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文 / 黃鷹
李浪搖頭。「金針是方才天絕紮下去的,我在這邊看得很清楚。」
香菱面色不由一變,問道:「你的意思是……」
「也許天絕地滅聞知不能夠將太子帶走,在太子身上做了什麼手腳。」李浪的面色凝重。
「他們敢?」香菱有些懷疑。
李浪道:「這也許是趙光義的意思。」他隨即回劍入鞘,探手拔那枚金針。
香菱原也很鎮定,但看到那枚金針長逾七寸,尖端三寸成碧綠色,不由得機令令打一個寒噤。
李浪的面色更難看,近乎呻吟的一聲:「碧靈針」
香菱以帶著顫抖的聲音道:「那是天絕地滅秘煉的毒針,三十六個時辰之內若是不能將毒藥迫出來,人便會毒發瘋狂,大羅神仙也難以救藥。」
李浪道:「據說是這樣。」
香菱道:「之前我們也有人傷在這種毒針之下,情形的確是……」
李浪說道:「以你所知,有沒有解藥可解?」,香菱道:「天絕地滅應該有的,但他們肯定不會給我們。」
李浪道:「這當然,那次你們傷在這種毒針下的人……」
香菱道:「其中一個因為過了三十六個時辰,結果狂性大發不得不將他殺掉,還有的因為在時限內,都由家師將毒性迫出。」
李浪喜形於色,道:「那是說令師有解藥……」
香菱搖搖頭,說道:「家師是金針度穴,將毒迫在一個穴道,然後以內力將之迫出。」
李浪接問道:「那麼金針度穴之術你……」
香菱道:「我可是不懂,那必須精通醫術如家師,清楚知道每一個時辰血液流經的穴道才能夠下針,一下二三百支,看著眼都花了。」
李浪聽著苦笑。「這是說,非要找著令師不可的了。」
香菱道:「唯一的辦法。」
李浪不由歎了一口氣:「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估道這個地方安全,到底還要回到令師身旁。」
香菱道:「我們也是大意了一些。」
李浪道:「趙光義這樣快找到來,用的又是這種手段,無疑令人意外。」
香菱道;「他不像這樣聰明的人。」
李浪道;「可是跟他一鼻孔出氣的趙普卻是向有智囊之稱,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
香菱不以為然的。「若是我們也不會將太子送到這裡來,他若是真的聰明,也不會這樣算計太子。」
李浪歎息道:「他若非聰明,乾脆就將太子殺掉,用不著這樣麻煩。」
香菱一怔,歎息一聲,道:「我明白了。」
花虎卻在大搖其頭。「我可是不大明白。」
李浪解釋道:「他若是將太子殺掉,趙光義始終難免背上殺太子的罪名,但現在這一來我們卻是得將太子送回去,只要證實楓林渡太子的被殺與趙光義無關,太子根本仍然在生,趙匡胤有什麼話說。」
花虎道:「太子現在可是傷在他的人手下。」
「誰能夠證明?即使能夠,太子怎麼會跑來這裡?楓林渡又是什麼回事?現在來解釋,無論如何都是對趙光義有利。」
花虎摸著腦袋,歎氣說道:「我可想不透這許多,只想知道,太子是否真的有救?」
香菱接道:「若是能夠在三十六個時辰之內,送到我師父那兒,應該是沒有問題。」
李浪嘟喃道:「三十六個時辰,時間實在太急迫,再說,趙光義未必會給我們順利趕到皇城。」
香菱道:「不是說,他只要洗脫自己的罪名?」
李浪道:「但太子若是平安無事,日後難保繼續來與他作對,瘋了卻是最好不過,任何人相信也不會贊成由一個瘋子來做皇帝。」
香菱沉默了下去,李浪接道:「他們原是要將太子擄回去,到皇帝面前揭穿是有人算計趙光義,不能夠這樣便令太子中毒,讓我們將太子送到令師那兒,而明知有機會獲救,當然會盡量想辦法破壞,說不定趙光義的人現在已經在古樹林外作好準備,封鎖所有的去路。」
「這倒是不要緊。」花虎突然插口。
李浪一怔道:「難道仍有什麼好的辦法。」
「只要太子有救便成。」
「連陳搏老前輩的醫術你也懷疑。」李浪反問。
花虎搖頭道:「山寨的後面另有一條路,雖然難走一些,可難不了我們,那兒且是一條捷徑。」
李浪香菱喜形於色,香菱道:「那還等什麼?」
花虎目光又落在德昭面上。「情形真的是這麼嚴重?」
李浪苦笑道:「我也希望不是。」
花虎接問:「見到了陳搏,他一定有救的?」
李浪目光轉向香菱,然後道;「有關陳搏老前輩的傳說,你多少也應該聽過一些。」
「傳說他是一個活神仙。」花虎抓察著那鬍子。「我不是懷疑,只是心亂得要命,要知道我這一生的榮華富貴,都在這個太子身上了。」
李浪道:「那趕快動身才是。」
花虎應聲揮手道:「兒郎們,還不快快將這個活寶好好的抬起來。」
他說來輕鬆,但上前來抬德昭的人他都很小心的選擇,還千叮萬囑。
群賊也自小心翼翼,他們既然是父子兄弟兵,心意當然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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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的後面果然有一條捷徑,只是夾在山巖峭壁之間,走來不易。
花虎挑選的都是健步如飛,身手敏捷,體力充沛兼且又熟識地形,極富經驗的山賊,翻山越嶺,如履平地,雖然帶著一個昏迷了的人,仍然沒有受多少影響。
李浪香菱身手無疑在群賊之上,但置身這種境地,也快不到那裡去。
趙光義的人顯然還未探到有這樣的一條路徑,他們一路走來,並未遇上任何襲擊。
日以繼夜,他們就像是鐵打的,不過二十四個時辰多一點,已趕到皇城。
分佈在皇城的暗椿也沒有被趙光義的人偵破,他們很順利的將德昭太子送進太子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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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搏雖然身負重任,但已有消息知道天絕地滅侍候趙光義離開皇城,禁宮之內絕對安全,得悉德昭被暗算,人已送回太子府待救,那敢怠慢,悄然離開禁宮,趕赴太子府。
與之同時,各種丹藥器具已送到太子寢室,就連陳搏也不能不承認門下弟子頭腦靈活。
德昭的面色看來並沒有多少變化,但陳搏目光落下,雙眉卻不由皺起來。
香菱眼利,立即追問道:「師父,怎樣了?」
陳搏目光一轉。「什麼時候的事?」
「二十五個時辰之前,我們已盡所能趕到來,師父得立即下針了。」
陳搏點頭道,「為師自有分寸,天絕地滅的毒是從那兒進去的。」
李浪插口道:「以一枚金針自泥丸宮送入,但總算發覺得早,並沒有讓金針留在泥丸宮多久。」
陳搏一面聽一面點頭,香菱接道:「太子的面色看來還好。」
陳搏道:「你們回來趕得也總算是時候。」
香菱雀躍道:「那是不妨事的了?」
陳搏道:「但毒從泥丸宮送入到底是麻煩,下針用藥非要加倍小心不可。」
香菱立即說道:「我來助師父一臂之力。」
陳搏笑笑道:「你別在這裡騷擾師父下針,已經是幫了師父很大的忙了。」
「師父這是說我沒用……」香菱有些不依的。
陳搏又笑道:「早叫你平日小心著多學一些醫人的本領,那現在也可以做一個遞針送藥的侍兒。」
香菱道:「那麼辛苦才做詩兒哦?」
陳搏道:「你以為醫人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為師十六歲學醫人,到現在很多時還舉棋不定,傷透腦筋哩。」
香菱笑笑道,「那麼辛苦的,我才不學。」
李浪又插口:「未知可有用得著晚輩的地方?」
「有……」陳搏笑了笑。「你與香菱守在寢室外,任何人也不許進來騷擾,好得我安心用針下藥。」
李浪應一聲退出,香菱追前去,嬌笑道:「我以為你真的管用呢,原來也是個看門材料。」
李浪搖頭道:「你這個做徒兒的只能看門,何況我這個本來就是門外漢。」
香菱皺著鼻子道:「好啊,繞彎子罵我有個師父也學不好。」
李浪道:「這門子學問既要天賦也要經驗,你我都不會學得好的了。」
香菱笑笑道:「別的你這樣說我一定不服氣,就是這件事,我自知沒有那個耐性。」
李浪道:「不錯,耐性最要緊,別的可以急,下針用藥可是急不來。」
香菱笑接道:「師父武功好,但我最佩服的還是他這個耐性。」
李浪頷首道:「我現在才放下心。」
「早叫你放心的了,別的人救不了,可難不了我師父。」香菱引以自豪。
出到了內堂,花虎正在周圍亂轉,一見二人立即問道:「怎樣怎樣?」
香菱笑道:「你怎麼不進去,那不就清楚了。」
花虎打著:「哈哈」道:「我膽子弱,受不得刺激,看你們一面歡容,其實不用說也知道有救了。」
香菱道:「到我師父有笑容,我們才笑得出來。」
花虎又打了一個「哈哈」,往椅子上一倒,兩條腿隨即架上桌面,不過片刻,已然鼾聲大作。
李浪也不由自主坐下,吁了一口氣,香,菱看看他,道:「你是這樣看門的。」
李浪笑道:「這地方禁衛森嚴,要闖進來談何容易,趙光義一夥就是與我們同時上路,趕得最急也沒可能趕到,這時候是必然在路上。」
香菱道:「你倒是大條道理偷懶。」
李浪道:「到他們回來,我們只怕連休息的機會也沒有的了。」
香菱恍然道:「不然,我們應該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
李浪微喟:「一計不成,可以想像他下一計必是更狠毒,必須打醒十二分精神來應付。」
香菱連連點頭,目光一轉再轉,忽然問:「高師兄怎麼不見?」
旁邊一個陳搏的弟了歎息應道:「日前有敵人偷進來,他們追了出去,之後完全沒有消息,估計已遭了毒手。」
香菱動容地問道:「他們,你說的他們……」
「還有孫師兄,一共兩個人。」
「師父怎樣說?」
「曾經指揮我們襲擊晉王的兩個秘密巢穴,可是一個人也都沒有,其中一個有用過酷刑的跡像,師父推測,可能就是對付高師兄他們。」
「高師兄一定不肯說。」
「師父說天絕地滅盡多旁門左道的技倆,一定有辦法將話迫出來。」
「難怪趙光義的人那麼快找到去。」香菱咬牙切齒的。「這個賬一定要跟他們算清楚。」
李浪插口道:「賬一定要算的,只是那此人如此不擇手段,我們也不能魯莽行事,令師想必也是這意思。」
香菱無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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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光義一夥這時候的確在回皇城的途中。
天絕地滅的伎倆趙光義多少都知道一些,也不以為在這個時候他們還敢疏忽大意。
德昭既然一定會變成白癡,他也沒有必要再留在古樹林附近,大可以回皇城去靜候佳音。
雖然如此,路上他仍然不由自主的一再問:「一定的?」
「一定,就是大羅神仙也沒救的了。」天絕地滅也始終是這樣回答。
「陳搏那個老小子可是有人稱之為神仙,妙手回春,之前,不也是救過了好幾個中了你們毒藥暗算過的弟子。」
「這是事實,但太子這次不同,毒藥是由泥丸宮進去,直接損壞腦部,陳搏這若是也能夠求治,那便真的是神仙。」天絕地滅充滿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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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搏當然並不是神仙,知道天絕地滅以金針將毒直接從泥丸宮注入,他的心已經涼了半截,但他仍然抱著萬一的希望,也正如李浪所寄望的,金針及時被抽出,德昭中的毒並不怎樣嚴重,還可以救治。
他將香菱李浪支開,的確是恐怕他們擾亂自己的心情,這種情形下他的確需要極度的冷靜,一些也不能夠出錯,。
也許他還擔心李浪香菱看見他狼狽的樣子。
他仔細觀察了差不多兩個時候,最後才決定冒險開腦一看究竟,那當然是因為他兩個時辰觀察下來,毫無結果。
那其實應該說不能夠確定是否需要下針用藥。
他精研醫術,判斷一向迅速準確,也所以才能成為神醫,被一般人當作神仙看待。
甚至連他本人,有時候也難免有一種飄飄若仙的感覺,與一般人有異。
這一次他其實第一眼便看出德昭是無藥可救,但隨即他又懷疑自己的判斷,最主要是德昭關係他的將來,也是他所有的希望所在。
任何人眼看自己的所有希望已成為泡影,都難免會有一種拒絕的心理變化。
陳搏也只是一個人。
可是他仍然不肯就此罷休,拒絕接受這事實,要進行一次前所未有的嘗試。
開腦說簡單其實並不簡單,陳搏用的是一支梭子般,長不過半尺奇薄的短劍,以他的經驗技術,應該不用花太多時間,可是竟然差不多半個時辰他才完成開腦的過程。
與之同時,他用上精煉的止血藥物,卻隨即發覺,就是他不用止血的藥物,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德昭體內的血液流動得異常緩慢,針口附近,甚至有膠結的現象。
越看陳搏的心也就越不舒服,他本來懷疑自己的判斷,但開腦之後他發覺其實並沒有錯誤,所以懷疑只因為他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然後他終於用藥,雖然用藥與否並沒有多大分別,他仍然盡最後一番人事,希望德昭就是變成白癡,也變得像樣些,不致於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個白癡。
這也是他唯一能夠做到的事情,連一個他這樣的神醫也束手無策,德昭情形的嚴重可想得知,只是表面上他完全瞧不出,在陳搏用藥之後,蒼白的面色也甚至恢復正常,看來與常人無異。
只是他仍然在昏迷的狀態,並沒有輕醒,陳搏所用的藥物當中,夾雜寧神的藥物。
以德昭的的情況,就是不用這種藥物,也夠鎮定的了,他還用這種藥物,只是以防萬一,希望德昭能夠保持這種鎮定,一直到他將所有的問題解決。
德昭已經昏迷了接近三十個時辰,就是再昏迷三十個時辰,也應該不會引起太大的懷疑,在未來的三十個時辰內,他的問題應該可以完全解決。
若是不能夠解決,時間再多,結果他相信也不會有分別。
開腦用藥之後他一身冷汗濕透,那消耗的體力有限,精神的損耗卻是他前所未有。
體力的消耗以他的內力修為要補充何等簡單,精神上的消耗卻就是他這種高手也幾乎支持不住。
用過藥他便坐下,反覆思量,又過了半個時辰,才站起身來,推門走出去。
李浪香菱在內堂看似都已睡著,但門開聲入耳齊都醒轉,一齊迎前去,花虎也居然同時睜大了眼睛,只是懶洋洋的仍然躺在那兒。
看見陳搏的樣子,李浪香菱都不由嚇了一跳,陳搏前後在他們的眼中簡直蒼老了十年。
他們也知道德昭的情形不簡單,醫來頗費神,但陳搏精神這樣衰頹,倒是在他們意料之外。
香菱急性子,隨即問:「師父,太子怎樣了?」
陳搏微笑道:「不妨事。」
看見他面上還有笑容,李浪香菱都如釋重負,在他們的心目中,陳搏並不是那種喜歡開玩笑,他絕不會說謊,說不妨事那便真的不妨事。
香菱立即嚷了起來。「我早就說師父一定能夠將太子治好,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了。」
這話完全是衝著李浪說的,李浪不由笑了笑,向陳搏一揖,道:「辛苦老前輩了……」
陳搏淡然道:「你們等在這裡不是也辛苦。」
「才不呢?」香菱笑嚷著。「這個人只懂得睡覺,才不管事情發展。」
陳搏道:「晉王府的人即將抵達,若知道太子平安無事,一定會再採取行動,不好好休息,如何有精神來應付呢?」
「他就是這個意思。」香菱向李浪眨眨眼睛。「師父準是聽到他這樣說話,故意這樣說。」
李浪也知道香菱是有意讓氣氛輕鬆一些,但仍然不由自主地問:「太了現在是不是已可以行動自如,恢復正常。」
陳搏笑笑。「那我是個真仙了。」
李浪一怔,道:「晚輩是心急了一些,那的確需要一段時間。」
陳搏道:「暫時你們也不要驚動他,讓他安安靜靜的休息三兩天,情況若是沒有變化,應該很快復原。」
李浪沉吟道:「只要保密的功夫做足,短時間之內,趙光義應該不會騷擾這裡,當然,有可能現在他已接到消息。」
陳搏道:「大家小心一些便是。」吁了一口氣,往外走。
「師父到那兒去?」香菱追前急問。
陳搏道:「師父受命負責大內的安全,不能夠無緣無故離開太久。」
「那麼……」香菱欲言又止。
「師父既然放心離開,你還有什麼放心不下?」陳搏仍然一笑。
香菱也不由一笑,陳搏沒有再說什麼,舉步再往外走,這一次沒有人再阻止他離開了。他也沒有回頭,深恐一回頭便給香菱他們瞧出神態有異,多留一刻他的心頭便沉重一分,再留下去他實在擔心能否禁受得住。
也只有他知道他的精神已接近崩潰的階段,那是因為他不習慣失敗,而現在,在德昭方面他已經徹底失敗,除非就真的有神仙來搭救,德昭是否就是他所有的希望?不由他不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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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陳搏消失,花虎隨即跳起身子,向太子的寢室走去,兩個陳搏的弟子不由自主左右上前阻止。
花虎眼一瞪,格格大笑道:「你們這是幹什麼?難道害怕我會對太子不利?」
那兩個弟子不由一怔,花虎接笑罵:「我要是對他不利,機會多的是。」
香菱插口道:「那有這種事,他們不過受命保護太子,下意識有些反應,花大哥莫要誤會。」
花虎大笑道:「我也是跟他們開玩笑。」一頓接問李浪、香菱:「不進去瞧瞧,你們放心的下了。」
香菱沉吟道:「師父他醫術高明……」
花虎道;「這許多人都知道,只是太子的情況不同,也關係重大,就是你們放心得下,我也放心不下。」
香菱目光轉向李浪。「你怎樣說?」
李浪悠然道:「看一看又何妨?」
香菱輕聲道:「你其實也在懷疑。」
李浪道:「太子的情況實在不尋常,令師的醫術我們也到底只是聽說。」
香菱截口道:「別說了,現在連我也要看看才真的放心得下。」
花虎大笑道:「正如小李說的,看看有什麼關係?」
香菱以行動答覆,率先走進太子的寢室,花虎第一個跟上,太子的安危影響他的前途至大,若說他不緊張是謊話,倒是李浪,仍然如此沉著。
也許就因為他由始至終都不太贊成繞一個這麼大的彎子來對付趙光義,只是他也想不出一個更好、更直截了當的辦法,這是無可奈何。
當然他也不希望這個計劃失敗,也不能不承認趙光義做不成皇帝,一定會比殺了他更難受,而他在失勢之後,其他的人不難群起而攻擊。
趙光義落得這樣下場當然大快人心,那就是李浪一個心不太快又有甚麼要緊?所以他仍然盡心盡力的去做,但仍然有心理準備,心要時用他的辦法去解決,既然有這種心理準備,難怪他遠比各人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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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昭臥在床上看來是那麼安詳,面色也變得頗為正常,表面上看來,的確像藥到病除。
李浪花虎香菱看到的也只是表面,他們雖然也懂得療傷解毒,到底只是一般,何況此前陳搏也有成功的例子,不得他們不相信。
香菱第一個嚷出來:「是不是,這種毒怎能難著我師父,趙光義這一次又是空歡喜一場,回到京城給抓著才叫冤呢。」
花虎亦裂開大嘴巴,大笑。「啊哈,這個老小子果然有幾下子,難怪一般人都叫他活神仙,什麼時候倒要向他好好的討教一下。」
李浪開口問:「討教什麼?」
花虎道:「譬如長生不老的技倆。」
香菱失笑道:「你沒有看清楚家師是怎樣子?」
花虎道:「那是他懂得長生不老的妙方的時候已經是這樣子。」接向李浪道:「可惜我沒有你這般英俊瀟灑,否則你這般模樣混下去才叫人快活呢?」
李浪不由失笑,道:「那也不是沒有辦法。」
香菱脫口道:「有什麼辦法?」
李浪道:「令師剝下我這塊面皮,換到他面上便是,這種易容小術,在令師應該輕而易舉。」
花虎大笑搖手。「我只是隨便說說,你便當真的,也不曉得我現在這張臉有多大魅力?」
李浪「哦」一聲,花虎接道:「你看我妻兒濟濟一堂,可是你,到現在還是孤零零一個人,顯然一張臉看來雖然俊俏,還是男人的感覺,在女孩子眼中說不定一些吸引力也沒有。」
香菱不覺插口道:「誰說的?」
這句話出口香菱便知道說錯了,花虎果然立即向他望來,大笑道:「這是說對你不是了,小李你這個笨小子還呆在那兒幹什麼,還不快快過來跟這個認為你很有吸引力的女孩子說幾句好話。」
李浪苦笑,香菱一張臉已紅到脖子去,一跺足。「你這個人就是喜歡胡言亂語,不跟你說了。」
花虎摸著腦袋道:「這個年頭做好人可真不容易,看來我還是少說幾句,去睡覺為妙。」說著轉身往外走,不忘對李浪一眨眼睛。
李浪看著搖頭,突然發覺香菱在看著自己,心頭不由一陣茫然。
這些年來他從來沒有想過男女間的事,一方面是因為時勢動盪,另一方面也可以說還沒有遇上一個令他心動的女孩子。
香菱可以說是第一個,然而這時勢更加動盪,將會有什麼遭遇未可預料,兒女私情是否應該暫時拋開。
李浪歎了一口氣,緩步踱出去,香菱彷彿已看透了他的心,無言跟在後面,走到寢室門前,二人不約而同都回頭看了看床上的德昭。
德昭仍然是那樣子躺著,毫無反應,除了陳搏,有誰知道他就是醒轉也不會再有什麼特別反應?
出了太子府,陳搏便再也按不住心頭的激盪,身形展開,離弦箭矢也似飛越長空。
夜空靜寂,長街無人,那種孤獨的感覺在現在的陳搏來說更加強烈,到了郊野,他身形才緩下,卻有如孤鳥飛翔,飛上了一座荒丘,再飛上荒丘的孤松上。
月才升起來,那在陳搏眼中卻像在沉下,他的心也開始往下沉。
離開德昭的寢室前他已經決定了行止,但踏出太子府後腦海又起波瀾,不知取捨。
一直到他從松樹掠下。
XXX
半個時辰後,陳搏出現在惠王府外。
惠王德芳與德昭是兩種人,德昭雖然最初也胸無大志,但律己至嚴,虛懷若谷,也非常勤奮,文學武功都有相當的造詣,深得朝野的愛戴。
德芳卻除了野心,完全是趙光義那種人,既好酒好玩,也好色,只是沒有趙光義那份獸性,雖然有時也闖禍,闖的並不大,當然比一般的紈子弟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搏從來瞧不起這個人,但現在卻不得不來找他,碰碰機會。
趙匡胤一共四個兒子,都封王,滕王德雲舒王德林都早亡,只剩下燕懿王德昭,秦康惠王德芳。
德昭這個一般人眼中的所謂太子現在既然難免變成白癡的厄運,唯一有資格與趙光義一爭長短,繼承王位的便只有秦康王德芳。
陳搏只希望這個德芳也像趙光義一樣,荒唐而兼具野心,只要他有繼承地位的野心,那就是再昏庸,陳搏也有信心將他捧起來,君臨天下。
也只要是他捧起來的人君臨天下,他便可以繼續在朝廷中做他的國師,永垂不朽,兀立不倒。
沒有人知道他一向淡薄名利的得道之士不錯是淡薄名利,但對名其實是看得很重。
這才能夠解釋一個他這樣的得道之士怎會攀附帝王家,不惜掀起若大的一場政治紛爭。
這也是他一直暗藏在心中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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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芳晨昏顛倒,這時候當然還未入睡,而且正與一群姬妾混在一起,他胡混的花樣絕不比趙光義少,也是要興盡才罷休,所以接報陳搏到訪,第一個念頭便是拒在門外,盡興之後才接見。
但他與一般人並無分別,好奇心大得很,那個一向瞧不起他,高不可攀的有道之士,突然找到來,到底是什麼事,他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透。
也所以他稍作考慮還是吩咐讓陳搏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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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搏被請到大堂會面,德芳也沒有怎樣檢點,胡亂披上一塊大紅披風便算。
他卻也懂先摒退左右才跟陳搏說話。
陳搏單刀直入,問:「閣下可有考慮過有一天會成為一國之君?」
德芳一怔,笑笑道:「沒有。」
陳搏接問:「那殿下是甘願終生做一個秦康惠王的了?」
德芳反問:「這又有何不好?醇酒美人,享之不盡,還不滿足?」
陳搏道:「君臨天下,醇酒美人皆為殿下所擁有,予取予攜,難道不好?」
德芳雙眉一揚,看似已有些心動,但隨即又道:「好是好,只是太多了,喝不盡享不盡也是沒意思,好像父王,三宮六苑,有時看他實在頭痛,不知道那兒去歇息才是,結果由別人打點,一點意思可也沒有,倒不如我現在的快活。」一頓又接道:「再說,做了皇帝,難免要理理朝政,父王嘗言日理萬機,天哪,理一機我也已頭大如斗,萬機可是要我的命。」
「這殿下可以由得別人打點。」陳搏鼓其如簧之舌。「既然是有人擁你為王,自然全為你打點一切,你大可以只是享樂,優悠度日。」
「那與現在有什麼分別?」
「做皇帝的若換了別人,殿下以為會維持現狀?」
「你是說皇叔繼位之後?」德芳笑了笑。「我們叔侄二人可是從來都沒有什麼衝突,他做他的皇帝,將來應該也不會難為我。」
「萬一……」
「一個人怎能夠想到那麼遠?」德芳笑接。「得快活時且快活。」
「常言有道,居安思危……」
德芳又截道:「我可是想來想去也不覺得將來有什麼危險,皇叔也應該明白他這個侄兒從來就不會跟他作對,一些威協也沒有。」
「若是他不明白……」
「那設法讓他明白好了。」德芳接笑道:「爭權奪位再危險不過,我膽子不大,受不得那種刺激,還有,父王會立下『金匣之盟』,指定兄終弟及,道理上已是說不過去,我這個人也再聽不得旁人的閒言閒語。」
陳搏沉吟道:「楓林渡的事,你是知道了,皇上說不定會廢去金匱之盟,只要向皇上進言,立你為太子……」
「千萬不要。」德芳大搖其頭。「好像我那個哥哥德昭,出入要弄四五頂轎子,終日提心吊膽,唯恐突然有人來襲擊,寢食不安,有何趣味。」
陳搏怔住,德芳接道:「還有,德昭現在不是連腦袋也得搬家,他只得一顆腦袋,我也是。」
陳搏一顆心沉下去,德芳又道:「今夜的事你當作沒有說過,我當作沒有聽過好了。」
「殿下一意孤行,我也無話可說。」陳搏也明白再說也無用的了。
德芳轉問道:「聽說你精於燒汞煉丹,藥到回春,有沒有什麼長生不老或者大振雄風,金槍不倒之類的聖丹妙藥,若是有切要贈我一些才好。」
陳搏苦笑道:「這些對諸事煩攏,沒燒什麼丹藥,日後燒妥了定會送來。」
他實在不想說這種話,也正如他實在不想到來,但既然來到了,又何妨說這種話?
「一定一定」德芳眉飛色舞。「你說了這許多話只有這些才合我意思。」
陳搏只有苦笑,到這個時候他還有什麼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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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秦康惠王府,陳搏的心頭更加沉重,也更難受,明亮的眼神已變得黯淡一片。
德芳的反應在他意料之內,但他還是要來碰碰運氣,只因為他可以走的路已不過兩條,這一條比別一條無論如何都易走一些。
路越好走好處當然也越少,陳搏甚至已推測到可能一些好處也沒有,只是非走一趟難以心息,也才有決心走另一條路。
在他面前現在他只有一條路,也許亦是一條絕路,但他已非走不可。
他隨即走向這條路,毫不猶豫,也不覺得還有什麼難堪。
走一趟秦康惠王府見德芳,在他來說到底還是有好處的,連德芳這種庸才他也可以忍受,還有什麼人他不可以忍受?
他腳步不停,一直走向晉王府,他要找要見的人不是別人,就是晉王趙光義。
趙光義會怎樣對待他,會不會欣賞他的才華?他不知道,但他還是要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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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府大門緊閉,趙光義在一般人意念中應該不會在王府內,外傳他狩獵未回,即使已狩獵完畢,除非他毫不知情,否則事情就是與他一些關係也沒有,也應該暫避鋒頭,待事情明朗才現身。
但楓林渡的事情又怎會與趙光義沒有關係?明白趙光義與德昭之間關係的都已經測到德昭是被趙光義所殺,可能是一時衝動,趙光義現在後悔莫及。
他們都想知道趙匡胤會怎樣處理這件事,趙光義又會怎樣應付。
狩獵只不過一個借口,趙光義總不能夠永遠的躲下去,就是趙匡胤也不會讓他這樣做。
清楚其中秘密的人當然不多,最清楚的當然莫過陳搏,他的判斷也很少錯,這一項他希望也是。
他沒有拍門,以他的輕功,也當然沒有什麼地方能夠令他為難,所以猶疑不立即進去只是心情關係。
牆高,飛簷更高,陳搏沒有上高牆,只是以「級級登天」的輕功身法直上飛簷,只見他雙腳凌空左右交替,就像有一道無形的梯子放在那裡,他也就像是踩著梯子,從容上到了飛簷上。
居高臨下,院子中一片寂靜,一個人也沒有,陳搏卻已感到了殺氣,他只是看一眼,雙臂一振,有如一隻飛鶴般飛落院子。
十數枚暗器立即四方八面射至,既急且勁,陳搏非獨不驚,反而笑了,這些暗器最低限度已證明一件事,趙光義必定已回來,否則院子不會殺機四伏。
他只是把袖一拂,便對暗器卷在袖中,第二批暗器緊接射至,也是在他的袖一捲之下,將這盡沒。
跟著第三批,第四批,陳搏揮灑自如,一面將暗器接下,一面往大堂走去。
天絕地滅的手下紛紛自隱蔽處竄出來,暗器發過不停,每一顆都正向陳搏,卻是沒有一顆能夠打在陳搏身上。
陳搏的動作在他們眼中看來是那麼簡單,以他們的功力當然看不出陳搏的動作簡單中絕不簡單,每一下都恰到好處,已到了反璞歸真,不變應萬變的境界。
暗器射盡,陳搏雖然走來緩慢,卻是絲毫也不受暗器影響,一步也沒有停下來,天絕地滅那些手下只看得魄動心驚,兵器紛紛拿在手中,包圍上前。
晉王府的侍衛也紛紛湧出,重重將陳搏包圍在當中。
陳搏若無其事,面無表情,繼續前行,兩個侍衛首先發難,長刀左右斬去,陳搏也沒有怎樣動作,兩個侍衛的長刀便撞在一起,震得翻倒出去,撞翻了後面好幾個侍衛,立時一陣騷動。
三個天絕地滅的手下乘機在後面撲上,一上兩左右,分從三個方向襲擊陳搏。
陳搏終於轉身,一指點出,正點在從上撲下的那人的刀上,那人立時如遭重擊,連人帶刀,倒飛上後面一株大樹上,也竟就落在樹椏當中,雖然沒有受傷,卻已嚇出一身冷汗。
另外兩個差不多同時倒飛出去。
所有人不由得打從心底寒出來,陳搏所用的已簡直就像魔法,他們生平也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高手。
陳搏腳步不停,繼續前闖,天絕地滅的手下,晉王府的侍衛硬著頭皮前去,一個個撲上,一個個飛摔,沒一個例外。
一個神精質的天絕地滅的手下,不由狂叫道:「我們根本近不了他,怎跟他動手。」
他狂叫著仍然衝上前,立即便倒飛回去,撞倒了兩個同伴,又狂叫起來。
其他人大都受影響,亂成一片,但想到趙光義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們非獨功名富貴無望,說不定會變成為攻擊的對像,只好一拼。
最令他們傍徨的卻是不管他們拚不拚,結果都無分別,陳搏從容不迫,繼續走他的路。
XXX
消息已報進去,趙光義自是嚇一大跳,在他身旁的還有丞相趙普,一樣大吃一驚。
天絕地滅當然也非常意外,地滅不由自主脫口叫出來:「什麼,陳搏帶人打進來了。」
給他這一叫,趙光義反而冷靜下來,喝問:「他們來了多少人。」
來報那個天絕地滅的弟子忙道:「只見陳搏一個,其他的也許分散……」
趙光義冷截:「你們其實並沒有看見其他人?」
那個弟子愣住,趙光義接喝道:「快快去調查清楚再來報告。」
目送那個弟子出去,天絕地滅目光都轉向趙光義,他們都奇怪趙光義突然會變得這樣冷靜。
一向以冷靜見稱的趙普,卻變得有些手忙腳亂起來,嘟喃道:「陳搏好大的膽子。」
趙光義冷笑。「他膽子若是不大,也不敢一直與我作對。」
「可是他竟然斗膽闖進王爺府來……」趙普團團亂轉。「他不會了個人進來的,一定是聲東擊西……」
天絕立即對趙光義道:「王爺放心,有我們兄弟在這裡,他們休想近得了王爺的身。」
趙光義摸著鬍子,道;「你看我像不放心?」
天絕呆子呆,趙光義繼續摸著鬍子,笑笑道:「陳搏,我還以為你真的是一個神仙。」
趙普插口道:「那是他知道德昭無望,索性與門下弟子殺了進來,為德昭報仇了。」
地滅道:「一定是。」
趙普道:「這叫做一拍兩散,當然不會散得這麼容易。」
天絕地滅齊聲道:「要殺王爺,得先殺我們。」
趙光義頷首道:「你們的忠心難道我還不清楚,他日自當論功行賞,享不盡榮華富貴。」
天絕地滅急拜倒在地,一聲:「謝王爺」
趙光義揮手。「不用謝。」
趙普急得團團打轉,這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急急道:「王爺還是暫時避開……」
趙光義反問:「我能夠避到什麼地方去?」
趙普道:「這兒的密室……」
趙光義笑笑。「你忘了我帶人去攻打花虎山寨之際,陳搏的人為了追尋高義二個曾經突擊這個地方,對這個地方已經瞭如指掌。」
趙普道:「那從此後門離開好了……」
「陳搏有心置我於死地,難道不會考慮到那方面。」趙光義忽然歎了一口氣。「你一向冷靜鎮定,足智多謀,今夜怎麼變得這樣衝動。」
趙普吃驚的望著趙光義,就像在望第二個人,趙光義笑接:「想一想,陳搏為什麼要闖進來。」
趙普道:「德昭若是平安無事,陳搏照顧他尤恐不及當然不會再節外生枝。」
趙光義道:「他若是為殺我而來早便來了。」
「我不明白……」
「你細想想,不難明白的。」趙光義彷彿已有了應付的辦法,出奇的鎮定。
趙普隨即陷入沉思中,他一向是趙光義的智囊,現在趙光義想到的事他這個智囊竟然還是茫然頭緒,如何說得過去。
那個天絕地滅的弟子這時候又匆匆來報。「來的似乎就只是陳搏一人,並未見其他人出現。」
趙光義點頭微笑,趙普這片刻似乎亦已想通,亦自點頭道:「來得好。」
趙光義應聲目光一轉。「你總算沒有令我失望。」
趙普搖頭道:「王爺雄才偉略,不是我能及萬一。」
這說話無疑是奉承得有些過份,卻也是他此刻的心情反應。
趙光義笑著道:「能夠不傷腦筋還是不傷腦筋的好,我的腦筋其實沒有你的靈活,只是危機迫近,一急之下,胡思亂想,倒給想透了。」
「處變不驚,到底是王者氣度,我們做臣子的就是學也學不來。」
趙光義大笑,手揚處,披著的大紅披風「獵」然飛揚,果然是氣勢不凡。
趙普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天絕地滅亦不由自主一步倒退,他們一旁聽得情楚,卻不明白。
天絕本來比地滅聰明,這時候的感受卻與地滅沒有多大分別,而越是心急便越想不透。
他們是當局者迷,從來沒有考慮到其他人會侵佔他們的利益,又怎會猜想得到陳搏的來意?
地滅也插上一句:「王爺也不用擔心,有我們兄弟,陳搏又能夠怎樣。」
天絕不由接道:「我們兄弟就是拚了命也要保證王爺的安全。」
「好」趙光義笑應一聲。
趙普看著趙光義,欲言又止,趙光義目光一閃,忽然對趙普道:「你想得太遠了。」
「太遠了?」趙普反問。
趙光義悠然道:「是遠非遠,是近非近……」
趙普又怔住,歎了一口氣。「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趙光義笑笑。
「我卻明白王爺答非所問。」趙普打了一個「哈哈」。
趙光義道:「那很快你便會完全明白的了?」語聲一頓,又一振披風。「我們出去」
天絕地滅方自一怔,趙光義已舉步走前,左右急忙追前去保護,趙普也不慢,緊跟在趙光義身後。
趙光義步幅廣闊,夜風又急勁,未到堂前,外披的金紅披風已然飛揚,到堂外,更就是「獵獵」響個不絕,使得趙光義看來氣勢更大。
趙普想緊跟著趙光義也不能,火紅披風飛揚下,不其而有一種窒息的感覺,也不由限到趙光義身後丈外。
堂外三四十個侍衛正在嚴陣以待,看見趙光義這樣子出來,亦難免有一陣壓迫感,左右散開,分成兩列。
趙光義沒有再走前去,石階上一立,顧盼生威,氣勢萬千。
左右所有人甚至天絕地滅具都噤若寒蟬,那種恐懼的感覺前所未有。
這之前趙光義在他們的眼中完全是一個狂人,而他們越是肆無忌憚,趙光義便越高興,混在一起那有什麼尊卑高低,也只要氣氛熱烈,夠高興,夠刺激,趙光義便已滿足,有時甚至嫌他們太拘束。
現在他們卻竟然不由自主拘束起來,莫說在趙光義面前放肆,甚至連話也不敢說,只因為趙光義神采飛揚,高不可攀的石階上一立,威風凜凜的左一顧右一盼。
趙普看得清楚,由心寒出不,這之前他只見過一個人有這種氣勢,那就是趙匡胤,趙光義比起來,似乎有過之無不及。
難道這就是帝王的氣勢,趙光義畢竟還是帝王的材料,趙普有些迷惘,他一向也只當趙光義是一個狂人,也曾努力希望誘導這個狂人改變一下那種狂態,如何做一個像樣的帝王。
有時他甚至懷疑站在趙光義那邊是不是明智之舉,楓林渡的事更令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既然已開了頭,表明立場,唯有苦撐下去,希望出現奇跡。
奇跡現在果然出現了,這莫非就是天意?趙普不由得苦笑。
陳搏也就在這時候出現。
二三百個侍衛與天絕地滅的手下團團包圍著陳搏,一直向這邊退來,陳搏腳步不停的前進,他們的行動當然只得以後退形容。
看見趙光義,眾人都很想有所表現,卻一任他們怎樣賣力,陳搏還是若無其事,繼續走他的路,一雙手玩魔術的,非獨沒有人近得他的身,而且被他借力使力,拋來拋去,牽連所及,亂在一片。
趙光義看著,眉飛色舞,旁邊天絕地滅卻是越來越緊張,目睹陳搏快來到石階下,雙手不由都落在兵器上。
天絕目光一轉,沉聲道:「老二,你全力攻他下盤,我從上撲擊。」
地滅點頭接問道:「老辦法?」言下之意,上下夾擊中顯然另外還有厲害的絕著。
天絕道:「沒其他辦法的了。」隨即發出了一聲尖嘯。
八個天絕地滅的弟子隨聲掠來,每當天絕地滅要用火器的時候,他們必然在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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