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祭台審判 文 / 黃易
「逃吧!」
當這句話由涅漢口中說出時,葉克強心中不禁惻然,難道他從此真要亡命天涯嗎?不,他要回去弄清楚事情真相,更何況兒子小豪還在弘吉刺部。
「不行!」葉克強的語氣充滿堅決,「人不是我殺的,我為什麼要逃?我跟你回去把事情弄清楚。」
「不管人是不是你殺的,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回去一一定凶多吉少。」涅漢歎了口氣,「你還是逃走比較好,回頭我在自己身上劃幾刀,就說你攻擊我之後逃跑便是了。」
「畏罪潛逃,那不更表示人真是我殺的嗎?你想想,如果我要殺人,我會笨到把自己的刀留在屍體上嗎?
「話是這樣說沒剎,可是有很多人作證說你昨晚喝了許多酒。也許你喝醉了,迷迷糊糊就把刀留在屍體上了……」涅漢越說越小聲。
「荒唐!我會醉到連自己殺了人都不知道?」葉克強氣憤的握緊拳頭,他深呼吸幾口氣穩定情緒,理了理思緒後道:「我昨夜都和索娜在一起,她可以幫我作證。」
「索娜?是剛才那個女人嗎?」涅漢伸手撫著下巴,沉吟道:「我記得那些人說,昨晚你就是為了她和坤勢爭風吃醋,所以才起衝突的。」
「那是坤勢無理取鬧,我根本主懶得理他。」葉克強揮揮手,「先不管這些,總之我跟你回去,濁者自濁,清者自清,如果我就這樣逃了,我死也不會甘心的。」
涅漢搖搖頭,「不好吧,現在所有的證據都顯示兇手是你,你若回去必死無疑,我勸你還是逃吧。」
「不,就算死也要死得光明落。」葉克強咬牙道:「我心意已決,你不用再說了。」
涅漢本欲再說,可是看見葉克強堅毅的表情,只得歎道:「好吧,既然你決定回去,我也沒什麼好說了。」
兩人便上了馬朝弘吉刺部出了,由於兩人各有心事,所以走了很長一段路他們都沒有交談:。
忽然,葉克強語氣誠懇的說:「涅漢,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涅漢聽出他話中的慎重,知道他所托的事一定很重要,立刻點頭答道:「神請說吧,我一一定會替你辦妥的。」
「如果這次我難逃此劫,請你照顧我兒子。」葉克強聲音有點淒涼。
涅漢聞言心中一陣抽痛,「我答應你,不過我想你不會有事的。」
接下來的路程人不再說話,英雄之間不須言語溝通就能瞭解彼此的心意。
眼看就要到了弘吉刺部,涅漢忍不往開口,「神,你真的要……」
「不要說了。」葉克強打斷他的話,「我們去見普蘭特吧。」
說完將雙手伸出平舉,涅漢見狀愣愣的問:「神這是幹什麼?」
「你最好先把我手腳綁起來。」葉克強輕歎口氣,「免得人家看見了,讓你不好做人。」
「這……」涅漢遲疑的不敢動手。
「快!……立刻把我手腳綁起來!」葉克強用命令的口氣說道。
涅漢歎了口氣,拿條繩子將他的手腳綁住,然後策馬奔人部落中,朝普蘭特的帳子而去。
大老遠的他們就看見普蘭特的帳子前圍滿了人,涅漢心中暗叫不妙,這些人想必是聽見神被捉的消息才圍到此處的…
「他們回來了!」
人群中一名眼尖的人看見涅漢及葉克強,大聲一叭所有人立刻朝他們的方向湧了過來。
涅漢大驚,急忙停下馬,大聲喝道:「不要擋路,讓開!」
不過根本沒有人理會涅漢的叫喊,人群中開始有人破口大罵。
「畜生,你給我下來!」
「狼心狗肺的東西,你連八歲小女孩也不放過,你到底是不是人呀!」
「快滾下來受死!」
眾人開始朝葉克強丟石頭,有人甚至伸手想把他拉下馬,涅漢拚命擋在葉克強身前保護他,可是一點用也沒有,兩人全身被數十顆石頭擊中,疼痛不已,最後葉克強終於被憤怒的人群拉下馬,大家的拳腳立刻朝他身上招呼,「大……大家聽我說,人……人不是我殺的……」葉克強大聲的解釋,可是他的聲音被眾人的口」罵聲蓋過去,而且也沒有人想聽他解釋,眾人洩恨似的毆打他。
「住手!住手!」涅漢拉開幾個正在毆打葉克強的人,想撲上去救他,無奈人數實在大多,最後連自己也被圍在群眾中動彈不得。
「讓開!」讓開!」
忽然,有十數名強壯的士兵沖人人群中,把葉克強和涅漢身邊的人拉開,眾人本想再衝上去,那些士兵立刻拔出腰刀圍在葉克強身邊,眾人見裝不敢再試圖接近葉克強。
「神,歡迎你回來呀。」一名身穿白袍的男子在士兵們的族擁下走了過來,此人正是撒巴主祭。他走到被打得鼻青臉腫倒在地上的葉克強身前,蹲下身抬起他的下巴,冷笑道:「你沒事吧?怎麼不說話呢?」葉克強掙扎著想爬起來,無奈他手腳被縛又全身疼痛,怎麼也爬不起來,反而痛得呻吟了幾聲。
撒巴悶哼一聲,對身邊的士兵道:「把他扶起來。」
兩名士兵上前將葉克強架了起來,撒巴看了被打得不成人形的葉克強一眼,虛情假意的歎道,「你好像吃了不少苦,唉,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你……你……」葉克強惡狠狠的瞪著撒巴,「你少在那裡惺惺作態,呸!」
一口唾沫自葉克強口中射出,撒巴閃避不及,唾沫正中他的眉心。
撒巴連忙伸手抹去唾沫,大怒之下用力摑了葉克強兩個耳光,吼道:「不知好歹的東西,找死!」
葉克強被這兩個耳光打得眼冒金星。
撒巴隨即朗聲對人群道:「各位同胞,老天有眼,這個人面獸心。喪心病狂的畜生終於被逮捕了。我知道大家心中對他十分憎恨,不過請大家稍安勿躁,我和幾位大臣將對這傢伙展開審理,我保證他絕對逃不過律法的制裁,請大家相信我,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現在請大家先回去吧。」
眾人聽了撤巴的話,這才紛紛離去。
這時普蘭特大臣騎著馬不知從何處趕回來,一下馬他便急急問道:「發生什麼事?嘎,神回來了,他怎麼會被打成這樣?」
葉克強看著普蘭特,大聲道:「大臣,我是冤枉的,人不是我殺的。」
「有哪個殺人兇手會承認自己殺人?」撒巴指著葉克強的鼻子說,「你竟敢殺我的族弟和他的女兒,我一定要你嘗命!」
普蘭特搖頭歎道:「神,你怎麼會那麼衝動呢?就算坤勢得罪了你,你也不該……唉!」
「人真的不是我殺的!是撒已,是撒巴陷害我的!」葉克強幾近瘋狂的大吼。
「你在鬼吼叫什麼?」撒巴上前用力捏住葉克強的雙頰,目光凶狠的瞪著他,「難道我會殺自己的族弟嗎?你殺了他們,我恨不得立刻殺了你,可是為了讓你死得瞑目,我決定讓你有個公平的審判,你別不知好歹了,知道嗎?」
說完,他用力將葉克強的頭甩向右邊,喝道:「將他押入石牢,等候審判!」
葉克強的臉被撒巴捏得疼痛不已,根本無法說話,只好任由士兵們拖著走,涅漢也跟在他們身後往石牢走去。
撒巴見狀立即喝問:「涅漢,你幹什麼?」
涅漢停下腳步,支吾道:「我……我……」
撒巴不耐煩的揮揮手,「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涅漢歎了口氣,只得無奈的離去。
普蘭特望著被兩名士兵抓著漸漸遠去的葉克強的背影,渭歎道:「唉,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是啊,不過我看這傢伙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下他總算是原形畢露了。」撒已附和了幾句,隨即笑道:「對了,大臣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那些舞女服侍得不好嗎?」
「不是。」普蘭特皺眉道:「發生那麼大的事,我能不回來嗎?」
「大臣放心,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就行了。」撒巴冷笑一聲,「罪證確鑿,看他要如何狡辯,我們只消將他判以死罪,然後行刑便是了,簡單得很,這種小事哪用勞煩大臣您操心呢?」
普蘭特不知該說什麼,他雖不相信葉克強會犯下如此重大的罪行,但所有證據都指向葉克強,他也只能搖頭歎息,腳步沉重的走進帳子,而撒巴臉上卻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砰」地一聲,葉克強被重重丟進石牢裡,讓他覺得全身的骨頭好像都散了,士兵又一人踢了他一腳,其中一人邊踢邊說:「你最好老實點,不然對你不客氣!」
葉克強這下終於瞭解「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感覺,那是一種悲憤交集、很想自我了斷的感覺。他全身上下無處不痛,可是身體上的痛遠不及心中的痛,他好想大聲叫喊發洩一下,但此時他連叫喊的力氣也沒有了。不久,他雙眼緊閉不知是睡著,還是昏迷了過去。
葉克強不斷作著噩夢,他看見自己被五馬分屍,身首異處,他反覆作著一些可怕的夢,然後忽然醒了過來。
原來是一名士兵拿了一盆冷水潑在他臉上,見他醒了,士兵便椰榆道:「你倒睡得挺舒服的嘛。」
葉克強驚慌的看著圍著他的一群士兵,「你……你們要幹什麼?」
「沒幹什麼,我們是來帶你去接受審判的,乖乖跟我們走吧。」一名士兵說道。
幾名士兵架起葉克強,將他拖出石牢,從黑暗的石牢中重見天日,他的眼睛被陽光照得都睜不開。
士兵們將葉克強馱在馬背上,他虛弱得已經沒有力氣大叫了,只能小聲的問:「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問那麼多做什麼,閉嘴!」士兵們上了馬便立即出發。
葉克強左右張望路邊的景物,心中大約猜到他們要將自己帶到何處。
過了半晌,葉克強更確定他們所走的路線是通往祭祖之地的路,又過了一會兒,果然到了會祖之地。士兵們將葉克強從馬背上抬了下來,強迫他跪下。
葉克強抬起頭一看,祭台上坐了四個人,由左至右分別是產蘭特大臣,左將軍伊索,右將軍馬干及撒巴主祭等四人,看來是由這四人來審問他了。
一名士兵奔上前跪在四人面前大聲道:「人犯帶到!」
「好,你下去吧。」撒巴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祭台中央,仰頭望天,朗聲道:「偉大的天神呀,現在我們要在你的面前審問一個罪大惡及極的殺人兇犯,請你保佑我們,並讓這個邪惡的人得到應有的報應吧!」
撒巴又對著天空念了一些咒語,然後緩緩走到葉克強的身前,厲聲道:「你這個自稱為神的騙子,還不趕快在天神面前承認你的罪行,也許我們會考慮饒你一條狗命。」
葉克強冷冷的望著撒巴,「我什麼也沒做,你要我承認什麼?」
「好個嘴硬的狗賊!」撒巴拂袖轉身回到座位坐下來,「好,我們開始審問這個兇犯吧。」
普蘭特大臣清了清喉嚨,「好,首先請左將軍把人犯所犯的罪行說出來吧。」
「是。」伊索起身朗聲道:「人犯於昨夜侵人族民坤勢帳中,殺害坤勢父女,坤勢身中二十八刀而亡,其女則遭強姦後勒死,這就是人犯所犯下的殺人罪行。」
「好,謝謝。」伊索坐下後,普蘭特指著葉克強道:「神,你可承認你殺了坤勢並好殺他的女兒?」
葉克強正色道:「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普蘭特皺眉道:「可是在座的每個人昨晚都看見你和坤勢起了衝突,你是否因此懷恨在心,所以才殺了坤勢父女?」
「不,昨晚我和坤勢乃是公平比試,我們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而且昨晚是我贏了,我有什麼理由要殺他呢?」葉克強辯解道。
普蘭特沉吟道:「你這樣說也有道理……」
「一派胡言!」撒巴大吼出聲,「你分明是為了坤勢和你爭女人而懷恨在心,所以才趁夜殺了他,要不然你的佩刀怎麼會插在坤勢身上?馬干,把刀拿出來給他看。」
「是。」馬干是撒巴的親信,所以十分聽從撒巴的命令,他拿著刀走到葉克強面前,「這把就是插在坤勢身上的刀。這龍頭刀是汗賜給你的,全部落只有你一個人有這種刀,你該不會不承認這把刀是你的吧?」
「不錯,刀的確是我的。」葉克強咬咬牙道:「可是人不是我殺的。」
你還想抵賴!刀是你的,難道刀會自己長腳跑到坤勢身上去嗎?」撒巴怒視著他。
葉克強毫不懼怕的回瞪撒巴,「我是被陷害的,難道我會笨到殺了人還把自己的刀留在屍體身上嗎?」
「罪證確鑿你還如此嘴硬。」撤巴憤怒的用力一拍椅子扶手,喝道:「馬干,給我打,打到他認罪為止!」
「是!」馬干磨拳擦掌的走到葉克強身前,準備好好的毒打他一頓。
從被指為是兇手開始到現在接受審問為止,這一段時間裡,葉克強飽受身心的摧殘,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承受再一次的毆打,不過他知道,即使是手腳都被綁住,他也一定要反抗。
正當馬干掄起拳頭準備痛揍葉克強時,他跪著的雙腳突然一彈,用頭朝馬干胸口用力撞去,馬干立刻感到一陣窒息,身子往後重重仰倒在地。
葉克強的頭當然也很痛,不過情況可比躺在地上呻吟的馬幹好多了。他冷笑道:「這叫後發而先至,嘗到苦頭了吧。」
在場的其他三人見狀都驚訝的站了起來。撒巴怒道:「你居然還敢反抗,伊索,換你上去給我好好教訓他。」
「不,我覺得還是先把事情問清楚再說。如果要屈打成招的話,乾脆直接殺了他好了,又何必裝模作樣的審問呢?大臣,你說是嗎?」
撒巴沒想到伊索竟然反過來教訓自己,一時為之氣結,「伊索,你?」
普蘭特點頭附和道:「左將軍說得沒錯,我們繼續審問。來人,將右將軍扶下去休息。」
立即有兩名士兵前將馬干扶了下去。
待馬干被扶下祭台後,撒巴搶先開口說:「審問便審問,來人,把索娜帶上來!」
葉克強聽見索娜的名字、眼睛不禁亮了起來。只見兩名士兵把索娜帶了上來,他的眼神一一直跟著索娜,但索娜卻連望都不望他一眼。
索娜跪在葉克強身旁,朝著祭台行禮道:「索娜參見各位大人。」
「不必多禮了。」撒巴揮了揮手,「索娜,你昨晚是否整夜都和神在一起?」
索娜想了想後答道:「大部分的時間在一起的。」
伊索怕撒巴故意引導索娜說出對葉克強不利的話,立即接口問道:「你能把昨晚的情形說出來嗎?」
撒巴瞪了伊索一眼,伊索假裝沒看見。
索娜問道:「全部都要說嗎?」
伊索點點頭,「是的,所有細節都要說出來。」
索娜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說:「昨晚神和坤勢大爺比試贏了之後,他就回到我身邊和我飲酒談心,我們聊得很開心,神也喝不少酒,一直到宴會結束,人散得差不多時,我們兩個還在喝酒聊天。」
伊索十分仔細的聽著,「你們兩人後來可有喝醉?」
葉克強也很想知道自己有沒有喝醉,忙轉頭看著索娜。
「我喝得比較少,所以沒有醉,倒是神似乎很高興,一杯接一杯不停的喝,後來我們要離開時,神走路已經有點不穩了。」
「我有這樣子嗎?」葉克強懷疑的看著索娜。
「這麼說神是喝醉羅?」伊皺著眉頭問,「然後呢?」
「後為我看神似乎不行了,便扶他到我的帳子休息,神似乎很喜歡我,一直抱著我。」索娜低下頭,語帶嬌羞的說:「後來……後來我們就做了那檔子事。」
伊索朗聲問:「做了什麼事,說清楚!」
索娜紅著臉說:「就是……就是男女之間的那種事啦,你叫人家怎麼說嘛。」
葉克強聞言大驚,「我……我哪有和你
「神,請稍安勿躁。」伊索阻止葉克強開口,「待會兒給你申辯的機會。」
葉克強知道伊索必會公平審理,便不再說話。
伊索繼續問:「索娜,你說你和神做了男女之事後又怎麼樣了?」
「做完後我和神相擁而眠,神說我身世可憐,並說要立刻帶我回我的部落去,我當然十分高興,馬上就和神準備出發。」
撒巴突然大聲插話,「幫助舞女逃亡,又是重罪一條!」
伊索不理會撒已的話,繼續往下問:「然後你們就出發了嗎?」
索娜點點頭,「是的。但才走沒多久,神的臉上突然出現憤怒的表情,然後神說要先辦點事才走,接著就掉頭往部落走去,我也只好跟著走回來。不久,我們走到一個帳子前,神叫我在帳外等一會兒,然後就走進帳內。」
「你可知道那是誰的帳子?」伊索連忙問。
索娜尋思道:「本來由於天色太暗,我看不太清楚,不過現在想一想,那似乎是坤勢大爺的帳子。」
葉克強聽得全身冒出冷汗,不知道索娜接下來又會說什麼驚人之語。
伊索又問:「神進了帳子裡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此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豎起耳朵仔細聽著索娜的回答。
「我在帳外聽見帳子裡傳出吵鬧。打鬥和慘叫的聲音,但過沒多久,這些聲音便停止了,然後神走出來帶我一起離開部落,一直到今天早上被帶回來。」
「你胡說八道!」葉克強忍不住叫道,「你今早不是這樣對我說的。」
索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今早被太陽曬昏了頭,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葉克強聞言全身一震,他終於明白自己中計了,原來索娜也撒巴派來陷害他的人。此時他也明白自己的所有舉動全部在撒巴的掌握中。他看見撒巴露出得意的微笑,整顆心登時涼了下來,難道這回真要命喪撒巴之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