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英豪永留名 文 / 黃易
葉英豪舉起了已放下的腰刀,而蘇裡斯從家丁手裡也拿過一把刀。看樣子兩人似乎準備一場搏殺。
「怎麼回事?」樊大剛不由問道。
「這位將軍想考較考較我的功夫!」葉英豪頭也不回地回答道。
「媽的,我們放了他,他還反悔嗎?」樊大剛最恨說話不算話的人。
「不是!這是我們的賭約!」葉英豪無暇向樊大剛解釋。蘇裡斯見葉英豪說話分神,並沒有趁機撲上,而是等著葉英豪把話說完。
葉英豪邊說話邊緊盯著蘇裡斯的腰,這是葉克強教給他的。對敵之時,必先掌握敵人的動機,而人全身協調發動,必須由腰完成。不管身體哪部分出攻,都會體現在腰上,因此腰才是動作去向的第一表徵,掌握了腰間的動向,便可掌握敵方的全部動向,繼而找出弱點和避開攻擊。
忽然葉英豪看到蘇裡斯腰上有血,那是從脖子上流下的。
「這不公平!」已經準備好的葉英豪忽然收住了刀勢對蘇裡斯道。
看著忽然收勢的葉英豪,蘇裡斯不由大為驚詫,「怎麼不公平?」
「你先止住血,然後換一身衣服再和我進行決鬥吧!」
「哈哈!哈!果然是個好對手,不過你不用擔心,這點血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麼,當年我在萬軍叢中,不知身上被砍開過多少創口,流了多少血呢!」
「你若是不止血,不換裝,就是對我不尊敬!」光明星的弱電輸入一點也沒改變葉英豪的血性,雖然從智慧的角度來說,葉英豪這個決定並不理智。
「好!好!好!今天不管我與你打鬥的結果如何,我都會很高興,我想我們會成為朋友,我聽你的,索性將我慣用的大刀也拿來,今天我就打個痛快!」蘇裡斯的確很高興,近年來,他一直沒有機會打過一場痛快的仗。
「兄弟們,把尊敬的客人迎到練武場去,我隨後就到,多點些火把!」
葉英豪拉著渾渾噩噩的樊大剛,跟著一大群護院來到了練武場。
練武場四周燃起了數百支火把,照得整個練武場毫髮畢現。
蘇裡斯很快收拾整齊,提看他的大刀來到了練武場,他一身勁裝,脖子上用一塊白布纏住了傷口。
他的刀很沉,並且擦得極亮,一進練武場。他便把刀抖得嘩啦嘩啦響亂響,一一邊抖還一邊對葉英豪歎道:「這是我的老夥計了,舊友難棄呀!跟你動手,若是不用它,我心裡會覺得對不起你。」
停了一會兒,他看著葉英豪手裡的腰刀道:「你這把刀順手嗎?需不需要換一件順手的兵器!」
葉英豪微微一笑:「那倒不必,什麼兵器在我手中都是一樣,即使沒有兵器也行,只不過,那樣我也會覺得對不起你!讓你誤會我瞧不起你!」
「好!夠狂,希望你動起手來也一樣,我只要拿起刀,刀就會不聽我使喚,它會毫不留情地向你砍去,因此,對我,你也不必留後手,以命相博就是!」
「我不會讓你失望!」雖然心中不贊同蘇裡斯的說法,但為了表示對一個勇士的尊敬,葉英豪還是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句話。
「好!閒話已說得大多了,多了就會影響情緒!看刀!」繞口令似的說了兩句閒話,蘇裡斯果然再不多言,提起刀就展開了搶攻。
蘇裡斯的刀威勢極大,帶起的風把滿場的火把帶得忽明忽暗,叮噹嘩啦的聲音中還夾雜著類似快箭發出的銳嘯。
葉英豪幾乎破蘇裡斯的刀影團團包圍。場外的樊大剛不由看得手心直冒汗,而將軍府的護院們卻大聲的叫好不斷。
表面上看來,蘇裡斯的刀如驚濤駭浪般,而葉英豪則如同穿行在驚濤駭浪裡的一艘小舟,時刻都有翻覆的危險。實際上葉英豪已在蘇裡斯每次出手前就知道了刀勢的方向,只不過因為蘇裡斯速度極快,再加上不忍這麼快就破了蘇裡斯的刀法,葉英豪一直沒有出手罷了。但避過這些刀法,對於葉英豪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因此,他穿行於一片刀影之中就宛如閒庭信步一樣輕鬆。
待蘇裡斯一陣疾攻過後,速度慢了下來的時候,葉英豪這才出刀反擊了起來,兩刀相擊,發生骼骼刺耳的聲音,聲音很大,震得圍觀的眾護院和士兵紛紛捂起了耳朵。
「痛快!痛快!」蘇裡斯一邊疾砍快攻一邊大聲呼喊著,彷彿眼前進行的不是一場生死之搏,而是一場很精彩的遊戲,他正玩得高興,玩得入迷。
樊大剛聽不懂蘇裡斯的話,看見葉英豪似乎沒有太多的還手之機,不由暗自焦急,他準備葉英豪一有危險之機,便出手相助。
當蘇裡斯的刀再度慢下來的時候,葉英豪知道時機已到,如若再讓下去,就會讓蘇裡斯瞧出破綻來,於是他大喝一聲,崩開了蘇裡斯的刀,然後踏中宮,出掌直拍蘇裡斯的胸膛,展開了近身肉搏。
蘇裡斯刀長,回防不便,只得將刀棄下,反身貼近了葉英豪。
葉英豪也裝作有刀不便的情形,將手中的腰刀棄了。
這番拳腳相拼又是一番情景,只聽霹裡啪啦一陣響,兩人都在硬碰硬。
也許是實在過足了臆,也許是沒有了力氣,蘇裡斯突然跳出圈外,住手不打了。
「怎麼不打了!我們還沒有分個勝負呢?」葉英豪望著蘇裡斯疑惑的問道。
「我認輸了,你小子果然厲害!沒令我失望!」蘇裡斯極其豪爽,一個大將軍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野小子手下認輸,的確需要一些勇氣,可這件事蘇裡斯做起來卻毫不見為難之色,自然之極。
「那就算平手吧!」葉英豪對這樣的結局非常滿意。
「你勝就是你勝,如若再推辭便是虛偽了,其實我被你逼得棄刀的時候就該認輸,但我忍不住想要和你多打一會兒,因此就厚著臉皮多堅持了一會兒,老弟,我今天打得真是太痛快了!」蘇裡斯滿臉笑容,拍著葉英豪的肩,彷彿和葉英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一旁的樊大剛此時真的象墜入了五上雲中,他搞不懂這個蒙古將軍在做什麼和想要做什麼,而葉英豪也有點不可思議。兩人一會兒刀架在脖子上,如同生死仇人,一會兒又翹起大拇指,滿臉堆笑,似乎都在稱讚對方,可轉眼間又是刀兵相見,打了個你死我活,這會兒又拍著肩,滿臉的欣喜,彷彿馬上要結拜兄弟一般。
樊大剛想的不錯,蘇裡斯此時的確就打算和葉英豪結拜兄弟。
「老弟,本來著你身手,我極想把你留在身邊做一名將官,但又怕辱沒了你,不如你我結拜兄弟吧!我年紀稍長一些,你若不嫌我妄自尊大,就叫我大哥吧!」其實蘇裡斯此時已是五十多歲的人了,而葉英豪只有二十歲左右,比佩羅都還小上幾歲,蘇裡斯做葉英豪的大哥的確不算妄自尊大。
但蘇裡斯怎麼也不會想到葉英豪曾和鐵木真是結拜兄弟,倘未他知道葉英豪就是傳說中神之子的話,縱使他的膽量再大,人再豪爽,這會兒也不敢主動和葉英豪結拜兄弟。
葉英豪也沒料到蘇裡斯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當下怔在那裡,不知如何應對。
見葉英豪如此態度,蘇裡斯以為葉英豪必不應允,當下臉一沉道:「怎麼,你可是瞧不起我,如若這樣,我蘇裡斯連交個真正英雄的資格都沒有,我還自稱什麼英雄,我還要這雙號稱無故的手做什麼,砍了算了……!」話尚未畢,便從一旁抽過一把刀向自己胳膊砍去。
葉英豪見狀大驚,當下不及思索,手一探,一轉一崩,蘇裡斯的刀已被他奪在手中,快得不可思議。「大哥,使不得!」
「你叫我做大哥了!」蘇裡斯喜得連淚光都在閃動。
葉英豪看著蘇裡斯如此動情,點點頭。
「擺酒宴。」大喜過望的蘇裡斯也不管現在是什麼時候,向手下命令著道。
「這就不必了吧!現在已經快四更了,馬上就天亮了!」
「你以為我還能睡嗎?如果現在我不喝酒的話,怎麼能表示我的高興呢?你們從小鎮趕來,一定也餓了!吃了飯,睡一覺,我那混蛋兒子就要回了,這小子是該管管了,我以為平常有一些家丁護院管教就夠了,誰知這些傢伙儘教他學壞,還來騙我,不瞞你說,我還派了四個高手去抓你,幸虧他們命大,沒遇上你,否則一定沒命!」蘇裡斯攜著葉英豪的手就往廳房裡走。
「這位怎麼會說南蠻話!」蘇裡斯向葉英豪問道,樊大剛若是聽懂了這句話,非說蘇裡斯有種族歧視不可,但葉英豪知道這是蘇裡斯的習慣,就像他拿起刀就只能以性命相搏一般。
「他是我的叔叔,由很遠很遠的地方來的,而我也是離鄉多年了。」
「這麼年輕的叔叔?我該怎麼叫呢!」蘇裡斯不由搔搔腦袋。
「我們各叫各的,你就稱呼他老弟吧?他也聽不懂我們的話!」葉英豪微笑著說。
蘇裡斯立即對樊大剛笑道:「那我就托大喊你一聲老弟了!」樊大剛莫名奇妙,不知蘇裡斯在說些什麼,整個晚上,他都莫名奇妙,不過,由神情來看,樊大剛知道葉英豪已很好地解決了所有問題。
大廳中的燈燭已點上,只是酒菜倘未備好,趁著閒隙,葉英豪簡要的向樊大剛介紹了方纔的一些情形,只聽得樊大剛目瞠口呆,連連稱奇。
待葉英豪和樊大剛說完了,蘇裡斯這才笑著對葉英豪道:「老弟,你老實說,在和我比武時,你是否未盡全力,以方纔你奪我刀的手法和速度,一開始你就可以把我的刀奪走,並擊傷我!」
葉英豪道:「的確是這樣,但若一開始我就奪走你的刀,並擊傷你的話,我也有可能會受傷!」葉英豪極喜歡蘇裡斯的性格,因此並不想謙虛而說假話。
得到了葉英豪的認同,蘇裡斯不禁啼噓長歎道:「看來,我真是坐井觀天,妄自狂大了,老弟你的功夫可謂深不可測呀!」
葉英豪笑道:「大哥,你也別妄自菲薄了,依你的身手,再加上你的勇悍,真正在戰場上,鼓舞士氣,帶兵衝鋒起作用的還是你!」
「老弟,你真會說話,本來已喪失的自信又讓你說回來了!」
「我說的是實情!」
「聽你這麼說,你也曾帶兵打過仗,並且極譜行軍用兵之道,不知在什麼地方參過戰,為何又落到這個地方來打起獵來了呢?
葉英豪見蘇裡斯如此發間,心知必然無法向他解釋清楚,只好含混的答道:「我確實帶過兵打過戰,只不過那地方極遙遠,你們從來沒聽說過,回到這裡,是因為我的先輩曾住在過這裡,葉落歸根,但沒料到我們的交通工具丟失了,為了送叔叔回去,我們必須找到它!所以不得不通過打獵來籌錢以便僱人幫我們尋找。」
「什麼交通工具,難道不會重造一個嗎?我這裡有許多好馬,你們可以騎馬回去!難道還有什麼比馬更快的嗎?」
葉英豪知道無論怎麼講,蘇裡斯都不會理解,只得苦笑道:「這東西獨一無二,並且比馬要快得多,日後你說不定有機會見到它!」
「好了,不談那玩意了,我們講講行軍打仗吧!你的先輩既然曾經住在我們的部落,一定曾聽說過神之子吧!」蘇裡斯向葉英豪談起了他心目中的大英雄。
「神之子怎麼啦!」葉英豪想聽聽這位極豪爽的大哥對自己的看法。
蘇裡斯談起神之子,眼睛裡就閃出了奇異的光芒,以一種極其嚮往的神色道:「真可惜,我晚生了六十年,不然,我一定能看得到千古絕人的風采,能在他手下當一天戰士,我即使死也甘心了!」
「他當真有那麼厲害!值得你如此推崇?」葉英豪弄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留下如此大的名聲。
「看來,你一定是沒有聽說過他的事跡,當年成吉思汗鐵木真還年輕的時候,就是依靠他的奇計,千里奇襲才將勢力龐大的塔塔兒部和酪羅刺思部消滅。奇穿胡沙堡,妙奪回克城,一箭過天險,射術天下無雙,飛身上城牆,視萬軍如無物,此時我想著都還止不住激動,你說要是真讓我在他手底下當兵,親眼看一看他施展那些手段,是不是死也甘心了呢?」
葉英豪心裡暗自好笑:明明我就坐在你旁邊你卻對面不識,但同時葉英豪對蘇裡斯對自己如此推崇也有些感動,微微笑著說:「也許是傳說過於誇張,他並沒有你想像得那麼超凡入聖,也許當他坐在你身邊,你反倒會覺得他不怎麼樣!」
蘇裡斯搖搖頭道:「你不理解,多年來,我蒙古大軍鐵騎所到之處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都是因為一直照搬著神之子的打法,特別是二萬鐵騎西征,雖然我們只有二萬軍隊,可我們把數量遠多於我們的藍眼鬼子兵打得落花流水,那種感覺真是暢快之極!」
葉英豪自己也沒料到,當時一時衝動冒險之舉居然對後世有如此大的影響,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後世有許多著名的將領都或多或少的照搬了他的打法。
正在談論之間,酒菜已經擺了上來,葉英豪和樊大剛也的確餓了,席間,蘇裡斯一邊開懷暢飲,一邊談著他西征的一些見聞,故事十分有趣,引得葉英豪不時的開懷大笑,蘇裡斯每講一段,葉英豪就翻譯一段給樊大剛聽,樊大剛也覺得甚為好笑。
蘇裡斯原認為很多奇特的地方會讓葉英豪和樊大剛感到驚歎,誰知兩人卻非常平靜,蘇裡斯不由暗歎兩人果然見多識廣,見怪不怪,他哪裡知道葉英豪和樊大剛連過去未來都去過,又怎可能對他說的怪事感到詫異呢?如若葉英豪和樊大剛把自己所遇之事挑出一小段來講,蘇裡斯都會認為他們兩個在開玩笑,編神話。
蘇裡斯興致非常高,葉英豪和樊大剛連他的十分之一都沒喝到就已經有些醉意了,而蘇裡斯卻依舊一杯一杯地往肚裡倒。終於,葉英豪和樊大剛醉熏熏的不知什麼時候趴在桌上睡著了。
待葉英豪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已置身於一張舒適的床上,窗外有陽光射入,推開窗戶,早已是日上三竿了。
聽見響動,立即有兩個奴婢模樣的小女孩端了盆水進來,漱洗尚未完畢,就聽門外響起了蘇裡斯豪爽的語聲:「醒來了,老弟!昨晚睡得可好?」
「很好,昨天真是失禮了!」葉英豪道。
「哪來的這麼多羅咦!我就喜歡這樣,喝酒就得喝成這樣才痛快,斯斯文文,喝酒還得做模做樣,我們又不是文人,喝完了去吟誦風月,喝倒就睡,這本就是男兒本色!」頓了一頓,蘇裡斯又道:「昨天喝酒我的確高興,我知道我終於有一樣本事比你強,現在我們一起用早飯,你會發覺我比你行的第二件事!」
葉英豪發覺蘇裡斯比他強的第二件事也像喝酒一樣,那是強去甚多,葉英豪和樊大剛兩人吃的力日起來還是比不上蘇裡斯吃的一小半。
「哈!哈!哈!」蘇裡斯邊吃邊笑道:「不是我吹牛,要談喝酒吃飯,可能沒有多少人比得上我!」
葉英豪也暗暗稱是,如此能吃之人的確少見,譽之為天下無雙也不為太過,至少葉英豪從未見過。
「將軍,我們昨晚去的人沒有抓住那臭小子,他可能懾於將軍威名悄悄逃走了!」一個滿臉洛腮鬍子的大漢進來稟報到。
「懾你娘的頭,就知道拍馬屁,人家已經殺到我的將軍府,差點掀翻了將軍府,砍下我的腦袋。」
「此人竟然如此大膽,不過將軍您一定輕描淡寫的把他給收拾了。」看著蘇裡斯脖上纏著白布,大漢知道昨天晚上的確發生了一場惡鬥,不過以蘇裡斯的性格,只要他還活著,那麼倒下死去的一定是敵人。
「收拾個屁,幸虧人家手底留情,也算你們命大,昨天要是真遇上了他,你們一個也別想活!」
那大漢並不認識葉英豪和樊大剛,見蘇裡斯和這兩人如此親密,還以為他們是從大都來的王孫公子或者哪個將軍的後人。
「去把佩羅給我叫來,我有事要問他。」蘇裡斯向大漢道。
絡腮鬍大漢轉身走了。
「大哥,教育一下他就行了,畢竟他還是個孩子!」
「孩子!他比你都大些,還是孩子,我的臉全讓他給丟盡了,不知多少族人現在指著我的將軍府大罵,我還當個什麼將軍,還自以為愛民如子!」
「爹,你找我!」佩羅從門外走了進來,一進門,就看見葉英豪和樊大剛端坐在父親的身旁,不由一愣。
「跪下!」蘇裡斯吼道。
望著父親鐵青著的臉,佩羅雙膝一軟,連忙跪下,看來蘇裡斯的家教甚嚴。
「把昨天發生的事給我講一遍!」
「這……?」佩羅一陣遲疑,他深知蘇裡斯的脾氣,如果讓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可能會殺了自己也說不準。
「媽的!講!你平日的耀武揚威哪去了,別人不向你下跪就打折別人雙腿的勇氣哪去了?」蘇裡斯沉聲吼道。
佩羅知道再瞞也瞞不住了,只好一五一十的把昨天發生的事全講了。
「氣死我了!」蘇裡斯一聲巨吼,從椅上跳起來,舉起巨靈般的手掌就向佩羅拍去。
佩羅幾曾見過蘇裡斯如此發怒,也不知是不敢亦或是嚇得忘了躲避,呆呆地站在當地不動了。
眼看蘇裡斯的手掌就要拍上佩羅的頂門之時,橫地裡仲出一隻手阻攔住了蘇裡斯。
「大哥,算了,我看他也是受人慫恿,如若他罪當一死,我當時就會出手殺了他,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吧!」
佩羅此時才反應過來,忙跪著爬到蘇裡斯腿邊道:「孩兒知錯,以後再也不敢了,看在死去的媽媽份上,你就饒我一命吧!」
「你還有臉提起你媽媽,你媽是怎麼死的,就是被像你這樣的惡棍所逼而死,我為什麼打仗不要命,還不就是為了出人頭地,讓窮苦人有喘氣伸冤的機會,你他媽的卻……?」
蘇裡斯已氣得無法再說下去,不禁舉起掌又要拍下。
「大哥,你就給他一次機會吧?殺了他幹事無補,做惡的不止他一人啊!」
「殺了他,我再殺其他人!」
「據我所知,和他一起的俱都是那些曾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的後人,你忍心下手麼?再說你自己不也曾下過捉拿我的命令麼?這都是受人慫恿,蒙塞視聽的結果呀!」
「老子的將軍也不做了,省得到時連地獄都不收,至於那些故人之後……」蘇裡斯覺得為難了,那些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看得比自己還重,怎忍心下手呢?
「我看不如這樣,讓小將軍把他的那幫朋友全召齊,向他們曾欺凌過的牧民賠禮,該賠錢的賠錢,如果傷了人的,就罰他們做工,如若再犯者再殺不遲,不過小將軍必須帶頭!這樣牧民才知將軍您法度嚴明,亦不矯過在正。」
「好,就按你說的辦!」蘇裡斯也捨不得殺自己的兒子,畢竟那是已死多年的妻子所留的一點骨肉。
「你知道應該怎麼做了吧!」蘇裡斯嚴厲的瞪著佩羅吼道。
「知道了!知道了!」佩羅情知自己性命已保,哪還敢再多言,忙不迭的按照葉英豪的話去做了。
「大哥,此事已了,我們也該辦自己的事去了!」
「有大哥在,你們還用得著掙錢僱人嗎?你只要把你要找的東西畫個樣子,由我通知所有的人都來幫你找,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這兩天你就陪我打獵好了!」
「這……」葉英豪還有些遲疑。
「你那房子可能已經被我的寶貝兒子拆了,你現在回去了也沒地方住,難道你不希望快點找到你所要的東西嗎?」
盛情難卻,葉英豪只好答應了蘇裡斯。
將軍的命令果然有效,佩羅和他的一班狐朋狗友們挨家挨戶的尋找那些曾欺凌過的牧民陪禮。陪錢。另外蘇裡斯在每個居民區都貼出公告,凡一類遭遇的人都可投訴入將軍府,如若有事件屬實而佩羅一夥倘未交待或不承認的,蘇裡斯將處死做惡者,此公告一出,人心大快,將軍的兒子親自在牧民家中做苦工,其他官員的子弟哪敢閒著。
人多力量大,在第三天的時候,葉英豪的飛行器在一個偏遠的小山谷裡找到了。消息傳來,葉英豪和樊大剛不由大為振奮。
「我說嘛!如果靠你們自己找,不知要找到什麼時候!走,我也陪你們一起去看看,聽你說的那麼奇特,我還有點不相信呢?」蘇裡斯道。
「好吧!」葉英豪也極想知道飛行器目前的狀況,那可是他送樊大剛返回二十一世紀的唯一工具。也是尋找他父親的唯一希望。
大宛良馬速度極快,三人心情又極其輕鬆,因此二三百里路似乎沒費多長時間便已趕到。
當他們趕到的時候,山谷裡已聚集了許多好奇的牧民,均圍著飛行器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飛行器有一半已經插入泥中,外形已有些許扭曲變形,但看來問題好像不大。
見蘇裡斯將軍帶著兩個陌生人過來,先趕到的士兵吆喝著讓牧民們讓開一條道。
「謝天謝地,它還是完整的。」樊大剛首先叫嚷起來。
「哇!這東西居然這麼大,看佯子,還是鐵打的,怎麼飛呀!」蘇裡斯走近飛行器邊敲打邊問道。
「我慢慢講給你聽吧!」葉英豪走近飛行器,飛行器的艙門被掩在泥裡無法打開,而啟動飛行器的自動系統的按鈕在艙門的把手上。
「先把它拖出來吧!」葉英豪知道自己無力弄動這個龐然大物。「去,多弄些馬來,再找附近的牧民借些繩子來!」蘇裡斯對飛行器極感興趣。
百多匹馬再加上近千名牧民和士兵,弄得熱汗直流之後,才好不容易將飛行器從泥地裡拖出。
喘著粗氣,坐在地上的蘇裡斯道:「這麼笨重傢伙,就是放在水裡也會沉下去,怎麼能飛得起來呢?」
「你等會就知道了!」葉英豪實在無法向蘇裡斯解釋,就連地球是圓的且懸浮在太空中,蘇裡斯也會覺得這不可思議。
「人怎麼可能站在球上,那不是有些人是頭朝下的,地球怎麼可能懸在空中,它難道不會沉下去嗎?葉英豪在初次接受葉克強的教導時就曾發出過這樣的疑問,後來葉克強費了好長時間才讓葉英豪相信他說的不是故事,而是真的。
將飛行器外殼上的泥沖洗掉後,葉英豪打開了艙門,「進來看一下吧!葉英豪招呼著蘇裡斯。
「這裡面還裝著這麼多東西,怪不得這麼重!」蘇裡斯東瞧瞧,西瞧瞧,覺得這真是太神奇了。
葉英豪打開了應急燈,飛行器的控制室立即亮了起來。「這是燒的什麼,怎麼連火焰也沒有,是夜明珠嗎屍蘇裡斯的間題總是提個沒完。
葉英豪和樊大剛領著蘇裡斯在飛行器各個房間裡轉一轉,自己坐在控制台上開始在鍵盤上輸入信號。
「怪不得你嫌我的將軍府不好,你坐的車都這麼豪華,你住所一定更好!」蘇裡斯回到控制室。
葉英豪聞言,不覺心中暗道:「我都不知道我的家在哪兒,還談什麼住所。
「樊叔,看樣子,我們得在這兒呆上兩三天了,飛行器許多部件都損壞了,有些程序需要進行修復!」
找到了飛行器,樊大剛倒不是太急了,「慢慢修吧,反正這兒的生活也還不錯!」
「那你就留在這兒吧!」葉英豪開玩笑道。
樊大剛知道葉英豪在開玩笑,亦笑道:「留在這兒就留在這兒,你以為能嚇著我呀!」
第一天的時候,蘇裡斯還勉強能陪著葉英豪和樊大剛坐在飛行器,東摸摸,西摸摸第二天的時候就不住了,嚷著喊悶。
「樊叔,你留在這兒也沒用,不如就陪著大哥去打獵吧!就在這附近轉一轉,也許能獵上什麼大獸!」
「好吧!坐在這裡時間長了,我也有點嫌悶!」
比著手勢,樊大剛向蘇裡斯說明了想去打獵的願望,蘇裡斯喜出望外,與葉英豪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
當兩人晚上回來的時候,葉英豪已經將飛行器所有的程序恢復好了,在計算機自動系統的調整下,各處損壞的部件,以及飛行器外殼扭曲的部久都已完好如初。
「它好像變了個樣!」樊大驚奇的道。
「已經可以飛了!不過我現在想吃一下烤野豬肉!」葉英豪一眼就看見了蘇裡斯手中的一小半野諸。
「另一半我送給附近的牧民了!」蘇裡斯笑著解釋道。
葉英豪和兩人走出了飛行器,就在附近的地方燒了一堆火。
「我去險近的牧民家討一點酒來,沒有酒可不盡興!」蘇裡斯是無酒不成宴,無酒不歡。
「算了吧!大哥,你又想把我們灌醉嗎?」
野豬肉已經烤好了,一種誘人的香氣汛漫在整個山谷中,樊大剛,葉英豪,蘇裡斯坐在火旁分食著野豬肉。
「其實吃東西的意義不光是生存,做熟它,享受它的美味也意交重在!」吃著東西,樊大剛想起了光明星的高能食物。
「他在說什麼?」蘇裡斯不解地問道。
「他說有東西吃很好,野豬肉的味道不錯!」葉英豪知道樊大剛話之所指,但不能直接對蘇裡斯講清楚。
聽於葉英豪說樊大剛讚揚他的野豬肉烤得很好,蘇裡斯高興極了,他從自己的那塊裡切了一大塊給樊大剛。
「多吃點!多吃點!」
樊大剛足聽不懂,但也知道蘇裡斯是讓他多吃點。「唉!說實在的,我現在倒的點留戀這裡的生活了!自由自在,空氣新鮮,也沒有太多的煩惱。」
其實也不一定象樊叔說的,這個時代就這麼好,有些問題,有些煩惱,無論哪個時代都有,相愛,分離,生老病死,這本來就是生命的過和,就如我們吃的這烤野豬肉,在光明星那裡吃兩粒ATP就行了,全然體會不到燒烤的快樂,用牙撕肉的淋漓感覺,雖然勞累,但也快樂,最重要的是體驗。」葉英豪道。
「你長大了,你完全長大了!」
樊大剛說道。
「你還走嗎?」葉英豪問道。
「人還是要走,誠如你說的,生命在於體驗,有些體驗的方式已被我們熟悉,猛然改變會讓我們非常不習慣,既然有選擇的權利,為什麼不選擇習慣的呢?」
「你們在說什麼呢?」蘇裡斯見樊大剛和葉英豪滿臉嚴肅,不由奇怪地問道。
葉英豪並沒有把才纔談話內容轉譯給蘇裡斯而是告訴蘇裡斯樊大剛要走。
「你要走?明天?」蘇裡斯連比帶劃向樊大剛道。
「是的,有些事的責任我們必須負起,我的家中還有妻兒老小,但願這一次,不要再出差錯!」停了停他又接著深情地道:「小豪,有飛行器!我想你一定可以去你想去的時代,找到你想找的人!」
蘇裡斯靜靜地聽著兩人說的話,雖然聽不懂,但他似乎也明白了些什麼。
「走!我們試飛一下,也讓大哥看看這個傢伙是怎樣飛的!」
熄了火堆,葉英豪。樊大剛魚貫走入飛行器。巨大的轟鳴聲是,銀白色的飛行器噴出一陣極強的藍光後,就消失在了茫茫夜空中。
飛行器的控制室內,葉英豪打開了觀察系統,望著熟悉而又陌生的地貌,蘇裡斯目膛口噪呆。
飛行器眨眼就飛行在幾千公里的高空中,屏幕上的地球已變成一個美麗的泛著微藍光輝的球體。「看!那就是我們生活的地球!」
「不能相信,真不能相信!」蘇裡斯哺吶道。完後又接著道:「我們還能回去嗎?現在離我們那兒有多遠?」
「如果我能騎馬的話,大致要一個月!」
「我不信,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能飛這麼遠,除非你能證實!」蘇裡斯不相信。
「你比較熟悉較遠的地方是哪裡?」
「莫斯科,當年我們的軍隊曾在那兒駐紮過一段時間。」
「那好吧!坐標選擇莫斯科!」葉英邊自語邊敲著鍵盤。五秒鐘後,飛行器抵達莫期科上空,由於時差關係,莫斯科此時尚還是黃昏,從飛行器的舷窗上可以看見城內,城外的一切景象。
蘇裡斯驚得口都合不攏,半天緩不過氣來。
樊大剛道:「各人有各人的習慣,我看還是讓他回到他自己的世界中去吧!」
「好吧!」葉英豪敲了幾下鍵,飛行器一個旋轉,回頭轉向蒙古草原飛去。當飛行器停下時,正落在將軍府旁,蘇裡斯走出弦窗,望著熟悉的家門,終於肯相信這是真的了。
葉英豪和樊大剛也跟著下了飛行器,葉英豪握著蘇裡斯的手道:「我現在就要送樊叔走了,而且還要去尋找我的親人,如果有緣我們再見!」
蘇裡斯眼中含淚道:「老弟,雖然我們只相處了幾天,但你永遠是我的兄弟,我知道你是個神仙,但我還是不怕天打雷轟,就是死,我也要和你做兄弟!」
蒙古人敬重神明,但這份情感蘇裡斯卻不願放棄。
葉英豪眼中亦有淚花翻動:「大哥,你不但可以做神之子的士兵,而且你已經是神之子的大哥了!」
「你是……」
「對。我就是……」
「大哥,再見了,我會來看你的,有機會,我會帶著你去見見你想見的人!」
葉英豪邊說退回了飛行器中。
藍光再閃,轟鳴聲中,葉英豪、樊大剛消失在滿天星光中。
不必強問那些英雄。美人的下落,不必追索他們的結果,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會找到屬於他自己的位置,自己的快樂,記住,經歷。體驗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