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之秘2 文 / 黃易
忤逆
生命是個由無到有,由有到無的奇異過程。生命依賴物質而存在,卻是與物質截然不同的東西,沒有人瞭解生命的意義,因為人只是生命本身的一部分,生命本身的局限令到它無能作出超然的反省,只能身不由己地隨著生命發展的洪流,衝往時間無盡的深處,閃出剎那的光芒。或者生命的意義只限於此。
生命是違反自然的東西,在宇宙裡並不常見,在太陽系其他孤寂的星體上沒有生命,反倒應是宇宙的常規。
中國神秘的玄學裡,一切都以「逆」為貴,以「順」為劣,生命正是逆自然而來,文明繼承了這種精神,發展到今天將整個人類的文明放在與自然的對立面上。
大自然賦予了生命杵逆她的自由,到頭來身受其害,但後悔並不是大自然的天性,她只有默默忍受著。
忍受著她的逆子將以萬噸計的原油傾注在她的血脈裡,那裡在百萬年前
它們是否為愛而生,為愛而死?
在宇窗以百萬計的年月裡,人的生命亦是電光火石下剎那間的發生。
他們是否也為愛而生,為愛而死?
蜜糖
有位仁兄在荒野裡漫步,忽然間出現了一群飢餓的猛獸,向他追來,這位仁兄大驚失色,拚命逃跑,眼看快被追上,慘死虎狼爪牙之下,前面有個水並,他毫無選擇,縱身跳進並去,豈知井底滿佈了動的毒蛇,魂飛魄散下,他雙手亂舞亂抓,好傢伙,竟然給也抓著一棵樹,那樹在並壁校伸出來,恰好在深並的中間。
上面的虎狼咆哮怒吼,下面百蛇*動昂首吐舌,均對這近在眼前的美食,垂涎不已。
這位仁兄鬆了一日氣,目下境況雖進退兩難,但總能荀延殘喘,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循聲望去,立時全身冰冷發麻,原來有兩隻大老鼠,正津津有味去咬噬著他所攀扶那樹的根部,他的救命恩人已接近斷折的危險邊緣。
在他汗流浹背時,他看到了眼前的樹黏了一滴蜜糖,於是他忘記了上面的虎狼、下面的毒蛇、快折斷的樹,全心全意地伸出舌頭,去嘗那滴蜜糖的甜美。
哲學家說,那滴蜜糖代表了生命。
就像我們忘記了「生」,忘記了「死」,全心全意去一嘗生命的甜美
巫術
巫術這個名詞在今天已等同邪惡。
在卡通片裡巫婆是醜惡和可的象徵,壞事做盡,好事卻欠奉,在中古時代,被指為女巫或巫師的人會被人用人燒死或被投石擲死,顯示人們對毒咒等超自然力量的畏懼,到了今天,或者用一句說話可以總括世人對它的看法,就是:「巫術是騙人的把戲。」
巫術的力量只是神話故事中幻想出來的情節,在現實世界的陽光下,它只能像冰般溶掉。巫術已不存在於這科學和開明的理性時代裡。
這種對待巫術的態度是不公平的,讓我們靜心坐下來,拋棄成見,將巫術看作是一種自有人類以來便存在的現象。
它或者是人類瞭解自己的「內太空」和潛藏力量最寶貴的一條鎖匙,帶我們進入這科學時代忽略了的一個寶庫,這寶庫深藏在我們心靈之內。巫術正代表了人類試圖呼喚這寶庫內封閉了的力量。
這不是說每個人都應去作法和唸咒。凡與人類有關的都有正反兩面,正如任何工具也可以用之為善,或以之作惡。
正如巫術也分白巫術和黑巫術,那是人的問題,與巫術本身無關。
巫術是一個悠久和廣泛的現象。
它以不同的名字,出現在每一個民族的史冊裡。像中國漢朝的五斗米道、張天師;清代的白蓮教、義和團。可是它們留給我們的印象實在太劣了,只能令我們想起「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八個大宇,那亦成了歷史事實,但對張天師或義和團是否碓擁有某一種奇異的力量,卻沒有人探究,後人記得的只是義和團在洋槍下不堪一擊,瓦解煙消。
今天中國的巫術仍以茅山神術、六王神打等種種形式存在於社會的陰暗層裡,其中當然不乏招搖撞騙之徒,可是只要你抓著任何一個修習神術的人,他都會言之鑿鑿告訴你那是千真萬確的事。
近數十年來在西方興起的「超心理學」,使學者們對種種超自然的現象加以探討和研究,那持著理性和客觀態度的專家目暗和收集了大量令人驚異的資料,被蒙上洗不脫惡名的巫術正被默默翻案,一場革命在大多數人知感專利、尤使人深惡痛決,可是只要認識到那類力量藏在每一個人身上時,一個新的時代將會誕生。
巫術究竟怎麼樣開始的?
一八六八年法國地質學家在法國多爾多涅省埃西德塔雅克附近克羅馬農進行了發掘,發現了最完整的史前人類文明,這些史前人類便被名之為克羅
馬農人。
從遺址的狀況推斷,克羅馬農人是狠成功的獵人,獵取馴鹿、野牛、野馬甚至猛馬象。而最使人驚異的是他們留下來的大量藝術品,小件的雕刻品、浮雕以及各種動物雕像。接著在法國和西班牙的一些洞穴裡,更陸續發現了克羅馬農人的其他遺跡,和許多精美的動物壁畫。
對一些現代人來說,克羅馬農人的壁畫,可能顯示了一萬五千年至三萬年前的古人類,已經有追求美的天性,可是考古學家卻指出古人類在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充滿危險的原始世界裡,是沒有餘暇和心情去從事奢侈的藝術活動,每一件事都為了生存而去做。
克羅馬農人將要狩獵的動物畫在壁上,就像巫師將施術對像製成布公仔。古人類通過遺失了的儀式,將精神力量集中到要狩獵的對象上,進行召喚和控制,以達到手到拿來的理想。
廣義的巫術就是要以精神駕馭物質和其他生物,當這種力量轉向其他人時,便變成可怕的黑巫術。
克羅馬農人這種原始巫術,在根多現代人眼中,只是不值一哂的無知迷信。他們會說假設這真對克羅馬農人有幫助,那只是自我催眠下信心增強,以致成功的可能增加吧,與甚麼超自然力量,實在沒有半點兒關係。
在作出這樣的結論前,讓我們先看看萊因博士Dr。J。B。RHINE在杜克大學的著名實驗。
萊因在八年的時間內,進行了十八個有關連的一系列實驗,看人類是否有能力影響骰子落下的點數。結果在一九四三年發表,成為研究人類以精神力量駕馭物質的劃時代實驗。
實驗的結果發人深省,就是當參加試驗的人,第一次去影響落下骰子的點數時,成功卒遠比機會率為高。那也就是說,精神力量的確可以影響骰子的落下。而第二次進行試驗時,成功卒大大下降,此後每況愈下。那是說當人的興趣減少,精神散漫時,精神力量便不能凝聚。
這也是巫術的精義,藉著對某種神力的信賴,通過使人進入歇斯底里的儀式過程,人的精神力量被凝聚起來,就像放大鏡集中了陽光,燃著了火柴。
巫術非只是盲目迷信,她是人想夔為神的試步。
得失
當古人類將要狩獵的對象繪到洞壁上,舉行巫術式的澧儀,然後提起原始武器,踏出洞穴外的世界,為維持生命的食糧而奮鬥時,他們的目標清楚明確,沒有絲毫猶豫和考慮的餘地。當他們面對猛獸時,那是個生與死的問題,他們的警覺提高至所能達到的極限,若能倖存回家,甚至梢著豐美的獵物,那種成功帶來的滿足快樂是統一的。他們會為成功歡欣鼓舞,通宵慶祝,無論肉體或精神都是滿足的。
生存本身已是最大的挑戰。當他們學曉了畜牧和農業,生命的危險性降低了不少,於是他們有餘暇去思想,文明逐漸出現,每向前邁進一步,生存便愈是容易,成功已再不是如此單純,人也根難得到從前的滿足。整個文明和科學的進展,使挑戰愈來愈少,一般人可以在某一職位上安安穩穩地工作一生,他們面對的只是千篇一律的刻板程序,他們的靈覺和意志,因再不須像古人類面對切身的危險而變成麻木消沉,也享受不到成功帶來的滿足感;於是唯有賭博、運動、看電影、旅行……希望能籍著這些文明的產品,帶來刺激和滿足。甚至有人發動對同類的斗事,以人作為狩獵的目標。
儀式
在人類的社會裡,事無大小,都有各式各樣的儀式,由擺滿月酒席、婚宴、小學畢業典禮,至乎一國之君的就職橙,儀式都是不可或缺的。
不過大多數儀式都是虛有其表,我們只當那是一種隨俗的手續,但在巫術裡,那卻是至關重要的一個程序,同時亦向我們啟示了儀式的真義。
巫術儀式最基本的作用是使我們跳出現實牢不可破的枷鎖因籠,通過極端的氣氛,進入某一種超常的狀態,以能和「某一種遠比我們強大的力量」結合,做出種種異行。
我們對於巫術的憎厭,很多時是基於宗教排斥而產生的情緒,每一個宗教都不可避免地有排他性,指其他教派是邪教,假若有力量的話,力量就來自邪魔,可是其實遠在六萬年前,巫術便已存在克羅馬農人間,那是新石器時代的原始科學,作用是醫人治病、信念寄托和狩獵求生,就像現代科學的正面貢獻。
問題只是通過巫術召喚來的那種「力量」,究竟是來自我們潛意識的深處,抑或確有一種獨立於人類之外的力量存在。
超人
有人或者會說,無論巫術如何顯示人類潛在的力量,其實卻是有限得很,因為基本上人類還是以雙手和實際的人為努力,諦造了雄霸大地的文明,巫術的力量在科學前冰消瓦解,是科學將我帶到今天的成就裡,而不是巫術。
巫術只是屬於原始人的。
有這個想法的人,是否也曾想到.量正是科學的高度發展,使我們重新去認識自己,去認識自己潛藏的一切,以另一種理性的角度去看待巫術。
科學使我們無限地擴闊視野,擁有高度的物質享受,可是人類本身生、老、病、死的問題卻從未曾解決過,生命的意義在哪裡?文明愈發展,人愈像個行屍走肉的思想機器,而諷刺的是反而很多問題都不敢去想,因為想之無益,空費精神,而物質卻是如許地實在,只有賺錢才能得到最實際的回報。
我們已來到了文明發展的十字街頭,到了白省其身的階段,盲目追求物質文明最終只能帶來生態的毀滅和大戰的災禍。從已存在的大量事實裡,人是應擁有遠超於目前表現出來的能力的,或者那仍是支離破碎,但我們卻不應困為某人只從大海提了一桶水回來,而認定大海只有一桶水那麼多。
黑巫術
在原始社會裡,巫司是族人的慈父、導師和精神領袖,也是族中最具見識的人,那時巫術的作用完全是正面的,這種模式的社會仍殘存在非洲、南美洲、東南亞等一些文明還未伸延到的地方。
在那些古老的日子裡,巫術使人類與自然合而為一,渾融一體。當巫師在將黑夜照得發紅的火耀閃爍中,隨著鼓聲跳著祭祀的舞步時,圍繞著他拍手舞動的族人,在熱切和專一的信念融合下,整個團體脫離了現實的囚籠,提升到一種深入的宗教經驗裡,「看」到平日看不到的東西,踏過平日碰也不敢碰的妁熱火炭,和亡靈接觸,那是他們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正如現代人,想想沒有了你現在擁有珍貴的科學世界觀,是多麼令人不寒而僳的一回事。
隨著人類文明的興起,尤其是城市的形成,人與自然日漸分離,一種新的精神亦出現,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情形,在城市裡比任何一個地方更激烈,人類開始發展他的野心和侵略性,只有騎到別人頭上,自己才可以出頭,在這種情形下,巫術變成個人事斗的恐怖工具,成為人所懼怕的黑巫術,巫術至此亦為大多數人唾棄。
它卻不會消失,從一開始它就是我們血肉的一部分。
不立文字
禪宗是拈花微笑式的以心傳心,不立文字,在某一程度上,又或在潛意識的層次裡,我們總隱隱覺得有一定的道理,語言似乎令我們失去了某一種難言的精粹,於是有「沉默是金」、「此時無聲勝有聲」等境界。精神的世界就像一湖清潭,語言和利用語言去進行的思想,就像投往潭裡的雜污,使水由清變濁。
語言中心完全局限在左腦,左腦受損,休想說出一個字來。
問題來了,我們大多數時間都在說話,日中不說、心中也說,所以絕大部分時間,我們只是運用左腦,而沉默一半的右腦卻在暗處冷冷看著,那是否便是我們潛意識的世界。
或者可以說整個文明都是左腦的文明,那是由文字和語言孕育出來的成果,在以萬計的年月前,人類祖先作出了這樣的抉擇。
右腦的功用神秘莫測,已知的會是與空間感、關係感等較語言更抽像的感覺有關,當藝術家進入忘我的創作,舞蹈家忘情地舞動時,便由左邊的中心移往右邊的中心。
禪坐首要之務是凝心淨慮,不想而想,那是否也是將控制權由左腦交往了右腦,夢裡的奇異世界,是否也是貫通了左右的通道,使分離的重為僕體,這都是趣味盎然的問題。
文字語言之外,實在別有洞天。
大話西遊
《西遊記》是部奇異的書,充滿寓意,轉一個角度去看,便可得出不同的東西。
例如征西團的組合。
孫悟空和龍馬合起上來是心猿意馬。孫悟空精靈活潑,千億根毫毛變化無窮,一個觔斗十萬八千里,正代表人類變化萬千的想像力,無遠弗達,這刻還在這裡,下一刻已神遊世外,難察其綜。
他的獨門兵器,原為定海神針的鐵棍,更是可堪玩味,可大可少,可長可短,和人類男性的性器官異曲同功。在道家修練上,腹以下處稱為海底,所謂歸根覆命之處,定海神針,不言可知是甚麼。
孫悟空和龍馬代表了道家修練中的「識神」,而唐三藏代表了「元神」。這有些類似現代心理學的「清醒意識」和「潛意識」的分別。我們平時營營役役,為了生存而禪思竭智的一思一慮,都是識神所為。但元神卻像靈魂一樣,靜靜地潛伏在心靈的至深處,我等凡人休想觸摸得著。只有當識神被制服時,沒有了意馬心猿,我們才能晉人元神的奇異天地,感受到怫道高人所述說的禪定境界。
我們的神經有若一池深不見底的潭水,每一個念頭,都能激起陣陣漣漪,只有排除萬念後,潭水才能回復清澈,反映出存在的真理。只有當識神退避,元神才能出而主事。
識神元神,兩者缺一不可,因為說到要應付這世界,還須要孫悟空去化緣和打妖怪和龍馬用不完的腳力,唐三藏只是坐享其成吧,不過最後的成敗卻是大家的。識神元神本就二而為一。
孫悟空和龍馬的心猿意馬代表道家所說的「識神」、唐三藏代表渾渾噩噩、至純至淨的「元神」,現在便只剩下從來沒有停止犯錯,不斷顯示人類劣根性的豬八戒。和任勞任怨,所有擔擔拾抬都落到他身上的沙僧「悟淨」。
道家修練之法,又被稱為「性命相修」,所謂性藏於目,屬陽火;命藏於腎,屬陰火,水火相交才生大藥,有藥才可下手採取。
未涉獵過道家的朋友,看到這樣的描述,自然覺得抽像難明,不知所云,其實換句話說,性就是人性,是我們的精神;命就是我們的性能力。只有通過精神鍛煉,才能以種種玄妙的方法,將性的能量轉化為精神的力量,謂之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
豬八戒代表的正是性,故而此君好食懶做,在在表現出人性的弱點,而沙僧代表的則是命,性的能力。
性屬火,命屬水。所以沙僧居住於流沙河底,而收復沙僧,則必須仰仗豬八戒的力量,以性制命。
不修其性,如何可不為性慾所役。
所以猴王叫悟空,因為在佛道而言,識神所見所感,無一不空;沙僧梧淨,因為性能力本屬至淨至潔之物,所謂「順出生人,逆回成仙」。
征西團往西天取經,西屬金,正暗合道家金丹大法之義。沿途險阻重重,喻示了道家煉丹之險阻,例如唐僧喝了子母河的水,腹大便便,這亦是道家氣盛腹脹之患,解法是往正南某處干某某事,南屬火,正南是「午」,午為頭,故守頭部「泥丸宮」,其氣自化,暗喻之妙,令人歎為觀止。
(西遊記》是外佛內道的奇書,給我們看到了人性的複雜,所以說若能戰勝自己,便可以戰勝世界,取得藏在大雷音寺內的寶經。
心靈力量
一直以來,心靈學家都希望能在今天的科學裡我到一種足以去支持超自然現象的理論;正如科學界裡的死硬派或基於政治信仰立場的人亦想我到否定它的法門,而兩者都像一群在爭論光是甚麼顏色的盲子。
經典物理學承認的四種基本力量是「重力、電磁力、弱相互作用力與強相互作用力。」
這四種力量都會隨著距離的增大而衰減。例如第一種重力,亦即是萬有引力,以地球為例,離開地球愈遠,吸力愈減低,所以這四種力都有這種被距離規限的力場現象。而心靈力量那漠視時空的特質,應該是完全超越這四種力量的。
有人提出心靈力量是藉超低頻的電磁波、超光速粒子、引力子等而存在,則完全是一種沒有根據的馳想,尤其是超光速粒於還沒有任何方法可以證實其存在。
還是愛恩斯坦提出了最大膽的椎論,他說信息可以從一個粒子於瞬時間超越廣闊的空間,傳輸往相距十光年之遙的另一個粒子。
這個完全不可想像的事,竟被現時領一代理論風騷的「量子力學」支持和同意。那是說當一個粒子被測量時,另一粒遙遠的粒子就會「知道」測量的結果。
剎那芳華
人類最大的敵人,可能就是「平凡的苦悶」。
以先前所述實驗為例,以精神力量去影響一粒自由落下骰子的點數,每一個人第一次去做時,他的成績一定比第二次和以後的好。合理的估計,就是當他們第一次做時,因為新鮮的關係,故而興致勃勃,得出了最佳的業績。
這也是我們的通病,任何事做得多了,變成平平無奇時,新鮮感失去,d切都變得沉悶乏味。所以說婚姻是戀愛的墳墓,請回想一下第一次和她或他釣會的滋味,為甚麼不能每一次都像第一次那樣?
滿足只是剎那之間的事,當以往朝思暮想的事變成平常生活的一部分,起始的興奮和濃烈便煙消雲散,了無痕跡。所以哲學家說「理想是永不能實現的」,當理想變成現實時,將失去了不平凡的吸引力,因為它已變成了日常平凡的一部分。
於是我們開快車、看電影、旅行、偷情……希望能暫別這個平凡的世界,享受新鮮不同的樂趣,雖然之後我們又要回平凡的苦悶裡,但已有了剎那的芳華。
神遊
神遊是人類的一個巨久長存的夢想。
肉身雖有局限,但精神卻像西遊記中的孫梧空,一個觔斗十萬八千里,無遠弗屆,況且從身具異能的人士、致力潛修的禪道高人,甚或普通人在某些特殊的情形下,我們都能找到神遊的一些蛛絲馬跡,使我們燃起希望之火。
人類的進化,使我們失去了一些原始的技能,也得回了一些原始人沒有的東西,例如比較不倚賴體力的現代人腦袋,要比原始人大了和重了,特別是隆起的前額,便使現代人更能計劃和掌握將來,所以說不定人類進化到某一階段,一向若現若隱的神遊力量,或會變成走路呼吸那麼普遍。那時只要集中精神,剎那問便能到達某一遙遠的處所,清楚地看到那處的一切。神遊或者是唯一能使人類往來遼闊空間的方法和形式,據愛恩斯坦的椎論,這宇宙內物質所能達到的最高速度就是光速,假若這是真,我們將走不了多遠,星系和星系的距離是千萬光年計的距離。何況光速只是夢想裡的癡想。物質變成光時亦代表了物質的毀滅。
但神遊卻是非物質的精神旅行。
它或許是完成人類遨遊宇宙的唯一方法。
在美國科幻小說家阿爾弗雷德.貝斯特爾的作品《星辰我之目的地》THESTARSMY
DESTINATION裡,對神遊有深入的描述。
書中所說的神遊在開始時是有界限的,不能超越地球的表面,試圖往宇窗無限深處闖去的人都消失得無影無綜。不過這樣已破壞了所有已存在的社會規律,舊世界徹底崩潰,產生無政府狀態,就像一個不懂事的頑童,拿著威力龐大的武器,做成的只有破壞。
書的結尾是主人翁在一隻宇窗飄浮的救生艇上成功地進行了破天荒第一次的宇窗神遊。最後看到了創造宇宙的情景,遊歷在地球上看上去只是一點點星光的獵戶、天琴、織女、金牛、蠍子星座,完成了「星辰我之目的地」的夢想。
這數百年來科學的長足發展,諷刺的是使我們更清楚自己在宇窗的卑微位置,最先進的國家竭盡財力,才能勉強送幾架穿梭機離開地球少許作了那無足道的短距離旅程,還要求神拜佛希望沒有出錯,征服星空只是科幻書內的情節,人對於廣闊的字窗是否真是那樣無能為力?
現代文明將注意力全放到外太空去,但心靈內無窮盡的內太空,或者才是答案的所在地。
富屋貧人
很多科學家都相信,普通人盡一生的時間,只能將本身的潛力發揮百分之一二。餘下的那百分之九十幾,便白白錯失了。
一件看來根難的事,例如打鼓,手、腳、耳配合,乍看起來似乎是全沒有可能做到,不過只要我們集中精神,通過長時間的練習,那看來是高不可攀的難事,將變成像呼吸那麼容易和自然,甚至變成了樂趣,整個人類文明便是這個過程下的產物。
潛藏的力量是無盡無窮,用之不竭,只要我們集中精神,它便自然流露,做出各類難以置信的事,像一位印度的苦行僧,數十年拒絕坐下來;又像某位困別人偷了他衣服,十多年來拒絕離開湖水的部落酋長。人類真正的能力是大大超過他對自己的估計,所以一個高齡的老太婆,危急時能掀起整架汽車,救出壓於其下的孫子。火災時有人捧著數百磅的夾萬走上春街。
我們或者是一個擁有最美麗豪華城堡的大富翁,泳池、影院、桑拿室、桌球室無不全備,可是我們卻將自己關在城堡下那陰暗污穢的地室裡,怨對環境為何如此惡劣不堪,忘記了地牢上的美麗城堡,和城堡外那無限美妙的天地。
子虛烏有
有一組心理學家,做了一個招靈的實驗。
實驗是這樣的,他們虛擬了一個人。這個人活在過往某一時代裡,但他的姓名、出身、生活,生卒期則完全是這組心理學家創造出來,事實上他是絕不存在的,是個子虛鳥有的人物。
於是他們開始向這個人招靈,招一個從不曾存在過的人的靈魂,經過了幾晚的失敗後,終於某晚上一個自稱是這虛擬的人的鬼魂開始和他們交談,告訴他們「他們為他虛凝生命」的一切。這還不夠奇怪,當說到關於「他」生活的時代時,「他」竟能糾正對那時代不大瞭解的心理學家們歷史上的誤差,到最後所有人都給弄得糊塗了,開始懷疑這子虛烏有的人物的存在。
這使我想起中國神打中的請神,例如大聖爺上身,做出種種奇行怪事,模仿孫悟空的猴子動作,可是齊天大聖只是子虛烏有的小說角式,事實上並不存在於這世界上,怎能請他「上身」,這便像先前那個招靈實驗,一切一切只是我們人類自己神秘莫測的心靈在作怪,大聖爺本身並沒有獨立的力量,它的力量只是相信它存在的人賦予給它。
現實比任何科幻小說更離奇怪誕。
綿羊效應
早一陣子香港刮過氣功的熱風,不同意見的人為了驗與不驗的問題起了針鋒相對的爭論。
其實這也是大多數超自然現象的例牌情形,例如以意念力使鐵器彎曲國際著名的心靈家尤域.支拉(UriCeller)坦言他那令人驚異的心靈力量,便像一條接收得不好的天線,有時畫面模糊,甚或接收不到,可是有時卻清晰無比。
很多靈學家一直以來都相信有「綿羊----山羊效應」。
那就是說不論是表演者還是受試者,要得到正面的反應,綿羊(信仰者)總要比山羊(懷疑者)好上狠多。
綿羊是那希望某一心靈力量示範成功的人,而山羊卻是希望測試失敗的人。這即是說旁觀者的信念影響著事情的成敗。
這或者是解釋為何時驗時不驗的一個可能原因。
當整條村整個部落的人園著巫師狂歌激舞時,他們純一的意念加起來變成一個心靈的力場,再以巫師為焦點表現出來;又如一個六壬神壇裡所有信徒的攜心合作,幹出種種異事。
印度是最多輪迴記錄的地方,因為在那裡,輪迴是每一個人都深信不疑的一回事。
宿命
宿命是令人不寒而慄的想法,試想假設一切都是注定的,生命還有何樂趣和意義?
可是假設一切都是注定的,樂趣和意義就不是由我們決定的了,甚至賢愚勇弱,信命或不信命,亦只是命運注定了的形式。
就像地心吸力一樣,雖然我們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可是我們每一個動作,舉手投足,每一分的重量,無不由它決定。我們已成為了地心吸力的一部分,就如我們是命運的一部分。
有人會說假設一切都是注定的,我便不需努力了,但正如上文所說,努力不努力亦是身不由已的了,何況命運就像宗教一樣,是永遠不能百分百被證實的。
再說人類還有擅於「揀擇」的力量,他可以揀選相信或不相信。例如我們親身經歷了一些命運的異事,某人被準確預言將來某事,我們一是嗤之以鼻,或指其純為巧合,甚至誠心相信的人,亦會狠快將之忘記,因為這類顯示宿命的異事,實在大違反我們賜則的現實,*垣現實裡,向左向右應是由意志決定。
於是我們可以繼續活在沒有宿命的安全裡。
造化弄人
七八年前的某一天,我和一位愛思考的朋友在大嶼山的田野間漫步,談論著宿命有無的問題,走著走書,來到了一道小橋上,樹的濃蔭下,溪水在橋底流過。
朋友的注意力被另一生物吸引了過去。
他歎道:「那只蝴蝶真美麗!」
我順著他的眼光看去,一隻大蝴蝶悠然停泊在橋下溪流中突出水面少許的一塊石頭上,可是由於雙翼合起上來,使我看不到它翅膀上美麗的圖案。
我道:「真是那樣美麗嗎?」
朋友肯定地點頭。
我好奇心大起,在地上隨意撿起一粒粗沙,往橋下十多尺外的蝴蝶拋去。
粗沙在空中畫過一道弧錢,往蝴蝶落去,在我們不能相信下,粗沙竟擲中蝴蝶的頭,美麗的蝴蝶慘然棹進水裡,隨著水流一起一伏,往下流衝去。
一時間我們啞日無言,面面相噓。
我若要蓄意去擲蝴蝶,憑一粒難以準繩的粗沙,可能一百次一千次也擲不中這樣距離的小目標,就算擲中的是它的翅膀,它也只傷不死,但造化弄人,蝴蝶卻因它的美麗和我的好奇死了。未來
未來是茫不可測的。
擁有美好現在的幸運兒,恐懼明天將一無所有;隋身厄運的,恐懼惡運永無休止地延續。
對於未來,我們就像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大殿內盲目射擊,希望能命中槍靶的紅心,而我們只有發射一槍的機會。無論希望有多少,未來只有一個。
你可以選擇口硬或日軟,有信心或沒有信心,可是未來永遠深藏在時閱的面紗裡,永遠看不清楚。
在這三度空間的世界裡,時間卻反當地以過去現在將來的方式直線延伸,每次只能站在某一點上,我們叫那作「現在」。
人類天生有種傾向,就是對最奇怪的事物也能習以為常,其中一項就是時間。假設這過去現在未來的邊防是牢不可破,那我們只好認命,甘心做時間的奴隸,可是在人類的歷史上,偏偏有大量事實,告訴我們在某一些情形下,我們是可以早一步揭開未來遮臉的面紗。
未來是否從來便不是未來,未來是否早已發生了,只是人的經驗令她變成了未來。
說到底,從沒有人能瞭解時間,鍾只是代表人類的經驗,代表人的局限。
正覺
整個文明發展下來,負責語言和邏輯思維的左腦佔了絕對優勢,可能是負責感性,直覺甚或超自然力量的右腦退居二線,而每逢當我們思想或說話時,我們運用的絕大部分是左腦的功能。
這令我想起所有精神的修練,例如佛道二家的禪坐,都請求排除雜念,保存正覺。
只有一念不起,才能不運用語言,才不致完全側重在左腦的功能,我們才能進入罕有「人」跡那右腦深沉玄秘難明的「神秘大陸」。
人類在發明語言前,是否右腦佔優勢,語言中心為何又只揀選了左腦作容身之地,能解決這些問題,將能助我們更進一步瞭解自己。
瞭解自己擁有的能力。
人類所謂的「森林靈覺」,巫師的奇異力量,神打茅山的奇術,是否都是與這右腦的神秘功能有關?。
無論是通過坐揮,極端的儀式,長時期的苦行,都是要將文明的枷鎖除下來,從左腦發展出來的理性文明解脫出來。
從而得到正覺。
語言囚籠
「生理心理學」的長足發展,令我們發現了一個震撼性的事實。
這就是「左右腦分離狀態」。
我們的腦原來可分為左有兩個半球,它們問的唯一通道只是一束神經纖錐錢,假若這神經纖維被截斷,左右腦便會陷進隔離的狀態,各自獨立起來。
友腦和右腦有各自不同的工作和任務。
左腦其中一個最主要的任務是「語言功能」,假設右腦受損,一點不會損害語言的能力,但若是左腦的話,則休想再雄辯滔滔。
右腦真正功能至今仍未弄得清楚,例如對空間的感覺、比較感性的藝術行為、超自然能力,褚如此類,都可能與此有關。
一個有趣的問題:語言是邏輯思維,這都應是左腦的專利,而每當我們說話思想時,都要運用語言,所以人腦文明愈發達,語言思想愈進步,左腦便更高度地發展,而右腦只發揮著輔助性的作用,很多應有的潛能都被理性思維壓得抬不起頭來。
語言變成了我們的囚籠。
可是不要忘記,當你口若懸河,想人非非時,尚有沉默的一半在冷然注意著你。
預言
說到預言,當然以法國十六世紀的玄學家諾斯特拉達穆斯NOSTRADAMUS最有名,但他卻不是唯一的一個。一八七七年生於美國的艾加基斯亦是一個奇怪的例子。
諾氏的預言方法,來自他的超越時空的第六感和對占星術的認識,其中情景,令人難解,但艾加基斯的預言方法非常簡明,就是通過催眠的方法。所以他亦被人戲稱為「睡眠先知」。雖然為何催眠後他可以超越時空,又或喚回以萬計的年代前的回憶,仍是奇異難明,不過總還是有跡可尋,不似諾氏的天馬行空。
艾加基斯準確的預言包括在一九二九年四月,亦即華爾街大股災前六個月預言它的發生;兩個在職總統羅斯福和甘迺迪的死亡;第二次大戰在一九四五年結束。而無獨有偶,他也和諾氏同樣預測在一九五八年至一九九八年問大災難的發生,洛杉磯、三藩市和美國東岸會被毀滅,這和諾氏在《世紀連錦》中的預言非常接近。艾加基斯成為先知的過程非常有趣,尤其是談到失落文明「阿特蘭提斯」和「輪迴」時,更使人對神秘的時空間隔生出莫名其妙的述惘。人生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三世書
十多年前初習玄學時,對每一方面都有濃厚興趣,一聽到有任何奇人異士,立時登門求教,那時的心態是深切希望掌相批命等確有其事,否則學下去還有何意義可言。於是儘管高人並不那麼高,也盡量夫發掘他們的優點,忘記他們的缺點,如此地去蕪存菁。
那時有人眉飛色舞地來告訴我,他們看了三世書,知道了前世、今生和來世,例如前世是隻雞,所以今世這麼貪吃。前世是位滿手鮮血的將軍,所以今世愛作善事。又或前世是位落第秀才,今世拚命學東西自有前因。言之鑿鑿,驚險刺激。
這便像鐵板神數一樣,全來自一本書,只要異人掌握了其中訣要密碼,輪迴的秘密便無所遁形,對一個愛看武俠小說的我,自然深信世上確有秘岌,於是立時排期約見,享受偷看天書的樂趣。
豈知一看之下,廢然而止。
最大的問題是書中並沒有外國人的名字,這是否說輪渴怯洩籍限制,中國人只能輪孔髦洩人,不能做番鬼子,不能做日本人、印度人、剛果人。
中國的玄學裡有極端寶貴的東西,卻往往受到迷信的侵染,使美玉蒙上污塵。
局外人
假設有外星人來到地球,一定對很多人類的行為百思不得其解,例如維持生命的飲和食,為何如此千變萬化,好好的水不喝,卻要喝酒、汽水、加上化學成分的飲品?為何將其他生物的屍體,以各種匪夷所思的包裝和花式,送到餐抬上言笑間放懷大嚼?為何有些地方的食物多至倒進垃圾堆裡,有些地方的人卻要餓死路旁?為何一大筆人要讓一小撮人剝削殘害?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可是我們卻看不到這些荒謬的事,因為我們身在局中,只覺眼前一切天公地道,就像太陽從東方升起來,往西方落下去?
假設一個局內人以局外人的眼光去看週遭的一切,他便會得出存在主義者的結論,這世界是荒謬的。.
就像卡謬筆下的《異鄉人》,雖然那是他的國家,他的鄉土,但主角卻從不覺得他屬於那裡,只是獨在異鄉為異客。所以當他被判了死刑,神父來向他講道時,他抓著神父的喉嚨,咆哮道:「我捧有是即將降臨的死亡和死
前的現在,你卻一無所有。」
這是一個陷身局內的人無奈的叫喊。
局外人是孤獨和沒有市場的,假設人生若夢,做個好夢吧!我們還能做甚麼?
安全
心理學大師說人類與生俱來便在追求「安全」、「性」和「自尊」,有所求則有所失,人類的煩惱也由此而起。
因為是與生俱來,所以最不自覺,就像不知道自己在呼吸,聽不到自己的心在跳。
人類聚族而居,那比獨居要安全一點;人類學會建造堅固的巢穴,學會運用武器,都是安全的保證。畜牧可以保證源源不絕的食物供應,於是人類文明由遊獵發展至農業社會,到了今天,走到街上,比起古人類確是安全得多,我們很少想到可能不會活著回家。
在精神上,我們也由只能在神巫處獲得的安全,收回在自己手裡,以格物致知的形式,勇敢地在無知的汪洋裡保持一點靈明不滅,而那一點靈明就建立起整個人類的宇宙觀和人生觀,我們的保安系統。
一切都似乎是合理和可以解釋的,對於眼前的現實我們可以大致分為
「已明白的」和「尚未明白的」。只要不去想「尚未明白的」,我們足可以活在「已明白的」的安全裡,享受著「已明白的」帶來的一切,而除了這樣做外,事實上再無他法。
安全始終是第一要務。
豐足與苦難
在二十世紀裡,活在豐足地區的人如我們,可能早忘掉我們的祖先曾有過的艱苦日子,從電視看到非洲的饑荒和苦難,雖然是那樣地清晰,但
電視一轉,又變成歌舞昇平的娛樂節目,我們可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現代人多姿多采的生活,使我們輕而易舉活在與過去、將來隔斷截離的現在。
在那些路有凍死骨的日子裡,罪惡都是因「需要」而起,肚子餓了,唯有去搶奪他人的食物;食物不夠,只有以殺戮將人日減少。但在豐足社會裡,罪惡發生的動機便複雜得多。
人是合群的動物,而罪惡亦圍合群而來。龐大的社會結構,自然地以淘汰的方式,將人放在不同的位置上,當某人不滿意這種安排,便會變而為種種程度不一的罪行,以違反社會定下法則的方式去滿足自己的需求。心理學家指出,罪犯都有種希望「一朝得志」的心理,而搶劫一問銀行無可否認是獲得金錢的最快方法。
所以無論是苦難的日子,又或豐足的日子,罪惡始終陰魂不散地跟隨著我們,這是否遺存因子打一閨始就有問題,還是這是地球上生命形式的必然途徑。動機
在一九六一年出版的《兇殺案百科全書》,記錄了無數令人髮指的罪案,同時顯示了根多啟人心思的現像,例如在大體而言,法國人和意大利人犯兇殺罪多是與個人的情緒有關、德國人則傾向虐殺、英國人殺人時計劃周詳、而美國人卻較粗疏大意,這樣看來,儘管在殺人上,亦顯示了不同的民族性。
其中有種特別使人不安的就是完全沒有動機的兇殺,也就是找不到甚麼表面的理由,而是忽然心中一動,或興起一個奇怪的想法,遂害了一條人命。
例如一九五九年在加裡福尼亞一位美麗的女子坐上了一位已婚男子的順風車,無端端連開十二槍將對方殺死,事後被捕時她說只是想知道殺人是否會引起內疚。
這類例子數量不少,而且愈來愈有增長的趨勢,報上不時有持槍音亂殺無辜的新聞,是否代表了現代人的心靈空虛。宗教和道德的約束力在這智識爆炸的時代已萎縮不振,現代始終產生不了偉大的哲學家,人類脫離了崇拜權威的時代,餘下來卻是述宮般的世界,令人不知何去何從。
物質生活的步伐遠比精神的步子為快,後果便像走鋼絲的人所持的竿子邊重邊輕,自是步步驚心。
亂世
罪案的上升和其嚴重性,使人們大為擔憂。罪案的本質,往往忠實地反映著社會的心態和其病態的一面。
心理學家做過一個著名有關老鼠的實驗,就是當大批老鼠住在一個缺乏活動空間的擠迫環境裡,老鼠會開始侵犯其他同類,以至乎鼠吃鼠、強姦諸如此類。
大城市正是這樣一個環境,人愈多,人的隔離反而愈大,不公平的情況亦更為尖銳,而惡劣的環境,更使戾氣難以消除,於是叢生種種社會問題。
就像籠中鼠過多的鼠世界。
其次是世局的問題。
據統計每一次大戰期問和其後,罪案都會急劇上升,例如第二次世界大戰後,英國在一九四六年的罪案比戰前的時候上升了一倍。儘管以其遠離戰場的因素,較不受戰火影響的美國,罪案也上升了三分之二,直至一九五四年前後,罪案的數字才開始回落。
但情況仍不樂觀,跌落的只是搶劫和偷竊,但謀殺和強姦卻是有增無減,顯示了人日的增加,應驗了「鼠日過多徵象」。
戰爭或政洽上的不穩定,造成人心的不安,打破了「正常」,使人產生了事事都不能以守法和常規行之的危險心態,短視的人蜓而走險,希望能為自己爭取最大的收益,道德的約束力在世局的壓力下土崩瓦解,每一個人都為私利侃侃而言,表現了病態的社會。香港如此,中國大陸又何嘗不是。
這是不正常的現象,社會既不能帶來繁榮穩定,惟有各展奇謀。但希望卻永遠存在,一個政治上的良好變化,亂世便可逐漸變成樂土,而且變化當,在目前。
由亂至靜的過度期裡,需要的是耐性和毅力。
素食
當一個水果埋在大地裡時,條件適合下,它會茁長出另一株果樹來;可是若將動物的屍體或殘絲埋在地裡,它只會腐爛發臭。
這給予素食者一個理論的基礎。
肉食裡有大量酸性,當吃進體內時,會令肉食者產生各方面的問題。其實人類營養的最主要來源,是太陽光合作用下產生的葉綠素,所以連肉食獸如獅子老虎,也要吃素食的馴良動物如羊、鹿等,以攝取陽光的精華。人類需要的蛋白質,在苣類食物中也不缺乏。所以在理論上,素食是絕對可行的。
一個古老信念,靈智愈高的動物,其肉愈不適合會用,因為其體內充滿各類情緒,吃進體內對我們會有不良影響。
食肉的動物在侵略性上無異是明顯地大得多,獅虎豹蛇鱷魚、海裡的鯊魚,莫不是擇肥而噬的兇惡食肉獸。
所以素食的人類亦應是較為理性與和平,假設事屬如此,問題便是當他們面對其他食肉的人時,面對比他們具有更高侵略性的同類時,是否會成為這高度競爭肉食文化的犧牲者?
斷食
斷食是瑜伽修行中一個重要環節。
也是一種飲食的學問,人若不斷工作,便須休息一下,度假去也。我們的消化系統何嘗不然,每個月揀一天或兩天讓肚皮休息一會,只喝水,使消化系統能將多餘的營養或脂肪消耗,是衛生的做法。
現代人在大城市裡,物質豐富,一日三餐外,還有各類美食甜品,過猶不及,所以因營養過多而致百病叢生的例子不勝枚舉。
斷食的時間是大有學問的,瑜伽者多揀選月圓時分,因為那時刻困月球引力的關係,人類的水分會往頭部集中,儘管這變化是微不足道的一回事,但已能產生精神和情緒上的影響。科學家能在一隻杯子裡測量出潮汐,有百分之七十是由水分子組成的人這「大杯子」,自然更受影響。而斷食正是使人平心靜意的法門。
斷食是不應貿然行之,應是由輕至重,開始時,首先揀每月的某一天,一選定了,便不輕易改變,使斷食變成生活的習慣,第一次可當作嘗試,吃少許的水果,盡量減少劇烈運動,這或者可以帶給你一個新的體會。
困擾現代人的問題,誰說不可以從古代的智慧中找到解決的寶匙。
突破
在過去的五十萬年來,人類的腦袋出現了史無前例的高速發展,使猿人變成了有高度智慧的人類,專家稱這為「腦的爆炸」,一朵應該三個月才開的花朵,三日便茁壯盛開,其中的原因仍是個不解之謎。
這種人類的變異,並非是逐漸的蛻變,慢慢由獸腦逐漸演化成人腦,又或舊腦自然地轉化至新腦。而是「強加」的,大自然令人難解地將新的成分,強加至舊的成分上。
這使我們擁有三個「腦」,爬蟲的腦,哺乳動物的腦和人的腦,三腦合璧。
此組合造成了人類複雜莫明的性格,在某一些情形下,原始獸性的腦會出來控制大局,使我們變成禽獸不如的傢伙。
當我們在音樂廳欣賞巴哈的神樂時,爬蟲的腦、哺乳動物的腦同時在聆聽著,我們很多時不明白為何喪失理智,因為人類並不瞭解他身體丙的獸性。在《人類自我毀滅的剖析》一書裡,伊域方指出了人類自我毀滅的傾向,由一開始,人便是唯一毫無理由地殺害同類的動物,今天我們擁有了核子彈,今天我們不斷破壞大自然,無論有意無意,人類正在自我毀滅的路途上走著。
生命條件
當我們往外大空找尋生命時,我們總愛偵查那些星球有類似我們地球的條件,來判定那一星球是否適合生命的發生,某種類似地球生命的發生。
地球氣候溫和,有空氣和水,所以適合生命的生長,這個說法其實頗為不妥,因為我們和其他生物植物,都是在這裡長大的,所以自然對這環境甘之如飴,但地球的條件,卻不一定是生命發生的必然條件。
在其他完全不同條件進化出來的生命,也會有善我門同樣的看法,當他們在宇窗搜索其他生命時,地球為他們可能是個絕對不適合他們那種形式生命的一個地方。因為對他們來說,地球充滿有毒的氧氣和腐蝕性的水。
在一部科幻名著裡,描述了一個地心吸力比地球強上數倍的世界,在那裡只有長度和闊度,沒有高度,一切東西都是扁平的,那裡的生物是擁有智能的大爬蟲,而全書的高潮,是這些爬行生物,攀上該星球從沒有生命敢幻想登上的高峰,克服了對高度的天生畏懼。
這令我想起了移民潮,香港或者可以給肆意破壞地球自然環境的人借鏡,終有一日,我們也不得不忍痛,假若可能的話,離開可愛的「鄉土」,
一個本該是最適合的地方。
水
水是奇妙的東西。
地球上最多的是水,據科學家目前的研究,生命是自她而來,所以她就像是萬物的母親,但她從不居功,還任勞任怨,為我們默默地幹著數也數不清的工作:運輸、調節氣候、延續生命、提供娛樂場所……
水是由一個氧兩個氫組成,可是它們究竟怎樣合而成水,到現在還沒有人真正弄得清楚。在零度水會變成固體,體積反而大了起來,雖然我們接受了這是現實,習以為常,可是那仍是異常的事。
而水和我們是息息相關的。
我們身體百分七十以上是由水的分子組成,當我們看著雨從天上落下來,從溪河流出海去,大海無邊無際地在眼前擴展,我們知道看的並不是身外之物,我們身內亦有善同一樣的奇妙東西。
但有些人類是善忘的,對施予生命的母親忘恩負義,肆無忌憚地將她純美清淨的特質,變成有毒的污物,還振振有辭地說這是文明的進步。
我坐船由大嶼山往香港島,看到人將垃圾拋往海裡,終有一天大海亦會將垃圾歸還我們。
生態平衡
在電視上看到日人振振有辭地捕殺在沙灘上擱淺的海豚,心中難受。
海豚是一種具有高度智慧的海洋生物,只要經過訓練,能跳火圈、打乒乓、棒球、投球入籃、從水裡躍起將人手中的魚銜去,和美女親嘴。據實驗研究,同一個訓練,猴子要學幾百次才能掌握,而海豚只二十次就學會了,所以海豚遠比猴子聰明。
而更重要的是海豚對人類是非常友善的,而且懂得和人交朋友,特別是孩子,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例如一九五六年新西蘭奧波倫尼海邊一條被名為奧波的海豚便和一名小女孩交上了朋友,把她馱在背上暢遊大海,它只聽她一人的吩咐。又如一九六六年蘇聯耶夫帕托裡亞海濱,一條海豚和那裡的小孩玩耍了足有一個月之久。人類最忠心的朋友狗兒,假設未經飼養,亦是野性難馴,可是海豚卻是天性善良,這使人們對它的苦難尤感痛心。
海豚對人是有救命之恩的,墮海者為它們所救,已是鐵一般的事實,而漁民為了海豚嚇走他們的魚而將它們捕殺,只代表了人類橫行霸道的野蠻行為,地球並非人類的私產,這樣的態度擴展至每一方面時,打破了生態平衡,最後吃苦的必是我們,和我們的子孫。
人類的反省
海豚有驚人的本領,不但能夠認人,而且儘管將它的眼蒙起來,它也能直線向擲到水中的魚兒游去擒拿,這使研究員發現它們的聽覺是非常靈敏,而且它們可能還會發出「聲鈉」來辨別目標,就像潛艇在水底以聲納來采察海裡情景的方法,根據發出聲波和接到回聲的角度及時間間隔,從而推算目標的距離和方位,又據其強弱和微妙的特徵,辨別目標的大小和性質。
假設真的如此,海豚本身便已是擁有高科技的自然傑作,除了不懂像人類般建造文明外,求生的機能實在是人類難以望其項脊,而選取了佔地球總面積達十分之七的海洋作為生命的樂園,亦比基本上困於陸上的人類逍遙自在。
海洋是個嘈雜不堪的世界,各種魚類和生物的叫聲,船隻經過的聲音,風浪的咆哮,連人造的聲鈉器亦常被干擾至中斷操作,但海豚卻依然能在遙闊深廣的海裡縱橫自若,享受上天賦予它的超卓生命,人類對它們的攻擊和殘害,是既沒有理也不公平的。
人和動物最大的分別可能是在其自我反音的能力,到了今天人亦應利用這種本領,反省文明為自己、自然環境和其他生命帶來的深遠禍害。
大好江山
我們似乎生活在永恆不變的大好江山裡,雖然問中有地震提醒我們:「老朋友,世界並非是如此的。」可是一天那還未發生在我們身上,只像一個遙不可及的夢,災難是屬於電影院裡一種反面享受。
前一陣於報章上說的小行星進入地球的軌跡裡,只差一點點便撞上地球,又說假若那發生了,會像一場威力龐大核戰的毀滅力,幸運的那只是己個假設,地球依然安然無恙。
其實只要我們打開地圖一看,將發現美洲和非洲可以嵌合無閒,成為一塊完整的大陸,究竟是甚麼力量將它分裂開來?是否亦是同一力量將恐龍變成歷史的遺痕。今天我們只能通過巨形化石,憑弔這曾橫行大地的龐然巨物。可是我們有否想過,發生在它們身上的災難,亦隨時可以發生在我們身上。科學家習慣了說,災難可能會發生,不過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而是在以萬年計的遙遠時空,或者是當太陽燒盡了它的質量時。於是我們又可以活在虛擬的安全裡。
但只要一顆小行星撞上地球,或是因人類造成生態環境的破壞,地球便隨時可陷進難以預測的災難裡,而無知的人還懵然不知在盲目的政治思想和宗教狂熱裡鬥爭仇殺,永無寧日,就像被擲進熱水生滾的魚兒還在互相咬噬,茫不知災難已是燃眉之急。
或者這只是過慮,可是防患於未然,大自然還未習慣肆意破壞的人類文明,終有一天受不住猛然反擊時,只怕人們吃不消。
人類愈是壯大,其他生命愈無還手之力,只好任由宰割,當生態的平衡被破壞時,亦會帶來不平衡的災難,人類對自然的認識,已使他認識到所有生命都是唇齒相依的,但在這個功利為上的世界,要保護自然環境的人的呼叫聲似大實小,因為破壞自然的行動無孔不入地默默進行著,從未間斷,大多也沒有見報,而那惡果亦由我們在默默承受著。
世界未日
自有人類歷史開始,世界末日這個想法一直困擾著我們。
在遠古的神話裡,例如女媧煉石補青天,便挽救了一個可能毀滅世界的大災難。聖經裡啟示錄述及假基督的出現,魔龍的再次橫行,都預示著將來的命運。
更具體的法國人諾斯特拉達穆斯在一五六八年出版的《世紀連綿》中所說的:
「一九九九年第七個月分,恐怖大王從天而降……」
這首預言詩為世界未日投下了驚心動魂的陰影。
而人類亦面對前所未有的問題,忽然間他擁有了毀滅世界的能力,就像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頑童,肄無忌憚地又跑又跳,驀地發覺來到了一個沒有退路的高崖邊緣,粉身碎骨只在一念之間。世界未日的問題,從未試過如此迫切。
「恐怖大王」是否外星人的侵襲、又或從天而降的核彈、抑或是人類破壞自然引致的生態毀滅,是地軸轉變、小行星撞地球、太陽的變異,或是如英國科幻作家巴拉德在《結晶世界》中描述的:整個世界將變成結晶體,整個世界逐漸變成了神。
未日是否代表著另一個「再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