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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第 六 章 抵達京師 文 / 黃易

    專使房內。

    柔柔,左詩和朝霞穿上了高句麗色彩鮮艷的華服,人比花嬌地笑看著范良極義正詞嚴地括責韓柏的不是。

    令她們忍唆不住的不是韓柏苦著臉的表情,而是穿起了比他身裁稍大的官服的范良極,指手畫腳時那像老猴般的有趣神氣。

    陳令方坐在一旁,欲言又止,顯是見范良極正在勢頭上,有話亦不敢說出來。

    這時范良極正嘮嘮叨叨罵道:「你這好色的小子,一聽見別人有美女相送,立時靈魂兒飛上了半天,也不想想若讓我們身旁多了個燕王的間諜,是多度危險的事。」

    韓柏輕歎道:「你可以告訴謝奸鬼說自幼苦練重子功,難道我可以這麼說嗎,若斷然拒絕,不是擺明不合作歎?莫忘記我們的原則是要拖著他們。」

    這幾句話有如火上添油,范良極跳了起來道:「現在是我們要靠他嗎?用你的小腦袋想想吧:拒絕就拒絕.他能奈何我們嘛?找借口還不容易:每次你想推我,不都是有一擔又一擔的借口,不如索性閹了你,變成太監專使,那以後就沒有這方面的煩惱了。」

    三女聽他愈說愈粗都俏臉紅了起來。

    韓柏愕然道:「閹了我?你不為我著想,亦要為你四位義妹將來的美好生活著想呀。」三女更是臉紅耳赤。

    左詩知道兩人不會有什麼好說話,責道:「大哥:柏弟啊:快到京師了,你們不好好商議待會見到胡惟庸時如何應付,卻還在糾纏不清。」

    范良極對這義倒是言聽計從,再瞪了韓柏一眼後,別過頭去,看到陳令方表情古怪,喝道:「陳小子:你怎麼想?」

    陳令方瞪大眼看著他。

    范良極頹然道:「二弟:你…:唉!」韓柏失聲道:「你那盤關係終生的棋輸了嗎?」范良極苦笑道:「真不忿,這次只拉一子.卻多了個媽的二弟。」

    三女終忍不住,笑作一團。

    陳令方吸了一口氣後道:「四弟說得不錯,因為他有點像我,擺明乃貪花好色的格局,人家有女相贈,若看都不看就拒絕了,實在於理不合,我……」

    范良極陰惻惻道:「我實在不應做你的大哥,你和這淫……歎:這貪花浪棍才是難兄難弟,配對成雙。我這潔身自愛的人實不宜和你們混在一起。」

    韓柏哼哼一笑道:「潔身是個事實,自愛則未必,說到底你只是怕去應付雲清之外的任何女人,生怕多了個女人後雲清會不睬你,你心中還不是也想女人嘛,只不過是一個而不是兩個吧了。」

    范良極老臉微赤,長歎道:「我也不騙你。我確想到雲清的問題……」

    接著提高聲音.理直氣壯地道:「但更重要的是明知這不會是好事,弄了個燕王的人在身邊,你怎樣處理?」

    韓柏吞了口涎沫道:「不若如此吧:我們先接受他的饋贈,三日後完璧歸趙,送還給他,告訴他我家中四雙河東獅呷醋得太厲害了……三女一齊大發嬌嗔,指罵韓柏。范良極瞪著他道:「你打的真是如意算盤,怕不是三日.而是「三夜」吧:這贈品若仍是完璧,我敢把人頭送你。」

    陳令方亦皺眉道:「我沒有四弟的借口,是否應照單全收呢?嘿:橫豎我不是和你們住在一起,多了個間諜在房內怕沒有什麼問題吧?」

    這時任誰都知道這封難兄難弟都想收納燕王棣送出的大禮了。

    左詩嬌哼道:「韓柏:我們四姊妹要和你約法三章,若沒有我們的准許.其它野女人一個都不准進門。免得你給人騙了都不知道。」

    范良極見終有人站到他那一邊,大樂,正要誇讚自己的貧賤不能移,房門推開,穿上韓國華麗女服,頭結宮髻的秦夢瑤娜娜,輕步而來。

    六個人齊感眼前一亮。

    華服盛裝的秦夢瑤,多了平時麻衣素服的她一份沒有的陽光般奪目的的亮麗,那種高雅清貴,連三女亦看得目炫神迷。韓柏等更是目瞪口呆,連呼吸都停了。

    秦夢瑤見所有眼光全集中到她身上,雍容地向范良極道:「繼續罵這小子吧:夢瑤范大哥。」

    范良極被她絕世姿色所攝,竟連高興都忘記了。

    陳令方歎道:「見到四妹.二哥才明白什麼叫傾國傾城之美!」柔柔走了過去,挽著秦夢瑤道:「夢瑤真的美艷不可方物。」轉頭向另兩女招呼道:「不要理他們的事了,趁還有點時候。我們再給夢瑤打扮一下。」

    兩女欣然和柔柔擁著秦夢瑤出房而去。

    韓柏撲至門邊,向著四女往鄰房行去的背影吱道:「夢瑤記得替你落妝是為夫的權利。」

    范良極一把將他抓了回來,把他按到靠窗的椅裡,自己坐到一旁,吁了一口氣道:「我們要先清醒一下,好應付抵京後會遇到的各種問題!」

    韓柏笑嘻嘻道:「終於肯承認自己患了失心瘋了嗎?」

    陳令方怕范良極再次罵不停口,插入道:「現在最頭痛就如何患付燕王,他似乎早有一套計刮,想邊過我們來進行,一步步把我們迫上不能回頭的路上。你們試想想吧:燕王的封地最接近高句麗,我們又是由謝廷石陪伴到京……」

    范良極冷冷切入道:「你們又受落了他的美人兒。」

    陳令方有點尷尬地乾咳一聲,續道:「就算你有女人,我們亦免不了受到牽連.你們兩人或者各打一百大板,逐回高句麗算了,但我就慘了。」

    韓柏為了表示並非只懂迷戀美色,煞有介事道:「我還有個疑問,就是燕王之所以看上我們,自然是為了那些萬年參,若在其中加料,定可把朱元璋毒死,但現在要到京師了,萬年參立會被接收,為何謝廷石還好整似暇,不怕失去了下手的機會嗎?」

    陳令方和范良極兩人齊往他看來,卻毫無讚賞他思慮慎密的意思。

    韓柏老臉一紅,不安地搓手低聲道:「歎:難道我說錯了。」

    范良極悶哼道:「你腦筋不靈光我絕不怪你,只能怪你父母。」站了起來,到了他身前仔細端詳著道:「你若是朱元璋,人家送東西給你,你就想都不想便吃了嗎?」

    陳令方不忍韓柏被范良極耍弄下去,截入道:「朱元璋身旁有幾位藥物專家,再為他檢驗所有東西,不要說食物,連寫字的紙張都不放過,想下毒害他,真是難之又難。」

    范良極道:「就算過得他們那關,也過不了那些什麼聖僧太鹽。」轉向陳令方喝道:「你最好由現在開始叫回皇上,做回你的狗奴才,否則在胡惟庸面前,衝口叫出了朱元璋,保證你馬上人頭落地,那時莫怪我們和你畫清界線,不認你作兄弟。」

    陳令方臉色微變,心知肚明范良極不滿被他剝奪了一次耍弄韓拍的機會,可是對方言之成理,一時啞口無言。

    范良極大感愜意,待要乘勝追擊,船速倏地減速。

    「砰砰膨膨!」一陣震耳欲聾的禮炮聲,在岸旁晌起。

    接著是喧天動地的鼓樂聲。

    韓柏的心忐忑跳了起來,喘著氣道:「媽的:終於到了。」他的感覺恰像初登戲台的小丑。

    甄夫人步進鷹飛的臥室時,鷹飛剛做完午課,聞聲睜開眼來,看著這外貌嬌媚,心比蛇的美女,心中湧起一陣強烈的刺激。

    甄夫人毫不避嫌。坐到床緣,伸出纖美的玉手,搭在他腕脈處,好一會後才鬆開手,道:「封寒那死前一刀確是非同小可,以你深厚的底子,又經我立即施救,恐怕不休息上十天,絕不能復元,使我們的實力大打折扣。」

    鷹飛問道:「其它的人怎樣了?」

    甄夫人淡淡道:「除了搖枝先生傷勢較重外,其它人都可隨時出手,這一戰看來是我們佔盡上風,可是以萬惡山莊和山城去換封寒之死,始終不划算,這次我們可說是得不償失。」

    鷹飛歎道:「這事不能怪你,要怪就怪夜羽當日收拾不了干羅,致種下了今日的禍根。否則他們休想有一個人能逃掉。」頓了頓低聲道:「我亦要負上很大的責任,不但殺不了戚長征.還讓他忽然復甦過來,殺了魏門主,傷了搖技先生。」,甄夫人似對得失毫不在意,微笑看著他道:「飛爺何時這麼懂得體諒人家呢?」

    鷹飛微一錯愕,思索著對方的話,她說得不錯,他鷹飛一向待已竟對人冷酷。何時變得如此為人著想,難道自己竟情不自禁愛上這厲害的女人,想到這裡,暗自抹了把冷汗。

    甄夫人淺笑道:「以你的性格,肯如此不顧自身來救我,素善怎能不心生感動,所以就算你要我拿身體來報答你,素善亦只會欣然答應。」

    鷹飛雙目亮起異,仔細看了她一會後,搖頭苦笑道:「若非我精通覯女之術,看出你仍是處子之身,定以為你是個愛勾引男人,媚骨天生的尤物。算是我求你吧:天下間沒有多少個正常男人能拒絕你,而可恨你卻是我不敢動的女人之一,你難道對夜羽半點愛意都沒有嗎?」

    甄夫人看到鷹飛進退兩難的窘態,花枝亂顫般嬌笑連連,半晌後回復平靜,淡然道:「小魔師是個罕有的動人男子,文才武略均使素善心悅誠服,說人不喜歡他,實在大沒道理了。可惜我總覺得和他的關係有著交易的味道,總提不起勁來,或者和他雲雨之後,會有另一番光景,不過一天他未能收復中原,我也不會和他歡好。唉:素善終是個正當的女人,在這刀頭舐血,兵凶戰危的時刻,自然地生出肉慾的渴求,但能被我看得上眼的人又實在太少了,我這樣坦白道來,你應充分體會到人家的心意吧!」鷹飛心叫不妙!這女人總不放過引誘自己的機會。與方夜羽的真致交情,究竟能令他還可多久呢?

    甄夫人若無其事道:「好吧:以後我不再挑引飛爺了。」

    鷹飛呆了起來,一時不知是何滋味,只知絕非好過。

    甄夫人眼中射出憧憬之色,悠然神往道:「告訴你吧:或者素善確是天生淫蕩的女人,因為我很想會會那韓柏,看看為何花解語和秦夢瑤這兩個極端相反的女人,都會同時對他傾心。」

    鷹飛為之啞然,並湧起一股強烈的忿怒和嫉意。

    她是否故意刺激自己呢?

    橫豎地想獻身韓柏,不若由自己先拔頭籌。

    甄夫人輕鬆地道:「或者我們是同類人,都是為求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之輩,很多我不敢向夜羽透露的事,都覺得可以向你說出來,不怕你會露給第三者知道。」

    鷹飛心中暗道:「就是知道你比我更厲害,我才要克制著自己,不敢碰你。」

    他想了一會後道:「夜明若知道你封韓柏大感興趣,對他的打擊不是更大嗎?」

    甄夫人搖頭道:「你是夜羽最好的朋友,應明白他是個為成大事,不惜犧牲一切的人。連秦夢瑤他亦可以捨棄,何況是素善。」

    鷹飛聽出她語氣裡的苦澀味兒,反放下心來,原來她想見韓柏,一方面是生出了好奇心,更重要是對方夜羽報復。當然,日後假若她遇上韓柏,真的弄假成真愛上了他並不稀奇,像他們這類自私自利的人,動了真情可能比任何人都來得瘋狂,原因在於會把對方視為私有物。

    解決的方法,就是把韓柏幹掉。

    甄夫人有點自言自語地道:「夜羽其實是個溫柔多情的人,只不過給放到了這位置上,不得不硬著心腸去追求達到目的,自他知道秦夢瑤活不過百日後,我從未見過他有半絲歡容。」

    鷹飛道:「其實夫人你是深愛著夜羽的,只不過不忿只能在他心中只佔到次要的席位,為何不以你的柔情把他爭取過來,助他忘記秦夢瑤。卻反要去碰那韓柏,小心引火自焚,難以自拔哩!」他自已想想都覺好笑,竟如此苦口婆心去勸一個女人,一向以來,女人不外都是他有趣的玩物罷了。

    甄夫人秀目彩光漣漣,微笑道:「飛爺可知訓獸師如何去馴伏猛獸嗎?」

    鷹飛皺眉道:「怕不外有賞有罰,使猛獸知道反抗無益,只好乖乖服從命令。」

    甄夫人搖頭道:「那只是表面的基本功夫,高明的馴獸師都知道,最重要是須取得猛獸如老虎的信任。」

    鷹飛愕然道:「怎樣可取得沒有人性的老虎的信任呢?」

    甄夫人盈盈起立.輕笑道:「方法很簡單,就是陪老虎睡覺,他才會視你為同類,真心服從你,此事千真萬確。絕非我誑你。」

    鷹戒微怒道:「問題誰才是真正的馴獸師?」

    甄夫人到了門旁,停步轉身,嫣然一笑道:「只為了想找出這答案,我便想去會會那個韓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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