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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 五 章 風起雲湧 文 / 黃易

    風行烈和谷倩蓮兩人來到岸邊的房舍頂上,躲在暗處,往外觀看。

    碼頭處燈火通明,除刁項等一眾魅影劍派高手外.還有十多名陌生男子其中一個赫然是臉色蒼白,包紮著傷口的「白髮」柳搖技。

    谷倩蓮在風行烈耳旁道:「看:刁辟情那死鬼果真給白髮鬼治好了。」

    風行烈不知誰才是刁辟情,經谷倩蓮括點後,才把站在刁項旁的青臉男子認出來,火光裡刁辟情臉色陰沉之極,兩眼凶光閃閃。

    刁家的大船泊在岸旁,黑沉沉的只有主艙和船首亮著了照明的風燈。

    谷倩蓮又道:「他們呆在那裡幹什麼,為何還不來捉我們?」

    風行烈給她如蘭之氣噴得耳朵癢癢的,但又有另一番親切舒服的滋味.也將嘴巴湊到她耳旁道:「為何不見那刁夫人和南婆?難道仍在船上?」

    谷倩蓮嬌廳一顫,在風行烈耳旁道:「原來耳朵會這麼癢的,真好玩.」如此親熱話兒,出自這嬌靈俏皮的美女之口.風行烈心中一蕩,差點便想親她一口,但想到大敵當前,連忙壓下綺念,低呼道:「看:」谷倩蓮的心神集中在風行烈身上,茫然道:「看什麼?」

    風行烈道:「有五艘大船正在駛來。」

    谷倩蓮運足目力,往江上望去,暗沉沉的江上果有數十點燈火在遠方移動著,卻分辨不出是多少艘船。

    風行烈的手又按在她背上,輸入功力。

    谷倩蓮舒服得「依唔」一聲,才往江上再望去,這次果然看到駛來的是五艘三桅的大風帆,一震道:「雛怪他們點亮了這麼多火把,原來是等船到,噢:不好:難道是用來進攻雙修府的船隊?」

    風行烈並不答她,輕呼道:「看:那刁夫人和南婆下船了。」

    不用風行烈提醒,谷倩蓮也看到她們正從踏板由船上緩緩走下碼頭,直到這刻,她仍很難相信這刁夫人是個比刁項更厲害的高手。

    風行烈道:「谷小姐:有沒有興趣趁天亮前,到江裡玩耍一番?」

    谷倩蓮一呆道:「你……你難道想……」

    風行烈點頭道:「不管對方來的是什麼人,總不會是善男信女,一到天亮便會開始搜捕我們,你歡喜做貓還是做耗子?」

    谷倩蓮輕輕應道:「希望江水不是太冷就好了。」

    韓柏策著灰兒,在大街狂奔著,迷糊間也不知走了多遠。

    馬後風聲再起。

    韓柏心叫完了,一個飛身翻落馬背,厲叫道:「灰兒快逃命!」雙腳一軟,便倒地上。灰兒一聲悲嘯,雙蹄揚起,吐著白沫,又跑了回來。

    韓柏坐了起來,一個人影閃到眼前,喝道:「沒有我的逃走本領,便不要學人家偷東西,弄成這一副樣子。」

    韓柏大喜抬頭,原來是范良極。

    范良極看到他滿臉血污的樣子,嚇了一跳,怒道:「誰把你弄成那樣子,告訴我,待我為你討回公道。」

    這時灰」走到韓柏身旁,將頭親熱地塞在韓柏懷裡,不住低嘶。

    韓柏按著灰兒馬顯,借力站了起來,愛地拍著灰兒,喘息著道:「是裡赤媚。你將就點看看要怎樣教訓教訓他!」范良極臉色一變,咕噥數聲,將要為韓柏討回公道一事強塞了回去,回頭看看清晨前的長街一眼,道:「快隨我來!」韓柏牽著灰兒跟著他轉入橫巷,依他之言左轉右走,范良極還不時竄高躍低,看看有沒有人跟蹤,走了好一會後,到了一處林木婆娑的地方,裡面原來有一座精緻的房舍。

    「呀!」門推了開來,柔柔一臉驚喜,衝了出來,見到韓柏不似人形的樣子,眼奪眶而出,正要撲入韓柏懷內,給范良極一把扯著,道:「小妹你若撞多他一下,保讓他會四分五裂,變作十多塊臭肉。」

    韓柏愕然道:「你叫她作什麼?」

    柔柔含羞道:「范大哥認了我作他的義妹,我本想待你回來先問過你,但范大哥說……范大哥說……」

    范良極道:「我說你死了出去,不知是否還有命死回來,怎麼樣:怕什麼說給他聽!」一副尋故鬧事的惡樣兒。

    韓柏道:「我不是反對這個,只是認為你應認她作義孫女。又或義曾孫女才較適合,哈……呀!」才笑了兩聲,胸腹處像給什麼硬物重重搗了一下,痛得冷汗也冒了出來,臉上連一點血色亦沒有了。

    柔柔惶急萬分,扶著他淚水直流道:「誰把你傷成那樣子,范大哥?怎麼辦才好呢?」范良極由懷裡掏出那瓶仍有大半剩下的復禪膏,無限惋惜地道:「唉!又要糟蹋這救命的靈藥,快張開口來。」

    韓柏張開了口。

    范良極手按在瓶蓋上。卻不披開來,冷冷道:「又不知自己道行未夠,明知方夜羽不會放過你,還四處亂闖……」

    柔柔知他罵起人來,休想在短時間內停止,哀求道:「范大哥!」范良極怒哼一聲,拔開瓶蓋,將剩下的復宵一股腦兒全倒進韓柏張開待哺的大口裡,清香盈室。

    韓柏感到一股冰寒,未到腹裡,在咽喉化開,變作無數寒氣,透入奇經八脈之內,舒服之極,打了個呵欠,道:「我想睡上一覺!」范良極喝道:「你想死便睡吧: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是站在這裡運氣療傷,一是倒塞在茅廁內睡覺,你選那樣?」

    韓柏知他餘怒未消,乖乖閉上眼睛。凝神運氣,不一會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范良極眼中閃過驚異的神色,愕然道:「看來這小子的功力又增進了不少。」轉向柔柔道:「小妹進去揀件較醒神的高麗戲服,好讓這小子待會演一台好戲給我們看,還要一盤熱水給他梳洗。我不想堂堂武昌府的府台大人,要被迫嗅他發出來的臭氣。」

    柔柔走了兩步,停了下來,低問道:「這辦法真行得通嗎?」

    范良極走到柔柔身旁,輕輕拍了她香肩兩下,愛憐地道:「不用怕,萬事有你范大哥頂著,文的不成,便來武的。這傢伙今趟能從裡赤媚的手底下逃了出來,也不知行了多麼大的好運,下次是否還有這種運道,我實在非常懷疑,所以我們不能不押他一注,只有我這沒有人能想出來的方法,才有希望使我們安然逃出武昌城去。」

    卯時末。

    謝峰坐在醉仙樓樓上臨街的一桌,默默喝著間茶,陪著他的還有長白的另兩名種子高手「十字斧」鴻達才和「鐵柔拂」鄭卿嬌。

    他們是第一批進來喝早茶的客人,十多張檯子,到現在仍只有疏疏落落約五、六個茶客,每個人都是悠閒自在,好像好幾年也沒有幹過任何正事的樣子。

    一名伙記捧著糕點.過來叫賣,給謝峰寒光閃閃的銳目一瞪,嚇得立時走了開去,連叫賣的聲音也低弱了下來。

    鴻達才在旁低聲道:「師兄:假設不捨不肯將馬小賊交出來,我們是否真要翻臉動手?」

    謝峰知道那晚龐斑點在鴻達才頭上那一腳,把這師弟的想法改變了很多,不禁更痛恨不捨的攻於心計,巧妙地舊造出大敵當前的氣氛,使八派大多數人都禁不住希望團結,而不是分裂。難道自已的兒子便要如此枉死不成?

    不!絕不!

    鄭卿嬌接口道:「翻臉動手並不是辦法,若不捨決意護短.我們就將整件事擺上十二元老會的桌上,由他們評個公道。」

    謝峰冷哼道:「十二元老會少林佔了三席,我們只有兩席,若這事拿到元老會去決定,我們豈非要任人宰割嗎?」心想,看來這師弟師妹早私下商量過了,否則怎會如此口徑一致。

    鴻達才和鄭卿嬌還想說話,一名長白的弟子來到桌旁,施禮後坐下低聲道:「昨晚武昌城發生了兩件大事,不但有人硬闖韓府。連何旗揚也在家中給人宰掉了。」

    鴻鄭兩人失聲道:「什麼?」

    謝峰最是冷靜,雙目精芒閃過。沉聲道:「詳細道來!」那弟子道:「據我們在官府的人放出來的消息說,打鬥發生在下半夜,住在那裡的人都不敢走出來看,到天亮時,才發覺何旗揚伏後園裡.圍牆還破了個人形大洞。」接著把聲音壓得更低道:「何旗揚身全無傷痕,看來是給一陰柔之極的掌力所傷,且是一擊致命,連掙扎的痕跡也沒有。.」謝峰聽得臉色戲變,沉吟一會後,問道:「韓府那邊又發生了什麼事?有不捨在,誰敢到那裡去撒野?」

    弟子道:「據我們收買了的韓府下人說,事情更是奇怪嚇人。」頓了頓才續道:「不捨似乎並不在韓府,剩下其它人在大廳守候天明,到黎明前,有個自稱韓柏的怪人破門闖入韓府,將睡了的人都驚醒了過來。」

    鴻達才和鄭卿嬌固是目瞪口呆,連謝峰也駭然道:「什麼?韓柏?他不是連墳也給人掘了嗎:」

    那弟子亦見惴惴然道:「正是那韓柏,不過聲音樣貌卻全變了,但叫起老爺小姐的那種語氣,據說卻神似非常。」

    謝峰神情一動道:「這人現在是否還在韓府?」

    弟子搖頭道:「我們的人也說得不大清楚,好像是耶韓柏給人追殺下逃到那裡去,還發生了一輪激烈的打鬥,武庫內的東西全給打倒地上,韓天德、雲清和馬峻聲都負了傷,不過看來並不大嚴重。」

    三人再次色變。這時另一名弟子到來道:「謝師叔:西寧的簡爺和沙爺來了!」謝峰首次露出歡容,喜道:「快請他們上來!」不捨立在近廳門處,迎接剛到來的小半道人和由冷鐵心率領的古劍池一眾年青高手。當日在酒樓興韓柏等爭鬥的幾名後起之秀駱武修、查震行等全來了。池主冷別情的愛女,曾好心腸地贈何旗揚一粒回天丹的冷鳳當然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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