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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激戰瀋陽 文 / 黃易

    這段時間以來,努爾哈赤按朱少陽策略有計劃地率兵攻克開原,鐵嶺葉赫三城之後,決定進軍瀋陽,而這北京接連傳來神宗,光宗「駕崩」的消息。

    而城內的「進諫樁」上也有人進言道:「皇上連崩,舉國人心浮動朝內黨紛爭,吾八旗人應趁攻破遼(陽)沈(陽),站穩遼東。此策不行,後悔莫及。」

    這天,努爾哈赤召集八旗部將,眾臣到新殿議事。

    當場決定先掃瀋陽周圍城堡,伺機攻打瀋陽,直搗遼陽,佔據遼河以東。

    而額亦都和鑲蘭旗主莽古爾泰通力合作,早已輕取了蒲河,建立了前哨陣地,打開了通往瀋陽古城的道路。

    忽然探張來報:「神宗,光宗兩代皇帝已死。十五歲的朱由校繼承了皇位。當今明朝的大權實際落在太監魏忠賢之手。魏忠賢為人奸詐,他為了控制皇帝,大肆剪除異己,網羅親信。近日,魏忠賢為控制遼東的兵權,特意派親信尤世任瀋陽總兵,與賀世賢並列,同時增派,皇室親族朱方為副將,他們名為協助賀世賢,實際上是排斥賀世賢,進而取代之。」

    朱少陽聽罷,憂慮地說道:「如果尤世功,朱方良得勢,恐怕對我們破取瀋陽不利。」

    皇太極接著說道:「如此看來,瀋陽宜早取,快取,以免夜長夢多。」

    努爾哈赤聽罷點頭說道:「諸臣所言權是!只是賀世賢與大哥有君子之交,但他畢竟是吃皇糧的人。」

    朱少陽思慮了一會,笑著說道:「此事就包在我的身上。」

    於是努爾哈赤與眾臣,部將商定,馬上準備策劃攻城器械,力爭明年開春發兵。

    尤世功為人圓滑,狠毒,是咬人不露齒的人。

    薩爾滸之戰,他身為游擊,隸屬李如柏麾下,兵敗後,本應被治罪,但他靠自己善於鑽營,趁朝內各黨紛爭之機,與朱方良合謀,首先告發李發柏,御史趁機啟奏彈劾,迫使李如柏自縊而死。

    他由游擊很快晉陞為副總兵,魏忠賢攬權之後,他又升為總兵,這樣,他靠權連升三級。

    此日到瀋陽走馬上任。

    他雄心勃勃,一心想獨攬了遼東大權。

    因此到瀋陽後他加緊在城外修築工事,親處監督在城外挖蜇掘壕,並從北京運來十六西洋大炮,擺在城牆垛口。

    他自傲地對官兵們說道:「瀋陽城森嚴壁壘,回若金湯,努酋若近我陣地,必在我手下一敗塗地!」

    秋盡冬來,冰消雪融,轉眼間到了陽春三月。

    初七那天,駐在瀋陽城東的八旗軍的一個哨所。

    突然被尤世功派的一夥兵馬包圍,十幾個兵士,當場被活捉,並活活被打死。

    努爾哈赤接到消息,立即集結兵馬,於三月初十,親自率領諸大臣,八旗繞勇,攜帶著攻城的器械,戰車雲梯,雲梯,沿著渾河由東而西,水陸並進,浩浩蕩蕩直奔瀋陽而來。

    努爾哈赤的兵馬剛剛停下。

    明軍的烽火台上,頓時燃起大火,眨眼間一台,二台,三台……

    舉火不熄,烽火連成一線,當晚尤世功派侍衛將賀世賢,朱方良等找來議事。

    尤世功見眾人已到,便在總後俯大廳內踱著步子道:「眼下努酋發兵,已兵臨城下。此人欺人太甚,我提議,明日我城七成大軍,傾城而出,與努酋決一死戰!」

    朱方良也驕橫地說道:「此戰由尤總親自掛帥,必將旗開得勝!絕不會像薩爾滸一戰,兵敗辱國!」

    他說罷,故意朝賀世賢瞟了一眼。

    賀世賢折案而起,說道:「朱副將身為皇室親兵,出口如此無禮,叫賀某實難容忍!」他面對尤世功道:「尤總兵,您要看我無能,就給我一劍好了,何必如如此旁敲側擊?」

    尤世功馬上勸道:「總兵總怒!總兵息怒!眼下大敵當前,怎好同室操戈?」

    朱方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小弟是跟總兵開個玩笑,何必當真?」

    「哼!」

    賀世賢依然怒氣未消,「我們明軍的將官有勁總往自己人身上使,所以常打敗仗。而八旗人上下團結,一致對外,所以出師就勝。」

    「叭!」

    朱方良氣得順手抓起一個茶碗摔在地下,嘴唇發紫地說道:「賀世賢,你不要長他人威風,滅我朱氏王朝的志氣!」

    賀世賢毫不示弱地道:「那你就到皇上那裡告發我吧!」

    朱方良氣急敗壞地抽出長劍。

    尤世功見事不妙,馬上把朱方良喝住順口道:「朱副將,休得無禮,昨晚上我怎麼跟你說的?」

    這時,賀世賢已脫去便裝,換上盔甲,他在屋裡應著:「知道了!」說罷,他怏怏不樂地步出總兵俯。

    當地繞過院東高牆,來到十字街口,尤世功已把集結的七萬兵馬,部署完畢。

    此刻,尤世功很想叫賀世賢替他當炮灰。

    他跳下馬來,不客氣地說道:「八旗兵離城東只有七里路光景,這頭陣就靠老兄嘍!」

    賀世賢冷笑道:「此戰老朽能落個完整的屍首就不易嘍!」

    說罷,接過近待遞上的馬級,翻身上馬,奔城東而去。

    努爾哈赤一方面用聲勢威懾敵人,一方面巧佈陣勢,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引敵上鉤。

    事前,他已對城內的防禦瞭若指掌。

    他依據敵城設防的特點,把正黃、正白,正紅,正藍四旗左翼大軍部署到城西,另外把鑲黃,鑲白,鑲紅,鑲藍,四旗右翼大軍埋伏在城東樹林,土窖,窪地,荒劃,溝渠之中,然後由皇太極統領一千輕騎,應著號角,推著盾車,抬著雲梯,擺出強攻東門的架勢。

    日昇一丈,皇太極統領的兵馬來到東城門外一里許的一片荒地,守衛在城門上的明軍見黑壓壓的八旗兵湧上來,一時慌了神,城門上的炮手未等統帥下令,早就點著西洋大炮,轟轟亂放。

    炮聲應著殺聲,震天撼地,撕裂人心。

    皇太極的兵馬穿過炮灰,越過溝塹,直副城牆腳下,接著豎雲梯,推盾車,佯裝強攻。

    雲梯剛剛架起,攀城的兵上爬到牆半腰,就被明軍如寸似的石頭,木棒趕下城牆。

    弄得梯折人亡,慘叫不止。

    皇太極眼見二十幾個攻城士卒斃命,便馬上鳴金收兵。

    這時,恰好尤世功登上城樓觀戰,他眼見八旗軍棄屍而逃,心中大悅,便順手拔出長劍,飛下城樓,下令找開城門,追趕八旗軍。

    他跨上一匹菊花青,首當其中,一路殺聲,衝出一里多路。

    守護城東的一萬多明軍,見主師衝出,也一個個手揮大刀,執著盾牌,潮水般地湧出城門。

    尤世功率領的一萬兵勇剛殺出二里多路。

    忽然八旗騎兵轉身殺來接著大路兩側的樹林裡,土窯上,窪地裡、荒劃地,溝渠旁驟然湧出幾萬大軍,猶如火山瀑發的岩漿,決堤的江水,將尤世功一萬人團團圍住。

    剎那間,刀兵相接,東聲震耳,東聲震耳,一時刀光劍影血流成可。

    尤世功戰了不到幾回合,便落馬身亡。

    走在隊伍最後督戰的賀世賢,本無心為昏庸的大明皇上送死。

    他眼見退回來的兵士渾身血污,便淒然淚下,俗話說:兵敗如山倒。

    城東的明軍眼見主將尤世功命歸西天,一個個便如驚弓之鳥,湧回城門。

    守衛西門的明將朱方良聽說尤世功戰死,馬上調出自己的五千兵馬,前來增援,他騎在馬上,揮刀連砍了幾個逃兵,馬上調出自己的五千兵馬,前來增援,他騎在馬上,揮刀連砍了幾個逃兵,也無濟於事,就連他自己也被嚇陣來的逃兵形成的洪流,湧到十字頭街街口。

    敗退的明軍明明湧到西城樓下。

    努爾哈赤親率的左翼四旗大軍趁機湧向城門,兩股人流相遇,人擠馬踏,死傷不計其數。

    此刻,在渾河的明軍正集結兵馬,這是援剿總兵官陳策率領的兩萬明軍。

    陳策是大明朝的一員名將,他多年鎮守四川,兵精善戰,深得兵部尚書的信賴。

    自薩爾滸兵敗之後,兵部尚書點名叫他統兵赴遼,任援剿總兵官以救關外這急。

    此人用兵得法,兵士訓練素。

    自到遼東以後,一直堅持野外訓練,住在遼陽與瀋陽之間的荒山子。

    當清晨他得知他瀋陽被八旗軍圍困的消息,便立即集合兵馬,拔營援救。

    可是當他們來到渾河南岸,只見由瀋陽城內逃來的明軍,已湧上大道,有的涉水而逃,他急令全軍火速前進。

    兩萬明軍眼見人瀋陽城逃出來的逃兵渾身血污,腿折臂殘,不禁不寒而粟。

    恰在這時,從城裡逃出的副將朱方良看到「陳」

    字大旗。

    他慌忙跑過來,走到陳策馬下,哀求道:「陳總兵,切莫進城!切莫進城!」

    他見陳策大馬就慌忙撲上來,哭泣著說道:「我們七萬在都未能抵住努酋,你這兩萬人馬去拼,豈不是白白送死?」

    站在陳策身後的游主官周敦吉,反駁道:「我輩不能殺敵救城,在此三年何為?」

    努爾哈赤率領大軍繞城城衝殺,明軍屍體纍纍。

    當八色彩旗插上瀋陽四門城樓,努爾哈赤步入賀總兵府歇息時。

    忽然探馬來報:「河南岸發現大量明軍!」

    努爾哈赤聽罷,喝了幾口老酒,立即翻身上馬,急令右翼四旗大軍,披甲追敵。

    號角陣陣,黃,白,紅,藍四色旗幟,迎風抖動。鑲黃旗部將額亦都騎著開一匹馬鬃馬,鄧騁在全軍最前列,他雖已經的花甲,但仍氣宇軒昂,精神抖擻,風度翩翩。

    戰馬飛馳,右翼四旗四軍四路排開,猶如四股潮水,從城內湧向城南。

    大軍躍出南城門,越過五里河。

    忽然渾河北岸軍帳簇簇,旗幟森立,火炮高聳。

    在一桿「陳」字帥旗下,站著一排排手執長槍,大刀,腰佩利劍頭戴鐵盔,身披鐵甲的四川兵卒,陳策統率的兩萬大軍,黑壓壓形成一層層人牆。

    陳策久經沙場,熟知兵法。

    他深知八旗兵能騎善射托處,自己的兵馬善於拚搏的優點。於是他本等八旗兵靠近,就急令三百步兵推出這箭車,隨事跟隨持槍的兵士,主動向八旗軍靠近。

    兩軍越靠越近,明軍首先發炮轟擊,一時戰場上濃煙滾滾,殺聲四起額亦部率領的鑲黃旗應炮聲死傷多人。

    火炮聲音越來越大,煙火越來越濃。額亦都乘著煙瀰漫,明軍辯不清目標之際突然衝入明軍陣地,衝殺拚搏,展開了白刃戰。

    明軍的炮火停了,兩軍刀對刀,槍對槍,僻哩啪啦,刀槍撞擊,火星飛濺,異常激烈。

    兩軍大戰了一個時辰,相互傷亡慘重,川軍因長途跋涉,水土不服,多患腸炎,越戰越有些支持不住,而八旗兵一個個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又是以逸待勞,所以越戰越勇,最後八旗軍把川軍壓向渾河沙灘淺水之外。

    此時渾河正是桃汛暴漲的季節,落入水中的明軍,很快被汛水捲走。

    額亦都騎在馬上,手揮鐵矛,與陳策撕殺了多時,兩將仍不分勝敗,當額亦都把陳策逼到河岸,陳策想趁機轉身逃脫之時,忽然馬踏屍體,前腿失蹄陳策便身不由己地跌下馬來。

    額亦都手疾眼快,他本等陳策落地,便猛揮長矛,外赤刺透陳策的咽喉,一代名將眨眼間一命歸西。

    額亦都率領的先頭騎兵,毫無準備。

    他們在對方的射擊下,紛紛落馬,前軍一亂,後軍堵塞,一時自相殘踏,死傷慘重。

    額亦都身邊的兩員大將先後陣亡,正當他心急火燎之時,皇太極率領的鑲白旗五千輕騎,衝殺上來。

    此隊人馬,白旗白馬白盔甲,五千騎兵如同一把長劍,驟然刺向明軍。

    明軍的先頭部隊,在皇太極的突然襲擊面前,一時驚慌失措,紛紛敗下陣去。

    皇太極一路兵馬越戰越勇,一直追到白塔鋪,眼見明軍潰散,才勒馬回營。

    當晚,努爾哈赤率領的大軍凱旋。

    八萬大軍到瀋陽城東門外,就在萬泉河安營紮寨。

    努爾哈赤率領一些親兵,回到城內,根據朱少陽與他談的治軍策略,馬上傳令護城兵士:一,護城兵土不許闖進民宅,不許姦淫婦女,一律在城牆搭鋪露營;二,不許亂搶城內百姓的糧食,蔬萊,一律吃所帶炒麵食品;三,浮財歸公,不許亂動。

    違此令者,必斬。

    日落西山,明軍初升,角樓城牆上搭起一個個秫秸窩棚。

    城廣的百姓望著牆上的窩棚,讚歎道:「如此嚴明之軍,日後必得天下!」

    吃過晚飯,混在瀋陽城內的朱少陽,出城後來到了努爾哈赤的軍帳。

    努爾哈赤見他進來,便問道:「怎麼樣,你可見梨花?」

    朱少陽歎了一口氣,說道:「聽人說,她被皮廷相騙到遼陽去了!」

    努爾哈赤見他這副神情,也是十分難過,不禁暗自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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