是指他病的起因!」
燕玉翎微愕說道:「李爺是說……」
燕玉翎道:『難道王爺跟福晉沒對李爺說麼?」
李雁秋道:「說了,他夫婦都說,和郡王當年隨皇上往『熱河』圍場狩獵,突然之間暈眩墜馬,因而……」
燕玉翎截口說道:「李爺,我所知道的,也是這樣!」
李雁秋微一搖頭,道:「不瞞閣下說,早在前年我已經看出,和郡王那因傷而病的傷,固然是因為墜馬震傷內腑,但他所以暈眩墜馬,則是因為經脈中潛伏著一種毒性溫和,流動極其緩慢的毒所致。」
燕玉翎大吃一驚,急道:「李爺是說……」
李雁秋道:「這位和郡主出身蒙古,筋骨頗健,除了有一身蒙古樸斗功夫外,還有一身不錯的內家武學,像他這麼一個人,豈會無緣無故的暈眩……」
燕玉翎霍然點頭,道:「對,那麼李爺以為是誰……」
「不知道,」李雁秋搖頭說道:「這種毒為俗世所罕見,用毒人的手法,也極其高明,除了查知毒名及找出用毒人外,由和郡主身上,是難看出什麼的?」
燕玉翎皺眉說道:「王爺精明而極具心智,他不會不知道……」
李雁秋道:「以我看,不但他自己知道,就連那位福晉也明白怎麼回事,可是他二位都隱而不露!」
燕玉翎詫聲說道:「李爺,這是為什麼?」
李雁秋微一搖頭,道:「誰知道,這只有問他二位自己了!」
燕玉翎詫異地沉吟說道:「這就怪了,誰會在王爺身上用毒,王爺跟福晉都明白又為什麼不肯說,毒為當世罕見,用毒人的手法更極其高明,這又會是誰……」
李雁秋道:「還有一點值得動疑的是,這毒在短時間內不至致命,也不會突然發作使人臥床不起,為什麼和郡王他對外托病,終日病榻高臥!」
燕玉翎道:「那麼,李爺,您以為是……」
李雁秋搖頭說道:「我想不通,也懶得去想。」
燕玉翎沉吟了一下,道:「李爺,王爺的病今年確實……」
李雁秋截口說道:「去年,我發現他經脈中的毒已經快被怯除盡淨了,那知今年卻發現又較去年多了些,閣下該知道,像這種病,並不是人人可治的,便連大內御醫也不例外,亂投藥石那適足加重……」
燕王翎截口說道:「欲速則不達,王爺他操之過急了!」
李雁秋點了點頭,道;「說得是,正是這樣。」
說話間,已到山下,燕玉翎當即停步說道:「李爺,恕我不能遠送!」
李雁秋含笑說道:「閣下別客氣,一接一送,我很不安,閣下這份情,我永遠會記住,如今京畿,日後江湖,你有需我效勞處,請儘管找我去,我交閣下這位朋友!」
燕玉翎微微一陣激動,神情有點黯然,強笑說道:「多謝李爺垂顧,宦海與江湖間事,李爺熟知,一旦進了這個圈兒裡,再想出去可就難了……」
李雁秋淡淡說道:「閣下,似乎也不見得……」
燕玉翎目閃異采道:「我會記住李爺這話,時候不早了,李爺請吧!」
李雁秋含笑拱手,道:「那麼我告辭了。」
轉身行了下去,那頎長灑脫的身影,冒著風雪漸去漸遠,漸去漸遠,終效消失在風雪裡!」
燕玉翎收回目光,臉上有種難以言喻的神色,突然長身而起,半空中身形抬平,怒矢般向山上疾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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