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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六 章 孫鳳翔兄妹情深 聯手殺奔七重天 文 / 黃鷹

    對於這個妹子,孫鳳翔顯然畏懼得很,來到了溪旁,俯身捧水洗去了酒氣,又往身上抹了幾把才繼續前行。

    那飛虹不是第一次看到孫鳳翔這樣,孫飛燕的情影,不由又湧上心頭。

    有生以來,他只喜歡過兩個女孩子,一個是葉素,另一個便是孫飛燕,而兩個女孩子中,問良心,他還是喜歡孫飛燕多一些,但他卻是認識葉素在先。

    他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也所以只將飛燕當做妹妹看待。

    葉素跟飛燕可以說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她出身名門,多才而溫柔,雖然家道中落,無損她的教養,看來始終是那麼秀氣,那飛虹只嫌她太單薄軟弱,只希望能夠好好地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也許真的是紅顏薄命,就在她將要過門之前,竟然遇上了司馬長安,毀在司馬長安的手上。

    司馬長安與那飛虹之間本來沒有任何仇怨,就是這件事,那飛虹追殺了他三年。

    到底是深愛葉素還是只有這樣做才能夠維護自己的尊嚴,那飛虹也不知道,孫鳳翔說也是一個很固執的人,飛燕呢?到現在他仍沒有聽到她的意見。

    他們已有三年沒見過面,那飛虹也不知道這一次去見飛燕,是否完全因為孫鳳翔說的話。

    人變成怎樣,那飛虹雖然不知道,可是那幢小小的農舍,外表看來卻一點兒也沒有變。

    農舍孤零零地建在溪旁,前後都是肥沃的田地,那飛虹看著不覺問:「今年的收成怎樣?」

    「比哪一年都好。」孫鳳翔壓低了嗓子:「否則哪來酒喝?」

    「令尊一身武功,晚年退隱在這裡,又不贊成你們兄妹在江湖上闖,想必是真的厭倦了江湖。」

    「所以我跟你跟元寶能夠交朋友簡直就是奇跡。」

    說話間已到了門前,孫鳳翔接著道:「你先在這裡等等,我要讓她驚喜一下。」隨即走進去,一面嚷:「妹妹。」

    那飛虹沒有跟進去,左右看一眼,一陣感慨,他實在希望這一次的事不會太麻煩,不會讓孫鳳翔捲進這一場紛爭中。

    一個悅耳的聲音即時在屋內響起來:「大呼小叫的,又闖禍了?」

    是孫飛燕的聲音,那飛虹不禁完爾,聽那口氣好像飛燕是姐姐,孫鳳翔不過是弟弟,這跟三年前並沒有改下兩人站在一起,無論怎樣看,孫鳳翔也還是像哥哥,飛燕沒有他那麼高,看來也實在年輕得多,神態還帶著些稚氣。

    她正在房內做針線,孫鳳翔應聲探頭望一眼,有意無意地往後一縮,飛燕恰好抬頭看在眼內,搖頭道:「還要躲?」

    孫鳳翔嘻皮笑臉地道:「要躲哪裡還會叫,還會伸頭進來?」

    「又喝酒了?」飛燕一皺鼻子。

    「只是一點兒,已經小心洗抹乾淨,怎麼你還是嗅出來。」

    「喝酒的人哪嗅得到自己的酒氣,你啊,膽子越來越大了,喝了酒,還敢來見我?」

    「那是不得不回來。」

    「真地闖了禍?」飛燕露出了關切之色。

    「而且大得很,我是給趕著回來的,那個人一定要看看你才決定是否放過我。」

    「怎樣了?」飛燕有點兒奇怪。

    「我打他不過,跑也跑不過,只好將……」孫鳳翔抓著亂髮欲言又止。

    飛燕不由追問:「將什麼?」

    「將你抵押給他。」孫鳳翔那樣子完全看不出在說謊。

    飛燕著實嚇了一跳,一下站起來,氣惱地運:「你……」

    孫鳳翔慌忙搖手:「我也不該這樣的,可是想不出其他辦法。」

    飛燕氣惱得說不出話來,孫鳳翔還道:「人家還要看看你是否真如我說的那樣漂亮,若是不滿意,真還不知道如何是好。」

    「哥哥--」

    「好妹妹,你就只有我一個哥哥,難道你真的忍心不管,看著我給殺掉?」

    「你到底闖了什麼禍,也給我一個明白才是。」

    「忘掉了。」孫鳳翔雙手捧著腦袋;「現在我只知道拳頭是他的硬,道理是不是他的對就管不了了。」

    「我們兄妹聯手,才不相信對付不了他。」飛燕更氣惱。

    孫鳳翔竟道:「你要跟他打架是你的事,不要將我算在內。」身子往後一縮,竟真地要開溜。

    「哥哥--」飛燕追出房外,卻見孫鳳翔推開了一扇窗,竄了出去。

    彷彿他那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然也給嚇成這樣,連唯一的妹妹也不顧趕緊逃命,那個人的武功真的那麼厲害,令他不敢再出手!

    飛燕又驚又怒,卻沒有逃跑,往門外衝去,才一步跨出便一聲嬌叱:「哪一個?」

    只說了三個字,她便目瞪口呆,怔在那裡,雖然三年不見,她又怎會忘記這個令她刻骨銘心、魂引夢牽的人?

    「怎樣了?才三年不見便不認識?」那飛虹笑問。

    飛燕嬌靨一紅,如夢初醒地:「是你?」

    「鳳翔說了些什麼令你這樣生氣?」

    飛燕一咬嘴唇:「當然是你的壞話了。」

    「天地良心,我可沒有說過你半句壞話。」孫鳳翔出現在屋頂上。

    「你還說?」飛燕抬頭望去,一跺腳。

    「不說不說,全留給你們說。」孫鳳翔接著一個觔斗從屋頂躍下來,朝那飛虹頭上翻過,一溜煙也似,迅速掠出了數丈。

    「這一次我是真得跑遠了,你們要說什麼放膽說,我決不會聽到半個字。」這些話說完,孫鳳翔已在十數支外,眨眼消失在那邊樹木林中。飛燕見他遠去,偷眼看著那飛虹。嬌靨又是一紅。

    那飛虹深注一眼:「鳳翔不請我進去,你也是?」

    飛燕搖頭。那飛虹接著舉步飛燕看著他走進去,舉步顯得有些躊躇。

    待那飛虹坐下,飛燕忙道:「你且坐,我給你燒一壺嚇煞人。」

    「嚇煞人」是吳語,是一的條名,這種茶產於洞定山碧羅峰,據說土人初采此茶,放置懷中,茶得熱氣香氣忽發,采者爭呼嚇煞人香,乃以為名。

    那飛虹一向嗜飲這種茶,這回卻道:「一杯開水便成了。」

    「這並不麻煩。」

    「嚇煞人、開水還不是一樣?」

    飛燕奇怪地望著那飛虹:「你不是一向都只喜歡……」

    「很多習慣我都放棄了。」

    飛燕輕聲問:「因為素姐姐?」

    那飛虹只是笑笑,飛燕歉然道:「我不該在你面前又提起素姐姐的。」

    「喜歡說什麼便說什麼,用不著避忌,像鳳翔……」

    「你要我學哥哥那樣,口沒遮攔?」飛燕又想起孫鳳翔方纔的話,耳根發熱。

    「方纔他說了什麼?」

    「沒什麼。」飛燕整張臉也在發熱,一雙手也不知該放到哪兒去,捏著那管針不覺刺在指尖上,一點血立時從她的指尖冒出來,那飛虹一聲小心,下意識捉住了她的手。

    飛燕一顆心狂跳,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是好,那飛虹隨即以衣袖替她抹去那點鮮血,取過針線,在桌上放下。

    飛燕臉紅到脖子去,那飛虹終於發覺,心頭一凜,放開手:「看你還是不慣針線。」

    飛燕沒有分辯,那飛虹轉過話頭:「這三年以來鳳翔是不是好多了?」

    「還說呢,那麼大的人卻像小孩子般淘氣。」

    「我看他不敢太惹你生氣。」

    飛燕笑了笑,怔怔地打量了那飛虹一遍:「你比三年前消瘦多了。」

    「你也是,但看來更健康。」

    「你卻是有些憔悴,那個司馬長安,你已經將他殺了?」

    「還沒有,我殺了他三次,都是替身,希望第四次不是。」

    飛燕頭又垂下:「我原是要去助你一臂之力的,可是哥哥說,這件事你不喜歡別人插手,他說得很認真……」

    「這種事的確只宜獨自解決。」

    「對付一個這樣狡猾凶殘的人,現在看到你,我才真的放心。」

    「我也以為事情很快便能解決,想不到一拖就是三年。」

    飛燕顯得有些感慨,並沒有說什麼,那飛虹接著道:「沒有人強迫我,俠義之類對我來說是談不上的了,也許就因為太多人知道葉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我知道這全是真的。」

    「這畢竟是私仇,我不想麻煩任何朋友。」

    飛燕忽然問:「司馬長安是不是就在附近?」

    那飛虹一怔,道:「這三年下來,你就變得更懂事了。」

    飛燕笑問:「這算不算灌米湯?」

    「怎麼想到灌米湯?」

    「不知怎的,我總是覺得你在逗我高興,好讓我去說服哥哥。」

    「他已經告訴你了?」

    「沒有。」飛燕接著問道:「也許我猜錯了,不是哥哥逼著你來的吧?」

    那飛虹搖頭,驚訝得望著飛燕,驚訝她想得那麼多、那麼遠,飛燕這才問:「到底什麼事?」

    那飛虹將整件事細說了一遍,飛燕聽得很用心,也沒有插口,聽完了才道:「皇帝跟燕王之間的恩怨,你們相信不會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皇帝若是一個明君,燕王相信不會這麼容易成功。」

    那飛虹沉吟道:「我只是相信盛北川的判斷。」

    「盛侯爺勸政親民,我們也聽過不少他的好話,一個人說他好,未必真的好,但那麼多人說好,應該不會錯的了。」

    「我也是因此才答應助他一臂之力,那萬兩黃金的……」

    飛燕笑截道:「你是怎樣的一個人,難道我還不清楚。」

    「這是說,你贊成我做……」

    「到底是一件有意義的事哦。」

    「鳳翔卻要看你的意思。」

    「他是我哥哥,要怎樣做難道我真的阻擋得了。」飛燕說著嬌靨又紅起來,孫鳳翔打的是什麼主意她又怎會不明白?

    那飛虹看在眼內,苦笑了一下,飛燕偷眼看了看,道:「我一定會勸勸他。」

    「只有他才能說服元寶。」

    飛燕輕歎一聲:「他也實在該做點事,每天喝酒遊蕩的太沒有意思。」

    「不管怎樣,皇帝交到了盛北川手上,我們還是退出為妙,官場到底不適宜咱們這些人。」

    飛燕頷首道:「你也知道先父原本為官,只作了四年,便悄然引退,就是討厭官場那種卑鄙奸詐險惡的作風。」

    「希望我們都沒有錯看盛北川。」那飛虹一皺眉頭。

    門外即時傳來了兩聲乾咳,孫鳳翔的聲音接著傳來:「你們說完了沒有。」

    飛燕笑了笑:「他其實是急性子。」

    話聲未完,孫鳳翔已然在門旁探頭進來,道:「好啊,說哥哥的壞話,難怪人說女大不中留,若是守了門,我這個哥哥還有說話的地方?」

    飛燕雖知道他在胡言亂語,仍不禁嬌靨羞紅,孫鳳翔接著問那飛虹:「成了?」

    那飛虹道:「她說會勸勸你。」

    孫鳳翔說道:「你現在大概不會揚長避短我將你帶到這裡來了。」

    「下一頓酒也是我的。」

    「當然算你的了,我將妹妹交給你,連喜酒難道也……」

    「哥哥--」飛燕嚷起來。

    孫鳳翔舉起雙手。「好,那是後話,現在我跟姓那的出去喝點酒,看如何上七重天找元寶。」

    「這裡不可以說?」

    「你不是不知道,我酒越喝得多,頭腦越靈敏。」

    「胡說--」飛燕搖頭。「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三杯下肚便什麼也忘掉。」

    「這是我們男人的事,你還是去做你的針線。」

    「你們只打算兩個人去?」

    「難道還有第三個?」孫鳳翔打了一個哈哈。

    「我不就是麼。」飛燕笑了笑。

    孫鳳翔一怔:「你不是說笑……」

    「你看我像是在說笑?」

    孫鳳翔呆望著飛燕,那飛虹忙道:「飛燕,這件事非常危險。」

    「那我不跟去如何放心得下?」

    孫鳳翔搖頭,飛燕不等他說話,身形倏地一轉,雙掌蝴蝶穿花般攻到,他偏身急閃,哪知飛燕出手極快,一掌已拍在他的肩膀上,拍得他一個踉蹌,差一點沒有摔倒。

    飛燕隨即收掌:「怎樣,是哪一個本領大?」

    「出其不意,乘人不備,哪算得本領好?」

    「挨打才是本領哦?」

    「你再向我出手,看能否再將我打著。」

    「我們是兄妹,難道真的要動手?」飛燕笑了。

    孫鳳翔大搖其頭:「這種妹妹幸好我只有一個,否則,還有命活到現在?」

    「不管怎樣,我是去定了。」

    孫鳳翔正色道:「這可不是玩耍,司馬長安之外,還有燕王座下數百死士……」

    「可是你一點江湖經驗也沒有。」

    「你們現在要去對付的,也未必全是江湖人。」

    孫鳳翔啞口無言,那飛虹彷彿在想什麼,一直都沒有作聲,飛燕目光一轉,接問他:

    「那大哥,你說我那飛虹右手突出,一掌拍向飛燕的肩膀,飛燕竟能夠躲閃讓開。

    那飛虹急上,連環七掌急拍,飛燕再閃一掌,身形倒飛上了頭上一條橫樑,也沒有停下,迅速改變了三個位置,當真是人如其名,飛燕矯捷輕盈。

    孫鳳翔揮手道:」別再賣弄了,我從來沒有否認,你的輕功比我好。「飛燕嬌笑一聲,落在那飛虹身旁,那飛虹輕歎道:」你真的要去?「飛燕道:」你也知道的,我性子也很固執,你們一定不讓我跟去,我也會偷偷跟上。「那飛虹無言,孫鳳翔搖頭,終於道:」那你跟在我們身旁好了。「」謝謝哥哥。「飛燕一下變得就像個小女孩,高興地在跳躍。

    半個時辰後,他們三人已走在河堤上,七重天雖然遠,但他們的感覺,卻就像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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