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美女跪當街 文 / 李涼
不到盞茶工夫,十月懷胎般肚皮已恢復以往。
姜年香方自噓氣,拱手道謝,一臉欣喜。
劉吉笑道:「不必謝,只要幫我扮成鬼王即行,不過,你該可以把面具撕了吧?」
姜年香依言把臉上易容面具取下,恢復原貌,苗如玉瞧她相貌平常,終於相信,最適合易容之臉,乃是一張最無特色之臉。
劉吉則仍見著上次抓向她臉面之爪痕,往事浮現,他不禁暗笑,但隨即壓抑下來,既然現在要合作,以往過節只有暫拋一邊了。
姜年香亦有同感,不多想往事,道:「可是我不知鬼王長相。」
劉吉道:「瘦如骷髏,臉面倒好辦,只是雙手,總得弄出白骨森森模樣吧!也就是皮包骨情景。」
姜年香頷首:「只要骨瘦如柴不難,到時自己可別讓自己嚇著了!」
拿出一瓶東西,道:「這味叫縮肌散!擦在皮膚上,可把肌膚收斂十二時辰之久,抹得越厚,縮得越干,但只要一沾水,立即脹回原形,用過之後,肌膚有緊繃之感,你可忍受得了?」
劉吉笑道:「此時此刻,受不了行嗎?用吧!」
姜年香頷首,當下打開藥瓶,傳來一般酸味,她想找水調和,一時找不到清水,見及美酒無數,便笑道:「可把酒液化成清水用嗎?」
劉吉二話不說,抓來一瓶玉冰燒,猛運真勁,泥封彈開,酒香撲鼻,他再用勁,酒氣冒升如白煙,露了一手精純功力。
眨眼之間,白氣飛盡,劉吉始笑道:「成了!上等甘露,可口非常。」
姜年香淡笑,倒出少許,果然未見酒味。
她已開始調拌藥散。
苗如玉道:「手指先試,免得有後遺症!」
她想,若是心上人變得一張骷髏臉而變不回來,那可是天下悲劇。
劉吉接受忠告,姜年香毫無理由反對,只有先往其右小指試去,果然縮成皮包骨,再浸入水中即復原。
苗如玉這才放心,安心讓姜年香易容。
姜年香立即把縮肌散抹於劉吉雙手。
眨眼間。
劉吉但覺雙手肌膚開始收縮,不斷緊繃,終見水份被抽走之後,當真變成白骨爪般,讓人瞧來可怖三分。
李喜金皺眉道:「大少爺可要考慮這種死人造型?實在叫人不敢恭維。」
劉吉邪笑:「既然裝鬼,當然越恐怖越好!何況還是鬼王,恐怖氣氛要更濃三分,你倆暫時先忘記我是一位英俊少年吧!」
姜年香瞧他意志甚堅,當下再把縮肌散抹在其臉面。
霎時間。
肌縮皮皺,眼凹嘴塌,登時變成骷髏頭,嚇得苗如玉不敢正視,掩臉說道:「你快罩住吧!真叫人噁心!」
劉吉自得一笑:「越噁心,表示越像嘍!我會罩住,但此時尚未易容成功,請你轉過頭才對。」
苗如玉二話不說,立即轉頭,不見為淨。
姜年香問道:「眉毛、頭髮何顏色?」
劉吉道:「白多灰少,但隨便啦!反正只要唬住那些門徒便行!」
姜年香拿了藥劑,塗在劉吉頭髮、眉毛上,眨眼已泛灰白。
劉吉道:「染白了,洗得掉?」
姜年香道:「當然,否則易容一次,永遠變老不成?」
劉吉滿心高興。
李喜金皺眉道:「跟你那麼久,從沒這麼噁心過,說不定一轉身,立刻把你當成鬼王殺了!大少爺,該來點什麼秘語辨識吧?呵呵!你這副德性,大概是活到兩百歲摸樣,我終於確定不想活那麼老,太噁心啦!」
劉吉笑道:「可惜鬼王卻樂此不疲,說不定鬼界裡,我還是最漂亮一個呢!」
李喜金直叫噁心,隨又問及秘語以辨認身份。
劉吉顧及法不傳六耳,便私自告知他,以及苗如玉,以免洩了底,李喜金聞言已呵呵笑起,似乎這秘語充滿特殊效果吧!
劉吉隨又挑些特徵,但剩下把十指指甲染成深黑,已是十足妖鬼一個。
他裝模作樣飛向苗如玉,想試探效果。
但任他閃跳,嗚嗚鬼叫,苗如玉就是不肯張眼,直道無聊!劉吉耍了幾次,亦覺自己果然無聊,便自作罷。
心念一閃,呵呵笑起:「我扮成鬼,無聊透頂!但你扮成一人,必定出色多多!」
苗如玉一愣:「你要我扮誰?」
劉吉笑道:「她!」指向魚嬌娘。
「她?」
苗如玉如被大饅頭鯁著,哭笑不得:「你有毛病是不是?叫我扮她!」
劉吉笑道:「我一點毛病也沒有,別忘了,我已是鬼王,鬼王身邊站著狐狸精,信服力更強,不是嗎?」
苗如玉斥道:「就這樣,要我扮成她?未免太離譜了吧!」
劉吉道:「怎會?這理由十分充分啊!」
苗如玉斥道:「別忘了,她是狐狸精,騷得很!老是搔首弄姿不說,你看看她那身穿著打扮,透明得像什麼?」
劉吉瞧及魚嬌娘,她果然薄衣披在身,妙處隱隱欲現,的確甚是惹眼,他乾笑道:「我並未要你穿這種衣服,只要易容那張臉便行啦!」
苗如玉斥道:「也不行!魚嬌娘這騷狐狸若穿上正常衣衫,不讓人起疑才怪,這樣做,會越描越黑!」
劉吉皺眉一笑:「可是我覺得你是最佳人選啊!」
苗如玉斥笑道:「少發神經病!全是口舌之快!咱們還有正事要辦!還有,別忘了把頭罩起來,我好像跟骷髏說話,噁心死了!」
劉吉這才撕下腰帶一角,罩住臉面,另挖兩洞看人。
他弄笑道:「看在我棲牲如此大的分上,你能不能湊合也犧牲一下?」
苗如玉瞪眼而笑:「不行!要是傳出去,我日後如何見人!」
劉吉攤手一笑:「也罷!看你淪落風塵,亦是不忍……我既然已變成鬼王,你們則扮成小鬼,待一有機會,或潛水或找船,先行開溜,待我耍那鬼王一陣再找機會開溜不遲。」
苗如玉急道:「一定要鬥嗎?」
劉吉道:「當然是別鬥的好,我是說,萬不得已之下。時間寶貴,咱們邊探邊行便是!」
說完,轉向姜年香,道:「我可要開溜了,為避免你扯後腿,你就在此稍稍休息,待哪天有機會,再來跟你學學易容之術啦!」
姜年香不知該說什麼,劉吉一指點向她麻穴,她軟坐地面,似乎未見不悅神情,大概真心悔改吧!
劉吉不失時間,聆聽外頭,囂叫聲更熾,心知鬼王逼近不少,當機立斷,領著李喜金和心上人,潛著秘道,復往秘處行去。
轉行數百丈之後,探探地頭,該是靠近江邊處,三人始敢潛出,外頭乃是楓林尾角,此時卻佈滿鬼王手下。
劉吉暗自苦笑,低聲道:「我去了,你倆找機會往江邊移去,見勢便溜!」
苗如玉、李喜金額首。
劉吉這才扯下面罩,露出骷髏臉容。
他想哈哈狂笑現身,卻又怕引來真正鬼王起疑。
心念一閃。
乾脆默不作聲,溜了出去。此時陰風嘯嘯,鬼氣森森,那鬼王囂叫更是狂竄四處,讓人聞之生寒。
劉吉則故意在行前十餘丈之後,方始現身。
一晃眼。
立即被發現,小鬼見人即喝:「誰?」
十數名嘍囉登時舉刀圍來。
劉吉冷喝:「大膽!」
話聲一出,轉臉相迎,怒目一瞪,嘍囉們已看清面貌,嚇得遍體生寒,拱手即拜:「不知是門主光臨……」
劉吉截口道:「還不退下,四處搜敵!」
小鬼應是,立即退開。
可是他們復又聞及另一頭傳來鬼王囂叫聲,實搞不清鬼王明明在此,為何聲音傳至他處?
劉吉自知他們疑問,冷道:「這是欺敵之計,對方狡猾得很,不如此,騙不出來,你們左右包抄,讓出空間,他必定潛至此,到時難逃我手掌心!」
眾嘍囉聞言,登時拱手直誇門主英明,隨即拜禮,迅速退往他處。
劉吉暗自想笑,原是一群笨瓜,如此好騙。
瞧及靠江處,敵軍已閃開不見蹤影,這才暗自招手,喚著苗如玉、李喜金快快潛往江邊。
兩人自是動作迅速,立即閃向江岸,那頭正有一船,兩人同時掠往船上。
豈知船上仍有嘍囉,見人想喊,苗如玉見狀叫糟,伸手打出迷藥。
劉吉更是緊張,趕忙掠追過來,沉喝道:「自己人,住手!」
深怕事跡敗露,他已出指凌空點去。
四名嘍囉見及門主,驚詫中拜禮都來不及,哪還想到以手示警,剎那間已被點倒,栽得莫名其妙,苗如玉這才安心不少。
劉吉急道:「快換上對方衣衫!」
苗如玉道:「我倒行,阿金可沒衣服掩飾!」
劉吉瞧向李喜金這魁壯身軀,苦笑道:「那就藏妥些!咱們走!」
他立即斬下繩索,船順流而下。
方行十數丈,江邊其他船隻己發現,不少嘍囉探頭瞧來想知究竟,劉吉立即先聲奪人喝道:「我自有妙計!你們小心看守!」
眾嘍囉乍見門主,哪還敢亂想,猛地拜禮,畢恭畢敬送船面退。
忽聞楓林傳來喝叫聲:「目標在此!」
此語一出,復見天空一道黑影掠起,且哈哈狂笑,似在追撲目標,船上嘍囉見狀喜聲道:「門主,敵蹤已現……」
他們正在拜向劉吉,惹得劉吉不知該如何進退。
那嘍囉怕他聽之不著,再次大聲說及目標已現,劉吉只好應付表示知道,還說目標亦必是真!
話未說完,忽聞楓林傳來狂囂聲:「哪來目標?可惡!」
砰砰連連數掌,打得枝飛葉彈,一道人影復又躥往高空,狂囂吼道:「四處戒備,不准任何人走脫!」
他忽而發現船隻滑行而退,怔詫道:「誰在船上?」
一道閃光,追掠過來。
劉吉聞言,自知行蹤已露,暗道要糟,轉向苗如玉道:「你們且駕船逃去,我先毀他們船隻,立即跟上。」
說完,不等苗如玉反應,登時哈哈狂笑,掠高而起,直外附近鬼船,苗如玉趕忙運勁劈水,推船而進。劉吉則狂笑道:「什麼鬼東西敢對本王大呼小叫?還不給我下跪受罰!」
他猛地掠往鬼船,方落甲板,嘍囉仍未發覺身份,立即拱手拜禮。
他趁此機會,功力灌腳而出,踩出聲響,內勁已往下衝。
剎那間連穿數道甲板,甚至穿裂船底,他復裝作瘋狂囂張旋飛,掠往其他船隻,如法炮製,跺得艙裂板裂,遲早將沉船入水。
眼看已毀去七八艘,只剩兩艘未毀,那真正鬼王已疾掠而來。乍見劉吉,他先是一楞,隨又哈哈狂笑:「何方妖孽,敢冒充本王?簡直找死!」
劉吉豈肯示弱,怒笑道:「我看你便是劉吉敗類,來人!拿下他。」
眼看鬼王撲來,他豈敢大意,趕忙運起神功護體,一招「怒毀乾坤」奇快無比迎劈過去。
雙方凌空交錯,砰砰砰,連對十餘掌,鬼王頓覺此人功力了得,氣得哇哇大叫。
劉吉亦覺鬼王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趁著下墜之際,復往另一般鬼船衝去,引著鬼王追來。
那鬼王自是見人即劈,劉吉猛往右側船隻閃去,鬼王攻勢未喝,登時轟得那船裂出巨洞,眼看水花湧入,船上嘍囉棄船而逃。
劉吉但見又毀一船,竊喜得呵呵笑起。
他冷喝道:「敢毀我船,不要命是不是?」
鬼王氣得哇哇大叫:「劉吉,你敢冒充本王?快束手就縛,小心我一掌劈死你!」
他喝向手下:「全部圍過來,不准讓他走脫!」
一大群鬼子鬼孫不敢動。更惹得鬼王哇哇怒叫:「你們敢不聽命令?要我剁了你們不成?」
劉吉見狀哈哈狂笑:「什麼鬼東西?冒充本王,還敢囂張?他們是我手下,當然不會聽你的!有膽各自大戰三百回合,必叫你原形畢露!」
鬼王氣得哇哇大叫,反而狂笑,道:「有種別走!」
話未說完,再次欺撲過來,絕招盡展。
劉吉自也不肯認輸,凌空引掌,只打得難分難解。
但見招來山河怒嘯,掌去風雲變色,招招連招,早將兩人身形化去,難分誰是誰非。
眼看五十招已過去,劉吉開始漸感壓力,他想苗如玉已走遠,現在開溜該是時候,於是突然喝叫:「快快快,劉吉那廝在此!」
他伸手往崖邊指出,鬼王哪知險詐,回頭想瞧,劉吉怎肯放過機會,喝地一聲,功力運至極限,猛狠欺掌劈去。
鬼王眼看中計,待要抽身閃退已是不及,只好強逼功力硬接。
轟地暴響,鬼王悶喝一聲,硬是被劈得彈射空中,劉吉見狀,趁機復往上衝,哈哈謔笑:「手下敗將!再吃兩掌!」
他毫不客氣,舉掌即劈!
豈知鬼王雖被擊中,元氣仍在,突見他怒笑幾聲,身形頓扭,有若鬼魂般閃化不定,那正是他獨門絕學「五鬼挪移」身法,驚險中已避去劉吉兩掌。
他反喝一掌,凌空一掌斜切過來。
劉吉眼看奇襲失效,不敢再戰,故意中掌,借用力道,反往另一船隻撞去。
砰然一響。
直撞船底,嚇得那群嘍囉驚惶失措,有人叫著門主,卻不知該不該幫忙。
鬼王一招反敗為勝,哈哈狂笑,再次撲衝過來。
劉吉勉強探出腦袋,訕笑道:「王八烏龜孫!虧你勞師動眾,連我屁股也摸不著,還是回家吃自己吧!如果你還想玩,一定會死得很慘!」
鬼王怒極反笑:「找死的一定是你!」
他哇哇狂喝,撲身更急。
眼看兩方又撞擊一處,劉吉突然大叫:「爹!怪物來了,快捉住他!」
鬼王一愣,老實說,他對劉千知甚是忌諱,這小子膽敢迎戰,莫非有老頭做靠山?而且就躲在艙板下?他心頭一顫,怎敢冒險?
就在這一顫之際
劉吉逮著機會,猛撲過來,一招「開天裂地」打得鬼王哇哇彈退,差點栽落水中,幸而左船甚近,他猛吸真氣,始退掠往那頭。
眼看這又是劉吉鬼計,氣得他七竅生煙,怒斥一聲找死,狠命再次撲來。
劉吉倒覺這傢伙鬼裡鬼氣,連連幾掌都傷他不著,還是別鬥的好,見人撲來,呵呵笑道:「看你還是個膽小鬼,隨便報個名,便把你嚇成這副德行,不戰也罷!」
說完,他反往船隻掠去。
鬼王見他要逃,怒斥道:「你敢走!給我留下!」
怒極之下,數掌劈去。劉吉借勢挨掌,哎呀一聲,趕忙往艙洞栽去,再運真勁,倒撞船底,潛水而逃。
鬼王乍見水柱湧出,征厲叫道:「快追,那傢伙想借水遁!」
此時敵我已分,眾嘍囉在鬼王喝令下紛紛落水,想追劉吉。
鬼王掠於船板,心想著這群手下功力不濟,怎是劉吉對手,他甚衝動想落水,可惜自己又不識水性只好作罷。
想及另有一艘開榴之船,或許可逮著人質,當下喝及岸上嘍囉上船,準備追捕。
豈知人群湧往船隻,重量增加,還來不及行駛百丈,船底裂縫更形加大,水柱登時冒出,船立即傾晃,嚇得嘍囉們慌張急逃。
鬼王見狀大怒:「小子敢在水底擊船?」
一人回答:「船底早被鑿了……」
鬼王聞言更怒:「他敢!」
眼看船傾斜大半,他又能如何?只能哇哇大叫,喝著徒眾棄船上岸,沿著江面搜捕便是!
此令一出,徒眾松喘大氣,紛紛棄船上岸追去,鬼王兀自哇哇怒叫,凌空彈起,連毀數船以洩恨。
然而劉吉早已在水底竊竊偷笑,鬼王此次栽了一大記觔斗,可謂出師不利。
陰風呼嘯中,鬼去人散,江面漸漸恢復粼波蕩蕩,一片沉靜。
荊州城。
安祥客棧,位於城西幽靜街道。
劉吉、苗如玉、李喜金三人正住進此客棧。
自從擺脫鬼王追蹤之後。
劉吉心想,既然從九騷狐狸魚嬌娘口中得知陰陽門總壇在巫山十二峰之間,趁現在鬼王不在總壇,正是前去探查好時段。
說不定因此救出盂神醫,豈不完成一件大事?
至少,可以拆它幾根骨頭,讓鬼壇百孔千瘡吧?
想及借此報復鬼王,劉吉已暢笑心頭,快樂無比。
三人正在客房享用午餐,話題似乎全繞著鬼王打轉。
李喜金笑道:「其實鬼王要大少爺前去鬼殿,也是想聘你當少門主,該無惡意,大少爺何苦拒人於千里之外?」
劉吉瞄眼道:「你怎不去?」
李喜金道:「他又非聘我,否則我會考慮考慮!」
劉吉冷道:「閻羅王準備把你殺了,然後聘你當小閻羅王,你去不去?」
「呃……」
「去呵!我拱手送行!」
李喜金霎時乾笑:「沒那麼嚴重吧……我只說說而已……」
劉吉瞄眼道:「專說這些沒營養的話!」
李喜金乾笑:「其實,我也是在找話題聊柳,我是想,或許冒充少門主,可以更為探出虛實。」
苗如玉笑道:「那乾脆再冒充鬼王算了,豈非更省事。」
劉吉笑道:「雖說有理,可是那身鬼裝入水己化去,姜年香又不在身邊,想扮鬼王並不容易呵!」
李喜金哺哺說道:「或許餓個半死,即能顯現骷髏臉面……」
劉吉瞄眼:「你去餓吧!從現在開始,你只能吃一粒米,連水都免喝!」
說完,搶過李喜金手中白飯,嚇得他乾聲急道:「說著玩的,我只想替大少爺解決煩惱,並無真意……」
劉吉瞄眼:「你是越幫越忙,專出一些鎪主意!想吃飯,就給我靈光些,否則下一位鬼王就是你!」
李喜金連連應是,恭恭敬敬把白飯接回手中,再也不敢亂吭聲,悶口扒飯,有任何事,先吞飽再說。
劉吉、苗如玉看在眼裡,笑在心裡。
畢竟李喜金身魁體大,禁他吃飯,簡直如要他的命。
更何況是難兄難弟,實在不忍心苛責,劉吉遂找些較輕鬆話題談開,三人心緒放開不少。
午餐不知不覺中用完,三人收拾過後,已行往街上準備探探消息,豈知行不了百丈,忽見一位中年美婦迎面攔來。
她相貌有若百姓,一臉幽怨,兩眼通紅,似剛哭過,一身素白衣眼已洗得陳舊,她卻不在乎,只顧著攔住劉吉去路,見人即跑跪,泣聲頓起:「少俠救命。」
劉吉、苗如玉、李喜金頓感驚詫,怎有陌生人如此唐突,見面即跪?甚且有事相求?
那女子又泣聲道:「少俠救命,求求您救救我們!」
說完,涕淚俱下。
劉吉一時緊張,急道:「大嫂先別如此下跪,也太引人耳目,你有何事,起來再說如何?」
苗如玉亦不忍:「大嫂您就起來吧,當街下跪並不好……」
說完,欲扶這女子,她卻仍不肯起身,泣聲道:「少俠若不答應相助,苦命女即跪此不起。」
劉吉心緒一轉,道:「我答應便是,不過,你得告訴我姓什麼,叫什麼,要我幫什麼忙吧?起來再說話行嗎?」
那美婦聞肓欣喜破涕而笑,連連拜禮:「多謝公子答應相助,苦命女先行謝過了。」膜拜不斷。
苗如玉待她拜夠之後,始扶起她,道:「夫人何尊稱,可說出姓名嗎?」
那美婦欣喜泣笑道:「在下姓秦,雙名玉秋,世居洞庭,嫁至荊州至今,身家清白,只是最近……」
她似觸動傷心事,淚水又流。
苗如玉立即安慰她有話慢慢說。
劉吉則想的較多。
他此次來荊州,完全是秘密行事,這娘們怎別人不求,偏偏跑來求自己?
瞧她見人即逮,敢情是跟蹤許久,分明是有目的而來,此事似乎不簡單,得先弄清此人身份再說。
他道:「夫人既然住在荊州,此時此地不適談事情,不如移至貴府詳談如何?」
秦玉秋聞言登時頷首:「苦女子正有此想法,只是怕三位不屑去,既然公子提出,便跟妾身回去便是。」
說完拜禮之後,便自引路而去。
劉吉霎時起了念頭,這女子走的甚是從容,看來別無做作,該有兩種解釋,一是她毫無心機,意動身動,其二是她早計劃妥當,隨時準備有所預謀?
尚未想清楚,眼看李喜金已跟去。
他只好移步,心想走一步算一步,先探探底子再說。
苗如玉自知心上人想法,亦跟著注意秦玉秋種種,希望能看出端倪,然而秦玉秋總是幽怨重重,瞧不出任何異樣。
轉眼間,己行至小巷,轉入一棟不算寬敞之古宅院,說他清寒,卻是古樸,該是得了祖產卻不值經營之落魄家庭。
秦玉秋引人入廳,並奉上茶水。
劉吉則注視四周佈置,太師椅四張皆坐得發亮,該是上了年紀貨色。
四壁掛了幾幅字畫亦已發黃,另有舊窗、舊茶几……一切似乎皆舊,宛若進入古老世界之中。
劉吉瞧不出名堂,至少在發現並無危險之下,他始問道:「不知夫人找我想幫何事?」
秦玉秋想及傷心事,淚水又滲,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劉吉、苗如玉開始安慰她,直到她收起眼淚,心緒漸漸平靜。
她始說出原因:「我想請少俠救出我丈夫。」
劉吉一愣:「救你丈夫?」
秦玉秋頷首:「正是。」
劉吉道:「你丈夫怎麼了?」
秦玉秋道:「我丈夫被關起來了,而且有性命之危。」
「被關起來?誰?荊州府衙?」
「不是,可是……也差不多。」
「怎麼說?」劉吉有點迷糊。
秦玉秋道:「他被一個江湖幫派抓去,那幫派和官府有勾結,所以……」
劉吉淡笑一聲:「我懂啦!」
苗如玉道:「你丈夫犯了罪?」
秦玉秋道:「沒有。」
劉吉道:「那他是得罪人了?」
秦玉秋道:「也沒有。」
劉吉一愣:「那怎會被人捉去?難道那幫派有神經病不成。」
秦玉秋感傷道:「或許是吧,我實在想不出他們抓我丈夫的理由……」
劉吉道:「這就奇了,無緣無故,他們會抓你丈夫?」
苗如玉道:「想想看你丈夫最近有何異樣?」
秦玉秋歎聲道:「實在看不出來,我丈夫半月前才從關外回來,結果便被人捉去了,我四處打聽,才知他已被關,而且有性命之危……」
劉吉道:「你還探出什麼?」
「呃-…我得想想……」
「最好想得透徹些,否則很難辦事!」
秦玉秋極力回想終有答案:「他倒曾經說過,今後可以賺大錢,永無後顧之憂,我想追問,他立即住口,只道天機不可洩漏,時機尚未成熟,之後,任我怎麼問,他都不開口……」
李喜金眼睛一亮:「他分明是找到發財方法,才受到波及,呵呵發財的確讓人過癮!」
劉吉頻頻點頭:「看來真是為此事而遭殃,所謂匹夫無罪,杯壁其罪呵!」
李喜金乾笑道:「他若真為此被捉,應無大罪,救他一下又何妨?」
劉吉瞄眼:「然後再問他財從何處發?」
李喜金乾笑:「或許他感恩,自會說出……只要有機會,何樂不為。」
秦玉秋道:「我丈夫一介書生,最重知恩圖報,只要能救他出來,他必什麼都說,還請三位幫忙。」
劉吉笑道:「這倒是動聽,卻不知抓他的幫派何名何姓?」
秦玉秋道:「好像是陰陽門,江湖事我不大清楚。」
「陰陽門?」
劉吉、苗如玉李喜金三人幾乎同時從椅子上蹦起這,這三字有若利鞭抽得三人精神百倍。
劉吉怔愣一陣,始乾笑道:「你確定他們叫做陰陽門!陰間和太陽的組合?」
秦玉秋肯定說道:「妾身為救丈夫,已查探甚久,對方叫陰陽門沒錯,一身黑衣,怪裡怪氣,專門在夜晚活動,有人說他們是陰鬼化身,我看也差不多。」
劉吉苦笑道:「既然是陰鬼,你還叫我去鬥他?」
秦玉秋頓時有焦急:「除了少俠,妾身已不知該找誰幫忙。少俠您高抬貴手幫幫忙……」
劉吉道:「你好像知道我和陰陽門早有過節?」
秦玉秋一楞:「怎會?少俠早跟陰陽門有過節?」
劉吉凝目盯向她:「所以你才在半路攔人,對不對?」
「我……」
「你早有預謀!」
「我沒有!」
「那你怎知我是誰?怎知我一定會幫你忙?你不怕我是陰陽門黨羽,求了反而多害處?」
秦玉秋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這正是問題關鍵,劉吉怎能放過?他道:「你得說出一個道理,否則我幫你,實在很沒安全感。」
李喜金道:「我也是,你就把一切說個明白,以表示你的誠心。」
秦玉秋輕歎道:「妄身又能如何?想跪求你們幫忙都來不及,哪還敢隱瞞什麼?只是此事說來不易叫人相信……」
她理了情緒,說道:「當時我急得如無頭蒼蠅亂撞,忽然遇到一位老頭,他指點我,說什麼最近有兩男一女將進城,要我求他們幫忙,必有結果。我半信半疑,等了兩天,果然發現少俠蹤影,故而前去求助,所有原因即是如此了。」
劉吉一愣:「老頭?他怎知我們行蹤?」
秦玉秋道:「妾身不知。」
苗如玉道:「他長相如何?」
秦玉秋道:「一頭灰髮,不修邊幅,有點駝背,但瞧來有點風趣,如此而已。」
李喜金道:「可有缺手缺腳缺眼等特徵?」
秦玉秋搖頭道:「沒有,他和一般老人並無多大差別……」
劉吉喃喃說道:「會是誰?他似乎對咱們行蹤瞭若指掌?要是光頭,還可以猜是無界師傅,可是,他滿頭灰髮啊……」
李喜金道:「也許大師戴了假髮……」
劉吉斥道:「你神經病,大師乃得道高僧,哪還見不得人!」
李喜金乾笑:「我只是說說而已,只是想找個人湊合湊合!」
劉吉斥道:「簡直亂湊!」
苗如玉道:「除了大師,已無人可湊了嗎?」
劉吉苦笑:「大概沒了,我認識老頭不多,難道會是李伯伯,喜金他爹?」
李喜金急忙否認:「不可能,不可能!我爹武功差勁,怎可能跋涉如此之遠?一定另有其人!」
劉吉攤手道:「所以說,一無所知啦!」
苗如玉道:「不知是敵是友?」
劉吉道:「最好是友,否則行蹤被掌握,是件相當可怕的事情!」
李喜金道:「看來是友,否則他大可告訴鬼王,咱們還有得纏!」
劉吉道:「希望如此啦!不過,老實說,已經纏上了!」
李喜金喜道:「大少爺準備救她丈夫?」
劉吉道:「這不正如你願,多少得到些發財機會?」
李喜金乾笑:「我是說,順便的話!其實能搗毀陰陽門分舵,亦是樂事一件,不是嗎?」
劉吉道:「要搗搗總舵才有意思!」
李喜金道:「有了分舵,自有總舵,照此發展,事情將大順大利,成果指日可待!」
劉吉邪邪一笑,倒想看看他到底拍何馬屁。
秦玉秋聞知劉吉將救丈夫,當下再跪大禮謝恩。
苗如玉不忍,急忙扶起。
秦玉秋感動之餘,淚水又滲。
劉吉則開始問及有關分舵之事,秦玉秋只知地頭,其他幾乎一無所知。
劉吉道:「看來得親自前去拜訪你丈夫,叫啥名字?」
秦玉秋道:「他叫君書平。」
劉吉道:「倒是個好名字……」
喃喃想著該如何進行工作。
苗如玉道:「要救人,總得先去探查地頭,順便認個人,免得救錯了吧!」
劉吉道:「你意思即說,得走一趟陰陽門才行了?」
苗如玉道:「你不這麼認為。」
劉吉笑道:「咱們的確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苗如玉困窘,道:「我看你得想想,該如何去,才不會被發現吧?」
劉吉回答是極是極,隨又招手。
苗如玉會意,湊耳過來,他低聲道:「我去探查,你留在此監視這女子,萬一有詐,也好有個人質。」
苗如玉會意,轉向秦丕秋,道:「探監,有什麼禁忌和門路?」
秦玉秋急忙從腰際翻出一錠元寶,道:「妾身去過一次,獄卒需要銀兩,這還是拜託衙門田捕頭幫的忙,少俠只要在夜晚,找到後門,自可以探監。」
劉吉接過元寶掂掂重量,倒也不輕,笑道:「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就試它一次啦!」
說完,開始和苗如玉、李喜金商量細節。
終於決定易容,劉吉遂換穿店小二般百姓裝柬,就連頭髮都紮起,十足百姓調調。
秦玉秋為替丈夫做些事,立即回廚房準備弄些酒菜,讓劉吉帶去見丈夫,聊表心意。
劉吉耐心等她做妥。
看看天色,黃昏未至。
他已等不及晚上,便自提著飯萊,先行離去。
苗如玉、李喜拿則藉口不能隨便曝光,留在秦家宅中,就近看住秦玉秋,以防有變。
劉吉照著指示,行往東大街尾。
果然見及一棟頗為豪華宅院,外頭則站立四名黑衣守衛,門頂倒未題字,大概尚未公開露臉江湖,方始有所隱瞞。
劉吉乃為探監而來,且元寶只有一錠,守衛哪夠分?只好繞到後院,果然另有一名守衛,他逢迎上去,笑臉迎人,直道英雄幫忙。
那漢子冷道:「鬼叫什麼?還不快滾,小心我砍你人頭!」
劉吉乾笑道:「是田捕頭要小廝來的,只想替君公子送一頓飯,您請多多幫忙!」
說完,將萊籃捧過去,那漢子眉頭一皺,掀開菜籃,發現元寶,露出賊喜笑容,果然和氣不少,冷道:「只送飯萊,少耍花樣,給你一刻時間,否則換了班,包準你走不掉!」
劉吉連連道謝,守衛始開後門,並親自帶往左近,到二十丈之牢房入口,和獄卒交談幾句,兩人相視而笑。
元寶不知何時早巳落袋,獄卒會意,領著劉吉進入秘牢。
此牢並非深入地底,倒也光線充足,甚至瞧來清爽,倒讓劉吉頗為吃驚,敢情君書平在此並未受到非人待遇。
再行幾步,已見牢房。
看來此房原是練功打坐密室,只是外頭換上鐵柵而已,裡頭擺了床、被之類東西,一名三十上下書生坐床頭發楞。
他似乎已被關多日,瞧來神情委靡,更見文弱。
劉吉感覺他果真是位書生,快變成呆子那類型之書獃子。
他輕輕咳嗽,頓時驚動君書平,他怔見來人,不管是敵是友,急忙撲向鐵柵,慌張即叫:「快救我出去,我不想待在這裡,我還有許多事要辦!」
目光懇求劉吉,且不斷瞄向四周,未見獄卒,安心不少。
他又道:「你一定是我娘子派來的吧?提籃子的一定是,她想好了方法救我出去了沒?」
劉吉淡目注視,想瞧出蛛絲馬跡,然這書生仍自急恐,大概嚇壞。他笑道:「你就是君書平?」
「我是,我是!你一定是娘子派來的!您是誰?」
「劉吉!」
「是負責救我的?快幫我出去!」
劉吉蹲身,將籃中餐飯一一端入牢中。
看君書平雖扒了幾口,終究放下碗筷,似無胃口,急又道:「救我出去,否則我活不過三天!求求你!」
劉吉道:「你怎知活不了三天?」君書平道:「因為他們老大快來了,我躲不了!」
劉吉道:「為何老大要來,你便活不了?他們如此禮遇,該不會拿你的性命開玩笑吧!」
君書平急道:「他們全是凶神惡煞,顧不得人命的……」
劉吉道:「就是凶神惡煞,對你這麼好,才讓人覺得奇怪,可以告訴我,他們為何捉你於此?」
君書平道:「不清楚,他們是江湖中人,高興抓誰便抓誰……我是那個倒霉鬼!」
劉吉淡笑:「如此,未免小看江湖中人了,他們怎會吃飽沒事幹,抓你耍著玩,還供你吃住,侍候成老太爺?」
君書平歎道:「我真的不清楚。」
劉吉冷目凝來:「你最清楚不過了,說出來吧!否則我懶得幫忙,別說你全不知道,你妻子已說出,你可能為了某種發財方法,才被捉來,若不說,恐怕得終老於此了!」
君書平臉面稍抽動:「她全告訴你了?」
「嗯,她還說,救你出去,日後重重有賞!」
「在下一定知恩圖報!」
「不必等到未來,只要你現在告訴我真正原因!」「我真的不知……」「還不肯說?」
劉吉瞄眼,甩頭即走:「好吧!那你找個機會告訴他們老大好了!」
君書平登時緊張:「少俠留步!」
劉吉瞄眼:「你想說了?」
君書平道:「我只是得到一個大略藏寶位置而已……」
「是大略嗎?」
「真的!」「我看不只吧?」劉吉故意想走。
君書平更急了:「救我出去,我告訴你鬼王真正位置。」
此言一出,登時喚回怔詫劉吉:「你知道他們老大就是鬼王?」
君書平歎道:「關久了,多多少少從他們口中得知……」
劉吉冷道:「我看未必如此吧!你連我極需得知鬼王住處都知道,你分明已知我是誰了吧?」
君書平歎道:「我妻子探過監,她說過要找一個專門對付鬼王的人救我,在下卻見少俠根本不懼鬼王模樣,故而作此猜測。」
劉吉談笑:「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只想知,你如何知道鬼王住處?」
君書平道:「不瞞少俠,幾月前,我曾被帶往總壇,但後來鬼王太忙,我則趁機想開溜或者是他們故意放我走的吧,故而始知地頭。」
劉吉道:「那你說吧,總壇在何處?」
「在巫山之中……」君書平道:「你得答應救我出去,我再告訴你真正地點。」
「這算是交易?」
「我……我沒辦法……」
劉吉邪聲一笑,瞧及書生窘容,倒也不忍,聽他所言在巫山十二峰之中,和九騷狐狸之話有所吻合,該是不假,反正救他並不難,能換知地點,並不吃虧,當下邪聲笑道:「我好像沒有拒絕理由?」
君書平登時欣喜拜禮:「多謝少俠幫忙!要救人越快越好,否則鬼王隨時會來!」
東張西望,深怕見著不該見之人。
劉吉笑道:「當然是越快越好,只是,總得讓我想想後路吧!」
君書平道:「不必想,現在破門,帶我出去!」
劉吉道:「然後讓鬼王追殺?然後讓你妻子流落他鄉?」
「呃……這倒棘手……」
劉吉笑道:「放心,不會等到掉人頭再來救你,只是,也不能操之過急!」
君書平歎聲一下,感恩說道:「一切全靠少俠幫忙了……」
劉吉笑道:「有個忙,你得先幫才行!」
「什麼忙?」
君書平又開始緊張。
劉吉邪邪一笑:「把褲子脫下來!」笑的更邪。
「脫褲子?」君書生趕忙抓褲帶,一臉怔窘:「你有那個毛病?」劉吉笑道:「你說呢?」
君書平更窘:「不行,我不來這套,這樣有失男性尊嚴!」
劉吉邪笑道:「神經病!我只想著看你的屁股!」
君書平窘困道:「怎可如此?我是男的……」
劉吉捉笑道:「男的又如何?我只想看看你屁股是否有眙記或黑痣等記號,免得下次救人,對方故意掉包,豈非功虧一潰,快脫,看一眼,驗明正身!」君書平心緒稍平:「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有特殊嗜好呢!」仍帶困窘:「你怎知我臀部有胎記?用暗語行不行?」
劉吉道:「當時情況若凶急,哪來時間用暗語,不如褲子一拉,來得快速,快脫下來,看看便是!我有通天眼,隨便瞧瞧,也知誰身上有什麼記號!」
君書平皺眉:「若真如此豈非所有人皆被你看光了?」
劉吉道:「哪有這閒功夫,要運用通天眼,得花費大量功力,平常我還不看呢!快脫,別浪費時間!」
君書平哦了一聲,終於扯下褲頭,露出左臂,其實位置只及臀腰之際,有顆桂圓大小黑痣。
他說道:「成年以來,你是第二個見著此痣者……」倒現困窘。
劉吉瞄眼:「也沒啥稀奇,此痣甚容易冒充,待我把它繡成一隻甲蟲如何?呵呵,必定獨一無二!」
說完抽出匕首就要刺去,嚇得君書平哎呀快逃,趕忙抓緊褲頭。
他窘急笑道:「不了,不了!有此黑痣,業已足夠,再繡甲蟲,在下豈非日後噩夢連連,想及有只蟲在身上,怎麼都不對勁!」
劉吉輕歎:「隨你啦!可惜啦!許多人想找我繡,我都似得表現一下,你倒是不識貨!」
君書平乾笑:「小的一向不懂這類,還請見諒!您快去快回,在下等你好消息!」
他竟然拱手拜禮,還下逐客令,和方才纏人不放,行徑迥異。
劉吉呵呵笑道:「一切等候佳音便是。」
他故作噯昧,目光再落君書平臀部,瞧得他渾身不自在,甚且懷疑是否找對人呢?
劉吉瞄眼之後,已揚長而去。
獄卒見他動作扭你,皺眉直想,莫非他腦袋不正常。
然而反正有元寶可賺之下,他則說句:「要探班趁早,再過幾天可沒機會了!」
劉吉感激拱手表示一定來,哄得獄卒笑於心中,他終於離開此地。
轉折街道回行,未久,已返回秦玉秋住處。
不但秦玉秋,連苗如玉、李喜金都湊過來,想一探究竟。
劉吉行喝口涼茶,始賣關子似說道:「一切順利,只看怎麼教人而已。」
李喜金道:「可問出發財方法?」
劉吉道:「難啦!那是他保命東西,不易開口。」
李喜金有些失望。
秦玉秋道:「只要救出我丈夫,他必定會知恩圖報!」
劉吉道:「最好是這樣啦,否則,我也不是好惹角色!」
秦玉秋拱手:「一切全靠少俠幫忙了……」
劉吉道:「救人僅是容易,只是救出之後,我看夫人也不能呆在荊州城了,否則必定麻煩多多。」
秦玉秋輕歎:「妾身早有準備,也買好馬匹、車伕,只要救出丈夫,立即遠走高飛。」
劉吉聞言,頻頻點頭:「倒是個好方法……」思索如何進行救人。
苗如玉道:「對方可有高手?」
劉吉道:「沒遇上,不過,對付一面牆,要比對付任何人容易許多!」苗如玉道:「怎麼說。」
劉吉道:「因為秘牢和巷道只有一牆之隔,只要破牆,立即可救人!」
苗如玉征道:「大概看準君書平是文弱書生吧!」
李喜金笑道:「這可好,只破一堵,不費吹灰之力,皆大歡喜。」
秦玉秋亦帶喜色:「如此說來,我夫不久即可獲自由了……晚即行動如何?」劉吉道:「當然行,越快越好,免得鬼王回來,徒增麻煩!」秦玉秋大喜,謝聲不斷。劉吉則交代她別漏風聲,待送走她之後,再和苗如玉、李喜金商量對策。反正只破一牆,並無多大困難,討論眨眼結束。倒是未來退路,自必引來鬼王追逐。
相談結束,還是決定趁夜出城,然後再跟君書平會合,一方面打探鬼王老巢位置,再探探那所謂發財法寶便是。
商量妥善之後,三人遂故作悠閒,前往陰陽門分舵附近遊逛,藉以瞭解地形、道路,免得臨時出差錯。
一切都已差不多,三人折回客棧用餐,直到初更,再返回秦玉秋住處。
秦玉秋已表示馬車已備荽,藏在陰陽門分舵附近,劉吉瞧她如此認真,倒也投以微笑。
反正陰陽門那些全是小角色,劉吉根本未放在眼裡,當下看看天色,快近三更,這才一聲輕喝,四人潛著街道,往那分舵後院摸去,轉折幾條街道,果然抵達分舵附近,仔細瞧來,前門仍有四名守衛,卻是懶散坐靠階前。
劉吉決定不動他們,再轉後巷,己發現後門另有兩名守衛,神態亦自懶散。
劉吉暗笑,已大步行去。
眾人則藏身暗處,瞧探究竟。劉吉前行已近四五丈,忽然輕咳,這才驚醒守衛,兩人同時冷喝:「誰?」
劉吉道:「來探監的!」裝作可柃兮兮。
一名守衛怔愕:「探監?你神經病!三更半夜探什麼監?」
敢情兩守衛並非白天那人,故未認出劉吉,兩人斥喝劉吉快滾,否則抓來拷打。
劉吉祈聲道:「我一定要探監!拜託拜託!」
一名守衛斥道:「還不滾?再探,抓你入監牢!」
劉吉欣笑:「小的正是此意,是探監牢,不是探人犯,兩位搞錯了。」
另一名守衛聞言哭笑不得,斥道:「小瘋子,簡直有毛病。」
「拿坐牢當樂趣?滾滾滾!否則一刀宰了你,看你探何監?」
鬼頭刀一耍,直逼劉吉。
劉吉苦臉直叫:「壯士,怎可動粗?不讓我探監,也不必殺了我啊……」
他突起哎呀躲閃,鬼頭刀差點砍中另一名守衛腦袋兒,兩人同時一楞。
揮刀那名守衛怔道:「你怎會閃掉我這刀?」
劉吉苦聲道:「有嗎?你有砍我嗎?我只是嚇跌一跤而已。」
另一名守衛驚覺道:「不好,是高手。」
他待要叫,劉吉訕笑道:「是高手,還要叫?神經病!」
劉吉不想再逗,猛地左右開弓,各截一指,點得守衛軟暈下來,他疾扣兩人脖子,推靠於牆,鬼頭刀欲落地,他拾腳一勾,乾淨利落挑向石鰱縫,落地無聲,一切恢復沉靜,他始反手招向同夥,低聲道:「出來吧!簡單,順利!」
苗如玉這才領著李喜金、秦玉秋步出暗處,潛行過來。
秦玉秋緊張道:「不知我丈夫關在何處?」
此時她唯一掛念即是丈夫的安全。
劉吉伸出後指,往牆上指去,笑道:「在這裡。」
秦玉秋欣喜道:「那快破牆,妾身已準備炸藥……」
說完,從腰際拿出一束雷管。
劉吉道:「不必那麼用勁啦!這一炸豈非驚天動地?」
秦玉秋道:「可是不炸,如何破得了牆?」
劉吉笑道:「看我的!」
他拿出那把寒月寶刃,輕輕往石牆切去,立即切下百塊,瞧得秦玉秋目瞪口呆:「妾身以為天下不少削鐵如泥寶刃,只是傳聞而已,沒想到今天卻親自目睹,實是運氣啊!」
劉吉笑道:「更神奇之事還多著,不過,這不是你該瞭解的時刻,你且把馬車開來,也好載人逃命吧!」
秦玉秋稍窘:「馬車即在轉角空屋中,把我丈夫接去,比較方便。」
劉吉想想也對,不再催促。他遠足真勁。往右牆劃去,笑道:「開個大門,只要劃三刀即可。」
說完,他即揮刀石壁,劃個口字型,刀刀深入百牆,然後得意一笑:「成了!現在只要往裡推便可!」
豈知話未說完,裡頭突然傳來砰響,似是重物撞牆聲,劉吉正覺不妙,卻見得那面石牆已被撞著。往外頭塌下。
劉吉叫糟,想以真勁扶去,豈知石牆傾倒,接縫已毫無粘力可言,霎時斷成三截,上頭還撞出一條人影,劉吉眼看大勢已去趕忙跳開。
苗如玉驚叫不好,想救牆,亦已過晚,和李喜金快快閃開。
那牆終於倒塌下來,轟然一響,深夜中,有若晴天霹露,那書生君書平則沖滾地面,跌得唉唉痛叫,卻興奮爬起,驚喜不已:「得教了!我就知牆頭卡卡響,必有門道,一撞之下,果見真章!」
秦玉秋見及丈夫,喜極而泣:「你出來了,可好可好!」撲了過去。
劉吉苦笑:「好個屁!這麼一撞,跟炸彈開花有何差別?」
此時四處傳來犬吠聲,更有不少冷喝傳來:「誰?發生了什麼事!在後門,快過去看看!」
話聲未落,已見著數條黑影掠奔而來。
苗如玉忙道:「不好,快退!」
秦玉秋亦自慌張:「怎麼辦?」
劉吉道:「上馬車,往外衝,別忘了西山碰頭!」
他猛地伸手扣住君書平,苗如玉抓住秦玉秋,直往那秘洞馬車處奔去。
這時陰陽門弟兄已發現狀況,登時大喝:「不好,不好,有人劫囚,快調人馬去追捕……」
話聲一出,四面八方湧來無數黑點,迫得劉吉等人不得不快馬加鞭,照著秦玉秋指示,撞入一秘室空房,裡頭果然備受馬車。
劉吉要兩人立即上車。
君書平、秦玉秋登時奔上,來不及告謝,馭馬即奔。
車馬狂奔,速度甚快,登時從另一頭破門面去。
然而黑衣人追趕甚急,霎時圍來,秦玉秋不得不引燃雷管,往後炸去,轟然一響,炸死七八名敵人,馬匹受驚,奔馳更快。
劉吉好人做到底,霎時掠出,攔下黑衣人,替兩夫婦斷後,三人合手,硬將數人攔下。
眼看馬車已快閃失,黑衣頭領大驚,怒吼道:「你膽敢跟陰陽門為敵?簡直是自尋死路!」
話聲未完,突見他射出一道青光,直衝天空,敢情想通知某人。
劉吉但覺好笑,此時除了鬼王,他何懼之有?
見其發出信號,本想奚落幾句,豈知空中突然傳來狂傲陰森怪笑聲,聽得劉吉身不自在。
他征楞:「是鬼王?他早在此城中?」
那分舵主冷笑:「不錯!二更剛到,你是自找死路!」
劉吉但叫媽呀,哪有心再戰,猛地劈出數掌,迫退這群妖徒,只見天空黑影閃來,狂嘯已至。
他急忙領著苗如玉、李喜金,見窗即鑽,逃入民家,引來騷動,他仍不敢耽擱,連撞數間民家門靡,而後躲向喑處。
那鬼王接踵趕至,卻晚一步。
他眼看人蹤已失,氣得哇哇怒吼:「四散開來,包圍此城,任何狀況,立即回報!不准任何人走脫,否則提頭來見!」
陰陽門弟子登時四散開來,圍住整座荊州城,鬼王則不斷地在咆哮,四處尋找可疑的人蹤。
在他得知劫囚者是劉吉時,更是火冒三丈,發誓,就是把整座城市翻過來,也不肯讓可惡傢伙開溜。
至於劉吉、苗如玉,李喜金三人東躲西藏之後,終於藏入一座關帝廟,眼看四處皆兵,走脫不易,只好利用寶刃,在廟堂暗處,先挖個洞,躲了進去,心想先挨過風頭再說。
銀城之獅掃瞄校對及排版。