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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 六 章 夫妻情仇 文 / 黃易

    窗外天色轉暗,房內燃著了油燈。

    易燕媚赤裸著嬌軀,嬌無力擁被而臥,眼光卻落在坐於窗前台旁正翻閱各地傳來報告書的乾羅身上。

    看著這充滿男性魅力,舉止瀟酒不凡的黑道大豪,心中充盈著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和合體交歡後的滿足感。

    她清楚感到乾羅是以真心愛她和寵她。

    雖是秋涼天氣,干羅只是穿著長褲,卻任上身精赤著,露出瘦不露骨,不但沒有袞老之態,反充滿著力量的強壯肌肉。

    武功到了干羅這級數,早超脫了老病的威脅。

    易燕媚嬌美而又均勻豐滿的胴體離開了大床。來到乾羅身後把他緊抱著,肉體的接觸使她全身掠過火燙般的快感,忍不住呻吟起來。

    乾羅這花叢老手微微一笑道:「剛剛才侍候完你,還不夠嗎?」

    易燕媚輕咬著干羅耳珠,喘著氣道:「燕媚全是城主的,以後也是屬於你的,城主不須理我夠不夠,只須問自己夠不夠和還要不要。」

    乾羅露出傾聽的神色,迫:「老傑來了,你先披上外衣吧。」

    易燕媚忙走回床邊,在地上抬起給干羅隨手拋在地上的長袍,蓋往動人的肉體上。

    叩門聲響。

    乾羅道:「老傑請進!」老傑推門而入,看也不看雲雨過後神態誘人的易燕媚,逕自在乾羅身旁的椅子坐下,問道:「少主的傷勢有何進展?」

    幹點眼中精光一閃,沉聲道:「只看你間這句話,便知有些迫在眉睫的事發生了。」

    老傑點頭道:「少上請先回答我這問題。」

    乾羅道:「幸好我精於男女採補之術,又有燕媚旺盛的元陰養我的元陽,不出十天,定能完全復元.但若要現在立即動手,遇上大敵時會有一定的壞影響。」

    老傑道:「少主復原得這麼快,真是天下喜訊,使我們在部署方面,可以更揮灑自如。」

    乾羅道:「怒蛟幫方面的情況如何?」

    這時易燕媚來到干羅身後,溫柔地為乾羅按摩背肌。

    老傑道:「近日江湖上流傳著一個消息,就是朱元璋正和蒙人餘孽聯手掃大明開國後殘留下來的地力勢力,事成後朱元璋會把一個省的地方,畫入蒙人勢力範圍內,當做獎賞。至於是那一個省,卻是無人知道。」

    乾羅啞然失笑道:「這必是怒蛟幫放出來的消息,要弄至地方上人心不安,再由地方官報上朝庭,造成對朱元璋的壓力,這一著不可謂不利害,又不用費一兵一卒,定是凌戰天和翟雨時想出來的妙計,長征便不會有這種心術。」

    老傑道:「現在怒蛟幫的人都潛進了地下活動,洞庭一帶佈滿了方夜羽的人,使我們在偵察上出現困難,不能掌握真正的形勢。假若這謠言屬實,怒蛟幫會有動輒全軍覆沒之險。」

    乾羅關心地道:「有沒有我兒長征的消息?」

    老傑搖頭表示沒有消息,通:「我很想見見這小子。」

    乾笑道:「你定會喜歡他,此子天生是吃江湖的人,前逢無可限量。」頓了頓又道:「看來眼前當急之事,就是要援助怒蛟幫,先不說長征和我有父子關係,只衝著和浪翻雲的交情.我們便不能袖手。」

    易燕媚道:「傑老,雙修府的情況如何?」

    老傑道:「若我所料不差,雙修府的大戰最遲會在明天爆發,剛才我接到少章傳來的消息,有一批形相怪巽的人剛南京,但立即失去影蹤,其中有對孿生老叟,看來就是蒙大蒙二那兩隻怪物,另有一人,是人妖裡赤媚也說不定。」

    乾羅眼中厲芒一閃.冷哼道:「裡赤媚!」易燕媚擔心她低聲道:「城主康復前,萬萬不要和他動手。」

    老傑同意點頭,乘機向易燕媚道:「易小姐曾跟了方夜羽一段時間,如否他手下尚有什麼能人?」

    易燕媚聽到方夜羽的名宇,玉容一冷,道:「方夜羽對自己的事,從來都諱莫如深.教人摸不到他的深淺,但我曾在一偶然場合,聽到他們談起一個叫鷹飛的青年人。我印象特深的原因,是因為這人乃當年八師巴愛徒.名震大漠冷血殺手鐵顏的曾孫。連白紅顏兩人對他都很為推崇,隱有視他蒙古新一代的第一高手,照他們當日所說,此人應已達中原。」

    老傑道:「這消息非常重要,若這人的功力與方夜羽相當,就非常不好應付了。」見到干羅皺眉苦思,問道:「少主想到什麼問題?」

    乾羅道:「我在想裡赤媚何不怕露出形跡,不繞過南康往雙修府,卻到這裡盤桓,究竟有何目的呢?」

    雙修夫人谷凝清靜坐憚室之內,眼觀鼻、鼻觀心,正數著佛珠唸經,驀地停下手來,望往長方禪室另一端打開了的門外夜色裡,淡然道:「何方高人駕臨?」

    一把斯文婉約的聲有在外面平靜地響起道:「夫人:是不捨來了。」

    到最後一字時,僧袍如雪、孤傲出塵的不捨出現在入門處。

    谷凝清秀日閃過殺機,讓身而起,烏黑長髮無風自拂,寬大卻無損她曼妙身裁的尼姑袍貼體波動,足不沾地下,有若來自幽冥的絕美精靈,似緩實快地往不捨掠去,雪自纖美的右掌.直往不捨胸膛印去。

    不捨嘴角抹過一撮苦笑,負手身後.傲立不動。

    谷凝清情影一閃,玉掌印實不捨胸前。

    不捨踉蹌跌退,落在靜室前空地上,嘴角逸出血絲。

    谷凝清停在門前,冷冷道:「你為何不避?」

    她不怪自已打人,卻怪人不避她。

    不捨苦笑道:「夫人為何收起了五成功力,一掌把不捨殺了,我們的恩怨不是一了百了嗎?」

    谷凝清冷然自若,緩緩移前,來到差點與這仙風道骨的清秀白衣僧碰在一起的近距時,才停了下來,伸手接上他的胸膛,低聲道:「只要我掌力一吐,包保你什麼武林、天下眾生、為師報仇、決戰龐斑諸事,再也休提.你真不怕壯志未酬身先死嗎?」

    不捨淡淡一笑,迎著谷凝清凌厲的眼神。柔聲道:「我踏入凝清靜修之地時,早預了你一見小僧,會立下殺手,也準備了如何躲閃,但當凝清你真的攻來時,小僧卻忽然不想避了。」

    谷凝清玉掌輕按下,感覺到這曾和自己有夫妻親密肉體關係的男子的血脈在流動著,芳心掠過一陣莫名的戰,眼睛雖瞪著對方,心內卻是一片茫然,不旋踵又湧起一股恨意。冷冷道:「你再稱自己一句小僧,我立時殺了你。」

    不捨依然是那溫柔斯文的語調道:「不捨怎會故意惹起夫人怒火?」

    谷凝清玉掌仍按在不捨胸膛上,美眸殺機轉盛,一字一字道:「你以前的法號不是叫空了嗎?何改作不捨?你捨不得什麼?捨不得你要重振少林的大業,還是擊敗龐斑的美夢?」

    不捨眼中閃起淒色,苦笑道:「我改名不捨時,想到的只有一個谷凝清。」

    谷凝清嬌軀一震,往後連追數步,才勉強立定,顫聲道:「你……不捨移往前去,來到谷凝清身前,保持著剛才相若的近距離,憐惜地細看谷凝清淒美絕俗的容顏,柔聲道:「凝清你以為我可把你忘記嗎?整個少林的佛經加起來也比不上你的魅力。」

    谷凝清雙日淚花滾動,怒道:「既是如此,為何你不盡丈夫的責任、父親的責任,卻要回去當和尚,袖手不理我們國之事,累我變成無祖國的千古罪人。你既然走了,為何又要回來?你說沒有忘記我,為何這二十多年來,對我們母女本聞不聞?」

    不捨舉起衣袖,想為谷凝清拭掉玉臉上剛滾流下來的珠,谷凝清先一步叫道:「不要碰我,先答我的問題?」

    不捨頗然收手,凝望著這曾和自己同衾共枕,整整一年,每晚都作肉體親密接觸,共修變修大法的絕代嬌嬈,語氣轉冷道:「因為你並不愛我!」谷凝清呆了一呆,俏臉血色退盡,往後蹌踉退了兩步,捧著胸口,悻然道:「竟是這個理由,當年你為何不說出來?」

    不捨仰天長笑,充滿了悲鬱難平之意,好一會才道:「許宗道難道是求人施捨一些根本沒有多餘的愛給他的人嗎?」

    谷凝清垂下雙手,神態回復冷漠,平靜地道:「現在為何你又說出來?」

    不捨神態自若道:「我中了你一掌,受了嚴重內傷,自問遇上強敵時有死無生,再不讓你和姿仙知道我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丈夫和父親.恐怕沒有第二個機會了,這答案凝清你滿意了沒有?」

    谷凝清扭轉身去,背著不捨,不想讓他看到臉上的熱淚。悲聲道:「為何當年你又說,天下無爭比追求佛法更重要,說喜麼世事儘是虛幻,為何不把真相說出來,這算是負責任嗎?」

    不捨淡然道:「因為當時我想傷害你,我想看你被我捨棄的模樣,因為我嫉妒得要發狂了。

    現在厲苦海死了.但我仍在妒忌他.為何我只能得到你的身軀,但在你心中卻無分毫席位?」

    谷凝清霍地轉過身來,珠不斷流下,好一會才稍為平復,淒然搖頭道:「許宗道,你是不會明白的。」

    不捨瀟灑一笑道:「不明白就算了,我今次來,只是忍不住想再見你一臉,再無他求,夫人請了。」

    谷凝清喝道:「不准走!」不捨柔聲道:「夫人有何吩咐?」

    比凝清聽得呆了一呆,昔日兩人相處,不捨最喜說的就是這句話,這刻聽來,就像依然停留在那段時光裡,心中-軟道:「你知否我是不能對你動情的嗎?」

    不捨愕然道:「這話怎說?」

    比凝清緩緩前,直至動人的身體完全靠貼著不捨.才仰起明媚美艷的俏臉,輕柔地道:「到了今天,我再也不用瞞你,雙修心法,男的須「有情無患」,女的卻須「有欲無情」,大法才可望修成。當年我自問不能對你無情,所以故意迫使自己全心全意去思念若海,甚至在夢中也喚著他的名字,心想恃雙修大法功成,才向你吐露真相,以後好好地愛你,做你的妻妾,豈知你大法一成,便要走了,我根本沒有機會向你說出來。」

    不捨全身劇震,向後連退六、七步,臉上現出痛苦神色.呻吟道:「有情無慾:有欲無情!」谷凝清道:「我早發現你變內有戒疤,看穿你是和尚,但這正合有情無慾的心法.所以並不揭破,事實亦證明我是對的,我們的雙修大法終於修成,眼餚復國有期,你卻走了,你說我應否恨你?」頓了頓幽幽一歎道:「但這一刻,我對你再無半點怨恨.唉:當年若我早點告訴你我懷了姿仙,宗道你恐也不會如此不辭而去吧?」

    經過了二十多年的分離後。這封恩怨交纏的男女,終於各自說出了自己的心事。

    谷凝清嬌體再度移前,貼上了不捨,纖手探出,摟緊了他的腰,仰起俏臉喟然道:「這二十多年來,每天我也在恨你,到了今夜,我才知道自己這麼恨你,全由於我其實是深愛著你,對若海的傾慕,已是發生在前世的舊事,來到我的靜窒去,讓凝清把她的肉體獻上,為你療傷。」

    不捨搖頭道:「凝清:以前總是我聽你的話,現在你可以聽一次我的話嗎?」

    谷凝清道:「說吧:凝清在聽著。」

    不捨道:「乖乖地返回靜室內,當某麼事也沒有發生過,若不捨死不了,總會再回來見你,拋開一切,與你攜手共渡餘生。」

    谷凝清一顫道:「你語氣中隱合一去不復回的變哀,是否有強敵在旁窺伺,使你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要把我領回靜室內?」

    不捨伸手將她緊擁懷內,輕歎道:「我真傻,竟想瞞過你的慧心靈智。」

    谷凝清全身抖顫,俏臉泛起紅霞,呻吟道:「宗道,我是第一次感到你對我既有情,亦有欲。」

    不捨道:「我亦是第一次感到凝清對我的愛意。走!」兩人緊擁一團,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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