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劫 囚 文 / 李涼
一席酒,喝到三更天始結束。
倒霉的還是范通父子,不得不準備馬車,將爛醉如泥之大將.軍及賈狀元和毛豆架上車,拖回奇人村。l
至於銀月也是醉了七分,靜靜地倚在南宮鷹懷中.裝出九分.醉意,盡情享受那股深深甜情蜜意,南宮鷹沒驚動她,他何嘗不想盡情呵護這位絕世美女啊!
唯有范通,已有八分醉意,還得驅馬辦事,幸好他吃過苦頭,知道何者為重,倒也理得有條不紊,驅著馬車直往奇人村方向行去。
鄉下道路,自是崎嶇難行,顛簸中,猶見賈狀元及毛豆想嘔。這還得了?南宮鷹趕忙點了他倆穴道,以免嘔髒了車身.而無處容身。
范王則逍遙坐在車尾,兩腳直晃,不自覺地還哼起小凋:「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能使人變神仙!」
唱著,唱著,他忽然發現夜路上,不停有人影閃動,似在跟蹤馬車。
他驚覺地停止唱歌,全心全意注意夜路,果真發現有人影晃在後邊,他急往南宮鷹喊去:「公子,快!有動靜!」
南宮鷹敏捷往回瞧:「何事?」「有人跟蹤!」范王伸手指去。
南宮鷹順其手勢瞧去,那人閃人草叢,卻使野草晃動,他冷道:「果真有人……」
想將銀月置於一旁以辦事,銀月卻自動醒來:「出事了?」
「可能有人跟蹤……」
「去看看?」銀月勉強坐起,理著秀髮.以免形態難看。
南宮鷹正想回答,范王又叫:「來了來了,是女的!」
他已發現那人穿深色裙裝,彩色上衣,正是女人裝束。
「女的?」南宮鷹直覺反應會是水牡丹,可是人又沒發胖,不知是誰?遂叫范通停下馬車,等那女子大駕光臨。
那女子本有意躲閃,但似乎橫下心,挺起胸脯走近,及至十丈遠處,已可瞧清她相貌不差,大約三十上下,梳譬於後腦,插著一隻金鳳凰,每走一步,鳳凰即晃,閃閃生光,該可感覺她出身不錯。
再走三丈,她終於停步,說道:「該是南宮公子吧?」
「你找我?」南宮鷹頗詫異,他根本不認得這麼一位女子。
那人沒回話,仍說道:「我知道你在找尋發財方法,我可以提供你一輩子都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方法。」
「哦?」南宮鷹半信半疑。
「如果你想知道,三天之內到五羊城,我在那裡等你!」
說完,那女子轉頭即去。
南宮鷹驚愕她說走就走.想追又不好意思丟下銀月,情急中問道:「你是誰?我根本不認得你。」
「生意談成,不就認得?」那女子道:「我叫甘靈仙………」
話方說完,她已閃人彎道,消失無蹤。
南宮鷹喃喃念著甘靈仙,還是想不出此女是何來路。
范通道:「要不要屬下去查?」許久,他已沒干本行了。「先送他們回去再說吧!」南宮鷹道。
銀月含情道:「我送他們吧!這點兒事,難不倒我。」
南宮鷹含笑道:「不急,她說有三天時間,不必急於現在.還是回去再說吧!」
他怕半途有聽失閃,所以堅持這麼做,銀月也不多說,任由愛人安排便是。
如此一來.一路上反而顯得沉悶.心頭不斷揣想這女子為何三更半夜找上門?
然而除了當面詢問她之外,恐怕無人想得出原因吧。
范通加快馬車速度,很快地,已抵奇人村。
南宮鷹示意將雷公、賈狀元、毛豆全都移往山谷處.也好三人醒來時,繼續今天交流感情。
范通還是請示打探消息,南宮鷹只好同意,他欣喜不已,拱手即去。
范王想去,卻被父親擋下,留在山谷癟心得很.南宮鷹不得不教他幾手功夫,免得他無聊而逕自溜走。l
直到四更天,南宮鷹始有空兒陪銀月.她老是體心會意地在替情人分擔事情.知道雷公之重要,不敢離去太遠.免得雷公醒來,找不到人而發生情緒化舉止。
南宮鷹走來,瞧及此幕,歉意升起,握著銀月柔手.深深道聲「對不起」。銀月嫣然一笑,直表示這是她該做的,不足掛齒。
兩人眉傳心意.感情不由更濃了。
「如果我去了五羊城.招待將軍回飛鷹堡之事.恐怕就得靠你幫忙了。」
「放心,我會盡力的。」
銀月靠向情人胸懷,說不盡滿足甜蜜,南宮鷹擁著她.一切不必多說。兩人心緒若彩蝶,早不知飛向何處而緊緊糾纏,難分難離了。
次日。
雷公大將軍醒來,果真延續昨日高興心情,趕著替銀月介紹火藥種種,銀月有任務在身—替心上人安撫這奇人,遂湊興學習。
至於賈狀元及毛豆.也由於混得夠熟,照著昨天所聊事情,各自分工合作.配合著雷公,開始研究如何改良火炮。
三入一人狀況,開始進人了廢寢忘食階段,倒省了銀月不少麻煩,忙裡偷閒地陪著南宮鷹逛向附近奇人村,探尋更多奧秘之處。
直到傍晚。
范通始趕回奇人村。
雖是一天一夜沒睡,他仍精神抖擻,這似乎是練過茅山術之專長。
南宮鷹很快接待他於山谷石堤旁較隱秘之樹蔭下,問及種種原因。
范通道:「那婦人的確叫甘靈仙,不知來自何處?只知她嫁給刁青洋為妻,她丈夫卻犯了死罪,將在三天後問斬,她想叫你去,可能跟救她丈夫有關。」
「刁青洋犯何罪?」南宮鷹問。
「謀殺哥哥刁青海!」范通道:「有人親眼看見他把哥哥推落五羊山上一處懸崖,因而被定罪,他卻矢口否認做過這種事。」
南宮鷹問:「你認為他做了沒有?」
「很難說!」范通道:「五羊城府衙戒備森嚴,想潛進去並不容易,而且我得趕回來通報,所以才放棄探尋監牢任務。」南宮鷹道:「甘靈仙呢?她真的知道發財術?」
范通道:「大概吧!她並未對丈夫陷人牢房而慌張,似算準公子會去救人,她當然應該有把握告訴公子所想要的答案才是。」
南宮鷹道:「這麼說.她也準備好,隨時等著我去五羊城了7」
范通道:「為了她丈夫,她似乎沒有必要再耍陰謀之必要。」
南宮鷹頻頻點頭:「說的有理……」兀自思考起來。
范通道:「不知公子去或不去?」
南宮鷹笑道:「去去也好,我實在很想知道她有何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發財方法。」
范王這才拍手叫好:「對嘛!有財不發.實在說不過去、」
范通瞄眼:「別高興太早,少堡主未必會帶你同行!」
范王一時焦急:「少堡主千萬別把我留在此,我們一向同進同出,何況我的傷……還有一點點沒恢復……」
「這就是啊!」南宮鷹笑道:「此去可能會動手,你還是留下來養傷好了!」
范王登時改口:「不不不!我只是說還有一點點,這一點點大可忽略掉,其實,也該算是痊癒了,您看!」耍了幾手,勁道不錯.呵呵笑起:「老實說,我對劫囚很有經驗,帶我去,準錯不了!」
范通瞪眼:「你何時劫過囚,我怎不知道?」
范王於笑:「在怒馬堂啊!你一天到晚往外跑,當然不清楚了!」總帶點兒吹牛心虛之態。
范通斥道:「看是玩家家酒的吧!這次去可玩真的.你行是不行!」
兒子冒險,老爹總是不大放心。
范王道:「不經歷過,你怎知我不行!」
范通還想說,南宮鷹已開口:「算啦!反正都跟到中原.再把他丟在這裡,總是說不過去。」范王登時欣喜:「還是少堡主明理,我爹就昏庸多了!」
「什麼?你敢說我昏庸?臭小子,找死不成!」
范通立即追殺,嚇得兒子沒命逃開,一時喝喊連連,惹人笑意。
銀月瞧著兩父子追殺後,仍轉瞧南宮鷹,含笑道:「你要走了?」
「嗯!」南宮鷹難奈別離之情,欲言又止。
銀月倒落落大方,含笑道:「去吧!這裡一切事,我會處理很好,幾天後,也該跟爹回大漠,到時希望能再見到你。」
南宮鷹深深點頭:「我一定很快回來。」用力抓起銀月雙手,扣得甚緊,濃濃情感隨那力道傳來,銀月好生欣慰。
「我得走了,來日再見!」
「來日再見!」銀月含情說完,忍不住欺身親向愛人臉頰,惹來一臉紅暈,輕輕退出幾步,笑的含情脈脈。
南宮鷹感受這股甜蜜之情,心知該是帶著它離去之時,遂招招手,拿出男人豪邁氣息.告別而去,追向范通父子,臨消失山谷轉角處,始轉過頭向銀月招手,叫聲「保重」消失遠處。
「你也保重……」
銀月招著手,追來兩步,終究住足、雖仍甜蜜有加卻也抹上。一絲別離惆悵,她極力往好處想,否則漫長日子將又如何熬過呢?
夕陽漸沉,霞光滿天,遠山飛雁翱飛,獨顯孤寂。
五羊城最大特色即是捕快之多,全國第一。
有人說,隨便把杯子往外丟,砸中的必定是捕快。
本來,此城落於長江支流三角地帶,本是龍蛇混雜,犯罪連連,讓人聽而卻步之城鎮。
自從新太守上任之後,乾脆把大半守衛變成捕快,日夜巡邏此城,起初還引起宵小反抗。
但三年下來,邪終於不勝正,幹壞事者漸漸混不下去,轉移他區。
五羊城終於平靜下來,幾乎已達到夜不閉戶地步。
一時,落人五羊城的罪犯,即若羊人虎口,再也無法脫身,名不脛而走。
如此一個重兵城鎮,想劫囚並非易事。
但南宮鷹和范通范王父子還是趕來。
三人走在路上,至少有一百顆眼珠子盯著不放。
南宮鷹直皺眉:「這些人吃飽沒事幹?老以盯人為業?」
范通道:「他們全是捕快,不管是身著官服或老百姓服裝都有可能是捕快在身。」
南宮鷹道:「那咱們豈非成了眼中釘,很難逃掉?」
范通道:「反正沒犯法,他們未必敢上前找麻煩,倒是想合甘靈仙碰頭,得小心為是;她就住在城西安寧客棧,咱們住進一道想辦法跟她聯絡便是。」
走過四條街,安寧客棧在望,原是間佈置高雅、頗有古樸代之客棧,住在那裡,想來不會太差才是。
三人先用過午餐,始住進客房。
范通早已注意四周狀況,他道:「餐館上有七名捕快監視中及廂房則有三組人員輪流看守,尤其是甘靈仙所住廂房的牆壁,就有一組人員潛藏其中。」
范王道:「乾脆全部把人放倒,咱們自可自由行動。」
剛學了點穴功夫的他,不停抖著食指,想點什麼人。
范通斥道:「你敢保證街上那頭永遠不會走進門?」
范王乾笑:「來一個點一個,怕什麼?」「只怕你手指頭點腫了,還有一大半仍想排隊進門!」范通斥「沒事少出餿主意,這可是玩真的!」
范王乾聲道:「那謝怎麼辦?咱們跟甘靈仙足足面對面,想接並不容易。」
南宮鷹問向范通:「『你確定她是住在對面?」
范通道:「沒錯,那廂房前掛了三盞紅燈籠,聽說是她為祈丈平安所點燃的。」
南宮鷹點點頭,忽然一揚手,彈出一道指勁,直穿三十丈遠燈籠,叭然一響,燈籠晃動,打向門窗,那頭立即應聲誰,推開門,只見一襲黑衫女子現形,先見及她頭上那隻鳳凰閃閃生輝.已能確定她即是甘靈仙沒錯。
她那聲喝喊,驚得潛伏捕快凝目盯去,南宮鷹則將門半掩,防被人發現,隨又抓來紙條,寫上幾字,揉成小豆般顆粒,照勢過去。
他功力不弱,猛打出去,直若電光石火,讓人瞧來似幻影.哪到會是傳信紙團?尤其這群捕快雖自認有兩下子.但比起絕頂手可就差得太遠了,根本察覺不到。
紙團打在甘靈仙頭上.叭地若有驚動,她猝有所覺伸手摸頭,摸著紙團,趕忙將窗放下,打開紙條瞧瞧.已然明白來者何
「他終於還是來了!」
甘靈仙深深噓口氣,推開房門,逕自走出,或許心感丈夫之死,她已穿上一身黑衣羅裙,表情更是惆傷.連脂粉皆未施抹,顯憔淬許多。
南宮鷹本是約她到後院隱秘地方相見,豈知她卻大大方方來,還敲門,嚇得南宮鷹、范通、范王驚詫不已,她竟然大膽到這種地步?「是南宮公子嗎?」甘靈仙已開口。
南宮鷹再怎麼說也裝不下去,遂道:「正是。」推開門,走了來。
此時,他才真正瞧清這女子,具有成熟風韻,嘴角長顆豆硃砂痣,憑添幾許冷靜、精明之處,他順便注視四周,七八對眼直瞪過來,擺明的監視,還露出貓捉老鼠神情,實讓人礙眼得很。
甘靈仙含笑道:「別理他們,在五羊城,不被監視那才怪事反正都已穿幫,南宮鷹自是落落大方,含笑道:「別忘了,可能接受你的條件,如此被監視.恐怕不易辦到。」
甘靈仙道:「我相信你的能力,連洛陽王府都通行無阻.哪怕這小小的五羊城?」
南宮鷹摸摸腮角,淡笑道:「現在我倒要聽聽你能拿什麼我發財?」
「等救出我丈夫,我一定告訴你!」
「要是你們溜了呢?」
甘靈仙嫣然一笑:「誰能從你手中溜走?未免太高估我這婦人了吧?」
南宮鷹不斷打量她心思為何,卻難以瞧出結果.只好放棄問道:「你丈夫真的謀殺親哥哥?」
甘靈仙聞言感傷道:「他是被冤枉的,當時我也在場.是我怕自己不小心滑落深崖,根本和我丈夫無關!」
「你沒向縣太爺說去?」
「說有何用?」甘靈仙歎聲道:「縣太爺自認清官,那些捕快想邀功,只要途著人,多半判罪,我沒被牽連共謀,已是不幸中大幸了!」
南宮鷹知苛政猛於虎之道理,遂問道:「既然如此,你打算什麼計劃?」甘靈仙道:
「還能如何?當行刑那天,強行劫走便是,能不能成功全靠少快幫忙了。」說完淚水盈眶。
堅強,只不過是她表面裝出來的罷了。
南宮鷹摸摸鼻頭:「那……行刑之日?」
「明天午時……「甘靈仙感傷道:「我已接到通知,明天前去午門收屍……」掩面將淚水拭去,眼眶卻紅通通。
南宮鷹道:「好吧!賭它一次,你明天也不必出現,找個地方躲起來便是。」
甘靈仙這才露出感恩笑容:「只要公子能將人劫出,小女子一定履行諾言,將發財方法告知您。」
南宮鷹道:「真有那地方?」
「千真萬確……」甘靈仙似決定什麼,道:「它是一種東西.能讓你取不盡,賣不完.而且人人都需要。那是我丈夫發現的東西,所以你必須救他出來,只有他知道那東西藏在何處。」
「什麼東西?每個人都需要它?」南宮鷹想不出.隨便猜一個:該下會是靈丹妙藥吧?
大家都搶著要?」
甘靈仙道:「也許是.也許不是.到時公子自會明白,明日之事全看公子了.您若研究好,請隨時通知我,要我配合之處,也請說明.我們已談得過久.他們必定懷疑跟劫囚有關。你小心應付便是,我得回去了.一切全靠你幫忙。」
感激眼神再瞧來,甘靈仙始悵然轉身離去。
南宮鷹靜立當場.不斷思考此問題,忽見那群化身捕快游動,他則紳士般笑笑,伸手打個招呼,始往屋內行去、不必關門。還將窗戶打開.擺明的來個針鋒相對。
范通曝光,顯得不自在:「少堡主.這是……」
「甘夫人說的沒錯,在五羊城根本逃脫不了監視一咱們順其自然便是,反正是明搶,不必管那麼多。」范通聞言始較坦然,道:「既然明搶,得要想辦法斷其後否則麻煩必定不少。」
他發現,打開窗戶,捕快秘探不敢靠進,反而省了被竊聽麻煩,必要時還可以拿起桌上茶杯敬茶,顯得甚是悠遊自在。
南宮鷹道:「我就是為此事,找你商量。」
「我?」范通乾笑:「我這兩下子只能做接應吧!強行劫囚全靠公子本領啦……」
「不,你得一同進行才能斷後!」南宮鷹道:「此次要借重你的易容術!」
「易容術?」
一嗯!」南宮鷹道:「我想過了,在全城皆捕快之下,縱使把人劫走,必定引來全城追殺,甚至追趕數十里仍無法甩脫。一方法即是你先藏於行刑南門廣場,在我行劫時.放出煙霧得以將人救下,並立刻替他戴上假髮,以掩人耳目,你則以替身出現,好讓我挾帶脫逃,直衝城外,以引開大批捕快.如此一來那刁青洋自有機會脫逃,而且可擺脫追兵。」
范通恍然:「這是好計策,可是,我得先看過刁青洋本人才知道要如何易容啊!」
南宮鷹道:「這沒問題,待會兒我會找甘靈仙帶我們一同探監,去看看刁青洋長相。」
「縣衙會准嗎?」
「是清官,當然會准,又是見最後一面,任誰也不忍不准吧?」
范通點頭:「如此倒是行得通……」已決定這麼做。
「我呢?我要扮演啥角色?」范王正為派不上用場煩惱。
南宮鷹道:「你大概只能雇一馬車往南行,到時我們自然會去找你。」
「這是什麼任務?一點兒都不刺激。」范王頗為洩氣。范通愛子心切,斥道:「想刺激?我拿針刺你個夠,保證讓你回味三天三夜!」
找不到針,撿起茶葉骨,即想刺來,嚇得范王趕忙跳開,還是一臉不甘。
南宮鷹只好把事情說的重要些:「別小看僱馬車工作,咱們劫囚之後,全靠它運人脫離險境.你得小心從事才是。」
范王頓時有了被重用感覺.始呵呵笑起:「早說嘛!我還以為是先逃跑呢!」想及囚犯仍要搭乘馬車,刺激感立即湧上心頭.連連保證沒問題。
此舉逗得范通會心直笑,畢竟小孩還是要用哄的。
三人再討論一些細節之後。
南宮鷹起身走出廂房,向捕快秘探打個招呼,繞過桂花園,走往甘靈仙住處,換他敲門。
甘靈仙急忙開門,見人急問:「你想妥了?」
「嗯!」南宮鷹道:「請帶我們去見你丈夫吧!」
「見我丈夫?」甘靈仙驚愕:「你不是說,劫囚之時,要我躲得遠遠?」
「現在情況有變!」南宮鷹道:「到時,你得易容,以接應你丈夫,我會找人頂替他.不過得先看看他長得何模樣才行。」
「我丈夫人很老實,關了近一個月,想必已是滿臉鬍子了吧「還是親眼瞧瞧,以免誤差!」
甘靈仙認真點頭:「好吧!我去買些酒菜,就算做最後告別南宮鷹伸手制止她:「別說最後告別四字,因為有我在,一切將可相安無事。
甘靈仙感恩擠出笑容:「多謝公子幫忙,小女子沒齒難忘!」南宮鷹伸手做請動作:
「走吧!時間已不多。」
甘靈仙猛點頭,想返身收拾什麼,但總是毫無心情,只哭棄,抹去眼角淚水,極力裝出鎮定,也說聲請字.始領在前頭帶人。
南宮鷹伸手招向范通父子,兩人迫不及待趕來.走了會兒碰上秘探捕快,南宮鷹含笑道:「麻煩請帶路如何』!」
「你們想去哪兒?」捕快稍窘,身份根本掩藏不了。
南宮鷹道:「衙門啊!想探探我表兄,不行嗎?」
「你表兄?」捕快斥道:「我沒興趣,你找別人帶路!」
南宮鷹道:「你不怕功勞被人搶去?」
那捕快想想,還是冷哼一聲,終於引在前頭,直把人帶到衙門。
他道:「要看人,也該懂得行規吧……」
甘靈仙聞言立即想捏銀子塞給這傢伙,南宮鷹卻制止他,道:「你被開除了!請便!」
隨手一招,又招來其他捕快,氣得他老臉繃緊,直罵走著瞧,悻悻離去。
南宮鷹對那較年輕捕快道:「你去通知總捕頭.就說刁青洋親屬想探監。」示意甘靈仙將銀子給他。
那年輕捕快掂著重量,但覺滿意,始輕歎道:「唉!世事多誰叫你丈夫犯下重罪,我們想幫都幫不上忙,能幫的.大概只是讓你跟他見上最後一面吧!請節哀順變,跟我來吧!」
他仍掂著銀子,似乎在五羊城,收受賄賂是件稀鬆平常的事。
范通暗罵,若要砍頭,這些貪污者全都該先行刑.以正王法。
可惜那捕快沒感覺,大步路去,先行通知總捕頭去了。
甘靈仙趁此機會買些烤雞、臘肉……等等南北口味.準備孝敬丈夫,縱使他可能被救出,但想及他也可能出差錯,甘靈仙兩眼通紅含淚.心如刀割。
待行至衙門,總捕頭龍子俊高大身軀已擋在門口,一身淡彩色黃錦袍穿得體體面面,胖臉、濃眉、大眼,外帶朝天鼻,倒有幾分官味。
他一手按於腰際鬼頭刀柄,一手背負於後,君臨天下地瞄著三人,最後目光落於甘靈仙身上,稍帶威嚴,且裝和藹道:「你該是刁青洋的妻子了?」
甘靈仙忙道:「是的。」
「唉!真是命運弄人啊!」總捕頭捋著八字鬍,三隻碧玉戒指閃閃生光,顯出他不俗身份:「你進去吧!至於這三位……」他不斷打量南宮鷹。
甘靈仙焦切,感傷道:「他是我表叔,唯一能完成刁家遺言的人,還請總捕頭能夠通融。」
南宮鷹拜禮:「此時此刻.全靠大人網開一面,讓小的能見他一面。』」
「這個嘛……」總捕頭故作沉思狀。
甘靈仙急切迎來.抓向捕頭右手,泣聲不已:「大人開恩.讓小女子完成最後心願吧!」一張百兩銀票塞了過去。
總捕頭但覺禮物上。手,終於點頭:「好吧!不過.只能會面片刻,要是縣太爺知道,我可擔待不了!」
甘靈仙立即道謝,差點兒還磕破額頭。南宮鷹、范通、范王自是裝模作樣直拜禮。
總捕頭很快喝來手下,將人帶人地牢探監。
他則行向暗處.打開銀票瞧瞧,百兩銀票就此到手,這婆娘是真懂行情,可惜是人家老婆,否則交上她,說不定財源因此滾不斷呢。
他有點兒後悔,這麼快即讓太爺判人死刑,油水至此終斷。然而,都已定罪,多想無益,收起銀票,特別吩咐手下加強戒備,這表叔看起來似非普通人,得防他一點兒才是。
他親自守在地牢附近,以免突生意外。
至於南宮鷹等人,進人地牢之後,昏黑燈火讓人感覺陰森森,再通過一道鐵柵門,情況陡變,裡頭至少關了二十餘人,乍見有人進門,立即喊冤,有人甚至吃起甘靈仙豆腐,幸而捕快冷喝、始鎮住這群要犯。
直到最後一間死囚房,始見及一位三十上下,頭髮散亂,刺胡滿臉的瘦弱死囚孤坐於牆角。
甘靈仙見狀,立即撲前,泣聲道:「青洋,我來看你了,你還好l吧?」
那刁青洋聞及聲音,始有反應,木-地瞧著妻子,復瞧向南宮鷹、范通父子,腦袋似已空空,一臉茫然模樣。
他注視幾眼過後,突又激動起來:「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求求你們!我沒殺我哥哥……救救我啊—一」抓向鐵柵門,泣不成聲哭嚎著。
甘靈仙緊抓刁青洋雙手,泣聲不止:「『我這就救你出去,你忍忍,一切將可雨過天晴!」
刁青洋聽不下去,一勁掙扎,手銬腳鐐耍得卡卡作響!
南宮鷹則冷靜注視刁青洋,但覺他相貌平平.若有特徵,該只是鼻子較塌,嘴唇較黑,和一般老百姓並無兩樣,冒充起來並非難事。
然而,他又想及這種人會擁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之發財財源?
但瞧瞧甘靈仙,她雖俗氣些,卻有著一股富家女格調,又怎會看上這該說跟樵夫差不了多少的男人?
「或許是坐牢讓他變了樣子吧?」南宮鷹想著,佛要金裝,人要衣裝,說不定他剃光鬍子,裝扮一下,會是一表人才呢!
范通則不斷記起刁青洋特徵,也好明天冒充他。
至於范王,卻靈目亂溜,他第一次進人中原地牢,處處覺得好奇,當然要瞧個夠,也由於他的亂瞄,引來守衛神經過敏直握刀柄,隨時準備應付突發事件。
刁青洋求過妻子、捕快之後,反求南宮鷹,還是那句,他是被冤枉,快救他出去。
南宮鷹輕歎地只說一句話:「吃飽吧!要逃才有力氣!」
甘靈仙趕忙將萊飯置於牢內,並趁機說出明天將劫囚一事,始將刁青洋情緒給壓下不少。
「吃吧!都是你愛吃的烤雞和臘肉……」甘靈仙言之欲泣。
刁青洋哪嚥得下?每扒一口飯,就像吃藥般難以吞食,甘靈仙不斷勸他食用,然而勸不了三口飯,捕快已催人,時間到了。
任由刁青洋瘋狂急叫別走,甚至狂嚎,甘靈仙還是涕淚滿面地被架出去。
南宮鷹和范通、范王相繼離去。
跨出牢房,仍能聽及刁青洋哭嚎聲,使得三人感歎不已,直覺人生最慘莫過於含冤而死,便也對刁青洋產生幾許同情心裡。
待走向衙門時,總捕頭已迎上來,甘靈仙趕忙抹去淚水直道謝,總捕頭擺著手直表示舉手之勞,不足掛齒,目標仍盯向南宮鷹。
「想必你表親要你救他出去吧?」
「將死之人,哪個不求救!」南宮鷹回答。
「那你是想救他了?」
「是你親人,你救不救?」
總捕頭哈哈談笑幾聲:「如果我是你,我會想盡辦法救他!」「可惜你不是我!」
南宮鷹不想再跟他談話,拜個禮,說聲「告辭」,已領著范通。范王父子離去。
總捕頭仍自一臉莫測高深笑容,待人走遠.始邪邪一笑:「這傢伙必定有所行動,我就等你上勾!」
吩咐手下,特別注意南宮鷹行蹤。
范通也已察覺總捕頭怪異眼神,道:「明天劫囚工作恐怕不易順利進行。」
南宮鷹道:「本來就不易,卻得完成,還是照計劃進行.你有把握冒充他了嗎?」
范通點頭:「沒問題,只是甘夫人……也需易容一番……」
甘靈仙道:「時下捕快這麼多,咱們似乎逃不出人家眼線。」
南宮鷹道:「那就出城辦事,大不了躲入山區,待晚上再潛回來不遲。」
甘靈仙只有任憑安排命運,終也點頭:「還要回客棧拿東西嗎?」
「你有何貴重東西?」南宮鷹道:「若沒有,暫時放著便是,也好掩人耳目。」
甘靈仙感傷搖頭:「除了一些衣衫,我哪還有貴重之物……」
范通道:「那就是不必回去之意,咱們這就走吧!」
在南宮鷹點頭之下,四人很快行向東城門,快步出城.後頭雖跟著幾名捕快,但在南宮鷹轉道山區之後,很快已甩掉捕快之糾纏。
四人來到一間早已廢棄多年破廟,范通立即使出看家本領.拿出一些藥物,有的類似漿糊,往甘靈仙臉上抹去,等那東西於縮,甘靈仙一張如花似玉臉面變成風乾橘皮般縮皺.眨眼間老了四十歲。如此神奇效果,連南宮鷹瞧得不免噴噴稱奇,果然行行出狀元,范通易容功夫實是到家。
「我的變膚術,絕步天下!」范通很得意:「就算撕也撕不下來,得浸泡鹽水三時辰才行,夫人可以安心冒充便是。倒是你的頭髮,除了花白之外,還得剪短,因為我得冒棄你丈夫,頭髮必需接長才行。」
甘靈仙毫不猶豫:「你剪吧!」抽掉金鳳凰髮簪,秀髮落滿頭,憑添不少嫵媚姿色。
范通無暇幻想,他只沉醉於表現自己易容功夫上,立即拿出利刀.一手切下大把黑髮,使得甘靈仙變成短髮,散亂滿頭,狀若瘋婆子。
范通靈機一動:「乾脆你冒充瘋婆子好了,頭髮再剪成狗啃狀,必定更像。」
此時甘靈仙說什麼也不肯,終也顯現女人護髮心態,逼得范通不得不放手,改花髮絲變成灰髮滿頭。
范通再加以整理,連她雙手肌膚都變皺,不到一時辰,一位駝背老太婆正式誕生。
此時若有鏡子,甘靈仙恐怕打死也不肯相信那會是自己目前長相。
范通邊欣賞自己傑作忍笑道:「你記得將話音變粗變重些,最好帶重聽,可掩飾不少缺點。
「待明天我們將人救下之後,你立即得剃掉他鬍子,並替他換穿新衣及戴上如意帽,以掩身份。
「這些動作得讓煙霧散去之前完成,大約有三分鐘時間,你最好多多練習。」
甘靈仙猛點頭:「小女子自會小心。」
「該自稱『老身』了!」范通道:「千萬記住自己身份,兔得穿幫!」
「呃……老身明白!」甘靈仙果真有心練習,立即摹仿老太婆動作,倒有幾分味道了。
南宮鷹道:「若走脫五羊城之後,最好改走水路,因為我將引他們走陸路,然後咱們再約定見面地點。」
「就龍門渡口好了。」甘靈仙道:「那裡離此地已遠.該很安全。」
南宮鷹點頭:「就這麼說定!」以下「希望別黃牛」他暫時忍下,免得讓人說他度量狹窄。
接下來,范通替甘靈仙做最後修飾,現在,她只要換穿老太婆衣衫,立即成了如假包換的老太婆。
如此神妙之技,連南宮鷹都讚不絕口,心想有機會還準備學它幾招呢!
范通懷著得意神情,弄完甘靈仙之後,也開始為自己易容,找不到鏡子。只好請寶貝兒子看著修正。
范王得了父親遺傳,對易容之術早有涉獵,修正起來自是有模有樣,拿著奇妙膠質東西,在父親臉上填填補補,隨後修眉毛,捏皺紋.連嘴型都捏出來,此時若再套上散發、刺腮鬍,將和刁青洋長相相差無幾。
甘靈仙瞧得嘖嘖稱奇,終於感覺出范通易容術之奧妙,若他心存不良.恐怕自己準被騙得團團轉。
「這是張人皮面具……我可以摘下!」范通很快地將頭髮往兩腮刺去,末端陷入膠狀物裡頭,待其於縮後,拿出利剪剪去.刺腮鬍立即現形,剩下頭髮還可編成散發,掛在腦袋上,可謂物盡其用。
一切弄妥後,膠皮亦干去,他輕輕撕下,一張人皮面具就此製成,南宮鷹歎為觀止,把面具接過手,又摸又戴,贊言不斷。范能道:「面具已成,現在最大問題是習青洋身上的手鐐腳銬,若未解開,我可要找假的掛掛,行動未免不便。」
南宮鷹道:「看情形,如果當時刁青洋還戴著那些玩意,你勉為其難掛著便是,我會在最短時間之內把它扯下,也就是掛而未鎖之意。」
范通問言始放心不少:「這還差不多,否則豈不重死我了?」
甘靈仙急聲道:「那我丈夫呢?他要是掛著,如何走人?」
這倒是問題。
南宮鷹腦門一轉,道:「看來我得想辦法連你丈夫枷鎖一起扯掉……小小縣城,手鐐腳銬該不是什麼精鋼打造的吧?」
「要是真的精鋼所造呢?」
「你最好祈禱它不是!」南宮鷹道:「若真如此,你可要準備大桶子,供他藏身了!」
甘靈仙又能如何?只有祈禱再祈禱了。
待一切準備就續後,南宮鷹始護送甘靈仙到山下小村,找件老嫗布衫,要她換上,交代幾句,方始分手。
南宮鷹明目張膽現身,還雇了馬車,直往長江方向行去,弄得跟蹤前來之捕快莫名不解明明有意劫囚,又怎調頭離去?
馬車掛有車箱,根本瞧不清甘靈仙是否仍在裡頭,捕快當然未懷疑她早變成老太婆,返往五羊城去了,一行數人仍緊盯不放。
直到三更天,馬車才靠向山郊大松林樹下過夜,捕快們直歎命苦,討這份差事,根本不划算,疲累之餘,只好輪流派哨監視。
然而,南宮鷹身手不凡,輕而易舉帶著范通潛入林區,很快調頭返往五羊城方向奔去了。
獨留范王,有一句沒一句地裝聲作答以掩飾只剩一人之處境。直到沉沉入睡,他都未穿幫。
行刑時刻已到。
午時三刻,鬼門關大開,誰被砍了頭,準可優先報到.而後優先投胎。
五羊城南門廣場,那像墳墓狀的廣場早已擠滿人山人海。
縱使砍頭在本城已司空見慣,然而每次有人將行刑,任吸引無數人潮.一圈又一圈地圍著。
活人看活人變死人,多少有點警惕作用,而且可享受作奸犯科,終於接受報復之快感。
尚未行刑之前,他們不斷品頭論足,指指點點,足可將人犯的罪狀背得滾瓜亂熟,而且還要妻兒子女親朋好友謹記在心
墳墓廣場前十排全是武裝守衛把守,他們如臨大敵,似知將有人劫囚,目光不停盯向左右兩側這群可能突發狀況的老百姓。
刑鼓敲起,咚咚咚……一聲聲又沉又問,敲得人心沉沉。方才指指點點,品頭論足舉止全被敲停,千萬隻目光全落在正中央那名死刑犯。
刁青洋並未跪在地上,而是被綁在一根聳直木頭上、他叫四周堆滿乾柴,想來縣太爺想革新行刑方式改砍頭為火燒。
他臉色鐵青,狀若癡呆,毫無表情,大概哭了一夜後的紅腫眼睛,直往遠處天空瞧去,似乎在幻想死後將如何上天堂?
幾間的恩恩怨怨似乎都與他毫無關係,他急著想投胎.還是篤定地等著有人會來救他呢?
刑鼓又響起,咚咚咚咚……
縣太爺已被敲出來,七品官位,不大不小,卻威風凜凜.一臉公正,驚堂木猛砸下來,念著刁青洋種種罪狀。
由於謀殺親兄弟,砍頭太便宜,得活活燒死,以延長受苦時間。
「你還有何話要說?」縣太爺斥來。
刁青洋還是一副癡呆模樣,根本未聽人耳。
總捕頭大步行來,抽出刀背往他大腿打去,斥道:「太爺問話,不會回答?」
刁青洋被抽疼,身軀為之一顫,悲懼而吟:「我是冤枉的……」
「罪證確鑿,還說冤枉!」總捕頭斥道:「太爺是問你,有沒有遺言要交代的?快說!」
「沒有……」
縣太爺冷森地道:「既然沒有,立即行刑,就地正法,以張正義!」
驚堂木再劈,拿起硃砂筆在生死牌上一劃,丟向柴堆,兩眼發出駭然正義光芒。
劊子手放下斬頭刀,改舉火把,一步步往柴堆行去。
那故意踏得叭叭響之步伐,一聲聲鑽得刁青洋驚心動魄起來.他再也熬不住,尖聲急叫:「不要過來!我是冤枉的!」
扭扯掙扎中,火把卻漸漸逼近,甚至引燃柴堆,火花冒起,嚇得刁青洋失態尖叫,為生命做最後掙扎:「放開我我沒犯罪啊救命啊!阿仙你怎麼還不來」掙扎得木頭抖動,身軀曲扭成蛇,手腕都扯出血痕,仍不見救兵,急得他淚水直流。
群眾終於感受那股垂死掙扎之報應快感,冷笑不斷。
總捕頭冷聲道:「你老婆跟人跑了,你等下輩子再見她吧!」
「不可能!她一定會來救我!」眼看火勢已燃及褲角,刁青洋更嚇得全身痙攣,直吼叫:「阿仙你這賤人,敢出賣我」聲音已若叫魄般淒厲。
躲在一角的甘靈仙更是面色死白,搞不懂南宮鷹為何還未出手?再此下去,只有自己冒險相救了。
她悶吸真氣,正想衝往刑場,心想救不了人.先打散柴延延時間也好。
就在此時,天空突然射來一道黑影,他狂笑不不止:「人有罪,何判有罪?敗官,真是敗官!」
來者正是南宮鷹,他一身黑衣蒙面,身手矯捷.瞧得群眾惶四散,心知將有大變。
縣太爺見狀,驚堂木又劈:「大膽,敢劫囚嗎?來人!」
尚未叫「拿下」,總捕頭已冷喝:「弓箭手伺候!」
躲在暗處弓箭手登時射出一排箭雨,南宮鷹哈哈大笑.猛劈,利箭紛紛落散,他再大喝,身形拔高七丈,就要撲向死囚。
總捕頭豈能讓他得逞,鬼頭刀一揚,砍衝過來。
南宮鷹不閃不避,尚差三丈,照樣一掌打得他人仰馬翻,跌落地面,差點掉人火堆。
刁青洋雖見救星,但火勢已燒及褲管,他又驚又喜父焦急直叫道:「快把柴火打掉!」
「不急不急!」南宮鷹喝笑:「先收拾敗官再說!」
一顆煙霧彈猛打過去,嚇得縣太爺正想撲地,煙霧彈猝然散開,轟然一響,白煙四竄,嚇得縣太爺直叫來人來人!
總捕頭深怕太爺有所閃失,急吼快保護太爺.一群士兵上去,南宮鷹猝又炸開兩顆煙霧彈,轟得白煙罩住二十丈方圓,趁機一掌打得柴火噴散,烙向士兵,尖叫連連。
他這才抽出利刀,猛砍木頭繩索,刁青洋得以解脫.直道謝多謝。
南宮鷹卻叫他閉嘴,摸向他手腕,沒鐵鏈,改探雙腳,卻發現鐐銬,只好運勁扯去,那腳鐐粗如手臂,竟然一把扯不斷,又扯了一把再一把。范通乘機又炸開數顆煙霧彈,溜了過來,直道:「怎麼樣?」趕戴上假面具,還脫下刁青洋上衣,套住自己身上。
「有腳鐐!」
南宮鷹還想扯,總捕頭突然喝令:「全部移往右側,往左側發射,見誰就射誰!」
士兵分不清方向,只能擠往總捕頭發聲處,以免走得過慢被射成刺蝟。
「來不及了!」
南宮鷹勉強扯斷鐵鐐,卻無法拆下,要刁青洋抓著走,他故意哈哈大笑,引得甘靈仙摸來,一手將人交過去。
甘靈仙立刻套他新衣,並拿出剃刀要他自行刮鬍子。
南宮鷹只交代:「走路別發出鐵鏈拖地聲。」登時抓起范通、主右側衝去、還是一陣狂笑,以引敵軍上勾。
只一騰身,穿出煙霧,猝見千百士兵排排成牆,有人喝令:「在這兒.快射!」
一排急箭如雨射來,外帶長槍短鏢全用上。
南宮鷹冷喝,神鷹真氣猛打,迫去大半箭雨,猝又運出吸字將十數把利箭抓吸手中,反打出去,射得士兵東倒西歪,唉唉直叫,一時紛紛走避。
南宮鷹連翻觔斗,就要突破防線,豈知總捕頭跳向城牆,喝向牆上士兵再射利箭,如此一波過去,一波過來,竟也暫時封住南宮鷹脫逃。
范通尤其累,他還得雙手抓腳鐐.彎著腰,能閃到何處逍遙,苦笑地說道:「腳鐐可以扯下了吧?」
南宮鷹一時會意,伸手扯來,那本是活扣,腳鐐立即落下。
他抓著腳鐐猛打旋,迫落無數利箭,猝又衝撲總捕頭,腳鐐砸,總捕頭揮刀擋來,卻吃力不住,唉呀一聲,倒摔城牆外頭,幸他手快,抓扣牆磚,得以免落難。
南宮鷹卻趁此機會衝向大門,雙掌凝力,一舉劈去,轟然大響,大門碎裂開來,他喝拖范通,直叫走人。
雙雙不快不慢,飛奔出去。
忽有利箭射來,南宮鷹想反手抓去,但靈機一動.故意然箭射穿左後腳跟長靴外皮,他則裝作中箭,猛往前跪,再恨恨地揪扯利箭,恨恨折成數段,奔起路來變得一拐一拐,反應自然慢多了。
總捕頭跳落官道,見及歹徒受傷,欣喜不已,大手一揮:「全力追捕,不准讓人走脫,並傳令方圓百里官府派兵支援!」
他信心十足追趕前頭。士兵們則一窩蜂湧出,猛往目標殺。
他們哪知道這是南宮鷹疑兵之計?好端端放著甘靈仙那邊不追,反而中計地猛追不相干之人。
如此情景,讓甘靈仙暗自慶幸,忙把丈夫雙腳裹起.表示才戰亂被砸傷,輕而易舉逃脫耳目,運人出城,完成了救夫任務。
南宮鷹則有計劃引人進人出區之後,還東竄西掠玩起官兵捉強盜遊戲,直到入晚,始攀上最高峰,點燃火堆,以示目標。范通這才褪下人皮面具及衣衫,燒個精光,兩人盡走險道.往另頭山勢逃去。
可惜總捕頭功夫有限,又怎是南宮鷹對手?搜及半山腰已頻喊累,只有暫時包抄,慢慢搜索了。
直到山上那火堆熄掉,他仍爬不了三百丈。
他忽有所覺:照理說,囚犯脫逃,怎會燃火自暴目標?莫非是障眼法?
若真如此用,那這兩人豈非早就轉逃別處?
更奇怪的是,那人分明受箭傷,一路上怎會毫無血跡?憑著辦案直覺,他暗道不好.立刻將搜山工作交予手下,趕折返,想求證什麼。
然而已經誤差一下午,縱使他有所發現,恐怕也是亡羊補牢,為時已晚矣!他急奔而去。心頭卻怒罵不停,這分明是一件計劃得天衣無縫的劫囚事件,自己還托大地讓人大大方方探監,誰知道栽得如此慘。他甚至建議縣太爺發出南宮鷹通緝畫像都辦不到。因為他根本掌握不了南宮鷹犯罪證據,頂多只能找上他.盯著他,以期找出種種線索吧!搜索一直在進行,連方圓百里各縣城都派員參加.就是不見犯蛛絲馬跡。三大後。龍門渡口已出現南宮鷹、范通、范王三俠客。瞧他們一身潔淨素青衣衫.多少顯出公子哥兒味道,這該是浪跡中原最大收穫一懂得裝扮自己哩。雖然范王不斷抱怨被耍了,囚犯根本沒坐他馬車逃脫.害他空喜歡一場。然而一個是父親,一個是少堡主,他又能吭什麼?只好自認倒霉,期待下次好好扳回一城。就像現在,準備找尋甘靈仙夫婦行蹤,他特別注意過往行人。然而甘靈仙夫婦就如泥牛沉海消失得毫無蹤影。等了一天沒結果。三人住進渡口那築在江上,似樓似船的迎江樓客棧。樓高四丈,夜晚燈火通明,煞是顯眼,來此龍門渡口,不到此樓吃魚鮮大餐,算是白來了.
身在關外的三俠客,對魚鮮大餐更是好奇,頻頻點及名菜清蒸妒魚、糖醋鯉魚、菊花爆蹲魚、荷葉蒸蝦、花蟹粉絲羹……得不亦樂乎。
直到酒足飯飽,仍不得甘靈仙消息,卻把五羊城的總捕頭龍子俊等來。
他大大方方走近最靠窗角南宮鷹這餐桌,范通、范王暗自緊張,沒想到總捕頭這麼快已摸上門,瞧他銳利眼神,似瞧穿自幾什麼。
父子倆放下嘴中蟹腳,目光遊走於主人與總捕頭之間.在發現主人仍是有恃無恐,一副瀟灑模樣,兩人不願失了威風.也裝力裝出不在乎神情。
龍子俊邪邪一笑:「好快的身手,照你這樣劫法,豈非全國罪犯福因!」
南宮鷹笑道:「不知總捕頭發現我劫了什麼?」
「你表親啊!」龍子俊套話道:「大家都看見了,閣下又何必客氣?」
「看到我哪裡?」南宮鷹道:「屁股背部,還是後腦勺?你所說的大家,該不會全都是你手下吧?」
「做了,又何必畏首畏尾?」龍子俊道:「這可是件轟動武林光榮已極之事。」
「可惜我沒這福分!」
「既然做了,何患人不知?」
南宮鷹瞄眼:「就算我做了,你又拿我如何?想動粗?這可是有王法地方。先把證據拿出來再說吧!在還沒找到證據之前,請你不要打擾我的酒興。」分明已下逐客令。
龍子俊老臉頓時發紅變熱:「別以為你做的事,我全不知情單憑這副腳鐐,我就可以扣你審問!」伸手往腰際抽出那副本是砸得他差點兒掉落城牆之全新腳鐐,冷砸桌上。
「只相點,把人交出來,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老大不甩地昂起腦袋,一副八爺模樣地返身踏步而去。
南宮鷹看在眼裡.卻不動聲色,他在揣想這傢伙知道多少?
范王卻已忍不住:「這老不死未免太狂了,敢對公子大吼小叫.不給他顏色看.還以為吃定我們呢!」
范通跡同感:「誰敢唬我公子,我就修理誰!」
目光瞧向南宮鷹,想徵得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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