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情投意又合 樹林遇八奇 文 / 黃鷹
月光灑滿了東方堡。
近處的庭院,遠處的樹林,都載著銀色的光華。
獨孤行在前院的屋裡打坐練功。
自從早上與東方白比較劍法之後,他以往的孤傲無影無蹤。他深知自己定力、內力的不足,然而,最根本的還是自己沒有參透武功的深層奧秘,沒有達到劍法的最高境界。
「忘己慮心,開通利物,感而後應,機照物先。」獨孤行在心中反覆地咀嚼著這幾句話的深刻含義。
突然,獨孤行似乎聽到了一種很輕微的響動。
大凡練功之人,一般都耳聰目明,尤其是武功練到上乘境界,即使很輕微的響動也會引起他的感覺。
獨孤行屏息靜聽,立刻斷定這是夜行人的腳步聲。
東方堡內居然也有夜行人前來騷擾,是哪個吃了豹子膽?
獨孤行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將自己的長劍握在手中,寧神靜聽院中的動靜。因為,他從對方的腳步中,已聽出對方武功甚高,自己不得不多加小心。
他站在黑暗的屋子裡聽了一會兒,院中一片寂靜,獨孤行不禁感到奇怪:難道來人已經知道我有準備了?
獨孤行舉目從窗口向處望去,院裡靜悄悄的,什麼異常動靜也沒有。
忽然,「叭」的一聲,一顆小石子落在了院子當中。
獨孤行知道這是夜行人「投石問路」,當下,屏住呼吸,凝視細看。過了一會兒,只見對面院牆上站起了一個人影,月光下,只見此人身穿黑色夜行服,黑巾蒙面,身形瘦俏。但見這夜行人右手一揚,一件東西徑往自己的窗口打來。
獨孤行聽風辨音,知道黑衣人投物時沒有用多大內力,於是,右手一張,來物在內力的招引下緩緩落在窗前。
獨孤行眼睛一瞥,見是一把匕首,匕首尖上有一張紙條,當下心中納罕。彎腰拾起匕首,取下紙條,在月光下細看,只見上面寫著幾個大字:有種的,你就來。
獨孤行看完紙條,抬眼望去,院牆上的人影早巳不見。
獨孤行身軀微晃,破窗而出,「嗖」地登上剛才夜行人站的院牆。他藉著月光,四處察看,只見遠處一個身影正在急速奔行。獨孤行微一提氣,施展輕功追了上去。
夜行人輕功好得出奇,獨孤行全速奔行,卻總是與他保持幾丈遠的距離。
夜行人見總是甩不掉對方,便徑直往左邊的一片小樹林奔去。獨孤行跟見對方要鑽入林中,心下大急,急急躍起,幾個起落,趕到了夜行人的身後,但他身形還沒停穩,夜行人便「哧溜」一聲,鑽入樹林中。
江湖上有句話,叫做「逢林莫入」,因為林中地勢不明,容易遭到對方暗算。獨孤行略一遲疑,身形一轉,踏著樹梢奔馳。
獨孤行仗著輕功精絕,腳踏樹梢疾速飛馳,很快奔到小樹林的另一邊。獨孤行輕提身形,飄然落地。
他舉目四顧,但見樹林這邊是一片綠茵草地,月光照在草地上,柔軟無聲。
獨孤行一面察看,一面凝神細聽,沒有發現異常動靜。獨孤行又向後面的樹林看去,林子很靜,一點聲音也沒有,月光灑在樹林上,從樹林稀疏地方可以望見遠處星光燦麗的天空,地上也顯示著黑白分明的樹影子。
獨孤行心中暗暗奇怪。他知道這位夜行人輕功不凡,但憑自己的功力,他絕不可能逃離很遠,怎麼會沒有一點動靜?難道他還隱藏在樹林裡?
獨孤行正自思索是否要進林子裡去探查,忽地聽到林子上面一聲冷笑,一個人影飄落而下,姿勢優美之極。獨孤行藉著月光了看,正是那位蒙面黑衣人。
獨孤行正要開口詢問,白光一閃,一柄長劍當胸刺到,劍尖隱挾風雷之聲,夜行人的內力顯然不弱。
劍尖刺至胸前二三尺,獨孤行已覺胸悶不暢,心念一動,護體劍氣立生反應,運氣一周,劍氣已滿全身。
夜行人劍尖刺到對方胸前二尺左右,忽覺一股巨大力量湧來,險些握劍不牢。夜行人身形略滯,旋即撲上,長劍一招「金針度線」,直向獨孤行咽喉刺到。
獨孤行陡覺對方力量猛增,方知適才對手並未全力進攻,而自己的護身劍氣在這強大內力的進攻面前絲毫不起作用。全力以赴,不敢有一點疏忽。
夜行人「金針度線」刺向對方,便見對方身形一轉,避過劍鋒,手順長劍反刺自己「肩井穴」。夜行人心中一凜,劍法一變,活像一個醉漢,腳步蹌蹌踉踉,時而縱高,宛如鷹隼凌空;時而撲低,猶如蝶舞花影,一把寶劍東指西劃,看來不成章法,其實每一招中都暗藏好幾個變化。
獨孤行此時氣定神閒,他展開「越女劍法」,攻守具備,以靜制動,任憑對方劍法怪絕,卻始終難以近身。
夜行人一見劍法怪招不能取勝,當下一聲嬌喝,劍法一變,大開大閹,每一招都是上乘的正宗劍術,絕不採用導瑕抵隙的奇詭劍招,但每一招都極具功力,有雷霆不測之威,令人不寒而慄。
獨孤行則將「越女劍法」巧妙運用,以柔克剛,身法劍法儼如行雲流水,飄逸輕發,毫無粘滯,對方的每一招威力極大的正宗劍招,都被化於無形。
夜行人見仍無法取勝,劍法又變,但見鬥場中四面八方都是夜行人的劍影,那柄寶劍寒光電射,劍花錯落,就如黑夜繁星,千點萬點,灑落下來,直逼獨孤行。
獨弧行則一柄寶劍飄忽不定,悠然而來,寂然而去,而且每一招都意在領先,真可謂攻如雷霆震怒,守如江水凝光。
夜行人見變換了幾次劍法,都不能取勝,一聲清嘯,身劍合一,化作一道白光,直向獨孤行射來。
獨孤行待劍將刺到之時,縱身躍起,長劍一圈一合,封住對方來劍,兩人身形同時飄落下來。
獨孤行落地之後,正欲運氣聚力,準備和對手拼比內力,忽覺對方內力一鬆,劍尖滑過一邊,自己連忙撤回劍,橫劍當胸,凝視對方。
夜行人咯咯一笑伸手揭開蒙面巾,月光下露出一張嬌美無比的臉蛋,正是「劍魂」之女東方倩。
獨孤行沒好氣地道:「原來是你,你搞什麼鬼?」
東方倩笑:「獨孤行大哥,沒想到吧,我和你開個玩笑。」
「玩笑!」獨孤行責怪道:「你做事這般詭秘,出劍這般用勁,傷著人怎麼辦?」
「你放心,我這點功夫傷不著你。上午聽爹爹誇你劍術不錯,心中不服氣,如今一試,果然強過我十倍,小妹服了。」東方倩仍嬌嗔著道。
「如果我傷了你怎麼辦?」獨孤行認真地說。
東方倩漫不經心道:「你要傷我也不容易。我用的是『萬宗劍法』以攻為主,你用的是『越女劍法』,是守為主,我傷不著你,也可全身而退。」
獨孤行點頭道:「以你現在的功力,只要不是失去理智,一味蠻攻擊下去,我的確難打敗你。可是,你要比劍,就明說,這樣鬼鬼祟祟可不大好。」
東方倩撒嬌道:「好好好,我認錯,行了吧,難道你還真的生氣了?」
「你做都做過了,我生氣又有什麼用。」獨孤行無可奈何地道。
東方倩「撲哧」笑道:「你既然知道生氣沒有用,幹嗎還在生氣?」
獨孤行道:「我已經不生氣了。真拿你沒辦法。」
「你這句話可說對了,我爹也常常是這樣說的。」東方倩道。
「是嗎?看來你爹很喜歡你。」獨孤行看著東方倩道。
東方倩歪頭笑道:「我爹最喜歡我了。他帶我去打獵,教我武功,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只要我去勸上一兩句,準保他立刻眉笑顏開,我求他辦什麼事,他一准答應,從不講條件。我告訴你,我爹最怕一件事,你知道他怕什麼嗎?」
獨孤行看著東方倩頑皮而又神秘的神情,脫口道:
「你爹是天下第一劍客,武功精絕,自然天不怕,地不怕,他會怕什麼?這我確實不知道。」
東方倩得意地說:「猜不出來吧,告訴你吧,我爹最怕我生氣,只要我一生氣,他立刻就嚇壞了,趕緊軟語求饒,低聲相詢,我要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
獨孤行逗趣地說:「這麼說來,天下第一劍客竟然敗在你的手下羅?嗯,應當詔告武林各宗各派,天下第一劍客的稱號今後應屬東方倩姑娘,因為她有本事制服『劍魂』。」
東方倩注視著獨孤行,道:「我今天又有了一大發現。」
獨孤行見東方倩神態嚴肅,遂認真地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東方倩一本正經地道:「我發現大名鼎鼎的『越女劍』傳人,孤傲清高的獨孤少俠,原來也會說笑話。」說罷,咯咯起來。
獨孤行聞言微微一怔,隨即自我解嘲地笑著搖了搖頭。
隔了一會兒,獨孤行道:「這半天我總是聽見你談論你爹,怎的沒聽你說過你的母親?按說母女感情應該更深才是。」
聽到獨孤行這樣的問話,東方倩神色憂鬱起來,她低下頭道:。我爹和我娘感情不合,雖然他們從不爭吵,相敬如賓,但總是互相保持一段距離。他們很少在—起,而聚在一處,也是沉默時候多,交談時候少。」
獨孤行試探地問道:「你爹是天下第一劍客,劍術精純,風流俊爽,你娘在二十年前據說曾以美貌和劍術轟動江湖,二人結合,正是天造地配的一雙,怎會感情不合呢?」
東方倩長歎一聲,道:「是呀,他們二人的結合,據說曾在當時武林中傳為一時佳話,羨煞了多少癡男怨女,可又有誰知道他們二人心中的痛苦。我爹時常獨自煩悶,為排遣愁思,他經常半夜起來在月光下練習劍術,似乎要把所有的憂思愁悶都傾洩在劍術上。」
獨孤行自言自語道:「他經常夜間起來練習『萬宗劍法』?」
東方倩繼續說道:「比起我爹來,我娘更為可憐,她常常對月傷心,感花掉淚。開始,我爹夜間起來練劍,她還在一旁陪伴,以後,她乾脆別室而居,很少出入,一日三餐都是表哥給她送去,連我也很少見到她了。」
獨孤行注意地聽著,問道:「你表哥?」
「是啊,就是昨天白天在院子裡用鞭子和你動手的那個人,他叫東方亮,綽號『江南一條龍』。莫看他擋不住你一招,可是,他在江湖上卻是十分有名的了。」東方倩道。
「噢,他會『萬宗劍法』嗎?」獨孤行又問。
「不會。在這世上只有我爹和我會『萬宗劍法』。」東方倩十分肯定地說。
獨孤行抬頭望了望天空,晶瑩的星星在無際的灰濛濛的天空上閃爍著動人的光芒,夜風涼爽,空氣清新醉人,尤其是那嫩黃的柔和的月光,更使這不尋常的夜晚分外迷人,給人一種美的感受。
獨孤行回過頭來看看東方倩,卻見東方倩灼熱的目光正凝視著自己,兩人目光甫一接觸,猶如觸電一般,心頭均是一震,都把目光移開,誰也不說一句話。
一段沉默之後,東方倩終於忍不住了,她說道:「獨孤大哥,時間很晚了,我該回家去了,你也休息吧。」
「嗯,好。」獨孤行言不由衷地回答。他心裡多麼希望能和東方倩多待一會兒呀,可是,挽留的話到了嘴邊,他就是沒有勇氣吐出來。
東方倩原以為獨孤行會讓自己留下來,但見他吞吞吐吐,終究沒有說話,自己也不便再耽擱下去,便轉身離去。
獨孤行失神地望著東方倩穿花拂柳而去,身影消失在月夜中,他的心中被無限的情趣所沁入,漸漸全身都被陶醉了。那美麗的面龐,優美的身姿,甜美的微笑,動聽的話語,宛如是一朵向他招展的鮮花,在吐露芬芳……
獨孤行在月夜中愉快而又忘形地回憶著,身心都沉浸在一種從沒有體驗過的騷動的情緒中。
夜色中,一朵烏雲悄然無聲地侵向月亮,隨著烏雲的逼近、濃重,月光從大地上流逝,黑暗從四面升起。星星昏濛濛的,月亮躲進了雲層中,黑暗更濃了,整個東方堡也顯得更加神秘、朦朧。
樹林中悄然地走出一個人來,了無聲息地一步步向獨孤行靠近。
獨孤行雖然仍沉浸在對東方倩的回味之中,但練武之人,對周圍環境有一種本能的防衛,尤其是獨孤行這樣的武林高手。黑影一從樹林中走出,他便已察覺。夜色中,他見來人一身夜行打扮,黑巾蒙面,身材適中,心中不由暗笑:「倩妹又來弄鬼了。」
獨孤行道:「倩妹,你又回來啦。幹嗎還用黑巾蒙面,又想開玩笑嗎?」
蒙面人並不答話,略一遲疑,即快步而來,離獨孤行還有三尺多遠時,只見青光一閃,一柄劍直向獨孤行咽喉刺到。
獨孤行大吃一驚,當劍尖離咽喉不及二三寸時,他的護體劍氣本能地產生反應,阻住侵向自己的利劍。
蒙面人手中利劍堪堪刺到之時,猛覺一股力氣迎面擊來,手中利劍竟無法前進一絲一毫。蒙面人心中一震,默運玄功,內力陡增,手中劍再次向前推進。
獨孤行剛剛緩過一口氣,正想發話,卻見利劍又刺來,而且隱隱帶有風雷之聲,不禁又是一驚,兩腿微一用力,身形暴退,總算避開了這一劍。
誰知對方劍招連綿不斷,一招緊似一招,招招刺向自己週身要穴。獨孤行一邊躲閃,一邊喊道:「倩妹,別開玩笑了,我認輸了,還不行嗎?」
蒙面人仍不回答,手中劍卻舞起丈餘光芒,威勢端的驚人。
獨孤行到了此時,方意識到對方不是東方倩。他心裡清楚,對方劍術非同小可,別說被對方利劍刺中,只要被劍掃中,都會折臂斷足。
想到此,獨孤行更不猶豫,拔身一聳,掠起三丈多高,空中伸手拔劍,劍一閃,飛出掣手,向蒙面人迎面刺去。
雙方劍器一交,但聽得「叮噹」龍吟之聲不絕於耳。原來,蒙面人適才以快劍進擊,獨孤行以攻為守,瞬間,兩人對攻了九招,寶劍也互相撞擊了九下。
二人輾轉攻、拆了三五十招。蒙面人在這幾十招中,已用了七種劍法,每一種劍法都是武林絕技,然而,每一招都遭到獨孤行的有力反擊,攻得十分吃力,獨孤行則好整以暇,得心應手。
蒙面人見狀,劍法一變,只見利劍緩慢,東刺一劍,西擊一劍,似乎毫不用力,漫不經心。獨孤行一見,神色一端,他知道這是「達摩劍法」,講究心劍合一,外行人看似毫無章法,其實每一招都是極具功力的上乘劍法。
獨孤行不敢怠慢,心神穩定,全身功力齊發,手中劍更是運足內力,身形前後左右遊走,劍招忽發忽收,真如流水行雲,揮灑自如,將對方的劍招盡數封閉在外。
蒙面人見此劍法又是無效,虛晃一招,劍法又變。霎時間,但見怪招浪湧,變化無窮,恰如剝蠶抽絲,綿綿不絕。
原來,蒙面人所用的是剛柔相濟的「五禽劍法」。是東漢神醫華佗倣傚五種動物的運動姿態,創編了一套體育療病的方法,名為「五禽戲」。這五種動物一日虎,二曰鹿,三日熊,四日猿,五曰鳥。史書記載,練此「五禽戲」之法,「示以除疾,並利唬足,以當導引。體有不快,起作一禽之戲,怡而汗出,因以著粉,身體輕便而欲食。」後來,武林中有人根據「五禽戲」創立了一種武術功夫,叫「五禽拳」,即模仿以上五種動物的撲擊姿態,去進行攻防進擊。「五禽劍」則是將攻守中的精華融匯於劍法中,劍招有虎的聲威,鹿的疾速,熊的拙重,猿的敏捷,鳥的輕靈,時剛時柔,飄忽不定,令人防不勝防。
獨孤行奔走江湖,視劍術為生命,怎會不知「五禽劍法」的威力。他大叫一聲:「來得好!」手中劍一翻,身形跟進,在劍光中穿來插去!
兩人越鬥越快。蒙面人舞劍舞到沉酣淋漓之際,手中寶劍銀光遍體,紫電飛空,忽疾忽徐,忽輕忽重,忽剛忽柔,一舉手一投足,便覺劍光繚繞,劍風颯然。
獨孤行則衣袂飄飄,身隨劍走,圍著蒙面人的劍鋒滴滴溜溜地打轉,無論蒙面人的劍招如何怪異,他總能拿捏準時,不差毫髮,將其攔在身外,而且隨意由之,信手一擰,皆成攻敵防守之妙絕招數。
蒙面人久攻不下,一聲清嘯,身形平空拔起,身在半空,身劍合一,化為一道彩虹,直向獨孤行衝來。
獨孤行巍然屹立,渾身的衣衫都被內力鼓起,猶如脹滿的風帆。他站立不動,長劍伸出,指向對方,只見萬點銀星從劍端飛舞而出,又如萬朵梨花,從空撒下,罩住身形,寶劍嗡嗡作響。
兩劍相交,只聽「噹」的一聲,聲震四野,火花亂射,餘勢所及,周圍的小草樹木,都隨風顫動飛揚。
兩劍一擊之下,獨孤行身形微暗,蒙面人卻被震得疾速飛回,在空中連翻了幾翻,落在了樹林之中,蹤影全無。
獨孤行心裡清楚,蒙面人雖然身手依然敏捷,但已受了內傷,否則決不會後退。他默運玄功,運氣三轉,調整呼吸,確信自己沒有受傷,方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對方用的是『萬宗劍法』。雖然對方開始應敵時劍法反覆變化,但萬變不離其宗,從劍器發出的內力可以察覺出,對方的各種劍法都是『萬宗內功』的殺手絕活。」想到這裡,獨孤行暗暗驚疑,「真奇怪!東方倩不是明明說過,這世界上只有東方白和她兩人才會『萬宗劍法,嗎?難道還有第三個人不成?」獨孤行感到茫然。
獨孤行舉目望望四周,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他又想到剛才那位蒙面人的身形、動作,確信那人絕不會是東方倩。「那人的劍法、功力都不在東方倩之下,比之『劍魂』東方白卻又相差一段距離。那會是誰呢?除了東方白父女兩人之外,又有誰會使用『萬宗劍法,呢?」
獨孤行雖然不知道蒙面人是誰,可是,有一點他確信,那就是這個人一定和殺人集團有關。
想到這裡,獨孤行覺得應盡快向東方倩和東方白問個明白,究竟還有誰會使用「萬宗劍法」。
獨孤行心念及此,當下毫不遲疑,施展輕功,從原路返回。當他來到那片樹林邊時,略一猶豫,隨即穿林而入。
獨孤行甫一進入樹林,便覺有異,心念一動,身子突地凌空躍起。就在他凌空躍起的同時,只聽「撲、哧、嗖」一片聲響,十幾樣長短不齊、形狀不一的歹毒暗器從四面八方激射而來,正從他的身下穿過。
獨孤行凌空翻身,左手撈著一把樹葉,右手卻將隨身寶劍順勢拔了出來。
這一躍、一翻、一抓、一拔幾個動作,飄逸瀟灑,乾淨利落,人在空中猶如一隻凌空展翅的雄鷹。
「好功夫!」在獨孤行從空中墜落的同時,黑暗裡有人喊了一聲,同時,又是一片「撲、哧、嗖」的聲響,又有十幾支暗器從四周往上打來。
獨孤行叫聲:「來得好!」左手一揚,一把樹葉電射而出,正撞在飛行而來的暗器上,將暗器打落。
原來,樹葉雖是柔軟之物,但獨孤行用渾厚的內力發出,無異於刀槍劍戟,莫說是些暗器,便是重型兵刃,也一樣能將之擊飛。所以,真正的武林高手,內力練到一定程度,飛花摘葉,均可致人於死地。
獨孤行用樹葉擊落發來的暗器,身子仍在下落,在他將落未落地面之時,耳中又聽得暗器之聲不絕,數十點寒星從四面八方暴風雨般地襲來。
獨孤行身形猶在空中。
只見銀光一閃,獨孤行右手長劍疾舞一圈,但聽得一片「叮叮噹噹」的響聲,不絕於耳,這第三批發來的暗器又被獨孤行手中的長劍全部掃落。
獨孤行擊落暗器,剛欲落地,突然青光暴起,七、八道劍光,有如天際長虹一般,自黑影中斜飛而出,上下左右,縱橫交鍺。就要將獨孤行亂劍分屍。
獨孤行腳未落地,人在空中,哪知他用長劍掃落暗器的同時,借力打力,身子借長劍與暗器相撞的力道,雙臂一振,竟又憑空向上竄起了幾尺,一片劍光已自足底掠過。
黑暗中但聞「叮噹」龍吟之聲不絕,七、八柄長劍收勢不及,全都撞在了一處,劍光一合便又分開,七、八個蒙面持劍的人都遠遠地撞了出去。
直到此的,獨孤行方站穩在地面上。他極目四顧,但見八個人蒙著面。站在八個方位上,右手都手持一把閃閃發光的長劍。
獨孤行心中一驚,識得這是八卦連環劍陣。他心中暗暗嘀咕,難道說這八個蒙面劍手竟是中原八奇?如果真是中原八奇,今天可是一場硬戰。
所謂中原八奇,乃是弟兄八人,都是劍術名家。他們弟兄八人,獨往獨來,武功自成一派,從不依附江湖中任何幫派,對黑道、白道全不買帳。這八人的行為處事在於正邪之間,做事全憑性情,從不問是非,所以,他們有時為非作歹,有時又仗義行俠,十分怪異。因為這弟兄八人行事離奇古怪,著裝、武功乃至性格都處處透著「奇」,而且八個人的綽號上都有一個「奇」字,江湖上便稱他們為「中原八奇」。
八奇中老大叫「奇異罕見」,老二曰「奇形怪狀」,老三稱「奇裝異服」,老四為「稀奇古怪」,老五是「千奇百怪」,老六名「無奇不有」,老七稱「出奇制勝」,老八曰「不足為奇」。
中原八奇在武林中頗有威名,平時他們都是單獨行動,很少聯手行走江湖。他們的劍術各有所長,每人均可抵擋上江湖中一流高手,八奇更有一個聯手絕招,就是八卦連環劍陣。
八卦連環劍陣即按八卦圖形排列而成。中原八奇各在八卦連環劍陣中佔據任何一個位置,並按一定規律變化組合,其中只要有一人變換了方位,立刻就改變了圖形,成為另一種組合方式,所以,其中變化,迴環往復,無窮無盡。中原八奇在陣中,各以不同的劍法刺向敵人,且又時時變位來催動劍陣的變化,一方受阻,八方支援,劍招更是連綿不斷,變化莫測。中原八奇以八種劍式同時攻敵,且互補所短,各揚所長,任何高手進入這種劍陣之中,都不可能同時破解這八種劍式。
獨孤行是劍術家,對天下各家各派的劍法均有一定瞭解,豈能不知這八卦連環劍陣的厲害。他密切注意著四周的動靜,苦苦思索著破敵之策。
獨孤行心裡清楚,如果單打獨鬥,相信中原八奇誰也贏不了「越女劍法」,可是一旦置身於這八卦連環劍陣中,恐怕「劍魂」也很難有必勝的把握。如果練的是「萬宗劍法」,在對方劍陣發動之前,搶先攻擊,只要刺殺一人,便可擊破劍陣,那七人也就不足慮了。可是,自己練的是「越女劍」,以靜制動,後發制人,這樣鬥法,能破解八卦連環劍陣嗎?獨孤行心裡可沒有譜。★瀟湘子掃瞄勿風OCR全本書庫獨家連載轉載請保留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