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文 / 獨孤紅
九畹仙子與沈宗儀莊峰下凝目一看,果然見有一條人影。
白衣人本是奔向「堆雲崖」,聞嘯聲,立即轉向馳來。
這一轉入又弛近,方看出是個面龐瘦削,臉長如狼,頡下留有一撮山羊鬚,六旬左右的白袍老者。
九畹仙子微「噫」一聲,苦笑說道:「原來是他?我以為決不會錯之舉,恐怕錯了。」
沈宗儀道:「仙子,這白袍老者是誰?莫非是『天外雙魔』之一?」
九畹仙子頷首道:「他就是名如其人,囂張萬分的『千手天魔』熊囂,我且暫時藏起,讓你們先和對方答話,也好看看這老怪物究竟囂張到了甚麼程度?」
說完,身形一閃,便自藏向嶙峋怪石之後,並向岳情倩悄然囑道:「倩兒放心,不要怕他,這老怪物雖號『千手天魔』,一身暗器,神出鬼沒,但卻自詡身份,不會對你年輕人物,偷偷下甚辣手!」
這幾句話兒的餘音剛了,一條白影,業已飛上峰頭。
沈宗儀因久聞「天外雙魔」之名,遂納氣凝神,定睛看去,想看看這「千手天魔』究竟如何囂張狂妄?
熊囂上得峰頭,雖見沈宗儀岳倩倩二人,並肩而立,卻連理都不理,只閃動兩支凶睛,掃視四外。
岳倩倩柳眉一揚,向對方發話問道:「喂,你在看些甚麼?」
熊囂答得簡單:「還有人呢?為甚麼躲起來不敢出面?」
沈宗儀因對方到時,九畹仙子早已藏起,不禁訝然地問道:「尊駕怎麼知道此處還有別人?難道是『無影殺星』邢光宗告訴……」
熊囂不等沈宗儀說完,便自接口說道:「這道理還不簡單,就憑你們兩個乳臭末干的小娃娃,有誰能發出適才那種內含先天罡氣的傳聲長嘯?」
沈宗儀聽得劍眉一挑,目閃神光,引吭長嘯!
假如九畹仙子適才嘯聲,宛如鳳嘯,則沈宗儀如今所發,便絕似龍吟!
他這嘯聲,並不高亢,但卻又寬又洪,傳送極遠,並一嘯到底,中間絕未換氣。
熊囂雖極狂傲,自是行家,向沈宗儀改容相向地,皺眉問道:「當世武林的年輕一輩中,具此功力之人,決不會多,你是『四絕書生』沈宗儀麼?」
沈宗儀眉梢一動,嘴角微掀說道:「在『天外雙魔』的耳目之中,想不到還會知曉區區『四絕書生』名號?」
熊囂「咦」了一聲,目注沈宗儀道:「老夫已有多年未出江湖,你怎麼一見之下,便認出我的身份?」
岳倩倩站在一旁,輕啟朱唇,接口道:「我們若不知道你的身份,何必引你前來,免你前往『堆雲崖』頭,冤裡冤枉的送掉一條性命!」
熊囂訝道:「奇怪,你們為何這樣說法?並知曉我是去往『堆雲崖』呢?」:
岳倩倩道:『那『無影殺星』邢光宗心腸歹毒,在『堆雲崖』頭,設下厲害埋伏,要把前往該處的武林好手,不分敵友,一網打盡,我們發現以後,不忍見無辜之人,慘罹浩劫,才在此……」
熊囂不等岳倩儲再往下說,便冷笑一聲道:「邢光宗對我弟兄,倚若長城,尊如父兄,誰會相信你這丫頭的挑撥離間之言……」
語音頓處,右手一伸,向岳倩倩獰笑說道:「拿來……」
岳倩倩詫道:「你要什麼?」
熊囂道:「『紫陽三寶』,我不要別的,你們只把其中的『泥犁十八錄』,給我便了!」
岳倩倩知曉多半又是「無影殺星」邢光宗,編造了甚麼謊言,遂軒眉問道:「你怎知道我們獲有甚麼『紫陽三寶』?」
熊囂獰笑接道:「若要入不知,除非已莫為,你這丫頭假冒『養天莊』莊主之女身份,在寶庫之中,盜走『紫陽三寶』一事,業已無人不知……」
岳倩倩聽得邢光宗居然完全歪曲事實不禁氣得全身發抖,嬌叱道:「完全胡說……」
誰知沈宗儀突然搖手止住岳倩倩,向熊囂揚眉說道:「就算『紫陽三寶』在我們手中,卻為何要把其中的『泥犁十八錄』給你!」
熊囂冷冷說道:「看你們均長了一副聰明俊秀面孔,總該分別得出『性命』與『寶物』二者,究竟是哪一樣來得重要?」
沈宗儀哦了一聲,軒眉笑道:「聽尊駕這樣說法,莫非我們不肯奉送『泥犁十八錄』時,你便要饗以辣手?」
熊囂道:「我知道你們不會太笨……」
沈宗儀不等他再往下說,突然狂笑道:「我們雖不太笨,卻有點狂,更有點傲,有點不識天高地厚,認為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威震八荒的『天外雙魔』,未必能把我們這乳臭未乾的年輕娃娃奈何得了?」
岳倩倩此時方知沈宗儀是想掂掂這位「千手天魔」,究竟有多少份量?
誰知熊囂起先雖極狂傲,但聽了沈宗儀的挑戰之語後到毫不動怒地,吁了一口氣兒笑道:
「好個『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
話方至此,突然一塊小石,由沈宗儀身後飛來。
但飛到沈宗儀面前,這塊小石竟發出一「叮叮叮」三聲微響,並立即墜落地下。
沈宗儀心中微詫,注目看去,不禁大吃一驚!
原來這塊小石之上,經過「叮叮叮」三聲的微響之後,竟長出了三根鬍鬚而這鬍鬚的長短色澤,卻與熊囂頷下的那撮山羊鬚兒,完全一樣。
沈宗儀這才知道「千手天魔」果然名不虛傳,好似全身是手,適才吁了一口氣兒,竟能吹出三根山羊鬍子,傷敵於無形之中,委實太以令人難加防範………
熊囂見自己所吹出的三根鬍鬚,竟被一塊小石所阻,遂目注沈宗儀身後的那堆嶙峋怪石,揚眉說道:「我早知道你們身後有人,石後是誰,再不現身,奠怪我熊囂要以……」
一語未畢,九畹仙子已從石後,飄然走出,含笑說道:「一別多年,想不到『天外雙鷹』居然改了規矩,會對沈老弟如此年輕後學,暗襲以『天魔吹鬚』的厲害手段!」
熊囂見了九畹仙子頗感竟外地,呀了一聲道:「我道是誰?原來竟是九畹仙子的大駕在此,仙子莫加責怪,常言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流數十年』,這位沈老弟年歲雖輕修為極厚,看來已到『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極上乘境界,仙子縱而未出手,我那『天魔吹鬚』的彫蟲小技也未必能把他怎麼樣呢?」
九畹仙子笑道:「熊道友莫存敵意,所謂『紫陽三寶』,是在『養天莊』中,我們根本未加覬覦,而發嘯阻你直接登上『堆雲崖』之舉,也確是一番好意!」
熊囂凶睛電轉,眉頭一皺說道:「仙子居然也如此說法,莫非那『堆雲崖』頭,真有甚麼異常凶險?」
九畹仙子笑道:「那『無影殺星』邢光宗在『堆雲崖』頭,設下『無影之毒』,以及大量地雷火藥,但卻延期點燃,似是還要等什麼武林人物,趕去崖頭,同道浩劫……」
熊囂仍似不甚相信地,搖了搖頭說道:「這事就奇怪了,邢光宗費盡口舌,才把我弟兄及『血河夜叉』令狐菁師徒請來,怎會在即將與對方互見真章之前,同室操戈的對我有甚惡毒算計?」
「轟隆……」一聲巨震起處,那座「堆雲崖」的上半截崖頭,整個被炸成無數飛灰碎石,一朵蕈形煙霧,並向空中升起了數十丈高下。
九畹仙子等人,離「堆雲崖」雖遠,也覺得腳下搖搖,對那一震之威,有點目眩心悸!
熊囂更是大吃一驚,雙目凶光如電,似已十分震怒?
九畹仙子笑道:「熊道友請算算時間,適才我們若不設法相攔,你如今是否恰好趕到了『堆雲崖』頂之上?」
熊囂那等倨傲之人,居然也向九畹仙子抱掌拱手道:「多謝仙子的仁心慈念,我會去拽邢光宗算帳……」
九腕仙子笑道:「邢光宗雄才大略,十分深沉,熊道友似乎不必面加指責,只說是因事延誤,未道浩劫,看他怎樣說法,以探測其內心究竟是何企圖為要,並不必提起與我等相見之事,總而言之,山林多清趣,何必入紅塵?熊道友與東方道友,若能勒馬懸崖,仍回高犁貢山……』
熊囂不等九畹仙子往下再說,便笑道:「仙子苦口婆心熊某至感盛意,我會見機行事……」
語音至此頓住,向九畹仙子略一抱拳,便轉身縱落峰下,折回來路而去。
九畹仙子也不便多言,只得目送熊囂,從眼中閃露出憐憫神色。
沈宗儀道:「仙子空費一番苦心,我看這位『千手天魔』,雖然幸逃一劫,卻未淡絲毫名利之念!」
九畹仙子頷首道:「九界無邊,眾生難度,我們但求盡心盡力,至於是否能挽回劫數,也只有歸諸天命的了……」
岳倩倩忽然目注峰下,詫然說道:「師傅快看,怎麼還有人來?」
九畹仙子注目看去,果見從「養天莊」方面馳來一條人影,也是直奔「堆雲崖」而去。
沈宗儀修為深厚,目力極銳,已看出那條人影就是「百草先生」丁子濟,遂提氣傳音地發話叫道:「丁老人家,晚輩沈宗儀、岳倩倩,隨侍仙子在此。」
丁子濟聞得傳聲,立即改道,不消多久,便趕到了這座小峰頭上。
沈宗儀從丁子濟的神色之上,看出他是一路飛馳,拚命急趕,不禁詫然問道:「丁老人家為何趕得這樣急迫,莫非獲得甚麼重要訊息?」
丁子濟點頭答道:「我探得兩樁重要秘訊,故而盡快趕來,以期阻止你們登上『堆雲崖』頂!」
沈宗儀笑道:「老人家此語之意,是指『堆雲崖』頭,藏有……」
丁子濟接口道:「那『無影殺星』邢光宗已把『紫陽三寶』中的『紫陽萬劫霹靂火』,埋藏在『堆雲崖』頂,要把九畹仙子暨沈老弟、岳姑娘等,全化劫灰!」
沈宗儀把丁子濟拉到崖邊,手指數十丈外的「堆雲崖」,含笑說道:「丁老人家,你且看看『堆雲崖』頭光景……」
丁子濟凝目一看,大吃一驚,皺眉說道:「原來我途中所聞巨震,以及直衝霄漢的火柱濃煙,便是『紫陽萬劫霹雷火』,已在『堆雲崖』頭發生爆炸……」
沈宗儀搖頭道:「所爆炸的,只是數量頗巨的地雷火藥,不是甚麼『紫陽萬劫霹靂火』!」
丁子濟道:「適才一震之威,絕非小可,老弟與仙子等人,怎會安然無恙的呢?」
岳倩倩接口笑說道:「是我師傅在一登『堆雲崖』頂之際,便發覺凶謀,才引領我們,及時趨避,逃過了這場粉身碎骨劫致!」
丁子濟額手稱慶道:「這真是吉人天相,我因深悉那『紫陽萬劫霹靂火』的厲害,故而一知此訊,立即盡快趕來!」
沈宗儀因聽得了子濟說是曾獲知兩樁重要秘訊,遂接口同道:「丁老人家所獲知的另一秘訊,又是甚麼?」
丁子濟目注沈宗儀,嘴角傲掀,欲言又止。
沈宗儀見狀詫道:「丁老人家為何竟欲言又止起來,莫非是與晚輩有關的甚麼噩耗?」
丁於濟歎息一聲道:「不是有關沈老弟的噩耗,而是你知交好友的一樁不幸消息……」
沈宗儀微一尋思,面色忽變地急急問道:「是不是『鬼斧神弓』吳天才兄,我聞得他因與『巧手天尊』郭慕石惡鬥,左手斷去二指,右耳亦失,身上並帶了百餘處散碎傷痕……」
丁子濟歎道:「那些輕重傷痕,還無所謂,我所獲得的噩耗,是這位吳老弟於返抵『養天莊』後,反而命喪奸人之手!」
沈宗儀聽得全身一震,目中立閃淚光,失聲問道:「這奸人是誰,吳天才兄又是死……
死在何人手下?」
丁子濟道:「說來令人難信,暗算吳天才老弟之人,竟然是對他用重金禮聘的『養天莊』莊主!」
沈宗儀牙關一咬,厲聲說道:『老人家認為這樁訊息的真實程度如何?」
丁子濟道:「百分之百真實,絲毫沒有虛假,因為此事發生時,『滄暝羽士』羅天行曾在旁目睹,經過詳情,也是羅天行告訴我的。」
當下遂把吳天才慘道毒手經過,對沈宗儀等說了一遍。
沈宗儀聽完,立即撮土為香,含淚說道:「吳天才兄的英靈不遠,小弟沈宗儀誓必為你報仇雪恨!」
九畹仙子略一沉吟,向丁子濟揚眉問道:「丁兄,羅天行是你好友,他既知『養天莊』莊主是個心如蛇蠍的豺狼之輩,難道還不趕快跳出這是非漩渦,莫再助紂為虐?」
丁子濟長歎一聲道:「此次雲集『白水鎮』的一干武林高手之內,委實只有羅天行不是利慾薰心之輩,但他昔日因受法濟大師厚恩,誓必為他報仇!」
沈宗儀冷笑一聲,雙揚劍眉說道:「照我們已知情事推測,那法濟大師和『青木朗君』東方朗可能都是被化身為向百勝的『無影殺星』邢光宗害死,這樣他才反挑撥仇恨,把羅天行暨『天外雙魔』等,一一約出:」
廠子濟聽得深表同意地,點頭說道:「沈老弟的這種看法,極合情理,我要轉告羅天行兄,讓他設法查證,或許能減免掉一些血腥仇殺,也說不定。」
九耽仙子歎道:「難,難,縱令羅天行道友能化消仇火,『天外雙魔』等,也不會淡卻貪念,他們明面雖為『青木郎君』東方朗暨『火神』雷飛報仇,其實還不是為了覬覦『紫陽三寶』而來,再加上『血河夜叉』令狐菁,與『孤獨先生』獨孤耿的不解之仇,後日在『養天莊』外舉行的這場殺劫,業已無法避免。我們只好盡盡人力,能保全一人便保全一人,以稍體天心便了!」
丁子濟道:「仙子說得極是,但『紫陽三寶』中的那枚『紫陽萬劫霹靂火』,卻威力無倫,須防『養天莊』莊主在勢蹙途窮之下,猝然發動,來個人我同滅,玉石俱焚……」
九畹仙子微微一笑,截斷丁子濟的話頭說:「丁兄放心,關於別的劫數,或許是天心早定,人力難回,但對那枚『紫陽萬劫霹靂火』,我到有萬全之策,不會釀成地裂天崩的無邊浩劫!」
丁子濟深知以九畹仙子這等身份之人,絕不會信口而言,定有相當把握,遂從臉上現出一抹慰然微笑。
沈宗儀道:「『無影殺星』邢光宗的本來面目既已揭穿,則『養天莊』中那位向師爺,定必自然消失……」
丁子濟「咦」了一聲,接口皺眉說道:「向百勝沒有消失,我來此之際,他正在『養天莊』外指揮莊丁,搭建比武高台,並聽說『無影殺星』邢光宗還來探視,與向百勝相互寒暄,訂定了幾項後日比武細節呢……」
九畹仙子失笑道:「這老兒真夠厲害,居然又有了身外化身,他是時時不忘玩弄權術,要把與會群豪,一齊愚弄於股掌之上!」
岳倩倩問道:「丁老人家,你有沒有查出,『養天莊』莊主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
丁子濟道:「他已在與羅天行答話之中,露了馬腳,決不是『飛龍劍客』南宮獨尊,根據羅天行的推測,他多半便是昔年聲名狼藉的獨行巨寇『好色閻王』司徒獨霸!」
岳倩倩眼圈一紅,泫然欲泣地,咬牙說道:「羅道長的猜測,大概不會有錯,因為昔日進入『泥犁古洞』的,便是我爹爹、南宮獨尊,暨司徒獨霸三人,這樣看來我的殺父之仇,也非著落在司徒獨霸的身上不可!」
九畹仙子正色道:「倩兒,沈老弟,我勸你們把一切恩怨,暫時在胸中淡卻,且充實自己地,好好用上一天兩夜功夫,到了後日,才可在那場大會之上,快意思仇,降魔衛道!」
岳倩倩一面點頭應命,一面向九畹仙子說道:「這座小峰,相當幽靜我和宗儀就在此用功,師傅和丁老人家……」
九畹仙子不等她往下再問,便含笑接道:「由於邢光宗與司徒獨霸都是冷靜陰毒的窮凶極惡之輩,我和丁子濟兄,還要盡力探查他們有無其他惡辣安排,才好制敵機先,適時因應!」
岳倩倩知道不單師傅九畹仙子的一身功力,已入化境,連丁子濟也是身懷絕藝經驗老到之人,遂定下心來,與沈宗儀就在這小峰頭上,靜氣調元,好好用功。
※※※
一天兩夜時光,轉眼便告飛逝。
雖然時間不長,但在盡屏百欲,一意調元的專心用功之下,岳倩倩與沈宗儀的臉上,乃現出了內力充沛,精神飽滿,湛湛寶光!
第三日,天剛犁明……
沈宗儀雙目方睜,覺得面對初陽的岳倩倩,容光煥發,美艷得高華無比,遂含笑叫說道:
「倩妹……」
岳倩倩妙目微開,沈宗儀又復笑道:「我們是不是此刻便去『養天莊』,或……」
岳倩倩略一側耳,面含嬌笑說道:「峰下已有步履之聲,可能是我師傅,或丁老人家……」
言猶未畢,一條人影,業已飛上峰頭,正是那位「百草先生」丁子濟。
本來九畹仙子等預計是要易容變服,滲入「養天莊」為數頗多的男多執事之中,如今見丁子濟並未攜來易裝衣物等,沈宗儀不禁訝然問道:「丁老人家……」
丁子濟搖手笑道:「如今情況已有轉變,我們無須易容變服,可以本來面目公然參與大會。」
岳倩倩道:「情況有了甚麼轉變?」
丁子濟道:「『好色閻王』司徒獨霸已恢復了真實身份,索興把『紫陽三寶』,懸作綵頭,誰能在大會之上,藝冠群雄,誰就可以獨得三寶,就便也可把所有恩怨,在過手比武之間,交代得乾乾淨淨!」
岳倩倩點頭道:「這樣也好,比較來得乾脆……」
丁於濟又道:「如今是『無影殺星』邢光宗,與『血河夜叉』令狐菁師徒,『天外雙魔』等成為一路,『好色閻王』司徒獨霸,與『滄溟羽士』羅天行,『孤獨先生』獨孤耿,向百勝等,成為一路,你師傅及我們算作一路……」
岳倩倩聽得「咦」了一聲,插口問道:「怎麼這裡面還有一個向百勝呢?」
丁子濟笑道:「此事極妙,自從『無影殺星』邢光宗顯露出本來面目,離開『養天莊』後,『養天莊』竟又出了一位師爺,乾脆就以『向百勝』為名,此人不單使司徒獨霸對其言聽計從,一身武功,可能也十分詭異厲害!」
沈宗儀皺眉問道:「丁老人家對這自稱向百勝之人的真實身份,可曾查出?」
丁子濟搖頭道:「我與九畹仙子一再留意觀察,均未探得驪珠,只覺得此人不知抓住了甚麼把柄,連那一代梟雄的司徒獨霸,都似有點被他威脅,受他利用?」
沈宗儀與岳倩倩聽得「養天莊」中又出了如此怪人,不禁好生驚異,丁子濟道:「九畹仙子命我傳言,大會要到午正才開,沈老弟與岳姑娘盡量準備得從容一點,於午前趕到便可。」
岳倩倩道:「我師傅她老人家如今何在?」
丁子濟含笑答道:「仙子悲天憫人,她除了已盡量規勸『滄溟羽士』羅天行外,又約了『孤獨先生』獨孤耿,於今晨作量後一次閒談,以期盡力而為,略挽劫數!」
岳倩倩問道:「丁老人家,你知不知道『孤獨先生』獨孤耿與『血河夜叉』令狐菁之間,有甚麼不解之仇?」
丁於濟取出水壺,飲了兩口水兒,搖頭歎道:「他們之間結怨已達數十年,令狐菁本來也是花容月貌,自從挨了獨孤耿一粒『青磷百子彈』後,才燒成如今半焦半黑的那張鬼臉,而獨孤耿的獨子獨孤光,也就死在令狐菁挾怨追蹤的苦苦報復之下。」
沈宗儀站在旁,聽得歎息一聽道:「一個是毀容之仇,一個是殺子之恨,這場嫌怨,恐怕不是口舌能了……」
丁子濟道:「九畹仙子也知道事難善罷,只是聊盡人力而已……」
沈宗儀想起一事,目注丁子濟道:「丁老人家,那『千手千魔』熊囂與『無影殺星』邢光宗之間,可曾發生不愉快的事件?」
丁子濟搖頭答說道:「對於南山群豪那邊,我與九畹仙子,均未過問,因為邢光宗本人太以陰損,而『天外雙魔』與『血河夜叉』等,也均惡行卓著,只好聽由他們自生自滅了!」
沈宗儀一看天光,向岳倩倩含笑道:「倩妹,時光業已不早,我們緩步下山,到了『養天莊』前差不多天將正午的丁。」
岳倩倩點了點頭,一行三人,遂往「養天莊」外走去。
由於「好色閻王」司徒獨霸有的是雄厚財力,常言道:「有錢能使鬼推磨」,遂在匆匆兩日之間,也把「養天莊」外的較技比武揚所,佈置得相當氣派。
一座高台,寬廣足有五丈,高度也有丈許,搭建得十分堅固。
台上中央,有具數尺長方的堅厚鐵櫃,櫃中卻不知置放何物?
與會群豪的休息之處,則是一片高搭席棚,棚中擺了十來桌上好筵席,佳餚美酒,不斷供應。
這些筵席之中,只有一桌筵席,有點特別,不單桌布色澤,異於其他,並有兩支巨椅,均雕攜出「雙龍搶珠」式樣。那顆龍珠,置於椅背之高處恰好作為枕頭,並足有徑尺大小,看去十分搶眼不問可知,這一桌乃是主席,而那兩張式樣特殊的雕座椅,也多半便是莊主司徒獨霸和「養天莊」的特殊貴客座位。
沈宗儀抵達席棚,時方已未,他目光四掃,隨意選了一席坐下,向丁子濟悄然說道:
「丁老人家,那兩張雕龍座椅,擺設得有點奇怪,除了司徒獨霸必然自坐一張以外,另一張似乎不好分配,究應留給『滄溟羽士』羅天行?還是『孤獨先生』獨孤耿呢?」
丁子濟笑道:「這到難說,或許是司徒獨霸為了擾絡人心,特為羅天行、獨孤耿,設此寶座,也說不定?……」
說至此處,一陣喧雜人聲,席棚又擠進了大批人來。
原來,由司徒獨霸所率領的「養天莊」中高手,以及邢光宗所率的南山群豪,業已一齊到達。
沈宗儀對那充任「養天莊」師爺的第二個「向百勝」十分注意,只見此人外罩寬大黑衫,臉上也戴著一具死板板的人皮面具,但其行動姿態,卻又覺得有點熟悉,不由格外加深了神秘之感!
至於那兩張雙龍搶珠的特別華麗寶座,果然是司徒獨霸表示禮賢下士,特為羅天行、獨孤耿二人所設。
由於彼此已有不少次明爭暗鬥,無須再作虛偽酬應客套,司徒獨霸於吩咐開席,以豐美酒菜,供應所有來賓後,便與「向百勝」雙雙登台。
他啟開台口中央那具數尺長方的堅厚鐵櫃,當著群雄,把那朵用「神眼雕刻」,鐫在玉琢蘭花以上的「君子真經天蘭秘譜」、「泥犁十八錄」、「紫陽萬劫霹靂火」等「紫陽三寶」,一齊放入櫃中,「砰」然闔閉,外加巨鎖。
然後,當眾宣佈,酒過三巡,較技開始,誰能在這場大會上,藝服群雄,未逢敵手,便以「紫陽三寶」為賀,而與會群雄中,有任何私人恩怨,也不妨就此一併了斷解決!
就在司徒獨霸在台上慷慨陳詞之際,九畹仙子也飄然而來,與沈宗儀、丁子濟等,同坐一席。
岳倩倩偎在九畹仙子身旁,含笑問道:「師傅,你老人家探出了甚麼重要訊息?」
九畹仙子道:「據我所知,邢光宗揭破其本來面目後,曾向司徒獨霸商借『紫陽萬劫霹靂火』要埋伏在『堆雲崖』頭,把我們碎骨粉身,甚至連邢光宗最忌憚的『千手天魔』熊囂,也一併計算在內……」
岳倩倩方待插口問話,九畹仙子又復笑道:「但昨日『千手天魔』熊囂一回南山,今日我們又在此出現,邢光宗與司徒獨霸已知空費陰謀,你沒發現他們均曾目光斜注我們,而顯露滿面失望神色麼?」
岳倩倩道:「他們的萬惡凶謀,雖然落空,但只浪費掉—些『無影之毒』,和大量地雷火藥,並未用那枚『紫陽萬劫霹靂火』啊!」
九畹仙子笑說道:「此事只有邢光宗心中明白,至於司徒獨霸於前夜遙望『堆雲崖』頭蕈狀濃煙,升入雲霄的火光爆炸以後,已認為他的『紫陽三寶』之中,從此少了一枚『紫陽萬劫霹靂火』了!」
岳倩倩秀眉微蹙,有些不瞭解地問說道:「剛才司徒獨霸在較技台上,不是明明把那『紫陽三寶』,鎖入鐵櫃以內……」
丁子濟一旁接口笑道:「岳姑娘真是涉世未深,心白如紙,司徒獨霸鎖入了鐵櫃的『紫陽三寶』,未必便是真物,最低限度其中的『紫陽萬劫霹靂火』,定是假的!」
沈宗儀靜聽至此,劍眉深聚地,瞿然說道:「這樣說來,真的『紫陽萬劫霹靂火』,已被邢光宗騙去,現在他的手中?」
九畹仙子點頭說道:「不錯,我覺得『無影殺星』邢光宗,比『好色閻王』司徒獨霸還要來得陰毒可怕,我們務須特別注意這枚真的『紫陽萬劫霹靂火』,究竟何在?以防邢光宗在無路可走之際,會陡起凶心,突然發動,搏個玉石俱焚,同歸於盡!」
丁子濟深以為然地,連連點頭說道:「這是要防,好在那枚『紫陽萬劫霹靂火』,體積不少,又頗沉重,邢光宗絕對無法隨身攜帶,我們只消特別注意,當可及時阻止他發動這樁撒手惡毒的凶謀。」
沈宗儀持壺為九畹仙子斟了一杯酒兒道:「仙子勸說那位『孤獨先生』獨孤耿的效果如何?」
九畹仙子飲了半杯酒兒,搖頭一歎說道:「常言道:『數由天定,在劫難逃』,獨孤耿雖經我再三苦勸,仍自拿定主意,可骨化形消,也非搏殺『血河夜叉』『令狐菁』,為他獨子獨孤光,九泉洩恨不可!」
沈宗儀搖頭一歎,這時司徒獨霸已向群雄交代完畢,回到座位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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