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文 / 獨孤紅
樓中傾隱秘,南山訴當年。
南山的頹敗祠堂中,只有邢光宗與沈宗儀二人,單獨相對。
邢光宗眉頭深蹙道:「奇怪,據我多方探聽,業已確定『養天莊』莊主;就是『好色閻王』司徒獨霸,但如今連『轉輪金刀』黃冷心兄,也說對方是昔年東南盟主『飛龍劍客』南宮獨尊,委實令人難解,我非要找個機會,親自看他一眼不可!」
沈宗儀道:「暫時不論南宮獨尊與司徒獨霸究竟誰是『養天莊』莊主之事,老爺子請把對方當年謀害慧妹情節.對我說個清楚好麼?」
邢光宗因提起愛女,目中隱泛淚光,長歎一聲說道:「宗儀,當年你以『大力金剛手』誤殺慧兒之故,是不是先在外接獲密告,有人指責慧兒趁你外出離家之際,與她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表兄高玉,互相私通?………」
提起當年之事,沈宗儀情恨滿胸,悵然低聲說道:「對這種無謂的流言,我原本毫不置信,但………」
邢光宗歎道:「但你返抵家門,恰是凌晨,遠遠瞥見有條白衣少年人影,從慧兒房中逸出,一閃無蹤,遂入室查問,只見枕痕在目.衾有餘溫,分明有人與慧兒同寢,慧兒卻矢口否認,於是與流言對證,大起疑雲,鐵掌一揮,終生鑄恨………」
沈宗儀俊目之中,滿含痛淚,飲完一杯烈酒,搖頭歎道:「就在這九州聚鐵,鑄成大錯之際』那白衣少年突然轉回,取他遺忘之物,竟是慧妹表姐,素行不端,並一向男裝的『勾魂奼女』邵素素,這才真像大白,使我悔恨莫及。抱憾終身………」
邢光宗愴懷愛女,亦自傷感,拭去默默垂落的頰上淚痕,苦笑說道:「慧兒知你肝腸似鐵,嫉惡如仇,生平最恨邵素素那等無行蕩女,偏巧邵素素遠來探視,兩人同榻,慧兒枕旁進言,諫勸通宵,總算勸得邵素紊靈光漸朗,頗有悔意……」
沈宗儀歎道:「慧妹當日若說實話,怎會有事?但她偏偏否認有人同榻,而事實狀況,不僅顯然有人同榻,並互相同衾,加上途中所聞流言,遂……」
邢光宗搖頭遭:「這是劫數,慧兒知你情性過剛.又一向厭惡邵素素,深恐說出是她,你將人追返,嚴加申斥,使邵素素下不了台,惱羞成怒,又入歧途.睡夜的一宵苦勸,豈不頓成泡影?遂索性加以否認,誰知你先聞流言,後見男裝人影,再問慧兒心虛否認之語,幾般湊巧之下,闖下了無法彌補的滔天大禍……」
沈宗儀淚若如泉,不住以酒澆愁地,悲聲道:「這是我糊塗該死,但不知卻與那『好色閻王』司徒獨霸有何關係?莫非老人家業已查明,當年那先入為主,污蔑慧妹清白的不實流言,竟是司徒獨霸所捏造傳播的麼?」
邢光宗道:「何止如此,我因『勾魂奼女』邵素素似乎來的太巧,心中起疑,遂決定從她身上追查真象,果然於事隔三四個月以後,邵素素不單于司徒獨霸處,取得千金重酬,並萬分無恥地,與老賊合體交歡,淫興如狂以下,自吐奸謀,使我知曉了慧兒之死,是司徒老賊的苦心策劃……」
沈宗儀詫道:「我與司徒獨霸向不識面,彼此無仇,他為何這等處心積慮……」
邢光宗接口道:「誰說無仇?司徒獨霸七代單傳的獨子司徒豹,於『洞庭君山』,在你『玉屏簫』下,慘死飛魂……」
沈宗儀『哦』了一聲,恍然頓誤地,點頭說道:「原來那獨奸七女的萬惡小賊,竟是司徒獨霸之子……」
邢光宗道:「不單有殺子之仇,更有殪妻之恨,你在『巫山朝雲峰』下,是否殺過一個用一條繡帶作為兵刃的紅衣美艷婦人?」
沈宗儀點頭道:「不錯,有這件事,那紅衣婦人奇淫無比,無恥已極,不單一再向我挑逗,還施展了萬分惡毒的苗疆毒蟲,我才手下無情,加以誅戮!」
邢光宗歎道:「就是為了這『殺子殪妻』的兩樁仇恨,司徒獨霸遂立誓用盡心機,不惜代價,非害得你家破人亡不可……」
沈宗儀目注邢光宗,以一種不解神色問道:「老人家既於三四個月以後,便發現這樁陰謀,怎麼直到如今,才傳那面破鏡……」
邢光宗不等他往下再問,便接口苦笑道:「你為殺妻亡恨,旦夕難安,我為喪女之仇,自也怒火萬丈,當時按納不住,立即發難,竟被司徒獨霸、邵素素連手所傷,中了一隻『九毒絕命梭』,但司徒獨霸的眉心間,也挨了我一柄『月牙飛刀』,雖然性命倖存,疤痕卻終身難減!」
說至此處,除下長衣,向沈宗儀展視左肩頭上的一處傷口又道:「那九毒絕命梭毒力極強,傷處又在左肩近心臟上,遂使我無法支持,暈絕倒地,等到被友好救醒,南荒覓藥,北海求醫,調治年餘,方告痊癒,但司徒獨霸卻似因凶謀敗露,怕你尋他復仇,竟冥冥鴻飛,隱藏起來,在江湖中失去蹤跡……」
邢光宗說得口乾,徐徐飲了半杯酒兒,吃點滷菜,方又繼續說道:「他雖消聲匿跡,我卻怎肯甘心,除了本人天涯海角,踏破鐵鞋以外,並遍托友輩,四海八荒,苦苦搜索!」
沈宗儀說道:「老爺子交遊素廣,友好極多,在這等全面排搜之下,真所謂上窮碧落,下達黃泉,司徒獨霸自難永遠匿跡!」
邢光宗苦笑道:「直等我確定他是藏在這養天莊,才譴人飛傳破鏡,把你邀來『白水鎮』,共圖報仇之策,但這老賊,委實萬分狡獪,並可能有好幾個身外化身,直到如今,我還把司徒獨霸與南宮獨尊,究竟是一是二的微妙關係,弄不十分明白?」
沈宗儀勾起當年恨事,目閃神光,眉騰殺氣問道:「那『勾魂奼女』邵素素呢,可在養天莊內嗎?她既然也是與司徒獨霸同謀害人的禍首之一,自應也一併誅戮,才能使慧妹九泉瞑目!」
邢光宗搖頭道:「尚未見過邵素素的蹤跡,但此女只要未死,別處難以安身,多半也是藏在『養天莊』內!」
沈宗儀『咽』的一聲,乾了一杯烈酒,雙目之中,騰出了熊熊仇火……南山的昔年隱秘已清,『養天莊』的『五雲樓』中,尚在蠅蠅陳述。
南宮獨尊回到『五雲樓』中,第一項動作,便是向吳天才禮貌十分恭敬地,深深抱拳一揖。
吳天才詫道:「南宮莊主這是何意?你……你為何如此多禮?」
南宮獨尊陪笑道:「因為我有樁事兒,起初曾對吳兄作過不實之言,如今願吐真情,卻又必須懇請吳兄保守這樁重大機密!」
吳天才知曉南宮獨尊如此慎重,必然事關緊要,遂點頭說道:「只要南宮莊主信得過我吳天才為人保密的這點操守。便請儘管說出,無須如此多禮。」
南宮獨尊取得幾上茶碗,掀開蓋兒,飲了一口香茗,緩緩說道:「我上次對吳兄所說岳倩倩之父,乃『養天莊』莊主一語,屬於隨口搪塞謊話,其實名為『岳天豪』,字為『岳克昌』之人,就是我南宮獨尊的身外化身!」
吳天才聞言一愕,把『身外化身』四字,念了一遍,目注南宮獨尊道:「岳姑娘自入養天莊以來.還沒與南宮莊主見過面麼?」
「岳姑娘是冰雪聰明之人,我不信她會認不出你不是她生身之父?」
南宮獨尊笑道:「一來她自幼從師,睽違其父的聲音笑貌已久,二來我又熟知岳克昌的形相,於與岳倩倩見面時,曾施展了極上乘的易容之術。」
吳天才問道:「真正的岳克昌呢?」
南宮獨尊道:「三年前便與其妻同遭慘禍,岳倩倩如今是位父母雙亡的孤女。」
吳天才也取茶飲了一口,看著南宮獨尊,揚眉問說道:「南宮莊主.你與岳克昌是甚麼樣的關係?」
南宮獨尊歎道:「若照事實而論,我應該是岳克昌的救命恩人,但岳倩倩或許不肯相信,會反而把我當作她的殺父仇人,也說不定?」
吳天才道:「這件事兒聽起來似乎有點複雜,我到頗感……」
南宮獨尊接口道:「事情倒並不複雜,只因無法取得證據,故而我所說雖是實情,信或不信,只有聽憑當事人的內心推斷而已。」
吳天才笑道:「南宮莊主如今不妨把我吳天才當作絕對相信你所說事實之人,把這樁隱秘,敘述一遍。」
南宮獨尊道:「吳兄知不知道在『六盤山』的深處,有—座『泥犁古洞』?」
吳天才點頭道:「我聽說過,數十年來,凡屬入此洞者,無一生還,故而除了毫無生趣的人,業已無人再願上洞中探秘!」
南官獨尊苦笑一聲道:「吳兄說得對,但三年以前,我卻進入了這座『泥犁古洞』。」
吳天才問道:「這樣說來,南宮莊主也是遭遇重大拂逆,毫無生趣的了。」
南宮獨尊黯然歎說道:「當時情況,確屬如此,但我不是遭遇了重大拂逆,而是獲得了飛來艷福……?」
吳天才彷彿有點茫然不解地,向南宮獨尊看了一眼。
南官獨尊苦笑道:「所謂『飛來艷福』,就是我與辛冰冰之間的緣遇結合。」
吳天才說道:「辛冰冰是位風華絕代佳人南宮莊主既與其結合,卻又乏生趣,顯然必有重大隱情!」
南宮獨尊道:「當時辛冰冰與『無情劍客』蕭揚乃是夫妻,某夜辛冰冰獨行遇仇,被四人點穴擒去,褫衣全裸,欲加輪姦,恰被我撞見救下,雖然盡殪兇徒,但亦中了兇徒所發淫邪迷香,與辛冰冰神智全昏,有了合體之好……」
吳天才眉頭方蹙,南宮獨尊又復苦著臉兒說道:「這還不算更糟,更糟的是我與辛冰冰神智初復,大錯已鑄,正互相裸臥之際,蕭揚突也尋來,把這見不得人的情景看在眼內!」
吳天才『哎呀』一聲道:「不好,武林人物頭可斷,血可留,就是一口氣兒,往往忍耐不下,尤其是綠頭巾,更戴不得,蕭揚縱然再能忍耐,恐怕也……」
南宮獨尊歎道:「他那裡還忍耐得住,一聲怒吼,『無情劍』劍光電擎,立下絕情,我無顏抗拒,只有瞑目待死,卻被辛冰冰救下……」
吳天才詫道:「辛冰冰在那種情況之下,會有力量救你?」
南宮獨尊道:「辛冰冰既知我誤中迷香,非出本意,又因我是她即將遭受四人凌辱之下,拚命救她的大恩人。
自然不願我屈死在蕭揚劍下,萬般無奈,事難兩全,只得抓起一把兇徒所遺的『迷魂砂』來,把蕭揚迷暈倒地!」
吳天才皺眉道:「在當時說來,這雖是唯一的權宜之計,但日後卻恐在蕭揚面前,無法邀信解釋,取得原諒。」
南宮獨尊點頭道:「我與辛冰冰也知無法解釋,遂於蕭揚身邊,留下一張上書『論跡有虧,論心無愧』八個字兒的紙條,便雙雙遁去。」
吳天才道:「蕭揚醒後,對這八個字兒,能甘心麼?」
南宮獨尊目光遙注樓外夜空,飲了一口酒兒說道:「他當然絕不甘心,誓言非殺辛冰冰和我不可,並立即開始了天涯追蹤……」
吳天才道:「於是,你大概便被蕭揚逼得到處躲避,毫無生趣,終於進入了『泥犁古洞』?」
南宮獨尊頷首道:「吳兄猜得不錯,因為風聞那『泥犁古洞』中,藏有罕世秘芨和敵國財富,若得秘芨,或可以增強功力,抵禦蕭揚,若得敵國財富,更可供給我與辛冰冰共隱邊荒的下半輩子生活所需……」
吳天才插口問道:「傳說確是不確,是真有秘芨財寶?似或空穴來風?」
南宮獨尊道:「傳說一點不假,我在『泥犁古洞』之中,當真獲得—冊武林寶芨『君子真經天蘭秘譜』,和足夠買下整座邊城的敵國財富,但也遇見了其他兩位武林人物!」
吳天才目光一轉,劍眉雙揚含笑說道:「南宮莊主,我來猜上一猜,你在泥犁古洞中,所遇的武林人物,大概就是岳倩倩姑娘之父,岳克昌吧?」
南宮獨尊點頭道:「對,但我在那洞中,曾經遇著兩人,另外一人,吳兄猜得著嗎?」
吳天才笑道:「倘若是無關人士,南宮莊主不會要我亂猜,莫非就是被另一蓄意侵擾養天莊的武林集團懷疑你與他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好色閻王』司徒獨霸?」
南宮獨尊歎道:「吳兄真是智慧如海,一猜便猜個著!」
吳天才目光閃動,向南宮獨尊看了一眼,揚眉問道:「南宮莊主,我雖然頗善猜測隱微但卻仍有三件事兒,想不明白。」
南宮獨尊笑道:「吳兄有甚想不明白之處,盡量請問,反正今天我己準備推心置腹,向吳兄傾訴一切有關隱秘!」
吳天才因杯中已干.遂自行斟了一杯,含笑說道:「第一樁我所想不通的疑問,便是邀請沈宗儀出面,對你謀刺的陰謀集團,為甚麼會把你當成『好色閻王』司徒獨霸?」
南宮獨尊眉頭傲蹙,略一凝神,緩緩說道:「這樁疑問,也在我心中橫亙甚久,終於研究出三點答案,卻不知是否完全正確?」
吳天才道:「南宮莊主請把答案說出,我們互相參考參考。」
南宮獨尊說道:「第—點是推理假設,我認為那陰謀集團首領,昔年必曾眼見『好色閻王』司徒獨霸,得了甚麼藏寶秘圖,按圖索驥地,進入了『泥犁古洞』之內!」
吳天才道:「這雖是推理假設,大概也必然如此,近於事實。」
南宮獨尊道:「第二點是我認為當時那陰謀集團不知為了甚麼原因,自己無法進洞,卻始終守在洞外,但不曾見司徒獨霸出外.卻看見我從洞中滿面得意地,狂喜走出。」
吳天才道:「司徒獨霸呢,怎不出洞?南宮莊主不是在洞中遇見他麼?」
南宮獨尊嘴角—披,向吳天才揚眉道:「司徒獨霸是個兩手血腥的綠林巨寇,生平作惡無數,故而遭了天報,他雖執有秘圖,首先尋得藏寶,但也死在『泥犁古洞』以內!」
吳天才『哦』了一聲,南宮獨尊又復說道:「可能那陰謀集團首領隨後暗暗跟蹤,發現我在『泥犁古洞』中,得了敵國財富,而『泥犁古洞』從此永封,司徒獨霸又再不見面,遂懷疑我可能是那『好色閻王』的身外化身……」
吳天才點頭道:「這樁疑問,大致差不多了,我同意南宮莊主的所有推論……」
語音至此,雙目中神光如電地,盯著南宮獨尊又道:「南宮莊主,你在泥犁古洞中.除了獲得敵國財富,並有一冊罕世寶芨君子真經天蘭秘譜,應該悉心參悟,身懷上乘絕學,用不到再以重金禮聘,要我對付沈宗儀了!」
南宮獨尊歎道:「我確曾悉心參研,但卻看不懂那冊『天蘭秘譜』,等於使一冊武林寶芨,成了廢物?」
吳天才道:「原來如此,我第三項疑問,是弄不懂南官莊主為何假冒岳克昌身份,與岳倩倩姑娘建立父女關係?」
南宮獨尊道:「這第三樁疑問,可以與適才的第二樁疑問,一併解答,吳兄便容易明白。」
吳天才雙眉方蹙,南宮獨尊已自笑道:「首先,吳兄應該知道岳克昌也死在泥犁古洞之內,換句話說,也就是入洞尋寶的三人之中,只有我—人生還。」
吳天才突然靈光一動,軒眉問道:「我有點明白子,岳倩倩姑娘的師傳而兼姑母,是『九畹仙子』,莫非與那冊『君子真經天蘭秘譜』,有甚關係?」
「吳兄猜得頗有門路,如今我要把『泥犁古洞』中所有遭遇的向你詳細說明,吳兄便可瞭解全局。」
吳天才頷首道:「這件事兒,弄得非常複雜,南宮莊主倘若要我努力效命,是應該開誠佈公,不再隱瞞一切的。」
南宮獨尊目光茫然一轉,點下點頭,說出一番話來:三年以前的事了………「六盤山」
的『泥犁古洞』,洞中寶藏,相當有名,但去尋寶的人卻不多。
原因在於凡是入洞之人,一律有去無回,顯必身遭慘禍,於是,漸漸成為不是在世間已無生趣之人,不會到這充滿凶險的古洞之中,一試機運。
南宮獨尊去了………他曾為東南武林盟主,難道也缺乏生趣?確實如此,使南宮獨尊甘於危險的,有三個原因。
第一點原因,他已曾向吳天才透露就是與辛冰冰結了孽緣,他貪戀美色,他懼怯蕭揚,於是,想到尋寶,因為他需要金錢,更需要武力。
第二點原因是他曾結深仇,這位深仇,使他受了內傷,也使他無顏再居『東南盟主』之位,他想報復。重振昔日聲威!
第三點原因是南宮獨尊,在偶然的機會下,獲得兩粒功能返魂續命,治療各種重傷奇毒的『小還丹』。
有兩粒小還丹,幾乎可以說是有三條命,南宮獨尊遂認為只有一條人命之人,雖均慘死於「泥犁古洞」之中,但自己已有三條命兒,似乎大可前去,碰碰機會?由於這三點原因,構成了一股勇氣。
到了…….到了『泥犁古洞』的外洞洞外,既稱『外洞』,自然還有『內洞』。
「外洞」與「內洞」之間,有一段相當曲折、相當黑暗,也相當探邃的狹窄通道。
一進絕谷以來,南宮獨尊就覺得有點頭皮發炸。
那是因為谷中太寂靜了………不單沒有人語,也聽不見任何獸鳴鳥叫,只有偶然拂動草樹的稷稷風聲,使人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絕谷盡頭,是一片高矗半天的排雲削壁。在削壁離地兩丈七八之處;有個洞穴。洞上本勒有『泥犁』兩個大字,但因時日久遠,已被苔蘚湮沒,非加注意,看不真切。
三丈左右的高度,難不到南宮獨尊,真氣微提,一式『長箭穿雲』,便自凌空拔起。
由於洞外毫無立足之處,南宮獨尊只好直接縱向洞內。
身形剛到洞外,南宮獨尊便忍不住地,揮袖一拂,這不是洞內有人在埋伏暗算,而是有股極難聞的腐屍惡臭,撲鼻而來。
南宮獨尊料準洞中必有怪異,口內早含有自煉解毒靈丹,如今在揮袖散屍臭後,趕緊再取兩粒丹丸,塞進鼻內。
跟著,伸手入懷,取出一粒『押忽大珠』。
南宮獨尊江湖經驗老到,顧慮得相當周詳。他認為『泥犁古洞』既在山崖之中,縱經前人鑿有通風洞穴,光線也必甚黑暗。如此地形,以火摺照亮,必難持久,不如仰仗珠光。
但尋常珠光,一來光度不夠,二來也容易啟引藏在洞中的奇毒蛇蟲,覷覦偷襲!恰好,他昔在南荒,獲得一粒『押忽大珠』,不僅一到暗處,珠光如電,並有辟毒作用,可令蛇蟲畏怯。
果然,人一進洞,珠光立即強了不少,那種刺鼻難聞的腐屍惡臭,也被寶珠香味,逼得淡卻!
南宮獨尊入洞七尺,便須向左轉折.但洞徑才轉,他的兩道眉頭,已深深皺了起來……
『泥犁古洞』名不虛傳,南宮獨尊目光才注,身上便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覺得此身彷彿業已進入了『泥犁地獄』?白骨,白骨,白骨,白骨……在狹窄通道中,幾乎堆滿了森森白骨。
有的年代久遠,只剩骷髏骨架,有的則新死不久,血肉猶存,尚未化盡。
適才所聞腐屍惡臭,顯然便由這些猶有殘餘血肉的骷髏發出。
一具……二具……三具……四具……由進入「外洞」,到達「內洞」的這段通道之中,南宮獨尊看見了十三具骷髏白骨。
因通道狹窄,南宮獨尊幾乎是與那些白骨,擦身而過,面對猙獰骷髏,不禁心生感慨!
感慨自然多端,其中最大的感慨,便是暗暗驚心,不知自己是否也將在難測凶險之下,照樣變成一具漸漸腐爛的無名白骨。
眼前一壁橫亙,通道已盡,但壁上卻有兩扇圓形門戶。門外並鐫有非聯非詩的兩句話兒,辨出是:「勸君早走回頭路,留得奇珍伴古人。」
雖然,在這『泥犁古洞』中,藏寶的人留語警告,但南宮獨尊既已到此,怎肯回頭?他微凝真氣,凌空發掌,向那兩扇石門,輕輕一推。因是試探性質,只凝聚了六七成的功力,但掌風到處,那兩扇石門,卻已應手而開。
石門既開,南宮獨尊自然舉步進入.一般更濃烈的屍臭,薰人作嘔,門內是間約莫有兩三丈方圓的石室,椅幾桌榻、藥爐丹鼎,幾乎隱修用物,一應俱全,但更多的卻是骷髏白骨。
南宮獨尊數了一數,室中白骨,共有二十五具,幾乎比通道中多了一倍,難道在初進門時,撲鼻而來的便是那片濃烈屍臭!心情沉重了……他應該心情沉重,因為地頭雖到。擺在眼前的卻有兩項疑問?第一項疑問是傳說中的『君子真經天蘭秘譜』,和敵國財富,藏在何處?放眼四矚,石壁空空,難道這間石室,還不是泥犁古洞盡頭,而另有更幽更秘的藏寶之處?第二項疑問是室中成堆的二十五具骷髏白骨,究竟怎樣死的?死於蛇蟲?死於劇毒?仰或死於機關埋仗?南宮獨尊相當沉穩,他並未操切採取甚麼盲目行動,他是靜靜以智慧尋思?……想了片刻,有了一項決定……這決定就是先設法找尋第二項疑問的答案,也就是那堆在一起的二十五具白骨,因何致死?若能獲得正確解答,則對於第一項藏寶何處的解答,或可有些助益?要想找尋答案,似乎除了用眼,便是用手,假如用眼看不出甚麼蹊蹺端倪,則只有動手翻查那二十五具白骨,或許能看出死因,有助推斷。
左看右看,看出了一點端倪,作了項大膽假設……南宮獨尊認為二十五具白骨都堆在石室中央之故,似乎是這二十五個不幸之人,於進入石門後均走向設在西壁的榻前石桌,但一個一個地,都是才到中途,便遭慘禍地,喪失性命!他既作此假設,目光遂注向石桌,想看看石桌上有甚麼特別吸引人注意之物?桌上空空,一無所有……但南宮獨尊對自己所作假設仍不沮喪,他認為桌上雖然空空,屜中或有要物,否則,決不會吸引了二十五位江湖遁客,都變作『泥犁冤魂』!
既有大膽假設,必將小心求證……南宮獨尊也舉步了,但他把全身功力,都提到極致,極慢極慢地,一步一步前行,向那兩壁櫥前的石桌走去。
每走一步,南宮獨尊便覺得接近一步死亡,因為他深知大家機運相同,當初藏寶之人,不會對那二十五具白骨獨薄,而對自己獨厚?但連走五步,都相當安寧,毫無動靜!再走一步,便到達那成堆白骨的中央部位,南宮獨尊不禁心起了僥倖之念?…他想會不會洞中埋伏,有甚時效,使自己成為幸運兒?……念方至此,「轟隆」一聲………南宮獨尊僥倖之念未畢,已被一具不知怎樣從洞頂出現的粗巨鐵籠罩住,使他和那二十五具白骨,都成了籠中之物!
籠柱特堅,不是僅憑內力能斷!
南宮獨尊試了兩次,便告灰心,知道用不著再發動其他厲害埋伏,僅僅這具鐵籠,便捉使自己活活餓死,變作籠中白骨。
幸虧好,他是本來已無生趣之人,雖然身已入困。仍不十分著急,加上素來沉穩,索性盤膝坐下,調息行動,希望能在靜中生慧,消災度厄!果然,有苗頭了!……所謂『苗頭』,不是發自南宮獨尊的心內慧光,而是外來……由於調息摒慮,一心既靜,遂聽到了一絲聲息……那是有人在低呼「朋友……」二字。
第一聲,茫然不知其所自來,但第二聲叫後,南宮獨尊卻辨出是從地下隱隱透石而來!
他心中一喜,急忙凝聚了『傳音入密』的上乘內功,向地下答道:「尊駕有何指點?在下致候明教!」
地下傳來的微弱語音問道:「朋友……你……你是不是在……在石室中央,被……被一具鐵籠所困?」
南宮獨尊聽出那人似乎業已負有內傷,勉強以真氣傳音,遂不敢耽誤,趕緊答道:「正是!」
地下那人問道:「朋友,你面對石榻,可看見榻後壁上,有一與四外壁色有異的小小圓點?」
南宮獨尊注目一看,果有所見,遂點頭說道:「看見了,尊駕請繼續暗示……」
地下那人彷彿真氣將竭,勉強說道:「朋友既能以真氣傳音,足見功力尚在,趕快隔空凝勁,向那壁上圓點,用力點它一下,否則,鐵籠要到七日後,才會自動升起,這七日之間,無食無水,朋友便難免渴餓而死,為洞中添一白骨!」
南宮獨尊認為地下那人,沒有理由欺騙自己,遂如言凝聚真氣內力,隔空吐勁,向壁上圓點點去,指力才到,又是一陣『轟隆隆』的巨響!
那具鐵籠,果然立即升起,但整座石室,竟也跟著轉動起來。起初,只是緩慢轉動,兩圈過後卻越來越快,變得奇速如飛.連南宮獨尊這等身具上乘功力之人,都被轉得頭暈跟花,趕緊閉上雙目。
等到覺得旋轉之勢停住,不再頭暈之際.才緩緩睜開眼睛.視覺剛復,南宮獨尊便悚然吃了一驚!
原來自己置身之地,不是適才所處,業已換了一間石室。這間石室之中,沒有桌榻,沒有爐鼎完全空蕩蕩的,但壁上卻鎊有兩幅巨畫。
右邊壁上.畫得是富麗堂皇的花園美景,有位老翁,手執圖書,在太湖前面曲肱假寐,畫題寫的是『金谷鶯花』四字。
左面壁上,則畫的是各種地獄慘狀,也題了四個字兒,寫的是『萬劫之門』。
除了壁畫以外,還有人.不是畫中人,是真人是位年約五十二三的白衣文士,貌相頗為英秀但雙目無神,倚著石壁,坐在地上,胸前並不住起伏,神情極為難受,彷彿只勝下奄奄一息?南宮獨尊一見白衣文土,趕緊抱拳問道:「剛才是否尊駕在指點小弟?……」
白衣文士彷彿已無力答話,只勉強把頭點了一點。
南宮獨尊毫不考虐地,取出一粒『小還丹』來,向那白衣文士口中送去。
他此舉一來是感激對方適才指點之德,欲加報答,二來也因這白衣文士既深悉『泥犁古洞』的洞內機關,則由兩人合力尋寶,總比一人盲目亂碰,來的較有希望。
誰知那白衣文士竟不領情.搖頭苦笑道:「不必……」
南宮獨尊懂得對方心意,面含微笑說道:「這不是尋常丹藥,這是武林極為難得的小還丹,無論尊駕是身中奇毒.仰或負有嚴重內傷,都可以幫助你度過一場劫數!」
自衣文士聽他這樣說法,才面帶感激神色地,張開口來。
南宮獨尊索性救人救澈地,一伸右掌,貼上白衣文士的後背脊心穴.緩緩傳送真力,幫助他行開藥力。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白衣文士長吐一聲道:「小還丹,名不處傳,我岳克昌總算是撿回了—條性命……」
語音頓處,緩慢站起身形.向南宮獨尊抱拳笑道:「仁兄怎樣稱謂?」
南宮獨尊笑道:「小弟複姓南宮,名是獨尊兩字……」
那名叫岳克昌的白衣文士『呀』了一聲道:「原來是威震東南的南宮盟主……」
南宮獨尊連連搖手,截斷對方的話頭笑說道:「岳兄千萬不要這樣說法,南宮獨尊已屬退隱之身,不提當年舊事,我們以兄弟相稱便了…」
岳克昌皺眉道:「岳克昌受恩深重,怎敢高攀……」
南宮獨尊笑說道:「岳兄何出此言,若論受恩,是小弟在先,若非岳兄傳聲指點.小弟身困籠中,難免化為白骨……」
說至此處,好似想起甚事,目注岳克昌道:「岳兄能對小弟傳聲指點,定對這『泥犁古洞』中一切機關,相當熟悉?」
岳克昌頷首道:「小弟對於洞內機關確實頗有領悟,但其中另有淵源,容我略進飲水,再為南宮兄細道。」
南宮獨尊聞言,趕緊把所帶水壺遞過。
岳克昌稱謝接過,飲了幾口水兒,略為定神,緩緩說道:「小弟荊妻已故,遺有一女,名叫倩倩,自幼便在『仙霞嶺幽蘭谷』中學藝……」
南宮獨尊聽得『呀』了一聲,接口笑道:「仙霞嶺幽蘭谷』的『九畹仙子』,是當世武林中數一數二奇人,令嬡得列門牆,真是福緣不淺!」
岳克昌道:「『九畹仙子』本不收徒,因沾點親戚,是我堂妹,又喜愛小女倩倩之質,才破格成全,小弟這次為了多年不見倩兒,十分思念,前往仙霞探看,不料行在中途,因緣巧合,看到一張秘圖,就是這泥犁古洞中的機關佈置,於是便暫止東南之行,掉頭反奔西北。」
南宮獨尊嘴角微掀,欲言又止……岳克昌反應甚快,看出他的神情,含笑說道:「南宮兄有何疑問?」
南宮獨尊搖頭道:「並非有甚重大疑問,小弟只是覺得岳兄既獲秘圖,已得驪珠,隨時均可前來『泥犁古洞』,何必又要中止『仙霞』之行呢?」
岳克昌道:「這有兩點原因,第一點是所謂『秘圖』,並非紙質,與這金谷鶯花、萬劫之門等兩幅面兒一樣,是鐫在石壁,並有在我之前,先被別人看過模樣,故而非要立奔西北不可,否則恐被別人捷足先得……」
南宮獨尊道:「既有這等情況,當然應加顧慮……」
岳克昌不等南宮獨尊再往下問,便自說道:「第二點原因是那『君子真經天蘭秘譜』,十分難澀難解,除非鎮日與『香草』為伍,對養蘭賞蘭有特別造詣之人,無法領悟,遂想先加取得,再去仙霞;求教堂妹『九畹仙子』,賜與指點!」
南宮獨尊聞言恍然,但在看了岳克昌一眼之後,又自詫然問道:「岳兄既得驪珠,按圖索冀,業已進入『泥犁古洞』這間秘室,卻又如何身負重傷的呢?」
岳克昌苦笑一聲,解開衣服,南宮獨尊目光拄處,見他胸前『七坎』死穴的稍稍偏右部位,有淡黑掌痕,不禁失聲叫道:「岳兄是中了相當歹毒的『黑煞陰手』?」
岳克昌方一點頭,南宮獨尊又皺眉道:「這樣說來,岳兄怕被別人捷足先得之慮,果然不差,當真有人先進這『泥犁古洞』?」
岳克昌頜首道:「對方並未走在我的前面,是乘我在面對壁畫,苦心參詳之際,悄悄掩來,出人不意地,打了我『黑煞陰手』,若非部位略偏,定必應掌畢命,就這樣,小弟也不過僅僅護得心脈,未被當場震死,終靠南宮兄慨贈小還丹蓋世靈藥,換回我一場劫數!」
南宮獨尊哼了一聲,目光電掃道:「這心狠手辣背後傷人的下流鼠輩,今在何處?」
岳克昌道:「他定是比我先看見必圖之人,對這『泥犁古洞』,路徑極熟,業已進入了『藏經秘室』,只是直到如今,尚未見得其走出而已!」
南宮獨尊向四壁掃視一眼,訝然問道:「除此以外,還有一間『藏經秘室』?」
岳克昌點頭道:「小弟所見秘圖的洞中佈置,是指示到此為止,剩下便是要細加參詳的兩句話兒『經藏地下,財在畫中』!南宮獨尊向地下略一注目,揚眉問道:「向岳兄下辣手的那廝,是怎樣參透機密,進入地下的藏經秘室?」
岳克昌苦笑道:「那廝心性頗為靈巧,對『萬劫之門』壁畫,細看片刻,伸手轉動畫上判官所握的『點鬼筆』桿,果然出現門戶,閃身入內,門戶也隨即復原,毫無痕跡!」
南宮獨尊笑道:「我們可以依樣畫葫蘆,也轉動判官爺的所握『點鬼筆』,進入地下秘室,和他一會,那冊『君子真經天蘭秘譜』,究竟為誰之物,尚屬不可知呢?」
話完,便向鐫畫在左面石壁之上的「萬劫之門」走去。
岳克昌道:「南宮兄且慢!」
南宮獨尊止步回頭地,詫然問道:「岳兄還有何顧慮?合我們二人之力,不會怕那無恥鼠輩的了……」
岳克昌搖頭道:「不是怕他,這『泥犁古洞』別無出路,插翅難飛,且讓那廝在地下秘室中,多替我們費些心思氣力,少時再坐享其成,豈不是好?何況小弟還想趁此機會,先把另一句『財在畫中』暗語,參詳一下。」
南宮獨尊聞言,覺得岳克昌的意境頗高,遂不急於走向『萬劫之門』,轉動判官所握判官筆,而改對那幅中藏敵國財富的『金谷鶯花』,仔細注目!看了好大一會兒,岳克昌含笑問道:「南宮兄有無所得?」
南宮獨尊腦中靈光一閃,軒眉說道:「畫名既稱金谷鶯花,則畫中園圃,必系金谷園,而在太湖石前,手執圖書,曲肱寐的老者,定是古往今來的第一位大財主『石祟』老先生了!」
岳克昌道:「南宮兄的這種推論,必然極為正確,但不知對於藏寶,有何……」
南宮獨尊不等岳克昌話完,便即笑道:「石祟富堪敵國,可說全身皆寶,他既假寐,手中還緊握圖書,莫非這卷書兒,有甚特殊價值?」
岳克昌哎呀一聲,目閃精芒,歡聲讚道:「南宮兄委實高明,你真叫一言驚醒夢中人了!」
話完,立即走到『金谷鶯花』所繪石祟臥像之前,細加觀察,並伸手撥弄他所掛圖書。
三撥兩撥之下,突然『刷』的一響!
岳克昌竟從那石祟所握的書卷之中,抽出捲得緊緊的一束素絹。
他展開素絹,細一注目,不禁失聲歎道:「真是財不易褥,這束素絹只是張藏寶詳圖,指出所謂敵國財富,是埋藏一座白水鎮西十里的廢園之內!」
南官獨尊道:「『白水鎮』!我去過,鎮西果然有座佔地不小的荒廢舊園!」
岳克昌聽得南宮獨尊這樣一說,不禁含笑說道:「這樣就太好了,否則,要在四海八荒之間,去尋找一座『白水鎮』,也未必是件容易之事……」
邊自說話邊自把那束素絹,遞向南宮獨尊道:「故而,這批敵國財富,理應為南宮兄所得!」
南宮獨尊見狀愕然,正待發話,岳克昌又復笑道:「南宮兄不必推辭,一來你去過『白水鎮』屬於輕車熟路,二來又對小弟有過救命之恩……」
南宮獨尊不等岳克昌再往下說,便即連搖雙手道:「岳兄千萬不可這樣說法,患難相助理所當然,何況岳兄更指點我脫困在先,這樣好了,我們不必客氣,在這『泥犁古洞』中,凡有所得,都來個平均分配!」
岳克昌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說,便走向左壁那幅題名為『萬劫之門』的地獄畫像之前。
南宮獨尊知曉他是準備開啟地下秘室,遂含笑問道:「地下秘室中,除了機關,還有強敵,岳兄經過這陣歇息,真氣內力方面,完全恢復了麼?」
岳克昌笑道:「多謝南宮兄的小還丹妙藥,小弟業已完全復原,如今正要進入秘室,去尋那無恥兇徒,報復適才背後偷襲的一掌之恨。」
說話之間,已握住壁上判官手中那管『點鬼筆』,加以轉動。
一陣『轟隆』巨響起處,這號二層的石室之中.又告天旋地轉.等到旋轉之勢一定.果然業已置身於第三層的石室以內。
這第三層石室的大小形狀與第一層第二層完全相同,但在石室卻堆放了不少藥物書箱,和榻椅等物。
由於偷襲岳克昌一記『黑煞陰手』的無恥陰險之徒,未見離去,故而南宮獨尊與岳克昌進入第三層石室,並不急於尋覓甚麼『君子真經天蘭秘譜』,而是先要尋人——
龍寶寶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