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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卷 第十三章 明修暗渡 文 / 黃易

    第十三章明修暗渡

    寇仲躍人該是伏騫和他手下落腳的華麗庭院,心中頓感不妙,顯然已人去樓空。寇仲仍

    不服氣,來回搜索兩趟,連隻字片紙都沒留下來。

    驚疑不定時,心生警兆,似是有人來至近處。寇仲心中大懍,他之所以能發覺對方接

    近,純粹是出於高手的直覺感應,非是聽到甚麼聲音。

    難道是祝玉妍、棺棺之流繞個圈的又來了。更糟糕的就是來者是寧道奇或四大聖僧。

    寧道奇神龍乍現的以簫音駭退陰癸派,在他腦海中留下極深刻的印像,雖未至因而心膽

    俱喪,總有低對方一大截的不妙感覺。

    當然祝玉妍是犯不著與寧道奇、四大聖僧至乎師妃暄、了空禪師等硬拚一場,但祝玉妍

    如此『義無反顧』的掉頭便走,可看出寧道奇仍穩為中原的第一人,沒有人能蓋過他的威

    望。

    寇仲製出井中月,在廳堂的椅子坐下,喝道:「誰?」

    一道人影像輕煙般飄入,赫然立足,竟是伏騫座下第一高手邢漠飛,後者抱拳為禮笑

    道:「終等到少帥啦!」寇仲放下心,還刀入鞘,點頭道:「邢兄原來這麼高明,我差點看

    走眼。」

    邢漠飛好整以暇的在他旁坐下,微笑道:「少帥過譽。不過小弟奉大王之命保護王子,

    當然要下過一番苦功。」

    寇仲目光移到他肩上露出的兩把刀柄,道:「邢兄是用刀的。」

    邢漠飛道:「在西漠時我慣用的是箭和長矛,入中原後為方便才改用雙刀,發覺非但管

    用,還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寇仲像忘記伏騫等人的去處,興趣盎然間道:「是甚麼好處?」邢漠飛答道:「刀槍劍

    戟,刀居第一。其鋒快和便於砍劈的優點,確非其他兵器能取代,且形制千變萬化,我這兩

    把長柄陌刀,很適合在馬上與敵交鋒。」

    寇仲試探道:「邢兄在吐谷渾必定非常有名氣。」他是從對方可如此改用別的兵器,推

    測出邢漠飛武功不會在伏騫之下。

    邢漠飛欣然道:「漠飛早視少帥為知心好友,實不相瞞,在吐谷渾漠飛尚未曾遇過敵

    手。」

    寇仲拍膝歎道:「早說我是看走了眼,到剛才始知邢兄的厲害。」

    邢漠飛對他的讚賞似是毫不在意,轉入正題道:「少主為免我們成為敵人攻擊的目標,

    所以化整為雩,散往各處暫避風頭火勢。徐爺比少帥早到片刻,已往少主藏身處會合,少帥

    請隨漠飛去吧!」片刻後,兩人與藏在附近另一所毫不起眼的小房舍的伏騫、突利、徐子陵

    會合。

    伏騫道:「明天開城後,我的人會分從水陸兩路離此北上,沿途作出部署,以保證可汗

    能安返汗庭。」

    寇仲漫不經意的道:「我已重創辟塵喬扮的榮鳳祥,洛水幫會陣腳大亂,再難有效率的

    對付我們。」

    眾人愕然下,寇仲解釋一番,說到魔帥趙德言已抵洛陽,神龍見首不尾的寧道奇又出面

    將祝玉妍迫退,眾人均感奇峰迭起,洛陽已成臥虎藏龍之地。寇仲向徐子陵苦笑道:「四大

    老……嘿!四大聖僧終於來尋我們的晦氣,尚有老寧在背後撐腰,這一關確不易闖。」

    徐子陵淡淡道:「此事留待一會兒後再說。照我看帝心尊者和寧道奇這麼迫退祝玉妍,

    是要警告她不准插手到四大聖僧和我們的事情內。若我猜得不錯,祝玉妍將會撤離洛陽,只

    要我們能對趙德言迎頭痛擊,對可汗返回故土的行動將大大有利。」

    寇仲動容道:「那就事不宜遂,趙德言肯定仍在那處為辟塵療傷。」

    突利搖頭道:「趙德言生性奸詐多疑,絕不會留在該處。」

    伏騫道:「可汗所言有理,不過我們既曉得趙德言在此,自可從容定計應付。」

    頓了頓又道:「榮鳳祥既傷重不起,陰癸派和趙德言亦難有大作為,只要佈置周詳,兼

    之秦叔寶和程咬金又站在我們的一方,縱使石之軒出手,我伏騫也有把握護送可汗回國。少

    帥和子陵兄可把精神集中去應付四大聖僧一事上。」

    突利搖頭道:「要走我們一起走,否則怎算得上是兄弟。」

    寇仲和徐子陵心中一熱,暗忖突利就如跋鋒寒,是真正的朋友。

    伏騫微笑道:「我也曾想過這問題,如果我們插手其中,只會迫令師妃暄、了空甚或寧

    道奇出手干涉,不但於事無補,反使情況更趨複雜。何況這並非生死決戰,只要少帥和子陵

    兄能在四高僧圍攻下安然突圍逃去,不被生擒,四高僧因自重身份,絕不會二度出手。這會

    是一場有條件限制的鬥爭,外人不宜捲入。」

    突利聽得默然無語。

    寇仲伸手搭上突利肩頭,衷心的道:「可汗現在頭等重要的大事,就是安然北返,其他

    都不要理會。我和陵少是從挨打中長大的,甚麼場面未遇上過。」

    伏騫欣然道:「我是旁觀者清,兩位尚有一項優點未曾盡情發揮,只要能好好利用這長

    處,雖未必強過四僧的聯手,但要在他們務要生擒你們的情況下,突圍逃走該沒有問題。」

    兩人呆了一呆時,突利和邢漠飛齊聲問道:「甚麼長處?」伏騫沉聲道:「就是他們聯

    手作戰的威力。」

    寇仲和徐子陵一震互望,均有撥雲霧見青天,豁然貫通的感覺。

    自出道以來,兩人聯手作戰不知凡幾,與任少名之戰,就全靠聯手之力,配合部署,才

    能以弱勝強,名震天下。

    儘管如此,兩人卻從來沒有真正研究過如何聯手作戰;憑兩人對彼此的熟悉和默契,兼

    之武功勁氨均來自長生訣及和氏璧,聯合起來確可發揮無窮的威力。這個以聯手破聯手的戰

    略,實是最高明的方法,更是唯一的生機。

    寇仲柏台道:「王子果然高明,時間緊迫,我就和陵少研究一下。」

    伏騫道:「閉門造車,何如利用我們三人從實戰中作磨練,照我看只消一晚辰光,明早

    太陽出來時,兩位便可報名開赴試場應考哩!」

    寇仲和徐子陵步入董家酒樓鬧哄哄的地下大堂,立即被請上四樓的大廂房。約好的楊公

    卿和張領周尚未出現,倒不是他們爽約遲到,而是兩人故意早到小半個時辰。

    董老闆親身來和他們寒暄敘舊,雖言不及義,已表現出這大商賈乃看重情義的人,否則

    誰敢在這等風頭火勢的時刻和他們沾上任何關係。

    董老闆去後,寇仲呷一口熱茶,笑道;「榮妖女定是把她爹傷重的事實隱瞞,用以抑制

    洛水幫來向我們尋仇。」

    他們剛才曾故意在街上露面,就是測試洛水幫的反應。假若榮鳳祥被襲重傷的消息傳

    出,洛水幫當然會來找他們的晦氣。中過若榮妖女要繼續控制洛水幫,最好方法就是常沒有

    這事發生過,並事事假傳榮鳳祥的命令,甚至抑制幫眾把事情鬧大,免得隱藏中住榮鳳祥傷

    重難起的消息。

    徐子陵默默進食,腦際仍縈繞早前與寇仲從實戰中研究所得的聯手合擊之術。在這方

    面,他們確足天造地設的一對最佳拍檔。他已把與智慧、道信兩大高僧交手的情況詳告寇

    仲,今這小子信心倍增,士氣高漲。

    寇仲壓低聲音道:「橫豎都要走,我們今晚就走,我已有周詳的計劃。」

    徐子陵點頭同意,輕輕道:「你有甚麼計策。」

    寇仲笑道:「這叫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明的是我們詐作護送可汗北上,暗裹卻由

    你大搖大擺的直闖關中,我則另外證法。」

    徐子陵愕然道:「你教我去送死嗎?」寇仲笑道:「大家兄弟一場,我怎會點條黑路你

    去走,你知否原來老岳與李淵乃是知交好友。」遂把從榮鳳祥「父女」聽到有關岳山與李淵

    的關係說出來。

    徐子陵眉頭大皺道:「真有此事?為何岳山在他的遺記中對此卻隻字不提?況且若李淵

    真的和岳山稔熟,只幾句話我便會露出馬腳。更何況師妃暄曉得岳山只是我的化身,這怎麼

    行?」寇仲胸有成竹道:「岳山出名沉默寡言,行事不近情理,這種人最易喬扮,更何況他

    與李淵多年未見,到時隨機應變,便可矇混過去。至於師仙子,無論她怎麼心切助李小子,

    但亦心存顧忌,絕不會把你如此出賣,此乃最高明的妙計。你將由外敵變成內應,對我們尋

    寶一事大大有利。」

    徐子陵沉聲道:「但眼前最大的難題是四大聖僧,你怎麼應付?」寇仲雙目寒芒爍閃的

    道:「這事定須在我們離開洛陽前解決,否則暗渡陳倉之計將胎死腹中,我打算主動出擊,

    與老張老楊吃過這頓酒飯,就摸上至善寺,與四大聖僧較量個清楚明白,看我們究竟是成王

    抑是敗寇,再干瞎纏下去。」

    徐子陵不得不同意寇仲想出來的確是目下的形勢中最可行的方法。由於有秦叔寶、程咬

    金跟伏騫兩方人馬的合作,他們可輕易製造出送突利北返的假象,兼且此事合情合理,又吻

    合他們重情重義的性格,誰都不會懷疑。

    寇仲道:「不過其中一個先決條件就是要把洛水幫癱瘓下來,合他們難以監察我們北上

    之行,而王世充則以為秦叔寶和程咬金兩人必會依足他定下的路線北上,我們才可將計就

    計,把突利送返老家。」

    徐子陵仍是不大放心道:「為此佈置,是否真可保得突利亦然無事呢?」寇仲伸手搭上

    徐子陵肩頭,微笑道:「放心吧!為掩護你,我會真的隨他們走一段路,如此可保萬無一

    失。」

    又低笑道:「沒有了洛水幫,石之軒和趙德言這對邪王魔帥,憑甚麼去把握突利的行

    綜。兼且老寧和四僧均在附近游弋,他們豈是全無顧忌。」

    徐子陵苦笑道:「就依你的計劃去博他娘的一鋪吧!」寇仲舉杯大笑道:「祝我們的大

    計馬到功成。」

    話猶未已,一把清越動人的女子聲音在門外道:「你們的大計已給我聽得,如何仍能馬

    到功成呢?」兩人立時嚇得驚駭欲絕,瞠目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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